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那個很帥的學長1
一場秋雨過後,滿地都是梧桐樹的葉子,被路上的人踏得咯吱咯吱響。
校園裡穿大衣的人變多了,天氣一天天冷下來,眼看就是秋末冬初。
貝暖剛回到寢室,脫了外套,把書放下,甄蓁就從隔壁床的帳子裡探出頭。
「貝暖,你聽說沒有,學校的心理諮詢室,來了一個特別帥的小哥哥。」
貝暖上了一天課,累得要命,恨不得現在立刻攤在床上,並不太感興趣。
「很帥的小哥哥?新來的老師啊?」
「不是老師。據說是A國S大的,因為要做一個聯合研究項目,在我們學校待幾個月的時間,好像是關於大學生心理狀況什麼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貝暖摸出一包雞蛋乾,分給甄蓁一個,說:「我又沒病。」
「沒病也可以得病嘛。」
甄蓁接過雞蛋乾,一本正經,語重心長。
「自從他來了以後,咱們系一大堆女生突然都冒出各種心理問題,全部都去心理諮詢室諮詢過,都填了個問卷就回來了,你要不要乾脆也得一個,說不定能見到真人呢。」
貝暖在心中默默地給那個「很帥的小哥哥」點了個蠟。他關於大學生心理狀況的研究結果,估計不會太靠譜。
貝暖咬著雞蛋乾問甄蓁:「你也去過了?」
「我沒有,」甄蓁嘆了口氣, 倒回床上,「我還在想,要不要和霍仞分手。」
她都躺在床上想了兩天了。
「分啊!」貝暖激動起來,「你不是又抓到他和別人亂來嗎?不分留著過年?」
甄蓁痛苦,「可是他帥啊,那種眼神,看人一眼,魂飛魄散。」
貝暖:「……」
沒救了。
貝暖想了想,摸出手機,「我上次認識一個師兄,也特別帥,叫宋策,我覺得看人一眼,就算沒魂飛魄散,起碼魂魄也能離體一米半。我把他的微信給你,你說不定會喜歡。」
貝暖把微信給她。
甄蓁問:「你自己不想追?」
貝暖搖搖頭。
再帥的男生,好像都不太對。
似乎應該有那麼一個人,只有他,才是注定的、唯一正確的人,就像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藏在心底深處,明明知道他在,卻怎麼都看不清楚。
貝暖問甄蓁:「吃飯去嗎?」
甄蓁躺著,「太冷了不想動,我已經點外賣了,你自己去吧。」
貝暖一個人去了最熱門的食堂。
天色暗了,食堂裡透出來的光倒是溫暖明亮,裡面人氣騰騰。
到處都在人山人海地排著隊,座位幾乎全都坐滿了。
貝暖打好飯,兜了一圈,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圍忽然一陣輕微的騷動,不少人都在往同一個方向看。
貝暖聽到旁邊的女生在小聲議論。
「好帥。」
「是明星嗎?」
「說是咱們學校心理諮詢室新來的老師。你沒聽說?」
「好像不是老師,是外校的學長,就過來待幾個月。」
貝暖也忍不住抬起頭。
一個身材很高、肩寬腿長的男生剛剛打好飯,正端著餐盤往外走。
他眉峰銳利,眼眸清澈得如同冰雪,帥得完全不像真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雙排扣海軍呢短外套,扣子敞著,露出裡面整潔到不真實的雪白襯衣。
貝暖心想,長成這樣,才真的是「看人一眼,魂飛魄散」。
他掃視四週,好像在找座位,最後徑直朝貝暖對面唯一的空位走過來。
然而還沒走到,一個穿著格子襯衣套毛衣的男生就斜插過來,搶先在那個空位坐下,截胡了。
那個很帥的男生連腳步都沒頓一下,就走到格子男身邊,點了點他的肩膀。
「同學,不好意思,我的位置。」
格子男剛吃了一口菜,含著菜抬起頭,莫名其妙地抬頭看著他。
男生淡定地低頭看著他,用下巴指指貝暖,「我女朋友幫我佔的。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貝暖:「……」
格子男連忙把嘴裡的菜嚥下去,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端著餐盤溜了。
男生坦然地在騙來的位置坐下,放下餐盤,臉色平靜,絲毫撒謊後的羞恥都沒有。
他凝視著貝暖,幾秒鐘後,在圍觀群眾驚詫的目光中問了一個問題。
「我叫陸行遲,你叫什麼名字?」
圍觀群眾:「……」
貝暖瞥他一眼:「我不是你女朋友嗎?你連女朋友名字都不知道?」
然後低頭吃飯,不再理他。
心想:這人撒謊不眨眼,撩妹手腕嫻熟,雖然長得好看,未必是好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貝暖吃完飯,又認真地把紅燒雞腿上的肉啃得乾乾淨淨。
正小心地用小指去勾包裡的餐巾紙包,一張紙巾就遞到她面前。
「吃得像小花貓一樣。」
貝暖聽見他低聲說,語氣親暱。
貝暖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了。認都不認識,就說這種話,這人也太輕佻了吧?
靠臉刷上去的印象分一跌到底,直接減成負的。
不過他一直舉著紙巾,下不了台,貝暖心軟了一下,還是道了謝接過來。
就聽見他又說:「你最近情緒低落,失眠,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對不對?」
貝暖怔了怔,收拾餐盤站起來。
他是給人做心理諮詢的?貝暖心想,這語氣怎麼聽怎麼像神棍。
他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來校醫院的心理諮詢室找我,」他又強調一遍,「我叫陸行遲。」
好像網紅,唯恐別人記不住他的名字。
陸行遲。
貝暖心想,他爸媽怎麼給他取這麼個名字,行遲行遲,是因為他小時候學走路,學得比別人都晚嗎?
貝暖當然不會去什麼心理諮詢室,然而第二天就又遇到他了。
第二天下課回來,貝暖就看見寢室樓下有個熟人。
是甄蓁的男朋友,霍仞。
他穿著件黑皮夾克,隨便圍了一條圍巾,戴著黑皮的半指手套,正懶洋洋地靠著牆,好像在等人。
看見貝暖,弧線優美的薄唇抿出一個輕佻的微笑。
貝暖以他為圓心,以能進樓門的最遠距離為半徑,兜了一個大圈。
不過還是被他攔住了。
「甄蓁呢?」
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問,好像全世界都合該為他服務。
「在寢室吧?我怎麼知道。」貝暖繞開他。
霍仞又攔在她面前,「你不知道?她不接我電話,非要跟我分手,不是你教唆的?」
貝暖呵了一聲,懶得理他,繼續往裡走。
霍仞不讓她過,「你叫她下來,要分手也當面說清楚。」
貝暖死活過不去,忍不住嗆他,「有本事你自己上去找人啊?」
霍仞噎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邁上女生寢室的台階,直接就往裡面走。
嚇得宿管阿姨從門房裡衝出來攔人,嘴裡吆喝:「哎哎哎那個男生你怎麼回事?怎麼直接進女生寢室?」
霍仞家裡有錢有勢,向來囂張慣了,恍若無聞,隨手把胖胖的宿管阿姨推到旁邊。
甄蓁卻剛好下樓來了,看見霍仞,嚇了一跳,「你怎麼進來了?」
霍仞看見她,冷笑答:「來看看你玩什麼花樣。」
甄蓁在他面前有點瑟縮,不過還是說:「沒玩什麼花樣,我已經徹底想清楚了,我要跟你分手。」
霍仞聽到她的話,竟然笑了:「分手?你說分手?」
甄蓁滿臉害怕的表情,然而還是重重地點了下頭。
霍仞線條凌厲的下頜扭曲了一下,頓了兩秒,「從來都是我甩別人,沒人敢甩我,分手可以,我跟你分。」
他上前兩步,揚起手就打算甩她一巴掌。
貝暖看見他氣勢洶洶地往甄蓁那邊走,就知道不對,順手抄起旁邊牆上掛著的寫通知的小黑板,對準他的腦袋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薄薄的三合板小黑板裂開了。
霍仞被貝暖拍了頭,好像並不怎麼疼,停下腳步,回頭盯著貝暖。
「你別用那個打他!」
甄蓁大吼一聲。
她抄起旁邊靠牆放著的阿姨的拖把。
「用這個!」
拖把的木頭把手挺粗,看著比小黑板結實多了。
霍仞冷冰冰地看一眼舉著拖把的甄蓁,又轉頭看一看手裡還抱著破黑板的貝暖,忽然挑了挑一邊的唇角。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來啊。你們兩個誰先上?」
還真的有人上了。
不過既不是貝暖,也不是甄蓁。
一個人上前把貝暖往身後一拉,就直接對著霍仞的鼻子給了他一拳。
霍仞反應不慢,偏了一下頭,剛好躲開,順手回了一記勾拳。
兩個人打在了一起。
貝暖這時才看清,竟然是昨天騙人家座位的那個學走路很晚的陸行遲。
這名字還挺好記。
他和霍仞拳腳齊上,你給我一下我給你一下,打得不可開交。
女生寢室門口有兩個男生打架,學校保安來得特別快,結果就是,大家一起被帶到校門口的保衛科。
保安大概弄明白這兩男兩女是因為感情糾紛動手,把他們好一通教育,然後說要打電話給輔導員領人。
貝暖有點忐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叫過家長。
陸行遲就坐在她旁邊,忽然偏過頭對她笑笑,低聲問:「用小黑板砸人的時候不怕,現在反而怕了?」
貝暖呵了一聲,「誰怕?」
陸行遲彎彎嘴角,「放心。我和我不知道名字的女朋友都不會有事,他們馬上就會放人。」
貝暖:「……」
因為他出手幫忙飆升的印象值又經歷了一波漲停回落。
保安一會兒就回來了,果然先對陸行遲和貝暖揮揮手,「你們兩個走吧。」
還真被陸行遲說中了,他們放人放得相當乾脆。
貝暖還在發呆,就被陸行遲伸手拉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出了保衛科。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只有路燈還亮著。
陸行遲走出幾步,才彎腰拉起長褲看了看。
他的小腿上有一大片淤青。
「剛才沒留神,被他踢了一腳。」陸行遲對貝暖伸出手,「過來幫忙扶我一下,我的腿一動就疼。」
貝暖挑了挑眉毛。
剛剛大家一路穿過校園走到保衛科,他都走得好好的,這就突然不行了?
不過看在他是因為她受傷的份上,貝暖還是上前一步,攙住他的胳膊。
陸行遲不客氣地分了點重量在貝暖身上,一瘸一瘸地往前走,不知是演技卓絕還是確實疼,瘸得相當真實。
兩個人離得近,貝暖忽然看見他胸前有個小東西一晃一晃的。
藉著路燈的光才看清,是他外套上的一顆扣子,被扯開了,只危險地連著最後一根細線。
貝暖伸手把扣子揪下來,「你扣子掉了。」
陸行遲嗯了一聲,「先幫我收著吧。」
小小的扣子是黑色金屬的,上面鑄著精緻的徽章,貝暖把它握在手心裡。
硬硬的,有點硌,隱隱有種莫明的熟悉的感覺。
陸行遲帶著她走到離學校不太遠的教工的公寓。
這邊的管理得比學生寢室寬鬆多了,貝暖扶著他上樓,一路都沒有人攔,直接送到門口。
陸行遲掏出鑰匙打開門。
裡面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單身公寓,收拾得整潔無比,看來是學校給他特別安排的住處。
「進來坐坐吧。」陸行遲朝裡面偏偏頭。
貝暖卻站住了,心想,天都黑了,誰會跟著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進他住的地方?是法制線上看得不夠多嗎?
陸行遲見她不動,漂亮的眼睛裡多了點笑意,他幽幽地說:「放心。我不是想吃掉小兔子的大灰狼,我是兔媽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番外 那個很帥的學長2
陸行遲繼續說:「怕什麼。這裡的牆薄,隔音不太好,只要你叫一聲救命,整層樓的人都能聽見。」
貝暖順口答:「我才不叫救命呢,我要叫『著火了』。」
她的話音未落,隔壁房間裡就有人搭話。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誰要假裝叫『著火了』?我可都聽見了。」
貝暖忍不住笑出聲,看來這裡的隔音是真的不太好,站在走廊上,都能和房間裡的人直接聊天。
「放心了?進來吧。」陸行遲說。
他的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進去最裡面靠窗的地方擺著床,外面是張小的雙人沙發和電視,旁邊是衛生間,最靠門的地方有一塊區域,有灶眼和水槽,算是廚房。
不過到處都收拾得一塵不染。
貝暖扶著陸行遲進門,把他卸貨到沙發上,就打算走。
「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吧?」陸行遲問。
貝暖答:「我回去叫份外賣就好了。」
「不用, 反正我也沒吃,我們一起。」
陸行遲站起來,走到門口廚房的冰箱前。
他的腿是薛定諤的腿,處於奇妙的中間態,瘸與不瘸完全視情況而定。
貝暖以為他會拿出什麼方便吃的麵包蛋糕之類,沒想到他一樣一樣地從冰箱裡搬出一堆蔬菜和肉,放在水槽裡,一副打算下廚的樣子。
「你稍微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他熟練地量好水和米,放進電飯煲。
這人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竟然還會做飯,這讓貝暖有點吃驚。
他洗菜切肉毫不含糊,走刀如飛,起鍋倒油,又炒又煮,動作乾脆俐落,時間統籌合理,轉眼間就做好了幾道菜。
一大湯盆水煮魚,一份魚香茄子煲,一盤上湯娃娃菜,還有涼拌金針菇。
都是非常家常的菜,卻全部都是貝暖喜歡吃的。
陸行遲不讓她站著胡思亂想,不客氣地給她分配任務,讓她盛飯擺筷子。
兩個人在小小的餐桌旁坐下,貝暖嘗了嘗他的手藝。
只嘗了一口水煮魚,就愣住了。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幫她夾菜,「嘗嘗茄子。」
貝暖每樣都試了試。
那是一種奇怪的「合適」的感覺,火候和調味都貼合著貝暖的心意,一分都不多,一分都不少,還有種莫明的熟悉。
就好像離家萬里,山高水遠地走過半生,忽然又嘗到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做的菜。
貝暖有點想哭。
「你手藝真好。」貝暖半天才說,「沒想到你會做菜。」
「是專門練的。」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
「本來不會,後來一點一點按照菜譜學,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既然我的菜是只做給一個人吃的,那我根本不用什麼菜譜,只要苦練她最喜歡的那幾樣不就行了?按照她的口味一點點調整,做到極致,就沒人能再跟我比。」
他的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
貝暖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能把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生逼到這個份上。
這個學走路很慢的人好像有點慘。
貝暖垂下眼睛,彎了彎嘴角。
「你笑什麼?」陸行遲不爽,把盤子往她這邊推了推,「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他自己沒怎麼吃,只望著貝暖,忽然說:「明天下午三點半,二教三零七有我的一個講座,過來聽聽吧。」
第二天下午,貝暖下課後想找個教室自習。
一教人太多,一般不好找位子,二教太偏僻,要走很遠,貝暖理所當然地到了三教。
樓下的海報欄裡貼著講座的通知,貝暖掃了一眼,三樓確實有個大學生心理健康的講座。
反正來都來了。
講座還沒開始,面積不小的教室竟然全坐滿了,一大半都是女生。
貝暖站在門口,越過擠在門口的人頭,向裡張望了一下,就看到陸行遲正站在講台旁邊和幾個組織講座的學生聊天。
好像感應到什麼一樣,他忽然抬起頭看向這邊。
貝暖和他的目光對上,尷尬了一瞬,有點想走。
陸行遲卻回身拎起幾把放在講台旁的摺疊椅,走到門口,給門口站著的同學一人分了一把。
發到貝暖手裡時,剛好是最後一把。
「就知道你要遲到。」他低聲說。
貝暖竟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點委屈。
大家把摺疊椅打開,放在講台前的空地上,貝暖來得最晚,結果反而坐得最近。
講座開始了,主持人介紹了陸行遲的輝煌得嚇人的履歷之後,陸行遲站上講台。
他調了調衣領上的麥,還沒開口,下面就是一片「喔——」的起鬨聲。
然後全場都笑了。
貝暖心想,這群人,也不知道是來聽講座的,還是來看帥哥的。
不過貝暖自己也有點心不在焉。
他今天主要講的是自我認知和情緒管理,思路清晰,聲音清冷平靜,好像沁人心脾的清泉。
離得這麼近,而且有藉口,貝暖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
袖口整潔,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完美無缺,再往上,是寬闊的胸膛,優美的唇形,還有一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貝暖突然意識到,那雙漂亮的眼睛正在看著她。
看就看,誰怕誰?
貝暖好像跟他比誰先眨眼誰輸一樣,不錯眼珠地盯回去。
只這麼對盯了一小會兒,陸行遲忽然把目光挪到別處,貝暖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根紅了。
他竟然也會臉紅。
講座不太長,只有一個小時左右,好像飛一樣就過去了。
提問時間根本就是調戲學長的現場。
女孩們一個個提問。
「學長你有女朋友沒有?」
「學長你剛剛講了大學生戀愛觀,那你的戀愛觀是什麼樣的?」
「學長你覺得我怎麼樣?」
一片哄笑。
陸行遲倒是很淡定,他只挑挑揀揀地回答:「我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他看了一眼貝暖,補充,「不過很快就會有了。還有別的不是關於我女朋友的問題嗎?」
終於有個男生舉手,問了點不一樣的。
「學長,我看到電影裡心理醫生都會給病人催眠,請問你會催眠嗎?」
陸行遲好像思索了一下,回答:「我確實會。」
大家立刻全都興奮起來了,沒舉手就七嘴八舌,「學長現場表演一下吧?」
陸行遲答應得很痛快:「好。」
這次連貝暖都有興趣了。
真的有催眠這種東西?長這麼大,貝暖還從來沒看過有人現場催眠。
陸行遲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下講台,「我需要一個志願者。」
下面如林的手舉起來。
陸行遲卻走到貝暖面前,「這位同學很想試一試對不對?就是你了。」
貝暖:?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很想試試?
不過眾目睽睽,已經被他點名了,貝暖還是站了起來。
陸行遲把她的摺疊椅搬到講台上,讓她坐下,自己蹲在她旁邊。
「好,現在閉上眼睛。」
「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頭頂……」
貝暖真的依言閉上了眼睛,主要是想看看他在玩什麼花樣。
「有很溫暖的陽光正照在你的頭頂上,你覺得你的頭頂很溫暖,很放鬆……」
他的聲音不再像剛剛做講座時那麼清冷,像一隻安撫人心的溫柔的手,貝暖似乎真的覺得有陽光暖洋洋地照在頭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你的額頭也放鬆了,接下來是眼睛……」
他一點點幫她放鬆下來,又引導她慢慢調整呼吸,在他的聲音中,貝暖漸漸忘了現在其實是在講座的現場。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他說:「當我從三數到一之後,你睜開眼睛,走到黑板前,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你的名字。」
貝暖:「……」
「好。」他的聲音傳來,「三,二,一,現在慢慢睜開眼睛。」
貝暖睜開眼睛,好像從某個安寧舒適的地方重新回到了人滿為患的教室,明明一直是清醒的,卻像是睡過一覺,全身都很輕鬆。
下面的人卻都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貝暖從椅子上站起來,陸行遲也跟著站起來了。
貝暖知道,按他剛剛說的話,她應該去黑板上寫下她的名字。
貝暖心想:呵呵。
就不去。
貝暖伸手去拎椅子,打算搬回講台下,順便抬頭看了一眼陸行遲。
他正不出聲地望著她。
眼神清澈乾淨,彷彿還帶著點委屈。
去寫名字,他在大家心目中的神格不倒,不去寫名字,今天他的講座就功虧一簣,徹底砸鍋。
貝暖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三兩步走到黑板前,抓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貝暖」兩個大字。
講台下安靜了一秒後,響起瘋狂的掌聲和口哨聲。
貝暖放下粉筆,轉過身,看見陸行遲正背對大家,面向著她,貝暖一眼就從他的眼睛中看出得逞的笑意。
他早就都算計好了。
他知道她一定會心軟,而且連她的名字也能順便騙到手。
就沒見過心機這麼深的人。
講座結束後,陸行遲擺脫重重包圍,對貝暖說:「貝暖,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
說得大大方方,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別人把她當成他的托。
貝暖真的等了一會兒,他就出來了。
貝暖劈頭就說:「騙子。」
陸行遲笑了,「你是說催眠的事?貝暖,你怎麼知道,你去黑板上寫名字,是因為你想給我放水,還是因為確實受了我的催眠?」
貝暖分辯,「我沒被催眠,我本來不打算寫來著。」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說:「可是實際發生的結果是,你就是去寫了。」
貝暖不說話了。
他說得也有道理,所以是真的被他催眠了嗎?
陸行遲卻說:「好,就算你心地善良,幫了我一個忙,我很領情。請你吃飯吧?」
貝暖聽到他說要請吃飯,立刻想起昨天他做的好吃得要命的菜。
吃就吃,貝暖一點都沒想拒絕。
然而陸行遲接著問:「我們出去吃?」
貝暖瞬間失望。
「我還要去自習,改天吧?」
陸行遲看著她從歡欣鼓舞到打蔫的表情,好像十分滿意,「開玩笑的,當然是我動手做。」
貝暖立刻忘了自習的事,乖乖地跟著他去了他家。
這次仍然是他親自下廚,又做了幾道菜,還是完美貼合貝暖的口味。
貝暖心滿意足地吃完,陸行遲又找出兩部電影,竟然又剛好都是貝暖喜歡看的。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看完,就已經很晚了。
陸行遲主動站起來,「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兩個人一起穿過校園,一直走到貝暖的寢室樓下。
路燈下,到處都是一對對的情侶,正在依依不捨地起膩。
陸行遲瞟了一眼他們,目光落到貝暖的臉上,然後向下滑到她的嘴唇。
貝暖看見他輕輕抿了一下唇。
他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俯身靠近貝暖。
貝暖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他卻在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了。
「晚安。」他說。
然後對她笑笑,轉身走了。
貝暖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有點困惑。
傻瓜都能看得出來,他現在是一副正在追她的姿態。可是他不要電話,不要微信,而且明天就是週末了,他一點想約她的意思都沒有。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回到寢室,甄蓁已經回來了,正在刷牙。
她看見貝暖就很興奮,「聽說你今天下午去聽講座,被那個很帥的小哥哥翻牌了?」
貝暖默了默:翻牌?
甄蓁邊刷牙邊含糊地問:「你要到他的手機號碼沒有?」
貝暖搖頭,「當然沒有。」
甄蓁很遺憾,「可是他馬上就要走了,最後的機會都被你浪費了。」
貝暖奇怪,「什麼馬上要走了?你不是說他要在咱們學校待好幾個月嗎?」
甄蓁說,「說是他們學校有什麼急事,臨時讓他回去,今天晚上的飛機,所以學生會才把講座提前,今天下午趕著辦了,今天去了那麼多人,都是要抓緊時間再看他一眼的。人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貝暖:「……」
他根本沒提。
在他家待了一晚上,吃了一頓飯,看了兩部電影,他一個字都沒提。
貝暖放下包,有點發蒙,坐了一會兒,開始憤怒。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閒得無聊,正好遇到一個傻妞,隨便撩著玩嗎?
所以他連聯繫方式都不要,也根本不約人。
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最後還是被他的套路騙了。
大騙子。
貝暖怒氣衝衝地去洗漱收拾,怒氣衝衝地爬上床睡了,弄得甄蓁莫名其妙。
第二天一大早,貝暖就爬起來出去自習。
昨天晚上為了一個大騙子沒去自習,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貝暖在圖書館門前排了一會兒隊,第一批衝進去,搶到一個最好的靠窗的座位,攤開一桌東西,準備大幹一場。
可是總是走神。
書上的字每個都認識,就是連起來,來回讀好幾遍,都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貝暖嘆了口氣,盯著書頁發了一會兒呆。
有人忽然從背後靠近貝暖,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得到,那是一種強勢而富於進攻性的氣息,卻清冽好聞,又很溫暖。
貝暖回過頭。
是陸行遲,他正俯身越過貝暖,看她手裡的書。
「在看什麼?」他問,氣息拂過貝暖的臉頰。
貝暖也並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陸行遲見她不回答,伸出手,自己翻了一下她面前的書,隨即彎彎嘴角,「高等數學?不是吧?」
貝暖沒理書的事,問他:「不是都說你昨晚就走了嗎?」
「哦,我把機票取消了。」陸行遲說,「找到了我喜歡的人,當然不會走。」
貝暖的心開始亂蹦。
陸行遲垂下長睫,這一次沒有猶豫,靠近她,輕輕覆上她的嘴唇。
他溫柔地輾轉,就像貝暖無數次想像中的那樣。
周圍還有別人,不過貝暖已經不在乎了,她的胳膊繞上他的脖子。
陸行遲好像吸了一口氣,他的胳膊用力,把她箍進懷裡,這次才是真的深吻下去。
一陣暈眩襲來。
他的吻和他的懷抱都無比熟悉,好像她天長地久地等著他,等著他來,已經等了一輩子。
窗外早晨的陽光扭捲成光的漩渦,幻化成圖書館白色的燈光和末世天空中高懸的月亮。
貝暖好像看見那個人,手持黑弩,無數鋼釘懸浮在他身後的空中,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驟放驟收,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死神的降世。
「陸行遲。」
她叫出他的名字。
小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來。
「貝暖,你都想起來了?我早就跟他們說過,對宿主這種程度的記憶抹除不靠譜,稍微給點提示就能想起來。謝謝你們幫忙,你們兩個可以脫離這個實驗世界了。」
陸行遲仍舊抱著貝暖。
因為貝暖摟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表情委屈巴巴。
「陸行遲,我把你忘了。我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我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抹掉記憶的實驗了。」
陸行遲有點無奈,「不是你自己說要玩一下的麼?」
貝暖說:「你就不會攔著我嗎?」
「你忘了?當時我攔了,我也不想讓你忘了我,可是你不聽。」陸行遲耐心地解釋。
貝暖不講理,「那你就不能特別堅決地攔著我嗎?」
陸行遲哄她,「好,下次特別堅決地攔著你。」
貝暖終於滿意了,綻開一個笑容,剛剛被吻過的唇瓣比平時嫣紅得多。
陸行遲忍不住,按住她的後腦,重新吻了下去。
小三等了一會兒,開口,「你們要準備脫離實驗世界了。」
沒人理他。
「好了沒有?」
「還沒好?」
「你們兩個要親到什麼時候?
「陸行遲?」
「貝暖?」
「……」
「算了,你們親完通知我一聲。」
《全文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