第一百零五章 哦，不好分
南希注視著莉莉。
與六百多年前相比，他的樣貌有了點變化。五官男性化了一些，但還是清秀的。沒有穿裙子，穿了淺藍色的神袍。
清清淡淡的氣質與後背一人高的鐮刀，形成鮮明對比。就像文靜美好的花園裡，突兀地立著一隻染血的十字架，平靜中帶著凶殘。
看到南希，他微微一怔，臉上的殺意減去了不少。
「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莉莉的眸光裡流轉著重逢的驚喜，但是轉瞬就被南希緊抿著唇，複雜冰冷的神色澆醒。
他將目光暫時從南希臉上移開，落在剩餘人的臉上，嘴角溢出一個很輕的笑，「真罕見，光明、黑暗和海洋？我以為你們彼此已經恨透了對方。畢竟那個訂婚大事件……」
「喂，」命運不爽地打斷他，「我這麼大個塊頭站在這裡，為什麼漏掉了我？」
莉莉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伊比利斯忍住笑，「因為在他眼裡，你已經是死人了。」
命運的眼皮微微壓下一點，咬著牙，「可惡。」如果不是因為這是米洛斯的神殿，他早撲上去撕爛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你的系統弄的怎麼樣了？」米洛斯淡淡地問。
莉莉猛地睜大眼，目光如電盯著米洛斯。但是下一秒，他的神色就恢復如初，嗓音冷靜地說，「不太好。」
「因為缺了幾種力量是嗎？」米洛斯微微勾唇，食指微曲，在桌子上敲了敲，「這是財富、命運、愛情的一部分力量，夠你用了。」
莉莉抿抿唇，沒有理會米洛斯，轉頭看向南希，「你是怎麼知道的？」
南希微微一怔，不愧是智慧之神，才幾秒鐘就理清了思路，把她揪了出來。
「你一回來，米洛斯就知道了系統的事，並且蒐集了神明之力，這自然是你告訴他的，沒別人。」
莉莉打量著她，「那麼，你是從哪裡知道的呢？我從沒向任何人提起過，就連製造系統的場所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哦，我明白了。」不等她回答，莉莉就再次搶過話頭。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嘴角輕翹，「竟然是你啊。真沒想到……不過也不奇怪，瞧瞧你做的那些事。」
「你明白了什麼？」塞西爾微微皺眉，「為什麼我越聽越糊塗？」
莉莉沒理塞西爾，他有些開心地打量著南希，「你從什麼時代回來的？未來怎麼樣了？那些神明……哦，不用說了。」
他再一次快速地自問自答，「我知道了，你是回來救他們的。看來他們都隕落了。那不是很好嗎？」
「不太好。」南希淡淡地說，「海神最先隕落。他的隕落給世界帶來一場災難，到處山崩地裂，海河奔騰。許多城市都在這場災難中消失了。」
「緊接著，黑暗神半隕落了。他失去神力後，把自己關在冥土，沒多久就死了。他死後，帶走了黑暗和輪迴，從此天地間只有白天。」
「很快太陽就炙烤著大地，河流乾涸、樹木燃燒，植物腐朽，人類大量死亡。因為冥土沒有輪迴的能力，人類死後，魂魄直接消散。」
「但災難還沒停下來，很快米洛斯大人也半隕落了。你知道的，神明失去神力，隨便一點意外就會導致死亡。」
「所以，光明沒有了，世界陷入混沌的顏色中，分不清黑夜還是白天。但是更糟糕的是，氧氣也漸漸沒有了。」
「在瀕死的前一刻，我意外地被命運的一縷神識帶了回來。但是他的力量很薄弱，無法支撐我在這裡待太久。如果我不救回三位神明，那麼最後一個人類，也要馬上死亡了。」
南希說完後，抬眼打量著莉莉，輕翹起唇角，「這就是你要的沒有神明，公平的世界。」
伊比利斯聽得有點無語，憑什麼他要第一個死？他看上去有那麼脆弱嗎？南希真能胡謅。
「這不可能。」莉莉一臉震驚，「我計算過，未來人口大量膨脹，世界臃腫不堪。神明墮落引發的災難，正好可以為世界減輕一些負擔。」
「災難過後，在沒有神明絕對公平的環境中，人類重建家園，真正享受他們的時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失去了光明和黑暗呢？你看晨曦之神，他的誕生帶來了黎明，死後黎明仍留在世間。」
「我們不一樣。」米洛斯淡淡地說，「不止是他，幾乎所有神明的誕生，都是為世間帶來物質或者精神力。各類海神、水神帶來的是水。」
「各類山川神明，帶來的是或巨大，或矮小的山峰。四季之神帶來季節變化、花鳥魚蟲各類動物之神，帶來生命。他們的使命跟他們本身是剝離的。」
「我跟塞西爾生來特殊，即便失去神明的力量，我們帶來的東西，也不會從我們身上剝離。它們只會隨著我們的死亡而消散。除非我們有後裔，這樣，權柄在我們死後會自動依附在後裔身上。」
「原來是這樣……」莉莉輕聲呢喃。
命運微微皺眉，他看到莉莉眸光輕閃，就知道對方心裡在快速計算。他還是沒放棄弒神，想從剛得到的資訊裡，找出最佳的解決方案。
「又在動歪腦筋了，智慧？」他大肆嘲笑著，「你總是這樣，好像你是智慧之神，其他人的意見就是愚蠢的。」
「你從來沒有問過人類，問問他們是否想要過無神的生活。你只是想當然，一意孤行。這樣的你，又與我有什麼區別？你說你厭惡我掌管萬物的命運。但是你反過來卻要替萬物決定他們的命運。」
「當然，你的決定挺好的，未來世界崩塌了，最後一個人類站在你面前，她很快也要死了。」
莉莉緊緊抿著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有點不懂，」南希說，「你為什麼執意要創造無神的世界呢？」
「因為這是最好的選擇。」莉莉淡淡地說，「最初我只是同情人類。他們當中很多人擁有著聰明的頭腦，就因為背負著貧窮的命運，越來越困苦。」
「我教他們知識，想要他們改變命運。但是這樣的人太多了，我根本無法一一幫助完。」
「後來我覺得，既然神明的意義是造物，那麼豐富完整這個世界以後，為什麼就不能消失呢？一定要坐在權利的頂端嗎？」
「神明的力量太大了，沒有誰能駁回你們的決定。你們可以隨意發佈神諭，讓糖消失，糖就必須消失。讓三十歲以後才能戀愛，就沒人敢在二十九脫單。甚至還有為一己私慾，將海洋封鎖……」
「好吧，我想澄清，」伊比利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因為垃圾太多了。南希走後的這六百年，人類發展的非常快。但是相對應的，他們似乎只在乎口袋變鼓。成噸的垃圾和廢水傾入大海。」
「當然，這裡也有你的貢獻。你教會了他們發現石油。於是，每年都有六百萬噸的石油廢料流入大海。它們會黏住小魚崽和魚卵，造成它們缺氧死亡，還會污染海域。」
「單單這一項就已經夠致命了，再加上農藥污染、生活污水以及塑料垃圾。你知道這六百年間有多少魚類、貝類和人魚死亡嗎？」
「你知道那些廢棄的漁網隨意丟進海裡，纏住了大型魚類的頭部，使它們最終餓死在海洋的事情嗎？你知道不光是海洋，還有陸地每年不小心吃掉塑料垃圾的動物有多少嗎？」
「你不知道，因為你正忙著追殺神明，製造弒神的機器。神術沒辦法使一個物體真正消失。所謂消失術，只不過是將一個物體扔到了別的地方。」
「正因為海洋的修復能力低，於是我釋放出將近一半的力量去吞噬這些垃圾，制定各種政策。」
「所謂說海洋生物是我的情人，只是因為變異的魚類太多了，不管我怎麼下達神諭，總有投機者冒險去捕撈。那些魚類流入餐桌，造成的後果非常嚴重。」
「除了保護海洋居民，我也得保護陸地的人類。所以，我說我要天天跟它們做，包括蝦米和海帶。這話還是嚇住一部分人的。」
南希：「……」做什麼，做海鮮湯嗎？
莉莉沉默地聽著，他仔細想了一下，伊比利斯似乎除了喜歡瘋狂種檸檬樹，還真沒下達什麼太過分的神諭。「你是高尚的……」
「不，不是我高尚，」伊比利斯說，「是你摀住了眼睛。你應該比人類看到更多的東西。但你沒有。你只想著弒神，就算沒有我們，人類還是會有階級存在，永遠達不到你要的公平。」
「你只能不停的殺下去，直到最後一個人類消失。醒醒吧，南希說的未來還不夠殘酷嗎？」
莉莉垂著眼皮，一聲不吭。沉默了片刻後，他轉身離開了神殿。
「這是什麼意思？」命運皺眉，「他不做他的撒比系統了？還是沒放棄回去憋陰招？」
「不知道。」米洛斯說。
「南希要怎麼辦？」命運又問，「你不是說她只剩兩天時間了嗎？」
「如果南希把小檸檬的力量耗盡，你能再分出一條神識帶她回未來嗎？」米洛斯問。
「不能，」命運說，「你不是說小檸檬是我臨死前給你的嗎？我想了一下，小檸檬應該是我窺探未來得到的。」
「它可不是普通的神識。想要重新獲得時間的力量，我就得再窺探一次，那麼我又要死了。」
「那你能往小檸檬裡注入一些力量嗎？」米洛斯又問。
「那就更不能了。」命運說，「只要南希拿出小檸檬被我看到，小檸檬就會立刻消失。」
「因為它是我體內的一條神識變異而成。同一個空間，相同的物質不能相遇。雖然我體內這條神識還沒有變異，但它們確實是同一條。」
空氣再次靜默下來。
如果智慧不肯放棄，也不肯按照命運的軌跡繼續做系統，那麼兩天後南希就必須回到未來世界。沒有系統，未來會發生驚人變化。
南希覺得心裡有點悶，沒想到這次穿越讓事情變得更不好了。她走出神殿到外面透透氣。才站了不一會兒，塞西爾就跟了出來。
「南希，他們一直在說的系統是什麼？」
南希轉過頭，瞳孔中映出塞西爾緊皺著眉，有些迷茫的神情。
「我剛才問他們，他們又說我不能知道，因為我太脆弱了，一聽就會變墮神。」塞西爾有點無奈，「到底是有多刺激啊，聽完我就墮落了？」
南希沒說話，未來的塞西爾什麼都知道，所以，現在的塞西爾什麼都不知道並不影響。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不告訴他的原因。但是這樣會不會激發他的好奇心，就不知道了。
她想了一下，模糊地回答，「智慧想讓世界再無神明，所以他殺死命運、財富和愛情，得到他們的權柄後製造了一個系統。」
「這個系統成功把你、米洛斯和伊比利斯變成墮神。你受的傷害更大些，在未來直接半隕落了。所以，我跟智慧說的話也不完全是撒謊。黑夜消失，世界就是末日。」
「原來是這樣，」塞西爾輕笑了下，雖然他心裡還有疑問，但是南希不說，他就只理解她說的這部分，「我答應你，即使你再次離開，我也會乖乖等著，絕對不變成墮神。」
南希點點頭，心裡還是很沉悶。智慧不做系統，去想別的辦法弒神了。等她回去，神明們會失去對她的記憶，世界也會有巨大的變化。是好是壞，就難以預測了。
……
南希回到布林值頓的家，這裡早就沒有道爾的後人居住了。米洛斯派人固定時間打掃，所以這裡一直保持著乾淨整潔。
她躺在床上，一瞬間以為又回到了過去。她還有小n的陪伴，每天為了活命奔波。
「小n？」她試著喚了一句。
沒有回應。
她的眼睛瞬間濕潤，將身體捲縮成一團，渾身疲憊。
她回到了這棟房子，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兩天後，不光是神明們，就連她也會遺忘這段記憶。
「很辛苦吧。」一道聲音在房間響起。
她坐起來，看到米洛斯就坐在窗前的扶手椅看著她，臉上帶著平和又安靜的神情。他就像最堅實的山峰，總給人一種強大而穩定的安全感。
「不用擔心，我會去給智慧立契約，向他保證，放棄一部分神權。除非是必要，不再插手人類的事情。他要的不就是人類掌管自己的命運嗎？命運也答應向他立契約，他將放手更改人類命運的權柄。」
「以前只要有人類死亡，靈魂就會到達冥土。塞西爾會按照這個人生前的善惡，給予輪迴的許可。比如大惡之人就會在冥土多待一點時間。」
「輪迴許可後，命運會給這些人安排投胎的去處。有的會生到富貴之家，有的則生在貧窮家庭。可以說，所有人類的命運都在他的一念間。甚至出生後，只要他願意，還可以更改。智慧最厭惡的就是這一點。」
「但是人類一出生，就會有命運的產生，這個無法改變。不可能所有的人類都托生於王后的肚皮。命運的起點本身有是好有壞的。但這些，應該足夠讓智慧滿意了。」
「一定要放棄一部分權柄嗎？」南希問。
「現在看來是這樣，」米洛斯輕鬆地說，「你想讓救世主為你幹活，做系統，你就得拿出一點誠意。」
聽到他把智慧形容為救世主，南希忍不住噗的一笑。
「你不要有負擔，」米洛斯說，「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未來世界的命運。智慧如果不做系統，那未來的變化一定是巨大的，誰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南希，會好的。」他溫和地說。
一個小時後，塞西爾和伊比利斯來了。他們帶來了三隻小羊，藍白黑。
南希超級驚訝，沒想到幾百年過後，三隻小羊還活著。
「因為它們也不是真的小羊。」伊比利斯笑著說，「他們是象徵我們感情的具化物。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歡你了，小藍羊就會消失。」
米洛斯對於另外兩個進入布林值頓，沒說什麼。因為他也不知道未來如何，智慧會不會接受他的條件。如果不接受，那麼，這大概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南希。
大家安靜地在這棟房子裡相處，吃飯的時候，塞西爾甚至還給大家都煎了蛋。只不過，米洛斯的煎蛋看上去特別的小，似乎是鵪鶉蛋。
最後一天的傍晚，南希見到了莉莉。他站在她旁邊，跟她一起看著歡快啃草的小羊羔。
「你消失後，我曾尋找了你幾年，」莉莉淡淡地說，「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更沒有想到你會是我用來弒神的人。」
「你以前對我做的那些，」南希問，「包括替身，包括讓命運跟我簽契約，不是用來佈置未來的局用的嗎？」
「當然不是，」莉莉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想利用你。最開始我只是單純想打份工。但我竟然發現你跟神明們有接觸。我覺得有趣，開始關注你。」
「命運那次，我承認，我是利用你讓他放棄一百年更改人類命運的權利。但你不是也從中收益了嗎？南希，請相信我，我從沒有產生一點害你的心思。」
「昨天命運找到我，把未來的事情告訴我。我這才知道，之所以他會死亡，是因為窺探了你的命運。命運顯示讓他把權柄交給我。他交給我後，留了心眼，什麼都不說，所以我也用權柄窺探了未來。」
「未來顯示，你是系統的繫結者。於是，我也隕落了。南希，未來的你是神明，窺探神明的命運，都會被命運反噬。」
莉莉說到這裡，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起來，你的一舉一動，影響了我們所有神明。三位主神因你而成為墮神。我和命運因為窺探了你而隕落。」
「財富和愛情在一定程度上，他們的命運也握在你的手裡。你回來，他們活，你不回來，他們死。」
「這個命運的閉環究竟是從哪裡開始的，沒人能夠知道，也許這就是命運的魅力吧。你不瞭解它，也無從抓住它。」
莉莉打開一個布兜給南希看，裡面裝著灰色、金色、粉色的能量方塊。
「再加上我的，就夠做一個攻略系統了。」
「你答應了？」南希驚訝地看著他。
「黑暗和光明隕落，會帶來那樣的危害是我沒想到的。當然，我認為，我還是能夠想出限制甚至禁錮他們的辦法。」
莉莉平靜地說，「但是南希，與你相處的記憶對我很重要，不管你怎麼想，我是不願意忘記你。」
「跟你躲在家裡、學校樓梯間、甚至酒館的盥洗室換裝，是我那段時期最快樂的事。」
「我也喜歡跟你一起吃蛋糕，喜歡你去圖書館找我。但我也知道，那段時光永遠也回不去了。保留它，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既然現在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將人類的命運還給他們，又能不傷害到你，為什麼我要走一條未知的路呢？」
莉莉抬起眼，眸光裡重新露出一點點活潑的光。有一瞬間，南希像是看到了過去那個他。
「就這樣吧，南希，希望在未來見到你，你還願意和我說話。」
莉莉離開後，南希口袋傳出檸檬的聲音，「呀，都解決了啊？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我還沒有和他們道別。」
「唔，那你可快點，我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了。」
南希瞬間有點慌張，她轉過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塞西爾。很顯然，小檸檬的話被他聽到了。
他的表情有一點哀傷，但是更多的是準備好的平靜。
「不用擔心，反正很快就要見面。」他輕聲說。
「還是有點擔心，」南希看著他，「我就怕這麼長時間，你會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不就是怕我知道那些事嗎？知道你的秘密？」塞西爾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命運說，未來的我全部都知道，現在的我只要保持空白的資訊量就足夠了。」
「你放心，我沒有那麼多好奇心。我只相信你想讓我相信的部分就好了。」
南希飛快地點點頭，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你要好好做一個神明，要知道，沒有你世界就毀滅了，你可重要可重要呢。」
塞西爾輕笑一聲，「好。」
他頓了頓，「仔細想想，我還挺喜歡你上次帶我去福利院發衣服的。那些人類幼崽的感謝，聽起來很暖和。你走後，我就做類似的事打發時間吧。」
「那當然太好了。」對於塞西爾要試著成為一束光，南希超級欣慰。
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確實達成了系統給的攻略任務。塞西爾，他在往一個良性的趨勢發展，北地人也會越來越接受他。
「還有兩分鐘。」小檸檬提示。
「我還沒和米洛斯大人和伊比利斯告別。」
「他們倆現在不在，一個回神國不知道辦什麼去了，一個好像去海邊了。」
「可我還有話沒有囑咐。」
「哦，我替你說吧，」塞西爾笑著說，「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就是提醒伊比利斯別喝禁藥，提醒米洛斯別全大陸禁慾。」
「行吧。」南希點點頭。
「還有三十秒。」
「南希，」塞西爾輕喚她，「看著我。」
南希抬起眼，規規矩矩地讓他看。
他很認真地掃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把那雙碧藍色的眼，看了又看。
在南希被柔和的光芒包住時，他飛快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說，「南希，一會兒見。」
光芒徹底消失，只留下一臉懵的三隻小羊，抬著頭，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了。
「南希。」身後傳來伊比利斯的身聲音。
塞西爾懶洋洋地轉過去看著他，「走了。」
「去哪了？」伊比利斯問。
「回幾千年以後了。」
「回幾千年以後？」伊比利斯嗓音提高，驚愕無比，「你為什麼不叫我們？」
「唔，因為就剩十分鐘了，不好分。」塞西爾輕快地笑著說。
伊比利斯的臉色變了又變，「南希有沒有留什麼話？」
「對我有一大堆，對你們沒有。」塞西爾說，「她可擔心我了，囑咐我要好好生活，要做一個好神明。」
「我不信，」伊比利斯說，「她就不擔心我喝禁藥？」
「哦，應該不擔心吧，」塞西爾淡淡地說，「畢竟，我想你不敢喝。喝了以後，各種意義的小。」
伊比利斯：「……」
真是可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一百零六章 大結局
光芒閃過，布林值頓的落日立刻被明亮的客廳取代。
南希愣怔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俊美少年，接著又快速環顧了一眼周圍。淡黃色的牆紙、原木家具、牆上掛著一盆綠植。
身後高大的落地窗，一眼能看到遠處的空中環形軌道。這是二千三百多年後的北地，她在克維納郡的家。
但是那個坐在沙發上對著她笑的少年……
「伊比利斯，你喝禁藥了，還是未來沒改變成功？」
伊比利斯輕笑一聲，「我怕你回來不認識我了，用神術偽裝了一下。」
「這麼說？」南希小聲問。
「嗯，你成功了，」伊比利斯笑著說，「我們沒有成為墮神，塞西爾也沒有半隕落，我也沒有禁錮在少年的軀殼裡。」
「真的嗎？」南希有點不信，主要是伊比利斯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頭柔軟的茶色捲毛，帶著少年氣的臉龐，以及纖薄的身體。
「你要看嗎？」伊比利斯問，微動手指，揚下一束光芒。
光芒散盡，南希微微睜大眼。
還是那個伊比利斯，但是五官更開朗俊美，臉上始終掛著無所謂的神情。他的肩膀比以前寬直，腰肢勁瘦，兩條大長腿漫不經心地搭著。
因為常年運動，肩膀到手臂的線條非常俐落緊實。雖然氣息還是有點青澀，但是能看出是少年剛邁入青年的狀態。
如果換成大魚尾，就是一條已經成年的美人魚了。
「怎麼了，一直盯著我看？」伊比利斯站起來，笑著走向南希。
伊比利斯較之以前，個子高了許多，壓迫性氣息更勝。因為他的靠近，南希都有點喘不過氣。
「不習慣嗎？」伊比利斯唇邊的笑容不變，伸手捏捏她的臉頰，「我是誰，南希？」
南希微微仰著頭，看到對方那雙明亮的水藍色眼眸，映出兩個小小的她。
不管是初次見面的海灘，還是驚心動魄的紙世界，抑或是深藍的海底。伊比利斯的眼睛，永遠裝的都是她。
「你當然是伊比利斯。」
伊比利斯的眸光瞬間變得溫柔。
「對了，你怎麼在這裡？我記得塞西爾不允許你們進入北地？」南希問。
「那道禁令早就解了。事實上，因為你改變了時間線上的關鍵點，未來發生了很大變化。」
「例如呢？」
「我只說我的部分。」伊比利斯笑著說，「但是想說清楚這部分，你就得跟我回趟海國了。」
他伸出手，「南希，抓住我。」
南希沒有考慮就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裡，光芒罩落的瞬間，聽到伊比利斯在她耳畔說，「抓住，就不要放開。」
炙熱的氣息撲向耳廓和脖頸，南希瞬間感覺心跳錯了一拍。
伊比利斯的嗓音還是像以前一樣清冽，褪去了一點少年音後，多了幾分低沉磁性的東西。那些微微沙啞的音調，挑得人耳垂發燙。
光芒再次散去，南希驚訝地發現他們站在湛藍的海邊。遠處的沿海公路旁，酸酸的檸檬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大的蘋果樹。
「海國現在是蘋果出口大國了。」伊比利斯笑著說，「不過我們家的花園裡，還是留著著一棵檸檬樹。」
「為什麼？」南希問。
「因為你那天走的時候沒有見我，只見了塞西爾，我酸了，就種了一顆檸檬樹。」
「那天只剩十分鐘了，」南希解釋，「原本我要去見你們，但是塞西爾說米洛斯大人回了神國，你去了海邊。」
「那純屬是胡扯，我就在浴缸裡躺著，米洛斯在用神眷跟命運說話。」想起這段記憶，伊比利斯又有點來氣。
「伊比利斯，」南希說，「我想去別墅看一看。」
對於南希的要求，就是要去月亮上，伊比利斯都會想都不想地立馬答應。他牽住她的手，僅用了一秒，就瞬移到了別墅門口。
這裡被一片蘋果園包圍。正值豐收的季節，紅紅的蘋果掛在修剪的圓圓的樹冠上，十分可愛。襯托著花園裡唯一的檸檬樹十分顯眼。
南希瞧著跟離開前並無差別的別墅，翹起唇角，但是很快她就覺得有點不對，「伊比利斯，我記得我離開前是冬季，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像是秋季？」
「因為你比離開的時候晚回來一年。」伊比利斯說。
「晚回了一年？」南希微微有點驚訝，「我以為對於你們而言我只消失了一會兒。」
「我問過命運，他說總會有一點偏差。」
「那你是什麼感覺？」南希好奇地問，「我穿越回去改變了一些事，你的記憶有沒有變化？」
「有變化，」伊比利斯說，「我發現智慧的系統、智慧殺死幾位神明、我成為墮神喝下禁藥、瘋狂種植檸檬樹、塞西爾半隕落、你被小檸檬再穿越的記憶都沒有了。」
南希心裡一咯噔，看來她回到過去，未來還是發生了變化。
三位神明沒有成為墮神、伊比利斯沒有喝下禁藥、塞西爾答應她要做個溫暖的好神、米洛斯不再約束信徒禁慾，這些舉動就像蝴蝶翅膀一樣，使他們的經歷發生了改變。
「既然沒有了，為什麼你還能說出來呢？」
「命運之神從時間的縫隙裡，找出了我們所有人丟失的記憶。」
伊比利斯笑著說，「當然，就算沒有他，你給我們看的水晶球裡那些資訊也足夠用了。只不過沒有命運找出來的記憶直觀。他就像放電影一樣，給我們放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南希徹底鬆口氣，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她就怕大家失憶，還得重新解釋系統任務這件事。
坐在二樓的露台上，南希安靜地看著遠處蔚藍的海岸線。臉頰突然被冰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到伊比利斯笑容輕快地遞過來一瓶冰鎮葡萄汁。
「還是老規矩，你喝飲料，我喝氣泡酒。」伊比利斯在她旁邊坐下，兩條大長腿很隨意地伸展，手指勾住拉環，「哢」的一聲拉開。
「為什麼你就可以喝氣泡酒？」
「因為我這次真的成年了。」伊比利斯仰起頭，漫不經心地「咕嘟咕嘟」喝了兩口。脖頸上隆起的喉結，隨著氣泡酒微動著，竟然有種別樣的性感。
南希突然有種，啊，伊比利斯長大了的奇怪感覺。
「看什麼？」伊比利斯問。
「沒有。」南希連忙收回目光，小小地喝了一口葡萄汁。
被蘋果樹包圍的白色大房子，很安靜很舒適。那些被陽光照暖和的果子，散發出迷人的果香，混著微風吹過來，時光彷彿從未變化。
「南希，快點長大。」伊比利斯突然說。
「哪方面的？」南希低頭瞥了一眼自己。
伊比利斯眼中露出一絲好笑，「我在說你的年齡。海國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八歲，你還差一歲。」
「咦，誰說我要嫁給你的？」
「你不嫁給我，你要嫁誰？」伊比利斯沉下眼。
「哦，嫁嫁這個，嫁嫁那個。」少女用細白的手指，在空氣裡指指點點。
伊比利斯知道她又在胡扯，輕嗤一聲，雙手放在腦後，往露台上一躺。
過了幾秒，南希的袖子被輕輕扯動。
「南希，躺下，快看。」伊比利斯臉上露出輕快的笑容，伸手指著天空。
那一瞬間，少年氣重新在他臉上出現，恣意有活力。
南希笑了一下，把玻璃瓶放在一旁，在他身邊躺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天空看去。在他們頭頂的上方，兩朵人魚形狀的雲朵，緊緊挨著。
「你看，像不像兩隻人魚在接吻？」伊比利斯笑著問。
「有點像哎。」陽光亮得刺眼，南希只能眯縫著眼看。
伊比利斯懶洋洋地伸出手，遮在她額頭上方，「這地方該弄個遮陽棚。這樣你就能隨便躺，也不怕曬黑。等到下雨的時候，我們不用回屋裡，也能在外面烤肉吃。」
「聽起來不錯啊，伊比利斯。」
「是吧，」伊比利斯重新把目光投向接吻雲，嘴角勾起，「我還有其他有趣的好點子，想要一一體驗，得跟我簽訂結婚契約。」
南希忍不住笑，「我會好好考慮的。」
「有什麼好考慮的？南希，我是最好的，也是最適合你的，你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伊比利斯微微皺眉，但是隨即又舒展開眼眉，「行吧，你考慮好，要怎麼通知我？」
「還用聊天本吧。」
伊比利斯輕扯嘴角，「帶勁。」
南希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扭過頭去，看到伊比利斯斜躺著，手臂支著側臉，帶著笑意望著她。水藍色眸子裡閃爍的碎光，就像接映著繁星的大海。
「南希，」伊比利斯笑著喚她，「永遠都要看我。」
南希看著他，微風裹著香氣吹拂著兩人的頭髮，這個味道讓她想起了在亞特蘭蒂斯吃果子時，伊比利斯也是用這樣的笑容看著她。
他永遠都是那個笑起來要命的少年。
……
「你瞧，我建了個大工廠，專門給人類幼崽印習題和卷子。我聽說，他們每次接到我的贈予，感動得熱淚盈眶。」
南希坐在神座上，看著死亡之鏡裡的影像。塞西爾則站在她旁邊，手臂搭在椅背上，微微俯身，笑著跟她說話。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乖乖地聽話，從不打聽南希不讓他知道的部分。直到命運找上門，他才一點點地知道了全部的事。
大概塞西爾脆弱的名聲傳到了命運耳裡。命運很怕他再次隕落，用了一百年的時間，很緩慢的今年讓他看一點記憶，明年再看一點。
到最後，被好奇心折磨的塞西爾，接受事實的程度，高得出乎所有人預料。
塞西爾說他只求個痛快，這種播劇的方式，是個人就要瘋。
「我還發佈了許多提高女性地位的政策，現在北地女人可以自由選擇想要的生活。無論是選擇家庭還是事業，都有許多政策傾斜。在職場上，用補貼和減稅的方式，來促進招聘女性的比例。還有……」
塞西爾一一列數這幾千年來他做過的事。
南希微微一笑，她當然知道，只要塞西爾願意，他就是一位最好的神明。
「我聽到了。來的時候，看到有幾座黑暗教堂，門口排隊進去禱告的信徒特別多，我記得以前沒有。」
「嗯，以前都是黑暗教廷花錢請信徒做禱告。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他們是想讓我面上好看一點。」
「現在呢？大家都真心實意地做禱告了吧？」
「嗯，有點太真情實意了，」塞西爾輕笑，「有的信徒為了見我，自殺到冥土。我不得不發佈神諭，說帶著這種目的，死後會進入光明神國。」
南希噗的一笑，「光明神國那麼令人難以忍受嗎？」
「大概是這樣，」塞西爾笑著說，「作為黑暗的信徒，讓他們去光明神國，是一種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的事。」
「我感覺你現在非常好。」
「還不錯，你離開後，為了打發時間，我批發了一堆被子去福利院送溫暖。人類幼崽齊刷刷的感謝讓人很快樂。於是我又批發了一堆衣服去養老院送溫暖。就這樣，時間一下子變得快起來。」
「那是因為你心中變得充實。」南希說，「被大家需要的感覺不錯吧？」
「非常好，」塞西爾翹起唇角，「現在大家都說我是照亮北地的一束光。」
「你本來就是一束光。」南希笑著說，「只不過周圍的黑太濃鬱了，遮擋了你的光彩。」
「那我可以照亮你嗎？」塞西爾認真與她對視，漆黑的瞳仁這一刻非常溫柔。
南希微微一怔，轉瞬露出笑容，「你本來就在照亮我啊。你忘了，我曾說過我是黑暗的信徒。你瞧，如今我真的是北地人了。」
塞西爾想起以前的事情，眼中露出一絲懷念，「你那時候可真會編故事，我全信了。尤其聽到你說行於光明，侍奉暗夜，我就在想，你要怎麼侍奉我？」
南希：「……」這是在開車嗎？
「南希，我帶你看個東西。」塞西爾朝她伸出手，她毫不猶豫地放上去，「看什……」麼字還未說出口，她和塞西爾就站在一座城堡前。
白色的尖尖塔構成了巨大的建築群，周圍的草坪延展出去，連著一座彷彿鏡面一樣的天然湖泊。
更遠處是杏樹、蘋果樹、橘子樹、甚至葡萄藤交織的樹林。像一道屏障似的，圍在城堡後面。濃密的綠葉中，夾雜著各色果子，就像一個個璀璨的寶石。
「你上次回來的時候見過了。」塞西爾說，「這次我沒有讓它開放成展區，而是建好後就一直給你留著。你看看，有沒有要改的地方。如果有，我就加緊改，保證只要幾天就能弄好。」
「為什麼那麼急呢？」南希被他牽著手，朝城堡落下的大門走去。
「因為北地的律法，十七歲就可以結婚。」塞西爾笑著說，「我比照著南大陸和海國的法律改的。南大陸要二十歲，海國十八，我特意改小一歲，這樣我就不用等了。」
南希：「……」
他們走進城堡的大廳，美輪美奐的粉撲入眼簾。所有的家具都是粉色的，配合白色的浮雕畫牆壁和地板，就像鑲在奶油蛋糕上的草莓。
「我們去臥室看看。」塞西爾說。
南希感覺身形一晃，粉色的大廳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奶油黃色的臥室。
這裡十分明亮，從窗戶就能看到遠處的湖泊。牆紙是碎花的，房間中央有一個大的四柱床，可以睡四個人。
「咦？」南希走到床邊，細細地看著床柱，上面雕滿了華麗的符號。「為什麼我覺得這張床，這麼眼熟呢？」
「這是我的床，」塞西爾輕笑著說，「我把它從冥土搬來了。現在我沒床了，只能跟你睡。」
「可是這是四人床啊。」
「這是雙人床，可以滾來滾去的那種雙人床。別看它大，它只能睡雙人。」塞西爾糾正她。
「就算是雙人床，我也不一定要睡這張啊。」南希笑著說。
塞西爾微微一怔，「你不睡這張睡哪張？」他的眸光沉了沉，伸手將她拉進懷裡，結實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
「說說讓我睡這張床的理由。」南希笑盈盈地看著他有點不悅的漆黑的眼。
「這不是明擺的嗎？」塞西爾說，「你是北地人，每天晚上克維納郡進入夜禁，為了避免被邪祟傷害，大家只能晝夜亮著燈睡。」
「我見你每晚都因為燈光睡得不踏實。只要你睡這張床，我就能守護你到天亮。我的力量和我的身體每晚都是你的。」
南希看著他性感的喉結微動，流暢的深深的鎖骨窩，笑著說，「有點心動，但還不夠。」
「不夠嗎？」塞西爾鬆開她，從床頭櫃裡取出一份檔案，「加上這個夠嗎？」
南希接過來掃了一眼，【小狼狗資格證書：塞西爾永遠屬於南希。】
「我給自己頒發的，」塞西爾勾勾唇角，「只要你做我的新娘，你就可以每晚使用我，終身有效。」
他微微俯身，眸光裡流轉著一抹誘惑，「你記不記得？公寓房東對你的評價是你很會玩。可你明明沒對我做什麼，他這樣污衊你，多可惡？你不如坐實這件事，讓他看你多厲害。」
南希：「……」
塞西爾現在開車的功力，已經超過阿撒勒了吧？
「他早死了吧？」南希說，「都幾千年了。」
「我賜予他一管我的血液，把他升到低級天使的層次。他現在的職責就是替你掌管北地的不動產。」
「替我？」
「嗯，它們很早就屬於你了，」塞西爾溫柔地說，「從你第一次闖入我的眼中，北地連同我的心，就被你拿走了。」
這誰扛得住啊。南希別過臉，努力壓制了一下心裡的熱度，重新將目光投向他，「嗯，我會好好考慮的。」
塞西爾忍不住低笑，「行吧，我尊重你的選擇，雖然我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你同意後，要怎麼通知我？」
「聊天本吧。」南希不假思索地說。
「又是聊天本？真是揮之不去的陰影，我有點後悔當時給你了。」
「可是它在那個時代真方便啊。」
塞西爾點點頭，「那我等你。」
「對了，南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很高興地喚她。
「怎麼了？」
「我會做麻辣兔頭了，」他從空氣裡抓出一個白東西拎在手裡，「我們剛才進城堡時，這傢伙就在我們後面一跳一跳地跟著，一會兒我就把它燉了給你吃。」
南希嚇了一跳，連忙把兔子抱過來。低頭看，細細的眼睛，這不是命運兔子嗎？就是不知道他本人在不在這裡面。
「怎麼可以吃兔兔呢，兔兔這麼可愛。」
「我以為你喜歡吃。」
「我更喜歡吃你煎的蛋。」南希笑著說。
「那我現在就煎給你吃。」塞西爾笑著牽住她的手，朝樓下的廚房走去。
南希一手抱著兔子，一手塞在他的手心，乖乖地跟著他走，「不要告我幾千年了，你還是只會煎雞蛋。」
「還會煎別的。」
「什麼？」
「雞肉、牛肉、火腿、土豆……」
塞西爾的嗓音輕快帶著笑意，不住地給少女說著自己學會的東西。任誰都猜不出，他是那位統領北地的死亡之主。
秋日的風穿過城堡的窗戶，穿向後面的樹林，那些紅的、橘的、黃的果子，微微搖晃著。
一個很普通的北地午後，如同每一天那樣，溫馨，自然。
這是塞西爾心中最嚮往的生活。
……
「感覺我要死了。」命運扶著牆，咳咳咳。
南希在一旁同情地看著他。
「那傢伙怎麼那麼用力？真要扭斷我的脖子給你做麻辣兔頭？咳咳咳……」
「秋天本來就是兔子奔跑的季節，」南希忍住笑意說，「誰讓你跟在我們後面，你不知道自己是下酒菜嗎？」
命運扯扯嘴角，有些無語。他又撫摸了一下脖子，感覺好點了，這才抬頭看著她，臉上掛著自認為最帥氣，最高深莫測的神棍神情。
「你怎麼樣？回來也不說一聲。」
「怎麼說呢？」南希攤手，「我又沒你的聯繫方式。」
「哦，好吧。」命運說，「唔，好吧，其實我是來替米洛斯找你的。」
「他現在在哪兒？」
「在布林值頓。」命運帶著她，瞬間從北地的公寓，移到布林值頓的街道。
「這是……橡樹街？」南希有點意外。她記得她前幾天穿越，這裡的橡樹全沒了，換成了成片的薔薇花。
但是現在，街道兩旁除了挨著的花園大房子，就是成排的橡樹。每一棵都很粗壯，一看就是種植了上百年。
「你上次回來時，這裡被改成薔薇小道了嘛，」命運說，「但是後來米洛斯又給改回去了，並且重新種植了橡樹。現在這裡又叫回橡樹街了。」
「咦，為什麼？」
「為了你回來不會覺得陌生，不會因為時間變化太快而感到害怕。」
命運停下腳步，望著兩棟挨著的房子，指著其中一棟，「喏，你到家了。進去吧，米洛斯應該在裡面，我要走了。」
「你去哪兒？」
「唉，我又不能陪你進去，他該不高興了。」命運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本，翻開給南希看，「你瞧，這是我去接你前他發給我的話。問我穿好衣服了嗎？沒有給自己戴什麼奇怪的東西吧？多可惡。」
南希笑了一下，想起命運跪在她身前，脖子上繫著皮套的鬼畜樣子。
「好了，你去吧。」命運笑著說。
南希點點頭，推開喬治伯爵的家門，走了進去。
這裡依舊沒有變化，所有的家具都擺在它們原有的位置上。只是物是人非，這裡已經沒有過去鮮活的景象。
她順著樓梯上去，本以為米洛斯會在她的臥室。但是繞了一圈，沒有人。她覺得有點奇怪，乾脆把剩餘的房間也找了個遍。但是還是沒有人。
皺著眉，她走下樓梯，走到後面的小花園。這裡也承載了她很多回憶。印象裡，她總是會假裝在這裡散步，期望偶遇米洛斯。
走到籬笆旁，她的眼睛微微睜大，驚喜地看到籬笆對面，一位俊美的青年，支著下巴看著她，那是比陽光，還要亮眼的一個存在。
「米洛斯大人。」她歡快地奔過去，一如往常那樣。但是半人高的牆面擋住了她。
「您在那邊做什麼？」她笑著問，「我記得這是薩恩主教的家。」
「他現在住在我的神國了，」米洛斯淺笑著說，「這裡暫時被我徵用了。」
「徵用這裡做什麼？」
「我想住在這裡，這樣我就能成為你的鄰居了。」
米洛斯大人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南希感嘆，他是位真正的紳士，正直的神明。
像伊比利斯、塞西爾都是在語言裡佔盡主導，什麼回我們的家，睡我們的床……
只有米洛斯大人特別有分寸地說，我想做你的鄰居。
「南大陸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歲，還有三年，不能那麼快，所以我得在這裡守著你。」米洛斯頗遺憾地說。
南希：「……」
「那您為什麼不直接跟我住一起呢？」
「因為我覺得成為你的鄰居，每晚你就可以翻牆過來，或者我翻牆過去，比較有情趣。」米洛斯輕笑著說。
南希：「……」確定沒有成為墮神嗎？這還是那位高潔、嚴肅、清冷的光明神？
她仔細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唔，還不錯，沒有泛紅，就是淺藍色的宛如琉璃一般的眸子。
「看什麼？」米洛斯問。
「看您是不是沒有成為墮神。」
「我當然沒有了。」米洛斯笑著說，「第一次成為墮神是因為沒有你的消息。思戀成疾，某天晚上想不開，我就放縱自己墮落了。但是你穿回去之後，我知道你會在未來等我，心思堅定後，日子就沒那麼難熬了。」
「其他人呢？」南希問。
「如果你問的是其他神明，命運你見過了，雖然他把改變人類命運的權柄封鎖。但是因為他還是可以看見命運的羅盤，所以信徒特別多。他大概死不了了。」
「財富和智慧就不用說了，信徒的數量覆蓋整片大陸。智慧給信徒加上了門檻，祈禱之前先做卷子。只有答對了，禱告才有機率讓他聽到。」
「愛情是我最驚訝的一個，他後面戀愛談的少了，奇蹟般的活到了現在。聽伊比利斯說，阿莫斯跟人有約定，所以才堅強的活下來。」
南希笑了一下，「那他們的信徒多起來，不會影響到你們吧？」
「不會，他們不是主神明，信仰我們的信徒也可以同時信仰他們。」
南希彎彎眉眼，這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好好的。
「您手上的傷疤怎麼樣？還是沒辦法消除嗎？」南希有點擔心地問，「我記得有一次您告訴我，說您有辦法減少它帶來的傷害。」
「嗯，」米洛斯微微勾唇，「不過需要你的配合。」
「怎麼配合？」南希立刻問。
「等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再告訴你。」
誒？
米洛斯的神識裡，團一趴在那看著，聽到這句話立刻撇撇嘴，「主人已經躺在神座下不想起來了。什麼需要配合？直說讓南希跟他在山洞做一遍真的不就行了嗎？」
「你懂什麼？」一旁織婚紗的團三說，「這叫情趣。女女只要跟主人結婚，就可以共享他掌心的種子。白天叫大人，晚上大人叫，多好。」
團二：「汪。」（就是讚成的意思）
「我會好好考慮的。」南希笑著說。
「還用聊天本通知我嗎？」
「對，我喜歡那個。」
「行吧。」米洛斯伸出手，笑著看著她，「南希，跳過來，不用擔心，我會穩穩接住你的。」
南希的臉頰陷進去兩個小梨渦，頓時想起那個午後，也是像這樣被暖暖的陽光籠罩著。
纏繞在籬笆上的藤蔓開滿淡黃色的小花。她站在上面朝他躍下去，看到他驚愕的目光裡，溢滿自己的臉。
「南希。」米洛斯又輕輕喚道。
「來啦。」她輕快地答應，手腳麻利地爬上籬笆牆，頂著一頭海藻般的黑髮，雙眸清澈又明快。
當她躍下去的時候，米洛斯穩穩地抱住了她柔軟的，散發著甜馨味道的身體。
一如那一天他們在這裡相遇，第一個見到你，最後一個落入你的懷抱。
「南希，不要讓我等太久。」
……
南希回到家，疲憊了一天，放鬆地倒在沙發上。突然一隻黃色的傢伙朝她飛來，把她嚇得一激靈。
這是什麼？她微微睜大眼，看著落在她膝蓋上的小黃雞。
「哎呀，宿主，是我啦，小ssr。」小黃雞用翅膀捂著雞嘴笑。
「小ssr？」南希驚喜地把它捧起來，「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啦，智慧之神把我從系統裡提取出來，賜給我這個迷人的身體。宿主，以後我就是你的寵物雞啦，你也可以叫我小黃。」
「小黃也不錯，哈哈哈。」
「宿主，你最後選了誰呀？」小ssr八卦地問。
「唔，你覺得我應該選誰？」
「我覺得都特別好。啊，對啦宿主，」小ssr用翅膀指了一下書房，「剛才命運之神來過了，給你送來點東西。」
「給我送東西？」南希用手托著它，朝書房走去。
推開門的一剎那，三隻小羊魚貫而出，「咩咩咩」地叫著，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尤其那隻最小的藍色的，反應最激烈，不停地跳著求抱抱。
南希在地板上坐下來，小黃雞落在她的肩頭。她摸摸這隻，摸摸那隻，「如果我誰都不答應，在這裡養羊也不錯。」
「那宿主你就該上新聞了，」小ssr說，「北地少女拒絕三神求愛，一輩子在公寓蹉跎養羊。」
「開玩笑的，我已經想好了。」
南希起身走回沙發坐下，看著擺在茶几上的三個聊天本，拿起一個。
很鄭重地寫下，【我願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2-11-9 03:49 PM 編輯
1v1番外，伊比利斯‧瑞亞
北地的冬日很冷，光線從蒙霜的玻璃裡透進來，瑩白的陽光帶著外面的寒氣。
南希慢悠悠地收拾東西，她在這裡生活了一年，明天就要從這裡徹底搬走了。
小ssr用翅膀抓著筆，給每個箱子寫著標號和裡面裝的東西名稱。「宿主，我要去海底，你會給我裝尾巴嗎？」
「雞要怎麼裝魚尾巴？」南希問。
「很簡單嘛，我的兩條雞腿併攏，就像人類那樣，直接變成魚尾巴。總不能連你的結婚場面都不旁觀吧？我旁觀了你那麼多事，最重要的可不能拉下我。」
「唔，我問問伊比利斯。」南希拿起聊天本，把小srr的訴求寫上去。
「宿主，」小ssr又問，「婚後你就要待在海底了嗎？」
「當然不是，我會住在海邊。除非有什麼需要才會去亞特蘭蒂斯。」
「會不會不習慣？」
「不會，我原本就是海國人。」
「哦，對，我忘了。這真是緣分，沒想到兜兜轉轉，宿主你又回到了海國，還嫁給了你從小信仰的神明。信仰他就睡他，是這意思嗎？」
「你真不愧是小黃雞。」南希把最後幾個裝飾品放進大紙盒，封上口。
小ssr立刻跳過來，拿筆寫上十六，裝飾品。
南希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看著一室的大紙箱。雖然只在這裡生活了一年，東西買的可真不少。
聊天本亮起一道光，小ssr立刻跳過來，「宿主，有回覆了。」
南希拿起來，看到一行跳躍的字，每一個字元都像要衝出紙面。
這很伊比利斯，他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樣，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束縛。所以，當他決定把自由交到她手上，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吧。
【代我向小ssr問好，可以把雞腿變魚尾，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還可以隨它指定顏色。你現在在做什麼？我想過去找你。】
南希拿起羽毛筆回道，【收拾東西，你知道的，我的東西太多了。不能來。習俗是這樣，結婚前一天不能見面。】
【真是可惡。】
南希笑了一下，把本合上，轉身對小ssr說，「他問你想要什麼顏色的尾巴？」
小ssr驚喜地飛到南希肩膀上，「還可以挑顏色啊？要什麼顏色呢？黃色？白色？」
南希一邊聽著小ssr跟報菜名似的報顏色，一邊用手錶訂製快遞業務。地點選擇海國弗利薩斯市海濱大道五十三號。
手錶很快顯示了報價，需要兩千三百海國幣。她點了確認，一道柔和的微光降下，覆蓋在箱子上。光芒散盡，十六個大紙箱全部消失。
與此同時，門鈴突然響了。她微微一怔，走過去點開電子螢幕看了一眼，門口顯示出莉莉的臉。事實上，自從她穿越回來，就沒再見過莉莉。
她心裡微微不安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莉莉跟上次一別沒什麼變化，甚至連神袍的顏色都一樣。
南希注視著他，直到他笑著問，「可以邀請我進去嗎？」她才有些慌亂地說，「抱歉，看入神了。」
莉莉笑了一下，側身從她旁邊進去，「為什麼會看入神？」
「因為想看你有什麼變化。」南希誠實地說。
「知道我喜歡你哪一點嗎？」莉莉笑著問，不等南希回答就自顧自地說，「你知道什麼時候該說實話。」
「因為我覺得說謊無法瞞過你。」南希把門關上。
莉莉很隨意地掃了兩眼客廳，就像一個普通的訪客那樣。
「要喝水嗎？」南希拿起一個裝著涼水的罐子。
「不用，謝謝，我就是來看看你。這是祝賀禮物，」莉莉把一個扁盒子放在茶几上，「明天的婚禮我就不去了，伊比利斯不歡迎我。」
自從財富和愛情知道智慧曾經砍死他們這件事以後，立刻跟智慧劃清了界線。
這樣，最後兩位跟他保持友誼的神明也不理他了，他一下子被諸神孤立起來。但他似乎不太在乎，很冷靜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是什麼？」南希拿起扁盒子翻來覆去地看。
「一本知識書，」莉莉的眼眸柔和了一些，「給你未來的孩子準備的。任何知識，都能在裡面找到答案。當然，你無聊的時候也可以翻翻，裡面有我寫的小故事集。」
很符合智慧的性格。
「謝謝，聽起來不錯。」南希說。
莉莉笑了一下，「這本書是我……」
他的話沒說完，門鈴再次響起。
南希微怔一下，「我去看看是誰。」
她轉身去開門，這回進來的是命運。
命運一進門就嘰嘰呱呱地說話，「我來給送東西，你知道的，是那傢伙的。他明天不可能去參加你的婚禮了，但是我是一定到場的……」他的聲音在看見莉莉的一剎那消失不見。
命運沉下臉，單片眼鏡背後的眸子流轉著一絲厭惡，「他怎麼在你這兒？」
「跟你一樣，來給我送禮物。」
命運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懶懶地掃了一眼莉莉，「算他識相，知道亞特蘭蒂斯不歡迎他。」
莉莉無所謂地勾勾唇，目光投到南希身上，「我走了，提前祝你幸福。等你有了孩子我再去送上祝福。」
「南希不需要你的祝福，」命運淡淡地說，「有伊比利斯那個腦子，他們的孩子笨不到哪去。」
「就這樣。」莉莉沒有搭理命運，只跟南希點了點頭，消失在空氣裡。
「什麼祝福不需要？」南希問。
「智慧祝福，就是剛出生的幼崽得到他的祝福，就會變得非常聰明。」
「原來是這樣。」
命運從口袋裡抽出一個杏子大的小盒，輕輕一抖，盒子立刻變大，直到變成西瓜大才停下來。
「給你。」
南希接過來，打開盒蓋，一個白色的王冠映入眼簾。
冠體是珍珠串成的，中間填著大粒的鑽石，用一股若有若無的神力黏合著。
冠底拖著三米的長紗，上面織著繁複的花紋，綴著小粒的珍珠。
仔細看，那些花紋似乎都是一個女孩捧著一個糰子在吻。
南希抿唇笑，立刻知道這是誰織的。竟然把它自己織在裡面，算不算夾帶私貨？
盒子裡躺著一張紙片，南希拿起來，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寫著【女女，新婚快樂。這是我給你織的頭紗，上面有很多個我。
我可能見你的機會不太多了，如果你快忘記我的模樣時，可以看一眼頭紗。最後說一句，王冠是主人做的哦，他不讓說。】
看到王冠是米洛斯做的，她終於知道那股若有若無的神力是哪來的。
「你自己看吧，」命運說，「不想戴也沒關係，我就是一個送貨的，不干涉你的決定。」
南希沒說話，把王冠重新放回盒子裡收好。抬起眼，命運已經動手拆智慧送來的禮物了。
「我替你看看，萬一裡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我還可以幫著銷毀。」
「我覺得他不會做這種事。」南希說。
「萬一呢？命運可是千變萬化的。」命運扔掉包裝紙，打開盒蓋，「咦？」他一邊嘴裡發出疑問，一邊拿出拿出一本不算厚的硬殼書。「真是奇怪。」他翻開書頁嘖嘖稱奇。
「怎麼了？」
「這本書是他親手做的，上面全是智慧的痕跡，裡面的字也是他手寫的。嗯，原來是這樣。南希明天的婚禮會順利嗎？」
南希：「嗯？」
一股無名的風颳過書頁，書頁快速地翻動，最後停在一頁空白的頁面。
一行整潔有力的字跡浮出紙頁，【順利。從米洛斯的角度來看，他是理智的，會尊重南希的決定。即使難過，也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
從塞西爾的角度來看，他應該是最不理智的，最應該去劫持新娘的人。但是因為他太珍惜她了，所以寧願為難自己，也不會捨得她難過。】
「你瞧，」命運笑著說，「從推理的角度分析問題，就是這本書的奇妙之處。你可以向它問任何問題，都會得到解答。這裡面有一縷智慧的神識。」
「你知道，我們的神識不能隨便分的，分多了靈魂會破壞。他能把神識做成禮物給你，真是不得了。這本書是神之物，很好的禮物。」
連討厭智慧的命運都這樣說，那這本書真的很不錯。
南希笑著從他手裡接過來，摸了摸書皮。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看你也沒什麼事需要我做。那麼，南希，明天見。」命運笑著說。
南希點點頭，「明天見。」
當命運也從空氣中消失，房間再一次安靜下來。南希把智慧書跟米洛斯的王冠放在一起。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因為無聊，又拿起智慧書。
「伊比利斯會來找我嗎？」
【會。他當然知道結婚前一天不能見面的風俗。但是他會想辦法規避風險。不被束縛又充滿智慧的海神，怎麼可能輕易被風俗嚇住呢？】
南希的心猛地跳動起來，臉也隱隱有點發熱。
合上書頁，她覺得有點好笑。伊比利斯真厲害，不過是來見她，就能讓她心動成這樣。
他要怎麼來呢？
正這麼想著，空氣突然劇烈的震顫起來。南希微微一驚，感覺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她低頭去看，一隻溫涼的手從背後摀住了她的眼睛。
她下意識驚呼，耳畔傳來一聲低笑，「別擔心，是我。」
是伊比利斯，南希頓時鬆口氣，「嚇我一跳，不是說不能見面嗎？」
伊比利斯輕嗤一聲，「我不看到你，你也不看到我，不就行了。」他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段寬寬的綢緞，那是命運拆包裝的時候扔下的。伊比利斯很輕柔地矇住了南希的眼睛。
「伊比利斯？」
「別擔心，我又不做什麼？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伊比利斯笑著說，他輕輕揮手，地板上瞬間冒出水來。水勢向上蔓延，很快蔓延到天花板。
「伊比利斯？」南希再次不安地喚道，「你在做什麼？為什麼我感覺在水底？」
「這是水，也不算水，算是一種高級幻術吧。不然你怎麼可能在水底呼吸？水系屏障術，可以阻隔我向外散發的力量，也可以幫助我把光線變暗。」伊比利斯嗓音裡帶著笑意說。
「那纏住我的腿的這玩意是什麼？」南希不舒服地動了動，感覺很柔韌的東西，正在一圈一圈往上纏。
「是我的本體。」
蛇？南希嚇了一跳。
「我不會使光線變暗，只能用我本體的鱗片在水底反射出昏暗的狀態。蒙上你的眼睛後，你看不到我，我看不清完整的你，就不算破壞風俗了吧？」
伊比利斯將南希轉過來，面對著他。他的腿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的巨大的蛇尾。其實他的本體要更大，考慮房間容不下，只能縮小比例。
黑色的鱗片，將所有的光都吸收進去，整個房間就像沉入了最深的海底。濃鬱的深藍色，使兩個人的輪廓都模模糊糊。
伊比利斯的眼眸裡流轉著一抹溫柔，他看著被蒙著白色緞帶的少女，心裡溢出劇烈的喜歡。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呢？明天就能看到她，但他卻連一刻都忍不下。
自從南希答應他，他就每天都跟她膩在一起。當然，中途也發生了一些事情，讓那兩個人死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最後他還是擁有了她。
蛇尾纏到了南希的胸口，把她向上抬著，送到伊比利斯面前。
「伊比利斯，這樣不舒服。」她小聲抗議。
「你摸摸看，這是我真正的尾巴。」伊比利斯帶著笑意，拉住她的手，讓她摸著他尾巴上的鱗片。
冰冷又帶有柔韌的觸感，讓南希感覺一陣顫慄。但是這是真正的伊比利斯，對他的喜歡壓過了她對蛇的恐懼。
再加上想起伊比利斯還是條小蛇的時候，被人魚不待見，他只好孤零零的一個人掛在珊瑚上玩。
各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她輕輕地撫摸著伊比利斯的尾巴，心中溢出柔軟的情愫。
「也不是那麼害怕了吧？」伊比利斯輕聲問。
「還好吧，別讓我看見就行。」南希坦誠地說。
伊比利斯的薄唇溢出一聲低笑，「你總是這麼不客氣，誇誇我不好嗎？」
「怎麼誇？伊比利斯你的尾巴摸起來不錯？」
伊比利斯短促地輕笑一聲，雙手捧起少女的臉。因為眼上蒙著綢緞，更顯得嫣紅的嘴唇格外惹人注意。他低下頭，緩緩地含住，輕輕吸吮。
與海底不同的是，在水的幻象中，南希完全可以感受到對方嘴唇的溫度。隨著吻的加深，唇舌被一點點探索，纏住腿的尾巴越發躁動。
她看不到，只能感覺鱗片不住地摩擦腿部的皮膚。有點癢，也有點酥麻。她想像到自己像大大卷似的捲在巨大的蛇尾裡，蛇的上半部分是俊美無比的伊比利斯，這種禁忌的感覺，讓她心臟砰砰直跳。
南希錯開他的唇，「我記得有個滅亡的種族叫做戈耳工，他們就是美女蛇。」
「有點像，但我的頭髮可不是一條條小蛇。認真點，南希。你這樣走神，會讓我覺得我的吻技不好。」伊比利斯扳回她逃開的臉，重新吻了上去。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把她吻得氣喘吁吁，他才饜足地鬆開她。
「怎麼樣？」伊比利斯笑著問。
「你在問我喘不上氣這件事嗎？」南希撫著胸口說，「本來你的尾巴就捲得我血液無法上湧，再加上你又堵著我的嘴，我覺得都快憋死了。」
「我在問你我親的好不好？」伊比利斯有點好笑地看著她，「你上次說我親你只會用蠻力。我這次很溫柔了，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還行吧。」南希微微抬起下巴，有點小傲嬌的勁兒。
伊比利斯看到她這副可愛的樣子，又忍不住捧住她的臉，隔著綢緞去親她的眼。
「南希，快點到明天吧，我要忍不住了。」
南希一聽這個，輕輕抿抿唇。這一年來，伊比利斯好幾次都差點擦槍走火。因為她害怕，所以他每次都忍了下來。
「好了，把我放下來，你該走了。那邊還有很多事需要你處理吧？」
「嗯，」伊比利斯嗓音裡有點憂愁，「我到處也找不到阿莫斯，有點擔心明天要遭。」
南希噗的一笑，自從阿莫斯把力量交出來做系統，他在伊比利斯眼裡就沒了價值。
她穿越回來後，阿莫斯找了她兩次。很友好地送給她一個光腚小天使，一朵永不凋謝的黃玫瑰花。兩次都被伊比利斯撞見了。
失去價值的阿莫斯礙眼得很，伊比利斯不許阿莫斯老盯著她看，直接拎起來扔了出去。
阿莫斯氣夠嗆，他又沒送紅玫瑰，連宋象徵友誼的黃玫瑰都不讓。他一氣之下就說等伊比利斯結婚的時候，他絕不到場簽字。
伊比利斯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想到來真的。
「我再去找找他。」伊比利斯覺出了事情的嚴重程度。一天不跟南希把契約簽下，就覺不安定。
他鬆開蛇尾，變回人形，撤掉水結界，小心地把南希放到沙發上，「等我離開，你再解開緞帶。」
南希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笑，「伊比利斯，你怎麼還不走？」
「有點捨不得，」伊比利斯不住地看著她的臉。但是他也知道，再不走，容易耽誤明天的婚禮。說什麼也要把阿莫斯找出來。
他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明天見，南希。」這才徹底離開房間。
等一點聲音都聽不到的時候，南希扯下矇住眼的緞帶。房間裡一滴水都沒有。明亮的太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剛才的一切像是幻覺。
……
翌日，一大早，南希就被站了滿屋的墮天使嚇了一跳。
阿撒勒看到她出來，身上穿著白絲綢的婚裙，胸口處是裸露的白紗，上面綴著小粒的鑽石。頭上戴著拖紗的王冠，純美又華麗。他連忙垂下目光，不敢亂看。
「主人讓我們送您去海國。」阿撒勒恭敬地說。
「不用了，我用傳送陣就可以去。」南希溫和地說。
「主人說，您是北地人，我們送您去，海國人就會知道，您背後站著北地這個國家。」
塞西爾怕她被海國人小覷嗎？
「請不要拒絕了，這是主人的心意。」阿撒勒輕聲說。
南希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見她答應，阿撒勒立刻揮手將落地窗變沒。高聳的公寓樓，沒有了窗戶，寒風迅速刮進來，南希的頭紗都被吹了起來。
她抬起頭，看到窗戶外緩緩飛過來一頭龐然巨獸。那是一隻長著翅膀的巨大黑龍，身上的鱗片流淌著遠古的味道，不知活了多少歲。
阿撒勒把她扶到龍背上，一股徐徐的暖流立刻湧過來，隔絕了大部分風和所有的寒氣。
南希坐好後，巨龍開始朝著南方飛去。與此同時，墮天使們也張開羽翼，跟隨著巨龍飛翔。
一時間，北地靜謐下來。地面的行人、車輛，還有宛如巨木般聳立的擎天高層大廈裡，所有人都抬起頭，注視著天空送親的隊伍。
氣流捲著雪白的頭紗，向後飛起。三米多長的白紗，就像一道光芒。
巨大的黑龍搧動著翅膀，穩穩地托著她，越過溪流、穿過山澗、跨過森林，從嚴寒的北地，到達溫暖如春的海國。
漫無邊際的海面，波濤洶湧著，翻滾出一座座宛如山峰的巨浪。在雪白的浪頂，是身穿深藍色華麗神袍的海神。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目光裡流轉著一抹複雜，看著北地的送親隊伍。
巨龍停在了浪邊，看著南希的顏，伊比利斯勾起唇角，朝她伸出雙手。
南希知道，這是讓她跳的意思。縱然從龍背到浪頭的距離還有三米，她還是毫不猶豫躍了下去。
彷彿輕盈的羽毛般，她穩穩落入伊比利斯的懷抱。伊比利斯的懷抱，就像陽光照耀的海水般暖洋洋。
她轉過臉，想跟墮天使們告別，卻發現空中連個影子都沒有了。
「他們已經離開了。」伊比利斯說。
「那我們做什麼？」南希問。
「去簽訂契約。」伊比利斯笑著給她的手腕戴上貝殼手串，「簽完以後，就不需要這個手串了，你可以在海底自由的活動。」
接著他又拿出一條細的快看不見的繩子，繫到了小ssr的雞腳上，「上面有一粒米珠，可以幫助它擁有在海底生活的功能。」
「好了。」伊比利斯拉著南希的手，「跟我去亞特蘭蒂斯吧，我的新娘。」
他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帶著南希躍入大海。
進入海水的一瞬間，南希脖子上長出了魚鰓，雙腿也變成了粉藍色的魚尾。她穿著婚裙，在海水中彷彿一朵潔白的花。
「大家一定羨慕極了，我娶了亞特蘭蒂斯最美麗的人魚。」伊比利斯拉著她的手快活的向海底游去。
大概伊比利斯太著急了，南希覺得自己彷彿閃電一樣，她的長髮，頭紗，全都向後湧去。周圍的景物就像一道道虛線，不停地劃過身側。
只用了幾分鐘，他們就游到了亞特蘭蒂斯的上方。
此時的亞特蘭蒂斯熱鬧非常，幾乎所有的魚類都聚集在了這裡。巨大鯊類、鯨類、長型的海鰻、還有漂亮發光的魚群和貝類，但是更多的是人魚。
大家喜滋滋地站立在街道上，看到伊比利斯帶著南希游下來，瞬間發出宛如海嘯般的歡呼。
一對神座懸浮在亞特蘭蒂斯上方，周圍漂浮著紅色的水母，它們長十幾米的觸鬚，像一條條緞帶一樣，輕盈地飄舞。屋頂上的貝殼都被排列成一個個love，隨著海水的流動，貝殼一張一合。
伊比利斯帶著南希來到神座前，南希看到了周圍除了海洋天使還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人。
那些有的是隱退的前海神，有的是主教大主教，還有一部分海國的皇室。當然，南希還看到了命運、財富和愛情。
阿莫斯一臉不高興，他的腿被一條海鰻纏著，這讓他看起來像個犯人。
「好了，快點簽字。」他不滿地說，但是歡呼的聲音太大，根本沒人聽到。
當天使長抬起手時，亞特蘭蒂斯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海族都知道這是要簽契約了。一雙雙眼睛緊緊盯過來，生錯錯過一點內容。
「別緊張，我知道你不喜歡繁複的儀式，已經全部簡化了。」伊比利斯輕聲安慰。
那就好，南希鬆了口氣。她最怕像個傻子一樣，走過繁重的儀式。
阿莫斯伸手釋放出一道粉紅的光芒，虛空中立刻落下巨大的金色字元，飄飄揚揚地在海水中起伏，這是神明的婚約。
「哎，還是得問一下啊，」阿莫斯說，「伊比利斯，你願意娶南希作為你的神后嗎？你願意與她共享你的財富，你的力量和你的生命嗎？你願意把你所有的自由，都交到她的手上嗎？」
「我當然願意。」伊比利斯笑著說，「我這麼多年都在做什麼，就是為了這一刻啊。」
周圍立刻響起善意的笑聲。
「切，」阿莫斯撇撇嘴，又把目光轉向南希，「那麼南希你願意嫁給伊比利斯嗎？你願意承受他隨時隨意的發酸，以及隨時隨地的發情嗎？有了他，你可能就再也沒有男性朋友了。」
圍觀的人立刻發出哄笑。
「很好，阿莫斯。」伊比利斯說。
南希也笑了一下，「十分願意。」
伊比利斯的眸光立刻變得柔和許多。
「行吧，伊比利斯運氣不錯。」阿莫斯點點頭，率先在契約公證人上簽了字。
伊比利斯看他簽完，立刻迫不及待地用銀針紮破自己的手指，擠出一滴血。血液瞬間融合進契約，發出明亮的光。
「快點，該你了。」伊比利斯催促。
哄笑聲再度響起。
南希抿唇笑了一下，拿起銀針紮破手指，血珠融進契約，一時間光芒大盛，從海底直衝雲霄。與此同時海面湧起巨浪、虛空響起讚歌，那是神后誕生的神蹟。
一時間，亞特蘭蒂斯再度歡呼起來，海面停泊的幾十艘戰艦同時放出禮炮，海國的所有城市，也在同一時間鳴響鐘聲，放飛鴿子。
整個海國淹沒在巨大的歡慶中。
而亞特蘭蒂斯裡，新誕生的神后已經被海神帶走了。圍觀的賓客被請到陸地城市赴宴。他們知道，今天亞特蘭蒂斯的主人是不會出來了。因為他要憋死了。
……
「伊比利斯這樣很奇怪。」南希低頭注視著纏在一起的魚尾。
「哪裡奇怪？」伊比利斯緊緊把她壓在巨大的貝殼床上，如果是在陸地，他的臉上一定佈滿細密的汗水。
「魚的交配，太奇怪了。」
伊比利斯低笑，「總得都試試吧，不然怎麼知道什麼最適合我們？南希，放輕鬆。」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地吸吮。
「行吧，那你……快點。」
伊比利斯再次輕笑，「恐怕不能如你所願，南希，我忍了太久了。」
貝殼床上的紗幔被海水捲著像一朵朵輕雲，若隱若現中，魚尾糾纏在一起，紗幔漸漸被海水鋪展，貝殼床的風景再也看不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番外二 塞西爾
塞西爾從床上坐起來，昏暗的光線照在他裸露的上半身，俐落的肌肉線條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輕垂下眼簾，鴉羽毫無生氣般一動不動。他又夢見了南希。
夢到她還像以前那樣，每天去克維納郡的公寓找他。她為他帶了熱乎乎的食物，還帶了裹著漂亮包裝紙的糖果。
她喚著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塞西爾，塞西爾。那麼溫柔，就像最溫暖的春光。有一瞬間他有點惱火自己為什麼會醒來？如果不醒來，就可以延續剛才的夢。
窗外浮現出落日最後的時光，深沉的紅色天空，就像踩碎的草莓水果糖，濃鬱明淨的顏色。天亮時是他的晚上，黃昏時則是他一天的開始。
他光腳下了床，走到穿衣鏡前。上面有一張黑羊羔貼紙，是南希貼的。他輕輕摸了摸，冰冰涼涼的，早已沒有她的溫度。
他微動手指，給貼紙澆下一層光，這樣有「保鮮」的作用。目光重新移回鏡子，看著裡面那個凌亂黑髮，裸著上半身，穿著黑色睡褲的自己，低聲說，「今天也要打起精神來。」
他穿上黑色的神袍，目光不經意瞥到了袖口，那裡用明線繡著一隻羊羔的輪廓，明線括住黑色的布料，看上去就是一隻小黑羊。
因為南希養著三隻代表他們感情的羊羔，所以，他讓人給神袍的袖口繡上了羊羔。每次南希看到，都會笑著說好可愛，並用手摸一摸。
為了能多聽幾句好可愛，多讓細白的手指搭上來，他讓人把所有袍子的袖口都繡了小黑羊。
南希離開了，但她的痕跡無所不在。
塞西爾走到神殿，這裡除了一個墮天使在看守殿堂，空無一人。見到他來，那個墮天使連忙鞠躬。
他多看了兩眼，發現是幾千年前的公寓房東。因為房東承載著他和南希的記憶。又因為這個房東對他很好，有時候會偷偷塞給他一兩個水果，或者黃色小雜誌。
房東死後到冥土報到，他便把他升成了天使。
「我記得你在克維納郡，替南希看守著不動產？」
「對，」房東點頭哈腰，「但是自從她把產權書都退了回來，天使長讓我暫時來神殿工作。」
塞西爾突然靜默下來，角落裡的房東身子彎得更曲了。
他對塞西爾又感激又敬畏。誰不想永生啊，他身後長出翅膀的時候，簡直激動夠嗆。
但是一想到面前這位，以前被他調侃為小狼狗，立刻又嚇夠嗆。這可是掌管死亡和黑暗的北地之主啊。
說起來，他覺得自己挺厲害的，竟然在那種破敗的公寓結識這樣厲害的存在。還有那個叫南希的小姑娘，馬上要嫁給海神了。
說起來也有點可惜，他對他們倆的感情還蠻特殊的。他們沒能走在一起，真的很遺憾。
「你說，她喜歡過我嗎？」塞西爾突然問。
房東微微一怔，「喜歡過。我不會看走眼。但感情這個東西，說實話沒有對錯，只有多少。可能她就是……」
她就是喜歡伊比利斯更多，塞西爾輕垂下眼簾。那天他抱住她不讓她走，他不停地問她，他哪裡不好，哪裡比不上伊比利斯？如果他有讓她不滿意的地方，他願意改。他感覺心都被撕裂了，潺潺地往出冒血。
求她別離開他，她不在了，他要怎麼辦？他想像不出以後要怎麼生活。
南希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感覺她哭得顫抖。他立刻後悔了，她從沒有哭得這麼厲害。
是啊，南希什麼都沒說。他知道她說不出口，她不願意回答為什麼不選他，她怕說出這些會讓他更難受。她還是那個特別怕他受傷害的小姑娘。
那天，他成功了，南希妥協了。她答應留下來。但他並沒有想像中快樂。
後來的許多天，南希還是如常的溫柔，陪著他處理北地的事物。
但是偶爾他會發現她在走神。注意到他的目光後，南希又會重新衝他展開笑顏。他知道，她還在想伊比利斯。
而伊比利斯得到南希留在他身邊的消息，徹底炸了。他瘋狂地攻擊他設在北地的結界。他掀起滔天巨浪，利用風暴的權柄招來上萬道閃電。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味道。
他沒有出去跟伊比利斯打鬥，他只是下了道神諭，伊比利斯就再也無法進入北地。
海國宣佈國戰。
他很瞭解伊比利斯，這位年輕的神明，誕生的非常晚。他出生時，神域已經落敗，大部分神降臨人間。他沒有在神域秩序中長大，活得比任何人都恣意。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南希住在城堡裡，一天比一天沉默，吃的也越來越少。有的時候，甚至會露出自厭的味道。但是面對他時，又立刻恢復正常。
他知道，她不願意讓他多想，她怕他會再次成為墮神。
他從沒想過要困住她的腳步，但他確實把她困在了城堡。她不願意走出門，只每天待在固定幾個房間。
她幫他把衣服整理好，把書籍都編上號碼分門別類擺好，她開始學著給他做蛋糕，熬製糖果。甚至還把每一道配方寫得清清楚楚，放在一個小鐵盒裡。
她越來越忙碌，身形也越來越單薄。
大戰一促即發的前夕，米洛斯來了。他還是那麼淡漠冷靜，說出的話也是。他說南希看起來很虛弱，用不了多久，也許北地和海國的國戰還沒開始，她就直接去冥土報到了。
他這才發現她打了什麼蠢主意，她想以這種方式阻止爭鬥。
他見到她的最後一面，是在一個很小的房間。那個房間只有一把放在窗前的扶手椅，和一個小小的茶几。南希平常最喜歡坐在這裡，眺望遠處的湖泊。
他現在才明白，她看的不是湖泊，而是代表江河湖海的伊比利斯。
那天南希依舊坐在扶手椅上。他坐在地上，把頭枕在她的腿上。過了一會兒，南希驚訝地摸摸他的臉，問他為什麼流淚？
他為什麼流淚呢？因為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抱住她。
北地和海國的國戰取消，他把她還給了伊比利斯。
神殿大門突然打開，墮天使們魚貫而入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回憶。他簡單把這段情緒掃到一邊，開始一天的事務。
「主人，」事務結束後，阿撒勒小心翼翼地說，「後天早晨，她會離開北地。」
塞西爾微怔一下，「後天是婚禮嗎？」
「對，是這樣。」阿撒勒低著頭顱，不敢看他。
他沉默了許久，輕聲說，「我知道了。」
阿撒勒退了出去，神殿再次安靜下來，又恢復了靜謐的死沉。
他猶豫了一下，抬手觸摸死亡之鏡。鏡面微微一晃，如他所想地顯示出南希的身影。
她在臥室收拾衣服，一件件地疊好，放進箱子。她的面容恬靜，眸光純淨明澈，橘色的燈光下，渾身透著暖洋洋的感覺。
他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收拾東西，這些明天就會隨她一起搬到海國。
目光突然瞥見床頭櫃上的一隻小黑羊。那是他用冥土的黑木雕出來送給她的，桃核那麼大。原以為她離開城堡什麼都沒拿，沒想到帶走了這個。
鏡子裡，南希似乎也發現了小黑羊。她拿起來用軟布包好，跟衣服放在一起。這就是要帶著一起去海國的意思。
塞西爾的心突然熱起來，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瞬移到了她身邊。
但是下一秒，他就有點後悔了。南希看起來有點害怕，靠著牆壁看著他。
「你明天……就要離開了北地了是嗎？」他傻乎乎地說著大家都明白的事。
南希似乎猜到他拙劣的開場白，善意地笑了一下。
這點笑容奇蹟般地融化了尷尬的氣氛，他也跟著笑了一下，「抱歉。」
「有什麼事嗎，塞西爾？」南希輕聲問，嗓音還是一貫的柔軟。
「因為你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想來見你。」塞西爾原以為自己可以很好的與她對話，但是這句話說完，他的眼底還是不爭氣地紅了。
「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南希輕聲問。
他點點頭，「想問。」
南希：「跟我來。」
塞西爾立刻乖乖的跟著她走出臥室，走到餐廳。
南希煮了兩杯咖啡，一杯放在他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她給他加了許多糖塊，倒了許多牛奶，因為她知道他不喜歡苦味。
是啊，南希還是一貫地喜歡照顧他。跟她在一起時，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她甚至會幫他把繫差的扣子，重新繫好。
「南希，你為什麼總喜歡照顧我？」
「誒？」南希抬起眼微微驚訝了一下，她托著腮，想了想，「剛開始是因為任務，我必須要給你送溫暖。於是我從廚房裡順了食物，謊稱是自己做的，從你那裡賺取好感值。」
這個他知道。本來很生氣的事，因為命運的年放劇，一下削弱了憤怒值。
「後來，知道了你越來越多的事情，我就真心想對你好。開始學著給你做食物，不那麼糊弄了。至於你問我為什麼喜歡照顧你？」
「我也不知道哎，好像塞西爾你天生就會得到女性的好感。我當然知道你會自己擺餐具，也會自己繫扣子，可我就是忍不住替你做。」
「雖然你是神明，你的力量不是我能想像的。我還是想抱住你，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你。只要看著你悶不吭聲，我就很心疼，怕你陷入自己封閉的世界。想對你好，想把你缺失的那些溫暖補上。」
「完成攻略任務時，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但我也沒想到我對你的影響那麼劇烈，會讓你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半隕落。那一刻我是真心自責，我穿越回去，盡力彌補我的過失。」
「但是塞西爾，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我能想到的和我能做到的，已經達到了我的極限。」
「我當然知道，我從沒怪過你，」塞西爾忙說，「那種情況下，你只能選擇保命。畢竟你面對的是三個神明，我用最難聽的比喻來說，螞蟻不會認為自己真能傷害大象。對於兩個不同的種族而言，你也沒想到我們會真的把心交出去。」
「是啊，」南希輕垂下羽睫，「我沒想到。」
「因為你很好。」塞西爾溫柔地說。
這話說完，空氣又陷入了沉默。
塞西爾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那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南希，你喜歡我過嗎？我覺得因為我年少時的經歷，所以才對我好。」
「我喜歡你，」南希坦誠地說，「我每一次跟你說喜歡，都是真的這麼想。至於年少的經歷，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我會因為那部分而格外憐惜你，也會因為其他部分而喜歡你。你強大，帥氣，對我特別特別好，我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但你更喜歡伊比利斯。」
南希低垂下眼簾，輕輕「嗯」了一聲。
「我不是指責你，」塞西爾溫柔地說，「伊比利斯很好，你喜歡他，自然有他吸引你的地方。或許是他灑脫，或許是他擁有我和米洛斯不曾擁有的絕對自由。」
「我發現你跟他在一起神情會更自在也更放鬆。你在他面前更像你自己。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的任何要求，你也會跟他鬧情緒爭吵。但這些，都是我見不到的。」
「你在我面前，十分包容，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就傷害到我。南希，我是不是在你眼裡很脆弱？不然，為什麼在我央求你之後，你會妥協地留下來呢？」
「可能有點吧，」南希輕輕笑了一下，「你上次半隕落真的嚇到我了。但這也不是我妥協的主要原因。我那次決定留下來，是因為你等了我太久。當然，其他人也等了很久。」
「但是你不同，你似乎從認識我就在等待，而我總是令你失望。那一次你說我離開你，你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這也正是我答應留下來的原因，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但是後來，我發現我的決定引起了更糟糕的事情，因為觸怒了伊比利斯。宣佈國戰的那天，我真的對自己厭惡至極。那一刻，我覺得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所以你刻意地減少進食，你以為你死了我們就不再爭搶了？」塞西爾輕輕地閉了閉眼，「南希，想到你下了那樣的決心，我就快要瘋了。」
「抱歉，」南希輕聲說，「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不要對我抱歉，」塞西爾把手蓋在她的手上，「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南希，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非常快樂。它們勝過了我活過的時光。也會在今後的生命中溫暖我。我曾經得到過愛，這就夠了。」
「你要好好的啊，今後我恐怕不能為你做什麼事了。我不能在你踢開被子的時候，替你撿起來。也不能在你害怕黑暗的時候，守在你的床邊。我甚至……不可以再抱你了。」
他無比眷戀地看著她，看著她垂著眸，眼淚一滴滴墜入咖啡杯裡，蕩出一小圈漣漪。
「至於我，你不用太擔心。我有我需要承擔的職責，我每一天都會過得很充實。南希，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或許還是會很難過，會想念你，但不會再做衝動的事。不顧一切地留下你，只有那一次，今後不會再做了。」
他站起來，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眸色溫柔又傷感，「南希，再見。」
……
遇到最好的你，也得到最好的溫暖，這些足夠支撐餘下的歲月了。
南希離開北地嫁去海國那天，他為她做了最後一件事。
他化出本體，遠古巨龍的姿態，親自送她去海國。按照他的囑咐，阿撒勒沒有說出實情，只告訴南希是他派他們送的。
她絲毫不知情地坐在他的背上，摟住他的脖頸。
這是她離他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帶著她從越過北地上空，越過克維納郡，越過曾經居住的公寓，越過那些共同經歷的點滴。
美好的記憶，就像壯麗的山河一樣快速從身下劃過。他記得第一次擁抱，記得第一次輕吻，也記得那些糖果帶來的甜味。
但如今，他要跟這些告別了。告別他的記憶，告別他的溫暖，告別他的女孩。
鱗片上突然接到濕潤的東西，他探出一條神識去看，發現南希在流淚。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是在傷感嗎？是不是她也知道，像他一樣，一切都結束了。
他輕輕抬起頭，扭扭脖子。背上的少女不知所措地忙伸手摸摸他的頭。他想告訴她別哭，但他不敢不出聲音。他不想讓她有負擔，因為這是他送給她的結婚禮物。
伊比利斯知道他的本體。
如果有一天伊比利斯突然想欺負她，就不得不考慮會不會觸怒他。
飛到海國上空時，他看到巨浪之上的伊比利斯。雖然嘴上說著不介意，看到他，他還是忍不住深深的嫉妒。嫉妒他得到世上最好的姑娘，嫉妒他得到他的光。
南希從他身上躍下，落入伊比利斯的懷抱。他最後看了她一眼，帶著墮天使們消失在空氣裡。
一切都結束了。
……
一千年後。
塞西爾還是跟平常一樣，處理著北地的事務。處理完後，他會打開鏡子，聽聽信徒們的彩虹噗噗禱告。
他們無一例外地表達自己對黑暗的信仰。有人甚至表示，要不是害怕在夜禁時活不下來，他一定不點燈，摸著黑生活。
真是胡扯，塞西爾勾勾唇。
隨機更換鏡子裡的信徒時，他瞥到了放置在矮桌上的藥膏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南希給他治傷用的。阿撒勒不敢問他，一直沒撤掉。
他拿起來，輕輕在手裡轉了轉，很小心地放了回去。頭頂的羽毛風鈴也沒有拆除，似乎已經長在那裡了。
他也沒管。
這些都是他的記憶，他的經歷，不是銷毀了就可以當沒發生過。
對於曾經的歲月，他很感激。不管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那都是生命的組成。
時間慢慢流逝，他現在已經平和了許多，甚至可以偶爾看看《亞特蘭蒂斯週報》。
但有時候，還是會夢到那個午後。夢到那個叫南希的女孩，笑盈盈地坐在餐桌旁望著他。
她說，你瞧，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大餐。
南希，謝謝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番外三 三神養大的少女
大蛋糕上插著一隻棒棒糖造型的蠟燭，上面用金色的字型寫著十五。七八個少男少女臉上掛著笑容注視著蠟燭燃起來。
「快許願。」「快吹。」
被圍在中心的少女，穿著漂亮的碎花裙，奶油栗色的長髮，乖順地直洩而下。她雙手合十許了願後，嘟起嫣紅的唇，「呼」的一下吹滅了蠟燭上的火苗。
「生日快樂——」空氣中立刻響起歡呼聲。
少女滿臉笑容地把蠟燭拔下，拿起刀，仔細地切蛋糕。
今天是南希十五生日，她在外面跟朋友們一起慶祝。
這些年她發生了很多事。在她十二歲的時候，一場大火席捲了三分之一個弗利薩斯市。
儘管海神很快將海水傾下，她的父母親還是葬身火海。因為她的學校建在海邊，躲過了這場災難。
後來的幾年，她一直生活在親戚家。這裡住幾個月，那裡住幾個月。
十四歲的時候，她憑藉著漂亮的臉蛋成為童裝雜誌的模特，錢不少賺。
她想得開，賺到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親戚，她只留一點點。
也不知道是看在錢的份上，還是血緣的份上，親戚們對她還不錯。她就像一棵頑強的小樹苗，努力扒拉著水分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飯店招待端上來她點的食物。雖然只是炸薯條、水果塔和飲料這種普通小東西。
但是年輕人的歡快是擋不住的，僅僅是一點零食，也能讓終日淹沒在學習中的孩子們興奮起來。有朋友，有零食還有話聊，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
在暢聊鬧騰中，大家都越發的面色紅潤。南希用手扇搧風，覺得有點悶，起身離開座位到門口透透氣。
小飯店在海邊，抬眼就能看到遠處的海灘。她坐在架著傘的座位下，清涼的風吹過灼熱的眼皮，立刻感覺渾身清爽。
「生日快樂。」頭頂響起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她剛要抬頭，一小束鈴蘭花遞到她的眼下。巴掌大的花束，纏著潔白的緞帶。一個個小鈴鐺似的花朵垂下來，在海風中碰撞著搖晃。茉莉花和玫瑰花混合起的香味，從鈴蘭花裡飄散出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因為長得好看，鮮花和糖果伴隨著她長大。就連在路邊行走，賣花匠都會忍不住抽出一支薔薇塞進她的手裡。
但她都是拒絕的。今天收了鮮花，明天就會來盒巧克力，後天就會是更貴的東西。一步步，像走向陷井的小獸被套牢。
她抬起眼，面無表情地說，「抱歉，我……」瞳孔中映出一張俊美的臉，拒絕的話立刻被堵回了嗓子眼。
她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臉，就算是頂流影帝也不及他的萬一。他的神情很溫柔，彷彿微風將碎光吹進了他的眼睛。
她輕輕眨了眨眼，捲翹的睫毛將情緒遮得朦朦朧朧。
「您怎麼知道我過生日？」
難道是在飯店看到朋友們給她慶祝？可是這樣長相的人，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你的身上，有生日蛋糕的味道。」男人低沉的嗓音裡，帶著輕微的笑意。
南希的心猛地一跳，這句話從記事起，每年都會聽到。但是她從來都記不住說話人的臉。
她抿抿唇，剛想說什麼，男人俯身將花束放在圓桌上，轉身走了。
到底是少女的矜持，她不好意思叫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回過頭，目光掃向桌上的花。
鈴蘭花的花語，等待幸福和愛情的到來。
她伸出手指，碰了一下花朵。潔白的小鈴鐺立刻在風中搖晃起來，沒有聲響，香氣就是它的聲音。甜甜的氣味被風吹著，撲向她的髮梢，纏繞上去。
一瞬間，她突然想不起送花人的臉，甚至對他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
又來了。
她無比煩惱地揉揉頭，跟海神禱告了那麼多年，一到關鍵時候就秒變金魚腦。
「南希，」朋友從飯店的門探出半個身子，「走啊，唱歌去啊。」
「來啦。」她大聲回應。站起身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拿起了鈴蘭花。
……
傍晚時，她跟朋友們告別，摸著唱啞的喉嚨回到姨媽家。
在家門口，她看到姨媽在做問卷調查。自從她來了，姨媽家就成了附近有名的調查王。
但是奇怪的是，只要她去別的親戚家住，別的親戚就會成為新任調查王。在發現這個奇怪的規律後，親戚們對她的歸屬問題熱情了許多。有的時候，為了讓她多住幾天，還會爭吵起來。
客廳裡，姨夫下班剛回來不久，正在等著妻子做完調查卷給他熱東西吃。看到南希回來，立刻問，「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南希笑盈盈地答道，轉身朝臥室走去。
她剛把鈴蘭花插進花瓶裡，姨母就走進來把一個大箱子放在地上，「說是可以換衣服的玩偶，給你玩吧。」
她的孩子都工作了，沒人玩這種東西。再者，她覺得玩偶不值錢。送給南希，還顯得她慈愛。
「換衣服的玩偶？」
南希坐在扶手椅上，把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個超級可愛的娃娃。關節可以動，眼皮也可以閉上睜開。身上穿著一套超可愛的精靈裙子，薄如蟬翼的翅膀，燈光下閃著如夢似幻的光澤。
她的眸子裡閃著驚喜，這種娃娃超級貴，是她不捨得買的那種。光娃衣就可以媲美成人好幾件衣服的價格。
箱子裡一共有十套衣服，每個都各有特色，甚至還有白色的羊羔服。這哪是問卷調查啊，是精準扶貧吧？
窗外的灌木枝上，落著兩隻白鳥。其中一隻眼神格外的高冷，另一隻的眼神就過於舔了點。
「這不奇怪，」白鳥b殷切地讚歎，「我一直覺得您的品味出奇得好。每次您送出的東西，道爾小姐親戚的眼睛都在放光芒呢。」
「白給的東西，就是給包餐巾紙，他們也會放光芒。」米洛斯白鳥站得筆直，神情冷淡地說。
通過調查卷送出去的東西，很多都是他親手畫出來的。如果不盯著南希的親戚，根本到不了她手裡。
他當然不可能只送南希用的上的東西，那樣太顯眼了。大部分都是家庭用品，在這些雜亂的東西裡，混著一兩件專門給女孩子用的東西。
「說起來南希的親戚也真的貪婪，」團三忍不住說，「我每年都給她織毛坎肩、小紗巾、還有頭繩。只要看不住，東西就沒了。就在上個月，我還給她織了五條小紗巾，一件薄的針織衫。」
「小紗巾和針織衫沒見女女用過。」團二說。
「這很正常，」團一說，「要知道，上次東西是白鳥b送過去的。主人沒盯著。我想，你的東西應該到了她親戚的手裡。」
團三微微一怔，想到女女的好東西又被搶走了，氣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滑下。
米洛斯感覺到異樣的潮濕，探進去一根神識，眼睛微微彎了彎，「是我的疏忽。」
他揚起翅膀優雅地飛起，徑直從牆壁穿進去，落在南希姨媽的肩膀上，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件事。
「那些串著珍珠的坎肩、紗巾頭繩呢？」他問。
姨媽怔了一下，小聲嘟囔，「在閣樓裡。」
「找出來，給南希送過去。」米洛斯白鳥淡淡吩咐。
「好。」
五分鐘以後，南希擁有了一件薄的針織衫，上面綴著用珍珠做的小花。
「哇，很漂亮嘛，」她拿起來比劃，「哪來的？」
「做問卷給的，」姨媽說，「一直忘記拿給你。剛才找了一下，原來在閣樓裡。」
她眨眨眼睛看著南希比劃。跟針織衫一起送來的紗巾已經被她送人了。這件針織衫之所以擱在閣樓，是打算送給朋友的孩子做生日禮物。
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突然生出了劇烈的愧疚，覺得不趕緊給南希找出來，她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南希脫下來針織衫，重新折好放在床上，「謝謝您。」
這種事也很常見，有時候親戚們得到問卷調查給的好東西。剛拿回他們的房間，沒一會兒就抽風一樣地跑出來，一臉慈愛地送給她。
她將目光投向姨媽，對方正慈祥地看著她。
見把東西給了南希，姨媽又隨便說了兩句話，轉身走出房間。
米洛斯小白鳥展開翅膀，從她肩上飛起來，打算穿過窗戶飛出去。
大概是團三見到南希重新拿到它織的衣服太高興了，在他的識海中瘋狂蹦迪。米洛斯的頭暈了一下，罩在身上的隱身咒術忽的消失了。
他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撞在了南希身上。
南希也愣了，她什麼都沒看清，就有一個白白的小東西衝出來，衝進她的懷裡。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雪白的小鳥，眼睛如琉璃般淺淡，小嘴嫩黃，身子圓滾滾的。
「你從哪裡跑出來的啊？」她笑著用手指點了點白鳥的頭。
少女身上甜甜的味道，讓米洛斯白鳥吃了一驚。他連忙飛起，但是還沒飛出一個高度，就被一雙手罩住。
「別擔心，我開窗戶放你出去。」少女柔聲安慰，「你一定是從煙囪裡掉進來的。這很常見，我們家的煙囪還掉下過松鼠。」
南希用手捧著白鳥，去打窗戶。
窗檯上放著一隻小白羊瓷罐。米洛斯白鳥下意識扭頭去看。
「咦，你想吃嗎？」南希笑著問，「那是腰果曲奇餅乾。」
她把白鳥放在窗檯上，伸手把蓋子打開，拿出一枚餅乾遞到白鳥嘴邊。
米洛斯白鳥微微一怔，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去看南希，心裡有點無奈，這是把他當鳥了。
「快吃呀。」
望著少女可愛的笑臉，米洛斯白鳥縱然不喜歡吃甜食，還是很聽話地低頭啄了一小下。
「好吃嗎？」南希單手托著腮問，「我烤的哦。」
聽到是南希烤的，米洛斯白鳥狠狠啄了一大口。
「慢點吃啦。」少女笑著說。
米洛斯白鳥立刻又開始小小口很優雅地啄。
但是鳥嘴太小了，好一會兒餅乾才少了一個豁口。
「要不你帶走？」南希手一直舉著有點累了，「可以用爪子抓著。」她用手指了指白鳥的小爪爪。
那不行，米洛斯白鳥不同意，那是腳，抓了還怎麼吃？但他也看出，這麼吃，一天都吃不完。可他又真的很想要這塊餅乾。
他朝窗外的灌木枝看了一眼，白鳥b踮著腳在看他。他微微斂神，將心中所想用神識傳遞過去。
沒一會兒，一個青年大步走過來，敲了敲窗戶。
「您好，能把鳥還給我嗎？」青年友好地說，「我找了它半天，原來在這裡。」
南希微微一愣，「是您的鳥嗎？我說這麼聽話，不像野鳥。」她打開窗戶，把白鳥遞出去，青年伸手誠惶誠恐地接住。
餅乾！米洛斯白鳥用神識說。
「啊，那個也可以給我嗎？」青年笑著指了指南希手裡被啄過的餅乾。
「當然可以。」南希遞過去。
多拿點。白鳥米洛斯又說。
「可以再多給我點餅乾嗎？」青年臉皮很厚地要求。
南希怔了一下，「啊，好的。」她把罐子從窗戶上遞出去，「您自己取吧。」
青年從口袋裡取出一個袋子，拿起餅乾罐嘩啦啦往裡倒。他想的很簡單，這個餅乾只有一份，不能被其他神明發現了，最好都給神主帶回去。
給她留點，米洛斯白鳥輕聲說。
青年的手微微一頓，沒有再繼續倒，很聽話地留了一點。他把罐子還了回去，彬彬有禮地點頭致謝，轉身離開。
他走後，南希朝罐底看去，裡面只剩一塊餅乾了。
……
十六歲的南希出落得越發好看。她抱著書本從學校走廊經過，陽光追在她的身後，整個人白得耀眼。
從各個教室探出的目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時不時就有人把她攔下，遞上一封情書。
她的儲物櫃裡，每天最多的也是情書。因為塞得太滿，不得不抱出來，拿回家處理。
陽光很足，她坐在僻靜的草坪上，把書包裡的情書都倒出來。
一隻骨節分明好看的手，從她眼前拾起一封信。她抬起頭，看見了穿著白T牛仔褲的少年。
少年擁有著茶褐色的頭髮，水藍色的眼，神情散漫又漫不經心，「呦，沒少收啊。」他兩三下拆開信，「我愛你，就像魚眷戀天空，飛鳥慕渴鯨魚。暮色時，我與你分別，可才剛轉身，就開始一刻不停地想你……」
少年用調侃的口吻唸著情書，南希無比的羞澀和惱火。
「還給我。」她一把奪過來。
「你不是要扔了嗎？」少年笑著問，「丟掉的東西，人人都可以撿。」
「我還沒有丟呢。」
「哦，那我幫你。」少年微動手指，一道光芒迸發而出，成堆的情書立刻消失不見。
「你是神術師？」南希大吃一驚，她仔細看著少年，隱隱覺得他十分眼熟，「你有點像海神……」
「大家都這麼說。」少年依舊是漫不經心地口吻，「但我不是……」
「你當然不是，」南希打斷他，「你太小了。」
伊比利斯：「……」
「哪小？」他忍不住問。
南希挑剔地從頭到腳把他掃了一遍，「各個方面。」
伊比利斯微扯唇角，如果南希在誇別人，他一定會說，那個人沒你想像的大。但是誇的是他自己，就……
「你說的也沒錯，」他輕笑一聲，「海神確實大。」
南希微微皺眉，這話聽得怎麼這麼變扭？
伊比利斯又靜靜地看了她兩眼。他曾問過命運能不能用穿越時空的方式，改變南希年少的經歷？
命運說，像這種國難性質的大事件，貿然改變，動的不是一個人的命運，牽扯的實在太多了。
改變a的命運，就會間接改變b。一個接一個，就像多米諾骨牌，最後只會使時空震盪。而且，改變了南希年少的經歷，她就不是她了。
「天快黑了，早點回家吧。」伊比利斯輕聲囑咐。
南希剛想說她家就在附近，就見少年消失在空氣裡。
她再次驚訝地眨眨眼，果然是神術師啊。她心裡湧出一點羨慕，因為沒有神術天賦，她只能上普通的學校。不是說這樣的生活不好，但是誰都會羨慕擁有最接近神明的人。
她拎起書包準備回家，突然發現被少年唸過的信，還攥在她的手裡，這是她剛才奪下的。
她把握皺的信紙展開，眼睛驀地睜大，信紙上寫著【我是A2班的湯姆，我很喜歡你。每天看著你從門口走過，巴拉巴拉……】
什麼啊，根本不是飛鳥與魚嘛，他從哪裡念出來的？
南希微蹙著眉，仔細回憶剛才的事情。但是她突然發現，少年的臉在她的記憶中，像融化的泡沫般，慢慢稀釋。
南希：「……」
可惡，她永遠也記不住美男長什?麼樣了嗎？
……
十七歲的南希被雜誌社推介去演戲。雖然只是一個小角色，卻因為亮眼的表現一炮而紅。
她簽了公司，拿下了重量製作。這個大電影讓她斬獲了新人獎。接下來的幾年，她一直過得順風順水。
甚至連緋聞都沒有。所有對她表示好感的男藝人，第二天就會像精分一樣跟她說，昨天開玩笑的。
她也沒有遭受過潛規則，因為凡是跟她提出這種要求的人，一天之後都會爆發負面新聞，被萬人唾棄。
久而久之，大家也像她的親戚一樣，默認了這種神奇的規律，沒有再招惹她。
日子幸運而快樂，就是少了點什麼。
在她二十一歲成為影后這天，她穿越了。在她的閉環裡，展開了屬於她自己的愛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番外四 魚寶寶+婚後
「阿斯蘭，快，追上來。」碧藍的海水裡，伊比利斯笑著扭過頭。
在他身後，一隻六歲大的小人魚，扭著圓滾滾的身體，很努力地游著。
他有著一雙貓眼似的水藍色眸子，魚尾是深藍色的，茶褐色的泡麵頭髮，因為快速游水的動作，全都向後翻著。
除了頭髮略長點，身體略小點，簡直就是伊比利斯的翻版。
伊比利斯看著小人魚努力追他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更盛。
阿斯蘭是他和南希的兒子，被海國人稱為海神之子，亞特蘭蒂斯最受寵愛的魚寶寶。
阿斯蘭的本體跟他一樣，是海蛇。為了讓阿斯蘭更好的融入海國，他給阿斯蘭變成了人魚的形態。
有時候阿斯蘭一個人溜出去玩，會被巨大的魚類當做獵物。但是無一例外，都會被阿斯蘭打扁拖回來加菜。
他又頑皮又聰明，加上私人教師是智慧之神。命運預言，阿斯蘭將是繼他之後，最偉大的海神。
誰知道呢？好話大家都喜歡聽。
伊比利斯帶著阿斯蘭游出海面，準備帶他玩一會兒。自從阿斯蘭出生，這個活兒就是他的。
阿斯蘭還是條嬰兒魚時，他就每天帶著他去海溝游水。再大一點，就帶他去更驚險的海域。
雖然有海洋天使和神侍們照顧，但是他覺得親自陪伴對阿斯蘭的成長更好。
畢竟他是在孤獨中長大，他很清楚自己缺失了什麼。再沒有遇到南希的時候，他在熱鬧中也能感受到孤獨。
伊比利斯從空氣中取出一隻水上排球，這是阿斯蘭最喜歡的遊戲，他喜歡別人扔去出球，他再飛快地游過去撿回來。
伊比利斯暫時不打算帶他跟人類的孩子玩耍。因為他很快就會知道，這個遊戲到底是誰玩的。
狗叼飛碟，有點傷人啊。
「爸爸，快扔啊。」阿斯蘭滿臉都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伊比利斯漫不經心地抓住球，抬起手臂。在陽光的照耀下，胳膊上的肌肉猛地繃緊，向後一仰，球被擲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亮光，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阿斯蘭像閃電一樣衝了出去。
一分鐘後，阿斯蘭頭頂著球，像一隻海豹似的游了回來，把球丟給伊比利斯，「再來。」
週而復始了百來回，他已經無聊地打哈欠了，阿斯蘭還是興致勃勃。
「再來。」阿斯蘭像頭小海豹似的把球用頭頂過來。伊比利斯一把接住，正準備扔出去，餘光瞥到了海灘上走過來的一道身影，臉上頓時有了神采。
「阿斯蘭，這回我扔遠點，你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阿斯蘭神情興奮，他最喜歡追逐球的感覺。球在天上飛，他在海裡追，別提多刺激了。「您要讓它一直保持飛行，別那麼快落下來啊。」
「你一定會滿意的。」伊比利斯接過球，偷偷給球裡注入一絲神力。只要他不說落下，就永遠不會落下。
「嗖——」排球再次扔了出去，像長著風的尾巴，向遠處飛去。
阿斯蘭高高躍起，劃過一道拱形的光落入海中，追著球而去。
見他消失了，伊比利斯立刻朝海邊游去。
他上了岸，魚尾幻化成雙腿，套上了黑色的沙灘褲和白色的T恤。他的頭髮不斷滴落著水滴，很快T恤上就濕了一大片，結實的胸膛和手臂上的肌肉，格外明顯。
南希坐在礁石上看著他，海風吹拂著她的長髮，她隨意攏了攏。這片沙灘自從他們正式居住下來，就成了私人的海灘。周圍看不到人影，只能看見沿海公路上偶爾有人經過。
「纏人的魚寶寶被我支走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們有半個小時獨處，做點什麼吧。」伊比利斯笑著停在南希面前。
「做點什麼呢？」南希抬頭看著他。
伊比利斯俯身快速啄了一下她的唇，「就做昨天晚上被阿斯蘭打斷的事。」
「我倒是無所謂，」南希笑著說，「你覺得時間夠用就行。」
伊比利斯微微一怔，突然發現半個小時確實不夠用，他的眸光微微溢出些不滿，「他老纏著你，白天你在哪個房間，他就去哪個房間，甚至晚上睡覺都叫你陪著。」
「這很容易解釋，」南希臉上的笑容不變，「阿斯蘭繼承了你的血統，你就很纏人呀伊比利斯。你忘記了，以前在布林值頓的時候，我無論去哪兒，轉過身時，總能看到你冷冰冰地盯著我。」
想起往事，伊比利斯的眼中湧起笑意，他坐到她旁邊，單手攬著她的腰肢，「我那麼盯著你，你還能到處亂跑。如果不盯著你，指不定要出什麼事。」
南希微微仰著頭，儘管天天見伊比利斯，但是每次見到他對著她笑，總會覺得心怦怦跳。
伊比利斯身上總會散發出一股活力和力量，肩膀上發達的肌肉透過白T鼓脹出來。可能因為常年游水，他的肩膀格外的寬直，每次他把她用手臂困在床上，這種巨大的壓迫感，總會令她心動的難以自持。
「你在想什麼？」伊比利斯捏捏她的臉頰。
「在想你的提議。」南希笑著說，眼眸變得十分熱情，手臂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的脖子，「我突然覺得你說的不錯，趁著阿斯蘭不在，我們可以做點什麼。」
「可是時間不夠，你知道，我需要很久很久。」伊比利斯低下頭，輕吻著她的唇。
原本以為結婚了，他就可以天天做喜愛的事。但是沒想到很快就有了阿斯蘭，從此他的愛就被那個臭寶寶魚奪走了一半。
阿斯蘭無時無刻都要找南希。南希不喜歡住在海底，他就睡在床旁邊的盆子裡。白天的時候，用小胖手托著腮，仰著頭看他的媽媽。
這麼做的結果，就是搞得他總是慾求不滿。
伊比利斯單手壓住南希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就在呼吸漸漸亂了時，腿上突然一疼，他垂下目光，看到了阿斯蘭氣呼呼的小臉和手裡握著的一隻大海蚌。剛才他腿上的痛感，就是這個臭寶寶魚用海蚌扎的。
「不許親她。」阿斯蘭很生氣地扒拉著他們。
伊比利斯輕嗤，「我親我的妞……」
南希一把推開他，溫柔地摸摸阿斯蘭的臉。
「這真不公平。」
「這沒什麼不公平的，伊比利斯，」南希笑著說，「我愛你，也愛他啊。」
「這話真耳熟。」
阿斯蘭用力掰開大海蚌，用小手手摳出裡面的大海珠，「瞧，這是我發現的。我用神識探進去，摸出海珠特別大。你可以做個項鏈墜子。」
「這可太漂亮了，你一定找了很久。」南希一臉驚喜地用手接住。
「我送你禮物的時候，你可沒有像現在表現得這麼高興。」伊比利斯又說。
南希沒有理他，把珍珠放進口袋後，伸手把阿斯蘭略長的頭髮挽起，給他紮了個小揪揪。
「卡爾波準備了烤肉，我調了你喜歡的醬料汁，還給你做了椰子布丁。」她站起來牽住阿斯蘭的手。
「吃完你會摟著我睡，給我講故事嗎？」阿斯蘭仰著頭看著她。
「當然會，你還要聽小美人魚的故事嗎？」南希一邊問，一邊領著他往家走。
伊比利斯看著牽著手的一大一小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他追上去，牽起阿斯蘭的另一隻小手，加入了談話，「如果你別總纏著你媽媽，我願意給你講小美人魚的另一個版本。」
「什麼另一個版本？」阿斯蘭問。
「就是伊比利斯版本。」
「伊比利斯是什麼版本？」
「就是……他遇到了愛的版本。」
……
海邊的天氣說變就變，他們才剛在露台坐好，天空就聚集了厚厚的雨雲。不大一會兒，傾盆大雨就落了下來。
露台上升起一道透明的雨棚，搶先落下的雨滴打在上面，濺成一片水花。「劈啪」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就像奏響了樂曲。
大地立刻被漫無邊際的水澤淹沒，天空和海洋連成了一片。清新的海洋味道跟逐漸變熟的烤肉味混在了一起。
南希坐在椅子上看著霧濛濛的雨景，伊比利斯熟練地用夾子翻轉著烤肉，阿斯蘭指著雨棚外落下的雨水，用神術將它們捏成水團狀的各種小動物。
南希突然想起來她剛回來的時候，也是在這個露台上，伊比利斯喝著氣泡酒，她喝著葡萄汁。
好好的天氣突然變得陰雲密佈，伊比利斯說將來弄道遮陽傘，這樣，下雨了他們也可以在露台上吃烤肉。
他當然做到了他說過的話，連他一並答應她的那些都做到了。婚後，他們去遍了海國的風景名勝。
住在山間別墅，站在陽台上手牽著手眺望星光和瀑布；住在繁華的鬧市裡，每天睡到自然醒，餓的時候就挨個小巷子裡探尋好吃的食物；
他們還去了古時候的遺蹟，去看了海底的古代沉船，但她最喜歡的還是待在家裡，看看花，看看海，閒適地過每一天。
伊比利斯把烤好的肉，仔細地剪成合適的大小，放進南希的盤子。接著又夾了一條烤魚放進阿斯蘭的盤子，這才開始弄他的份兒。
烤肉蘸著甜辣醬，好吃得不得了。看著天空落下的大雨，坐在淋不濕的雨棚下吃熱乎乎的東西，還有比這個更溫暖快活的嗎？
晚上，天使長卡爾波來接阿斯蘭。阿斯蘭還沒有成年，不能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所以，他必須睡在水裡。
但是阿斯蘭不肯回去。他纏著南希，把一隻盆灌滿水拖過來，強烈要求睡在盆裡。就算是伊比利斯講了小美人魚的故事也沒用。
「爸爸很長一段時間就住在你的盥洗室裡。既然他可以睡在浴缸，我為什麼不能睡在盆裡呢？」
「因為你的睡相不好。」伊比利斯說，「你睡到半夜就會從一顆魚蛋，睡成一張魚餅，你會從盆裡翻出去而不自知。所以，乖乖得回大海去，你媽媽我來陪著就好了。」
「是啊阿斯蘭，」大天使長知道伊比利斯的心思，立刻幫腔，「如果你肯跟我回海底，我明天就給你捉一隻最大的章魚，它的觸手有五六十米長，捲住你的身體來回甩，你就可以感受人類遊樂場的刺激啦。」
「高空旋轉嗎？」阿斯蘭立刻問。他很久之前就想坐那個了，一個巨大的機器做成章魚的樣子。觸手上都是座位，人類坐上去以後不停地旋轉。
聽到他們嗷嗷叫的樣子，他羨慕極了，但是人類不讓幼崽上去，說很危險。
「對，比那個刺激，我們可是真的章魚。」大天使長說。
「那，行吧。」阿斯蘭很勉強地答應，「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大天使長問。
「我想讓媽媽跟我一起回海底，等我哄睡著了，她再離開。」
「可以。」南希點頭應允。
……
兩個小時後，南希和伊比利斯出現在盥洗室巨大的池子裡，這裡連著海底，他們很輕易就能從亞特蘭蒂斯回到別墅。
南希早就被海底幽閉的氣氛搞得渾身不自在，剛爬上去就幻化成人形。但她還沒站穩，就被伊比利斯抓住腳踝扯了下去。
「做什麼伊比利斯？」她差點嗆了水，嚇了一大跳。
伊比利斯穩穩箍住她的腰肢，低頭在她的耳垂上若即若離地吻，「換個花樣，一直人對人，你不膩嗎？」
「我沒你那麼變態伊比利斯，只要對方是你，我就永遠不會膩。」南希眼中露出一點好笑看著他。
「我也不會膩，但每次用人魚的形態時，總會讓我想到你把我從海底摜上來那回……我一直想對你做的事情，」伊比利斯從她的耳垂吻到細滑的脖頸，輕聲交代，「盤住魚尾，南希。」
南希摟住他的脖子，努力往水面冒出來些，不讓水淹到喉嚨處，「小心點伊比利斯，如果你讓我嗆到水，我就再也……」她猛地蹙起眉，小小地吸了口氣。
「你就再也什麼？」伊比利斯輕笑著用尖利的手指捏捏她的下巴。
南希已經沒法回答他。她輕喘著向後仰著頭，脖頸像天鵝一樣彎曲，伊比利斯順勢吻上她的脖子。他的吻，讓她細膩的皮膚起了一層小疙瘩。
「別擔心，一個小時後之後就好了……」伊比利斯的話語慢慢變輕，箍著她的腰肢的手臂越發用力。
南希有一瞬間，真的以為她被人魚抓住了，那種神秘又禁忌的感觀，讓她慢慢迷失在伊比利斯俊美又帶著佔有慾的懷抱裡。
水池上方升起了薄薄的霧氣，朦朦朧朧什麼也看不清，只能聽見水花的翻騰。
一個小時後，南希疲憊地躺在床上。
伊比利斯溫柔地將她濕亂的髮別在耳後，「以前在布林值頓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在想，跟你睡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後來我見到了你小時候，每天晚上都得給睡成蛋餅的你蓋被子。」
「那你還往我床上擠？」南希一臉奇怪。
「嗯，」伊比利斯水藍色的眼眸裡全是溫柔的笑意，「因為我發現一件事，當你把被子踢掉時，我不去給你撿，半夜你會因為冷鑽進我的懷裡。」
「你從蛋餅化身八爪魚。就算我把被子重新蓋在你的身上，你還是緊緊扒著我，睡覺頓時成了好玩的事。」
南希微微有點驚訝，但是轉瞬她就不奇怪了。伊比利斯就是這樣，總能把生活中無聊的小事換一種角度來對待。
當他是條小蛇時，大家都不理他，他還自得其樂地把自己掛在珊瑚上玩。這是他性格中最灑脫的部分。
無論多無聊的生活，伊比利斯也能從中找到樂趣。所以，她跟他在一起，永遠不會覺得無聊。
「行吧，」她把臉貼在他的胸膛，「那你給我蓋一輩子吧。」
伊比利斯低頭吻了吻她的眼，「這就是我要做的，從第一次給幼年的你蓋被子時，我就這麼打算了。我一直想，住在我心裡的人，以後也要住進我家裡啊。你瞧，你是不是住進我家……南希？這麼快就睡著了？」
他的嗓音裡溢出點好笑，他到底剛才把她折騰的多累啊……
「行吧，」他吻了吻她的睫毛，「晚安，南希。」
就像他每一次守著她時那樣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番外五 三神反向攻略南希
夜幕降臨，萬物都進入了睡眠。
米洛斯、塞西爾和伊比利斯同時被智慧之神繫結一個任務系統。
不要問智慧怎麼辦到的？因為他有智慧。
任務說簡單也不簡單，十五分鐘內讓南希動心一次，就算完成任務。
如果不完成任務，他們的頭頂將會出現一個綠帽子，一個月都摘不掉。這個懲罰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所以，必須完成。
「那麼宿主，我們要開始了，我是您的小助手小白哦。」
「宿主？」米洛斯輕聲問。
「就是對您的稱呼啦，我們系統界都這麼叫。」小白說。
「原來是這樣。」米洛斯點點頭，「那麼，如果南希心動，我怎麼知道呢？」
「我會提示您啦。」
「好吧，我想想要這麼做？」
「您想好以後告訴我，我們就可以開始計時了。」小白說。
米洛斯仔細回想了一下南希平常對他的讚揚，漸漸有了主意。
半個小時後，南希被邀請到了神殿。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神侍和天使們就魚貫而入。又是例行早會的時候，大殿裡人山人海。
南希嚇了一跳，因為米洛斯沒有將神座升起薄霧。這麼敞亮，站在殿下抬起頭，連蚊子飛過都會看的清清楚楚。
「坐。」米洛斯輕聲說，指了指神座旁邊。
神座寬大，米洛斯坐在那裡，旁邊還空著很大一片。
「不要，」南希立刻就想退下去，「大家都在看啊。」
米洛斯輕笑一聲，「我設了屏障，他們看不見我們，但我們可以看見他們。你走下樓梯，才會真正暴露在大家的視線裡。」
「咦，是真的嗎？」南希有點意外。但她也明白，這種問題上，米洛斯不可能哄她。他更怕被信徒看見他在神座上做奇怪的事。
南希小心翼翼地在座位上坐好。但是大家的目光讓她還是覺得被暴露在視線中。
聽了一會兒唱讚歌，米洛斯微微側頭，輕聲問，「神座是不是硬，硌得慌？」
南希微怔了一下，搖頭，「還好啦，我可以忍一忍，沒關係的。這個早會不是一個小時就能結束嗎？」
「不必忍，」米洛斯微微勾唇，「你可以坐到比較軟的地方來。」
「什麼？」
米洛斯靠近她，清冽的氣息撲在她的耳垂上，「比如……我的腿上。」
南希的心重重一跳，呼吸險些不穩。在眾目睽睽之下，雖然知道他們看不見，但是坐在米洛斯大人的腿上也太羞恥play了。
「不不不，不用了，我覺得神座蠻好的，硬邦邦的，有助於骨骼發育。」
「真的不來？」米洛斯問。
「不來不來。」南希連忙搖手。
米洛斯微微沉眼，剛才系統小白告訴他，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他明白，要是磨磨唧唧，是無法完成任務的，必須下點狠料。
他乾脆伸手把她抱了過來。
南希低呼一聲，連忙摀住嘴。但是低微的聲音還是引起了離神座最近，白鳥b的注意。
米洛斯微動手指，一道白光飄過去，白鳥b重新低下了頭，遺忘了剛才的事情。
「你瞧，只要發出一點聲音，大家就會注意我們。」米洛斯輕笑著說，「所以，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發出聲音啊。」
南希抬起眼看著他，這不是她平常的策略嗎？被反過來使用，有點怪啊。
「南希，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情景？我說我很渴，最後誤把你的唇當成水源。」
「對……但是……」南希隱隱覺得米洛斯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不那麼美妙。果然他下一句話就是，「那滋味不錯，我現在又渴了。」
米洛斯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南希的唇，他這種要滑下神座還沒滑下神座的狀態危險性十足。南希還來不及說不，下巴就被輕輕捏住，溫暖的唇壓了下來。
她登時睜大眼，看著米洛斯的俊臉心臟狂跳，耳畔正好傳來信徒們的大合唱「偉大的神明，光明的神明，他會把全部的愛給你，全部的愛給你，給你……」
莊嚴的歌聲和光明神充滿私心的吻，重重纏繞著她的唇舌，讓她呼吸不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米洛斯才放過氣喘吁吁的她。他微低著頭，眼神中是淡淡的笑意，「他們說的沒錯，我全部的愛確實都給你了。」
南希心臟狂跳，看著米洛斯禁慾十足又帶有侵佔力的臉，她可恥的心動了，想把他壓在神座上。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米洛斯看出她的想法，很溫柔地說。因為他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剩下的時間，就是他們自己的。
……
塞西爾拿到任務，系統小黑本想給點戰略性的意見，但是看到他的冷酷勁兒，頓時打消了跟他說話的想法，只乾巴巴地說，準備好了它就可以開始計時了。
塞西爾點點頭，「我叫阿撒勒請她過來，她從進門的一刻開始，你就可以計時了。」
「好的。」小黑點點頭。
塞西爾通知了阿撒勒之後，便脫掉上衣，走進盥洗室。
半個小時後南希敲門，門立即打開。她剛笑盈盈地舉起糖果袋子想說話，就被一股大力拉了進去。
門「哐」的在她身後關上，甚至引起了對門房東出來探究竟。
「你怎麼身上濕乎乎的？」南希抬起臉，發現塞西爾似乎剛剛洗了澡。身上的水珠沒有擦乾淨，頭髮也在滴著水。
他本來身體的肌肉感就張力十足。被水滴和房間裡橘黃色的燭光一照，冷白色的皮膚頓時變成了蜜色。肌理上、胸膛上流淌的水澤，散發著難以言喻令人想入非非的慾色。
「剛洗了澡。」塞西爾把少女困在門板和手臂之間，目光從她的眼睛滑到她的唇，最後到達了胸口，似乎在考慮從哪兒下手。
「這樣是不對的。」南希連忙抱住自己，「不可以不經允許就隨便打量人。」
塞西爾輕笑一聲，「如果是平常我肯定堅決捍衛你的話。但是今天不行。」
「今天為什麼不行？」南希一臉奇怪地問。
「今天啊，今天我想做喜歡的事。」塞西爾漫不經心地說，腦子裡全是怎麼才能讓她心動。
「什麼是你喜歡的呢？」南希很有求知欲地問，她也很想知道啊。
「這得需要你配合。」塞西爾盯著她的臉，伸手從她手裡的袋子取出一顆糖果，緩慢地剝開，塞進嘴裡。
他吃糖也跟別人不太相同。糖果放進嘴裡後，他會從左腮頂到右腮幫。帶著一點狠勁兒，壞男人的誘惑。
看著南希的臉，他慢慢低下頭，嘗試著輕輕吻著她的唇。見她沒有拒絕，這才慢慢加深這個吻。
南希微眯著眼，瞳孔中映出塞西爾的側臉。他裸著上半身，微微一動，便牽扯著手臂的肌肉。那些流淌著蜜色光澤的隆起，全部都是荷爾蒙的味道。
他的唇舌也格外有力量，好像塞西爾整個人把力量這個詞都吃透了。他無論做什麼，都會讓人覺得從頭到腳被完全按得扁扁的。
水果糖曖昧的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糖果漸漸被裹的粗糙，滑過舌頭時，有點點疼。但是每當南希微微皺眉的時候，溫柔的吸吮隨之跟來。
那麼有力量的動作，她感覺腿都被吻地發軟了。若不是塞西爾一條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她真要順著門板滑下去。
但是這還沒夠，塞西爾拉著她的手，讓她摸他。
「好啦。」南希臉紅地推著他，「可以了，再這樣下去……」
「再這樣下去怎麼了？」塞西爾湊近她的耳畔，唇貼著她柔軟的肌膚說，「前天晚上你說夢話了。」
「我說什麼了？」南希問。
「你說，我身上這些因為戰鬥留下的痕跡你很喜歡。如果可以，你想自己留下這些痕跡。」
塞西爾的嗓音帶著一點沙啞和一點笑意，連著水果糖的味道一起吹來，她的心立刻亂了半拍。
「胡說，誰說夢話說這麼多，一般就是喊一下。」
「真的，我不騙你，」塞西爾輕笑著說，「你捫心自問，你沒有這種想法嗎？每次你跟我睡在一起，不想對我做奇怪的事嗎？」
粗糙的指腹在她下巴上摩挲，「我不是說過嗎，我最喜歡南希了。如果南希要對我做什麼，我不會反抗。」
年輕神明臉上的神情溫柔又似蠱惑，一雙桃花眼迷迷濛濛，就像一隻迷路的小獸，因為遇到可靠的人類，而甘願為她付出。
他俯下身，貼著她的紅唇低聲誘惑，「對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在他重新吻上來時，南希大腦裡的弦啪地崩裂，她徹底陷入了塞西爾的攻勢裡。
「恭喜宿主，任務達成。」小黑說。
在塞西爾的頭頂，十秒倒計時已經走到了數字八上。
「恭喜宿主，任務達成。」小黑又重複了一遍。
「好啦，宿主，可以結束任務了。」小黑看著已經把南希往床邊帶的塞西爾。
「宿主？宿……」
一道光芒閃過，系統小黑正式陷入休眠。
太吵了，塞西爾想。
……
「讓她對我產生好感嗎？」伊比利斯問。
「是噠，宿主。」系統小藍點點頭，「我覺得這對您不是難事。」
「其實挺難的，」伊比利斯說，「因為我覺得南希十分瞭解我，所以我生硬地勾引她，就會讓她發現反常。」
「那麼我們如果走溫情向呢？」小藍問。
伊比利斯輕嗤，「那我多吃虧。」
小藍：「……」
南希如約來到海邊，巨大的風浪擊打著礁石，碎成乳白色的浪花。漆黑的夜，沒有月亮，只有零星幾顆星星。
她艱難地依靠頭頂的小光球辨識著道路，避開礁石。
「伊比利斯？」她嘗試著輕喚。
但是沒有人應答。
「伊比利斯？」她的音量大了些，這回有回應了。但是回應的是隻鳥。
天使長卡爾波幻化成的藍鳥飛到她的肩上，「再往前走兩步，您就能看見一隻小船，坐上去，它將帶您去見我的主人。」
「風浪這麼大。」南希有點不敢去。
「您放心，有我在，船不會顛簸的。」小藍鳥說。
「行吧。」南希拎著裙子朝淺灘走去。
到達淺灘，那裡果然有一隻小船。南希上了船，還沒等拿槳，船就自動劃行起來。
剛才還一浪比一浪高的海水，因為小船的出現，突然平靜了下來，像面鏡子。南希的小光球懸浮在她的頭頂，將光亮投下來的同時，也像一個小月亮。
就這樣，一人一鳥，一船一月亮離岸邊越來越遠。
突然一道婉轉的歌聲響起，船停了下來。南希朝聲音處望去，只見一個漂亮的少年露出海面，對著南希展開笑顏。
他的聲音就像訊號，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少年鑽出水面，或長髮或短髮，或陽光或高冷。
他們的尾巴在海水裡輕輕擺著，每一條美人魚都對她展開笑顏，但是把尖利的爪子藏進水裡。
這種隱藏在危險下的極致美麗，非但沒有吸引住南希，還讓她莫名地恐慌。
她轉頭去找卡爾波變成的小藍鳥，但是肩膀上空蕩蕩的，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夜變得更加濃鬱的黑，幾條美人魚少年朝她的船圍過來，他們臉上的笑容依然純真，但是南希的背脊也越發的涼起來。
就在詭異的氣氛達到一個零界點時，海水再次泛起波浪，又一條美人魚少年冒出了水面，他臉上帶著一絲好笑，手臂微曲著搭在船邊，「這麼害怕嗎？」
「伊比利斯！」南希眼中泛起驚喜的光，簡直像見到了親人。
周圍的美人魚少年一哄而散，海面只剩下她和伊比利斯。
「是你做的嗎？」南希問。
「給你個驚喜。」伊比利斯笑著說，「這可是我挑出的最漂亮的美人魚。」
「一點都不驚喜，我都要嚇死了。」南希抱怨。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是看到伊比利斯她高興的不得了。
伊比利斯笑了一下，伸出手，小心地捏住南希的下巴，「我要一個獎勵。」
「為什麼呢？明明是你弄來一群人魚……」她本來想拒絕，但是海水裡的伊比利斯實在太誘人了。
他的頭髮是濕的，微仰著下巴，水滴不斷從側臉流下。脖頸細長優美，可以看到隆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伊比利斯的眼睛也是漂亮的，映襯著海水，格外的藍。他晃動著尾巴，攪動著海水，泛起一道道漣漪。
「行吧，只一下哦。」南希在他嘴上快速啄了一下，但是脖子突然被伊比利斯用手臂勾住，她無法直起身，只能任由伊比利斯把她拖到海水裡。
「上鉤一個人類。」伊比利斯輕笑著說，「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了，勾引一個人類讓她下水。」
「伊比利斯別鬧。」南希沒有戴貝殼手串，只能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伊比利斯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摟著她的腰，不讓她沉到水裡去。
少年人魚，用最熱烈的情感親吻著她，隨著吻的加深，天空中陰沉沉的雲突然消散，月亮露了出來。溫柔的月色像一層紗鋪了下來，整個海水都波光粼粼。
「宿主，還剩一分鐘哦。」小藍提示。
怎麼還沒成功？伊比利斯微微皺眉。他以為卸下南希心防，後面溫柔的攻勢就輕而易舉了。
「五十，四十九……」小藍開始倒數。
「南希摸摸我的尾巴。」他的話語聲急了起來。
「咦，為什麼？我不想摸。」
「摸摸我的尾巴，你不是最喜歡摸嗎？」
「伊比利斯，你今天好奇怪呀。」南希眼中帶著點笑意說，「行吧，那就摸摸吧。」
很敷衍地摸了兩下。
「二十九，二十八……」
「你難道都不心動嗎？」伊比利斯有點無語了。
南希心裡憋著笑，經過米洛斯和塞西爾，再加上伊比利斯這句話，她已經有點猜到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今天都想攻略她，讓她心動。
「十九，十八……」
「南希，南希，吻我。」伊比利斯嗓音裡帶著顫音，他已經可以想像到戴著綠帽子一個月是什麼形象了。
「十，九，八……」
靠，不管了。
「啪」的一聲，南希從海水裡回到了船上。伊比利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膝蓋上窩著的一隻小藍羊。
小藍羊羔扭著腰，咩咩地叫著，在她腿上打著滾，擺出各種最萌的姿勢。圓溜溜的眼睛，閃著碎光。霧靄藍的軟毛就像棉花一樣輕柔。
行吧，南希屈服了。
還有什麼比小羊羔更讓人心動的呢？
「恭喜宿主，目標心動了。」
伊比利斯：可惡！羊臉哪裡好看，他的臉才最好看。
（全文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