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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6:36 PM

末果 -【請夫入甕】《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7 01:38 AM 編輯

【書名】:請夫入甕

【作者】:末果/陌果

【內容簡介】:

      他腹黑自我,將世間萬物玩弄指掌,卻摸不到她的心。

      我是你的棋,你是我的劍,前世的孽緣,今生的糾葛,你欠我的,我終是要一件件索回。經過百態的人生,歷過無數的情緣,握著你撕成萬縷的心,回目往事,到底是你欠我,還是我的欠你,竟無法分辨……

      戲看人生,永不談情,剝心深處,當真無情?

      曖昧的遊戲,縱情的人生!她該如何選擇?

      看小仙如何顛倒乾坤,甕中捉夫,翻手為雲,覆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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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6:50 PM

楔子

  盤古開天以來,各族間戰亂多年,終於在幾經易主後,四下太平,然殘餘下來的盤古神祇卻是屈指可數,也只得龍族神君一家,青丘族白止帝一家,魔族炎皇一家,以及寥寥幾個隱居的世外仙人。

  太平日子過得太久,天上這些大小神仙們個個無聊的揮著闊袖趕蚊子。

  陽春剛過,天氣就有些燥熱,一道驚天的消息將縮躲在陰涼角落乘涼的各路神仙炸了出來。

  剎時間,平靜的天宮沸沸騰騰,炸開了鍋。

  淩霄殿外,三五成群議論紛紛,難得的熱鬧。

  大夥已經不記得到底有多少年沒見過有人飛昇為上仙,說起上仙,又得怪那早已入了土的浮黎元始天尊,說什麼讓後代保持不可戰敗的拚搏精神和自身能力,給飛昇上仙,定了個九九八十一劫。

  這大大小小的劫難,隨時能把人炸得灰飛煙滅。

  開始還有不少人鬥志昂揚的去嘗試,結果去的人一大籮筐,運氣好回來的也有那麼一兩個。

  雖然上仙是神仙最高的品階,有著無上的榮譽。

  但死的人多了,慢慢就無人問津了,沒多少人願意為了個上仙之名,白白葬送性命。

  偏偏龍族神君太子年青氣盛,不信這個邪,硬闖了上仙台。

  要知神君的這個太子,不光是功夫高強,有謀有略,相貌更是堂堂,除了炎皇的小兒子尚且可以比一比,再無他人能及,愛慕者早排到了九重天外。

  他這壯烈之舉,不知哭煞了多少愛慕他的小仙小魔,只求上仙台太久沒有動作過,關鍵時候卡上一卡,讓神君太子進不了命劫門。

  不想上仙台太久不見人,不但不卡,還興奮過頭,運轉時比以往哪次都歡,激起的漩渦將溜出家門玩耍的白止帝唯一的寶貝小女兒捲了進去。

  這可氣壞了,也愁壞了白止帝夫婦,扯了幾個交好的盤古老神仙,找龍族神君算賬。

  龍族神君正為兒子的膽大妄為氣惱,現在又來了白止帝這擔子事,更是焦頭爛額。

  吵了三天,也得不出結果,一家人哭兒子,一家人哭女兒,到後來竟惺惺相惜,結成親家,定下親事,只要二人過了這九九八十一劫,便讓二人結為夫婦。

  如果兩個都出不來,自是自認倒楣,如果只出來一個,那也得終身守著另一個的靈牌,當然背地裡偷偷情,養個私生子什麼的,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這兩家子女,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當真功夫高強,竟然連闖八十關,今天是八十一關的最後關頭。

  這些人哪能錯過這萬萬年難得一見的時刻,巴巴的湊在一塊,眼巴巴的望著。

  這時東邊天邊化開一道彩虹,橫跨九重天。

  眾人吁噓不已,神君太子飛昇成功,了不得,了不得。

  接著又是一聲長嘆,可憐了那白止帝之女,絕世的容顏,還沒完全長成就……

  就在這時,西邊天邊散開漫天繁星!

  眾人譁然一片,白止帝的這小女兒居然也飛昇成功!

  接下來自然是等著喝上一杯喜酒,這門當戶對的大好喜事,自然是天地間一首絕唱。

  他們卻不知在他們高興之時,神君,白止帝二家卻是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白止帝夫婦望著終日枯坐在窗邊不吃,不哭,也不笑的小女兒白筱,不住嘆息。

  「這可怎麼是好,什麼劫不好遇,最後一劫遇上個情劫,也不知什麼樣的男人能把她傷成這樣……這個樣子,還怎麼成親?」白止后絞著衣角,就像絞著她的心。

  「不知神君太子遇上的是什麼劫,聽說也讓神君夫婦十分傷神,婚期一事倒可以緩緩。」白止帝長嘆了口氣。

  白止后心尖一動,「要不我們去找藥君討粒忘情丹,哄著筱筱吃了,送到凡間去,散散心,沒準就看開了。」

  白止帝眸子一閃,「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招,不過據說神君太子也去了人間,萬一遇上,這……還有你那表哥炎皇的小兒子天天在洞口守著,怎麼瞞得過去……」

  白止后不以為然,白了夫君一眼,「凡間天大地大,人多過螞蟻,我家筱筱哪能這麼差的運氣,就撞上他。至於洞口那小子,叫我表哥來把他提回去!」

  夫妻兩一拍即合,當即扯了祥雲,尋著藥君去了。



第一卷 第001章 給閻王擦屁股

  白筱和往日一樣到處遊蕩,自從那次意外,靈魂脫殼後,輪迴台的通道上永遠擁擠,花著錢財,僱傭幫她排隊的人,三年了只往前挪了一小段,至於何時才能輪到她輪迴,還是遙遙無期,每天要做的事便是如何在這地下打發時間。

  三年又三年再三年,轉眼過了九年。

  做為一個上仙到人間體驗生活,來到閻羅殿,卻因為輪迴台過於擁擠而安排不下去,只怕天上人間也只得她一個,讓閻羅王十分不安,好在這位上仙姑娘性子隨和,並沒怎麼刁難。

  衝著對她的歉意,閻羅王給了她足夠的自由,可以在各朝代,胡亂遊玩。

  最怕看到鮮血死亡的她,卻誤進一個正充滿殺伐的戰場。

  數萬騎乘捲著漫天的塵在她身邊踏過,鼓角雷鳴,廝吼聲,馬蹄聲震耳欲聾,鮮血飛濺,遍野的殘肢碎骨。

  驚慌失措正要逃走時,一個身穿黑亮鎧甲的將軍策馬奔來,刀鋒璀璨,在萬千刀戟寒光中從容淡定瞬間吸引住了她的視線,腳再也邁不出去。

  他衝到近前,看了她一眼。

  她看不清那盔甲面罩下的容顏,卻被那眼光一直烙進了心裡,那雙眼深邃沉黑,又亮得攝人心魂,卻望不見底。

  回頭他已陷入刀光血影,很快失了蹤影,心底升起一股從來沒曾有過的落漠,如果自己不是一個鬼魂,該多好。

  沒有了遊玩的心思,漫無目的的瞎走,也不知過了多久,見前方有飲煙升起,才感到肚子餓,匆匆趕過去,正看見一個士兵將一個裝著食物的託盤送進一座營房。

  託盤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一路小跑著跟了上去,跟在士兵屁股後面飽吸了那道香味,填飽五腑廟。

  正要抽身離去,感到一個灼灼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回身望去。

  燭光閃閃,她的目光直接落進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就是這雙眼讓她在剛才的戰場上不捨得離開,久久徘徊。

  仍然戴著頭盔,看不見面容,但沒有了鮮血橫飛,這雙眼越加的幽黑,深不見底,像是籠罩著一層霧氣。

  四目相對,各自失神。

  過了許久,她才想起,他不應該能看到她,衝著他伸了伸舌頭,做了一個怪相,他卻笑了。

  「將軍,有急情!」一個參將模樣的人進來,遞上一封密函。

  他接過密函,看完後匆匆和參將離開了。

  白筱尋了個軟墊靠坐下去,想就此打個小盹,等他回來。

  一個地仙鑽了出來,「我的姑奶奶,你怎麼會在這兒,閻羅王到處尋你呢。」一邊說一邊拖了她就走。

  她雖然還想再看看那個將軍,但這輪迴台邊上的事,也不能耽擱,萬一誤了時辰,不知又要排到何年馬月。

  只得一步一回頭的隨著地仙走了。

  ...

  白筱手指敲著桌面,滿面怒容,眼裡又帶了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桌子對面正為她斟茶倒水,陪著笑臉的俊俏男子。

  男子一頭白色長髮,淡淡的泛著藍光,飽滿的額頭滲著細汗。

  桌子旁邊立著一個鬼差,也是滿頭大汗,正將一本厚厚的藍皮薄翻得嘩嘩作響。

  白髮男子不時的催問鬼差,「找到沒有。」

  鬼差每搖一次頭,他額頭上的汗就多一些。

  白筱『哼』了一聲,白髮男子馬上轉過頭陪笑,斟茶。

  那碗茶早就滿了,他也只是象徵性的做個動作,「別急,別急,馬上好,馬上好。」目光又焦急的轉向鬼差。

  白髮男子正是當任閻羅王,剛上任不久,是有吏以來最年輕的一位閻羅王,當真是風光得緊。

  偏偏白筱來的頭一天,炎君的小皇子來了,你來我往的多喝了些。他酒量本來就淺,這一醉就醉到了第二天。

  等酒醒來才發現本該給白筱投胎嬰胎不見了。

  做了這麼些年的閻羅王,嬰胎被偷還是頭一回,偏偏又尋不到另一個合適的嬰胎補上,再加上輪迴台邊那些人全是早早便安排好的,無奈之下,也只能哄著白筱加入了排隊的隊伍,指望著能儘快尋到個與她相合的嬰胎補上。

  偏偏這九年硬是沒能尋到。

  直到將將鬼差拘了個魂來領身份牌居然對不上號,慌得去翻查當年的輪迴薄才發現,原來這個人本是該打入畜生道的,結果投胎那日被鬼差推錯了道,竟上白筱的嬰胎。

  所以才有了白筱的嬰胎失蹤一案,讓她平白在這兒排了這許久的隊。

  那日他醉一醉酒,鬼差捅了這麼大個漏子,追究起責任,還是他這個閻羅王的錯。

  何況白筱是什麼來頭?白止帝的獨生女,還是個飛仙成功的上仙,他這罪過就更大了,讓他怎麼不驚,如何不怕。

  而這個本該去畜生道的,終是短命,才活到九歲,就被拘了來。

  沒辦法,只得賄賂白筱,設法哄著她回到她那個已經長到九歲的身體裡。

  被別人上過的身體,白筱又哪裡肯上,經不得他百般遊說,勉為其難的等著他給她查清楚,那個長到了九歲的身體是什麼樣的身份,不好不收貨。

  結果鬼差一找,就找了這半天,正在他汗如雨下之時,終於鬼差眼睛一亮,「有了。」

  閻羅王頓時來了精神,見鬼差面色有異不自然的看向白筱,感到不妙,搶過藍皮薄子,看了看,也是一臉的黑線。

  白筱嘴角一抽,手指敲著桌面,「說好了的,不好不要。」誰知道那個畜生道的將她原本的身體活成了什麼狀況。

  閻羅王勉強笑了笑,「絕對好,過幾年長到二八之時,絕代風華,和姑奶奶您現在長相是一般無二,只是現在比您要年輕得多了。」

  白筱一瞪眼,「我老嗎?」

  「不老,不老。」神仙的兩萬歲相當於人間的十六歲,比起這身體的九歲,的確是老了不少,「皇親貴族,家纏萬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白筱有些心動,當真有他說的這麼好,他怎麼能這麼個表情,有貓膩,「家庭背景是什麼?」

  「北朝皇帝的二女兒,長姐貪戀風花,下面只有一個將將出世的幼弟,等北皇過世,您便獨攬大權。」閻羅王陪著笑,唯恐她再來個不要,他可不知再去哪兒給她弄個身體補上,再讓她排上個幾年,打死他,也是萬萬不敢的。

  有權有勢,不必受氣,還不錯,白筱微點了點頭,勉強滿意,「這位二公主有什麼愛好?」

  閻羅王不自然的乾咳了一聲,「好女色……當然有好的男色,也不會推之門外……」

  白筱愣了,不是鬼扯嗎?「雙性?」

  「現在是單性,只好女色,不過這才九歲,還有改正的機會……」閻羅王越說聲音越小,越怕激惱了她,招來一個雷電將他轟成黑炭。

  居然是百合,而且還是九歲的百合,太煞早熟了些,白筱滿頭星星……

  閻羅王又乾咳了一聲,「以前也好男色,但見過一個男子後,便視那些男子如糞土,再也不好男色了。」

  白筱鬆了口氣,還好,還有得救,「那男子現在何處?」

  「那男子不從,投井死了……」

  白筱滿頭的汗,小屁丫好女人,還逼死心愛的男人……打了個寒戰,那人能將好好的一個人活成這麼個環境,也實在是個人才,果真是投畜生道的料。

  閻羅王觀顏察色,「姑奶奶放心,你有絕對的權利,想改變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白筱聽了這話,心情才好了些,還好,還有價值,「這小屁丫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終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閻羅王神情更加不自然起來,「好采陽補陰……是看別人采!」

  噗……白筱含在口中的茶還沒嚥下,盡數噴了出來,噴了閻羅王一臉,水珠順著他的白髮髮稍,直往下淌。

  她順手抓起桌上的扇子來扇,免得被活活氣悶死,隨著她拚命搧動的手,陣陣香風襲來。

  「扇不得,上面有迷香!」閻羅王忙出言阻止,然仍是晚了一步。

  「該死,怎麼不早說?」白筱一陣暈眩,滑下了椅子。

  鬼差看著地上的白筱,怯生生的問:「現在該怎麼辦?」

  「扛著走。」閻羅王先行拉起白筱一支胳膊放在肩膀上,等她醒來,非拆了他的閻羅殿,還是儘早處理來得穩妥些。

  鬼差扛著白筱沒走出幾步,又聽閻羅王在身後道:「別忘了孟婆湯。」

  忙又將白筱往孟婆那兒扛,端了孟婆湯,她卻死咬著嘴,不開口。

  無奈之下,硬著頭皮,捏開她的下巴,將那碗孟婆湯往她嘴裡灌,湯藥自嘴角溢出,到底喝下多少,也只有天知道了。

  他只盼著她醒來別記著,他捏她下巴,灌她這朝就阿彌陀佛了。

  ...

  陽光和媚,微風輕拂,十分愜意。

  白筱隨著鬼差飄飄蕩蕩的在大街上晃蕩。

  街邊圍了一群人,對著地上一個垂死的叫化指指點點。

  一頂藍頂小轎路過,轎子裡傳出極好聽的低啞聲音,「停轎。」

  白筱不覺的看向那頂藍項小轎。

  等轎子停穩,那聲音又道:「抬過來。」

  護在轎子前的一個家丁湊到窗邊,隔著窗簾,低聲道:「公子,回府的時間到了。」

  「抬過來。」那聲音溫和,卻不容人反抗。

  兩個家丁忙奔到路邊,將那個垂死的叫化抬了過去,架在轎子前。

  「公子,這叫化怕是不行了,已經沒氣了。」

  裡面的人也不出來,只是從轎簾後伸出一隻手。

  是一隻極好看的手,白皙修長,略顯瘦削,骨節分明,並不突出。

  他輕把垂死叫化的脈搏,接著手腕一反,一支銀針紮在那人手腕處,輕輕轉動。

  沒了呼吸的人,身子輕輕一顫。

  「有氣了,有氣了。」家丁歡叫著。

  那支手縮了回去,「帶回府。」聲音平穩,聽不出是喜怒。

  小轎如飛的走了,家丁也架著叫化跟在轎子後面離開。

  只剩下街邊行人竊竊私語。

  白筱頓時迷上了那聲音和那隻手,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居然是聲音控和手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7:04 PM

第一卷 第002章 太子的面首

  白筱望著那轎子遠去的方向正看得癡迷。

  鬼差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姑奶奶,所剩時辰不多了,走吧。」

  白筱僵著腳,不肯走,朝著前方努了努嘴,「那轎子裡坐的是什麼人?」

  鬼差順著她的指風望了望,「應該是南國太子的面首。」

  「面……面首?」白筱驚了一身冷汗,還是太子的面首,飄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來,冰涼冰涼。

  對那隻手的迷戀,頓時打了千把個結,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無語的望天,這個荒謬的世界,北國皇女好百合,南國太子好男風……這都是什麼世道……

  沒了想頭,繼續跟在鬼差身後遊蕩。

  鬼差為人還算是厚道,沒說趕著把她往她的宿體裡一推,就拍拍屁股回去交差。

  引著她四處溜躂,擔心她對這世界一無所知,以後生活的艱難,一路嘮叨,將所知道的大致的給她講解一番。

  不過他雖然能把人的陽壽算得絲毫不差,但對人間的事,就實在是一知半解。

  在她耳邊吹了半天的風,她才算勉強聽明白。

  南北二國本是一家,也是近百來年才裂成兩國,各自為政。

  卻不知是什麼原因,國是分了,竟沒分都。

  只是將原來先皇的宮殿大門一關,上了把千年鎖。

  二帝一南一北的鏟出大片地皮,各自另建宮殿。

  至於地盤,便以京都先皇皇城為中線,對半一破,一人一半,向南向北能發展多少疆土便是各家之事。

  二國雖然共處一都,表面和氣,私裡卻是明爭暗鬥,各不相讓,大有對方家不破,國不滅,不肯罷手的勢頭。

  然當真有外敵強侵,難以支撐之時,另一家又勉強搭上一手,幫上一把。

  於是二國間便形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等逛完碩大的京都,白筱早已經累得挪不動腳,好不容易被鬼差架著進了北國皇宮,尋到二公主白筱的庭歡殿。

  那位等著白筱上身的九歲宿體,也姓白名筱。

  這讓白筱十分欣慰,不用擔心不習慣新名字。

  仰頭望著龍飛鳳舞的『庭歡殿』三個大字,白筱欲哭無淚,這惡俗的名字,一定得改。

  進了內殿,見到這位九歲的宿體口水滴答的坐在輪騎上,白筱傻了眼,愣過之後,掐著鬼差,只恨不得將他捏死在手上。

  鬼差濕漉漉的捏了一手汗,諾諾的道:「她現在靈魂脫殼,僅靠著閻王的一口氣保著,大腦沒得控制,才是這麼一副德性,等姑奶奶您上了身,也就會恢復正常。」

  白筱哪裡會信他的鬼話,萬一上了身還是這麼一副模樣,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這模樣暫且不說,那這腿呢?」

  如果讓她在這輪椅上坐一輩子,她寧肯就此打道回青丘,凡間這趟就此作罷。

  拂了袖子要走,鬼差一把拉住,「我的小姑奶奶,走不得,走不得,你這一走,生死譜可就全亂了。」

  白筱聳了聳小鼻尖,斜睨著鬼差,不肯買帳,「那畜生道的上錯了身,就已經亂了,我不過是你們拉來補這破洞的稀泥巴。我來凡間也不過為了順順我爹娘的一番苦心,如果破洞裡的風景還算好,我當一回稀泥巴,幫你們補一補破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偏你們給我擺了這麼一道,叫我情以何堪?」

  鬼差更是汗濕了額髮,居然還記得畜生道,記得她爹娘,感情那碗孟婆湯撒了些,藥效的確不夠。

  「這腿不該如此,我一會兒回去便給您細查,細查,絕不讓您吃了虧。」

  白筱哪裡肯依,等他回去,還往哪兒尋他去?

  鬼差側臉見她全無相信之意,眼看時辰要到,實在沒了辦法,陪著笑,「要不我上一回她的身給你看看,如果沒問題,你再上,可好?」

  白筱板著臉不置而否,他願意親自試驗一回給她看,她是願意的,不過嘴上卻是不說,省得到時被他反咬一口,成了她欠上了他一個人情。

  鬼差見她有些動容,忙縮了身,雙腳離地,輕飄飄的進了那宿體。

  那宿體小人,輕咳了一聲,那張呆滯的臉果然正常,扯了袖子就抹口水,「姑奶奶,你看看,是不是正常著呢。」

  他怕白筱不滿意,加大著力道勸說:「這是當初跟著您做的凡胎,因為與那個畜生道的不相合,模樣長得才有些出入,等你回來了,再長些年,便能長回你自生的模樣。」

  白筱噁心被他抹了口水的衣裳,那張恢復正常的小臉到是十分可愛,與她小時候的模樣果然有七八分相似。

  臉色緩和了些。

  鬼差輕吁了口氣,「沒問題,我可出來了。」

  等白筱『嗯』了一聲,便匆匆從那小身體裡鑽了出來。

  白筱留意到在他出來時,那雙腿動了動,心裡一跳,這裡面有蹊蹺。

  鬼差見她定定的看著那雙腿,只道是她仍為了這腿的事不肯上身,再看天,只剩下兩盞茶的功夫,實在耽擱不得,急得直抹汗水,「小姑奶奶,這腿,我回去定會查明,絕不讓您在這輪騎上呆著。」

  等了等,不見她回答,急得沒了辦法,從口中吐出一個仙珠,在手中握了握,將那仙珠外面裹著的銀光掩去,化成一顆拇指頭大的夜明珠,塞到她手中,「我說回去給您查,便一定會查。這是我這些年的修為珠子,我把它暫時抵在您這兒,等您在凡間的這一世圓滿了,再還我。這樣您總信得過我了吧?」

  白筱『呃』的一聲,才回了神,把視線從那腿上挪開,看向手中的珠子。

  鬼差一個小地仙,這幾萬年的修為著實不易,本不想要,但見那珠子盈亮光潤,極是漂亮,反正凡間幾十年,也不過是神仙的幾十天時間,留著玩幾個月再還他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大不了以後給他這珠子上再鍍上一層,幫他點化點化,令他以後修煉,事半功倍,也算償還他這份好心。

  收了珠子,站到輪椅前,「我便幫你們補這一回破洞。」

  鬼差大喜,忙施了法,將她送進了那小宿體裡。

  在宿體剛剛醒來,沒愣過神之時,舉了哭喪棒,飛快的敲向白筱的頭。

  白筱只覺頭上一痛,暈乎乎的便人事不知了。

  鬼差擦了把頭上的汗,長吁了口氣,總算暫時封了她仙胎的記憶,向上天拜了拜,「阿彌陀佛,希望這小姑奶奶歸仙後,別記得我敲了她這一棒子。我敲她這棒子也實出無奈,要怪就怪那孟婆熬湯偷工減料,摻水太多封不了她仙胎的記憶。」

  念叨完,又向白筱做了個揖,一溜煙的走的。



第一卷 第003章 太多貓膩

  白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坐在輪椅上,後腦勺火辣辣的痛,抬手摸了摸,老大不小的一個包。

  手輕輕一觸,痛得一嗤牙。

  另一隻手裡緊緊拽著一粒明珠。

  記起眼角餘光看見哭喪棒落下,嘴角一撇,冷哼了一聲,原來這包是這麼得來的。

  再繼續深想,可想了半天,只記得自己在下面排了九年的隊,但自己怎麼去的下面,上一世是誰,卻不記得了。

  多想了幾想,頭痛得厲害,只得丟開了。

  腦海裡又晃過那雙腿在鬼差離開宿體時動的那下,試著動了動腳趾,能動,再動動另一隻腳,同樣能動。

  再試著將腿伸直,彎曲,完全活動自如,並無異樣。

  慢慢站起身,走動幾步,根本就是完全正常,哪裡需要坐什麼輪椅。

  白筱滿腹疑慮,難道這腿也和臉一樣,是因為那畜生道的離了身體才會失控?

  但如果這樣,鬼差不會不知,這裡面怕是有貓膩。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白筱忙奔到輪椅上重新坐下,沒弄明白狀況前,還是保持原狀的好。

  一個男子洪亮的聲音傳來。「你妹妹才九歲,怎麼說中風就中風,宮裡上下御醫居然沒有一個中用。」

  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答道:「父皇不必過於憂心,要不女兒去求求古越,要他派容華過來看看?」

  白筱聽到這兒已然知道這兩人的身份,男子正是北皇,她這一世的父親;而女子正是她的胞姐,北朝長公主白宜。

  他們口中的古越和容華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正琢磨著是不是該扮回將將看到的那副口水滴答的白癡相,眼角瞟向被鬼差擦過口水的衣袖,頓時有些作嘔。

  按理女兒獻策,設法醫治妹妹,乃是好心,不料北皇卻冷哼了一聲,「你妹妹變成這副模樣,你高興還來不及,且能這麼好心,請人為她醫治。」

  白宜忙連連叫屈,「父皇怎麼能這麼曲解女兒好意?容華醫術天下第一,女兒如果不是為妹妹好,且能想著去請他來為妹妹看病?」

  北皇聲音更冷,「你以為我不知你打的那點小算盤?你不過是看上了古越那小子,一直不得機會與他接近,想借你妹妹這事,與他牽扯上些關係。再說容華和古越是什麼關係,全天下無人不知。先不說古越好男風這性子,你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怎麼折騰也是個白搭。就說我們二國水火不融的局勢,你也休想跟他扯上關係。」

  白宜萬般委曲的嬌喚了聲,「父皇……」

  北皇不耐煩的打斷她,「好了,不要再說了。」

  珠簾一拋,二人先後進了裡間寢宮。

  白筱對這二人尚不熟悉,不知該如何應對,乾脆舌頭一伸,仍裝出那副白癡相,不過口水是萬萬不肯再滴的。

  北皇三十來歲,長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舉手抬足之間,處處流露著帝王之相。

  站在他身邊的白宜只得十二三歲,瓜子臉,丹鳳眼,白淨臉膛,十分漂亮,與北皇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怕是像了母親。

  北皇走到輪椅邊,蹲下身,全不介意白筱的那副尊容,抬了手去輕撫她的小臉。

  白筱身子一僵,拿眼瞪著眼前的人,這將將上身,就給人吃了豆腐,不過近前的那雙溢滿慈愛的眼,卻讓她心裡暖融融的。

  北皇見她只是瞪著他,也不會認人,嘆了口氣,站起身,「這庭歡殿上上下下幾十號人,怎麼沒有一個人服侍?」

  話剛落,一個宮女端了碗藥匆匆進來,見皇上臉色不善,嚇得頓時白了臉,跪了下去,「奴婢去取二公主的藥去了。」

  北皇怒氣不減,「難道這庭歡殿就你一個人領俸祿?」

  宮女一哆嗦,沒敢出聲,手裡捧著的小託盤,不住抖動,上面盛著的湯藥撒了不少,忙竭力穩住。

  片刻間,從各角落裡蹭出不少宮女,黑壓壓的跪了一地,個個如篩豆一抖著身子。

  白宜『哎』了一聲,走上來,「父皇,這事也不能怪她們,您又不是不知皇妹的那點嗜好,這些宮女們,誰不怕被她逮到,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北皇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罷了,今天也就算了,我也不罰你們,好生服侍著二公主,再讓我知道你們偷懶,重罰不赦。」

  「謝皇上,謝長公主。」宮女們忙伏身磕謝。

  北皇又回身撫了撫白筱的小臉,眉頭擰緊,「照你所說,叫古越那小子,借容華一用。」

  白宜頓時雙眸放光,「女兒一會兒就去辦。」

  北皇又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且肯低頭求南朝,起身往殿外走。

  白宜回頭睨了眼宮女手上的藥碗,「三梅,好好服侍我皇妹服藥。」

  等那叫三梅的宮女應了,追著父親身後一同離開。

  白筱長鬆了口氣,縮回舌頭,揉了揉痠痛的下巴。

  三梅站起身,「你們都各自忙自己的去吧。」

  那群宮女才敢應著散了。

  三梅撩著珠簾看了一陣,又聽了一陣,確定沒有人在附近看見,飛快的將小託盤往身邊桌案上一放,端了那碗湯藥走到身邊檀木花架,打開上面的一個花瓶蓋子,將那碗湯藥盡數倒了進去,重新蓋好,再往外張望了一回。

  不見有異常動靜,才鬆了口氣,將湯碗放回小託盤。

  白筱揉著下巴的手停住了,看得稀奇,這丫頭不給藥她喝,是出於什麼目的。

  三梅回過頭,見白筱定定的看著她,似有所思,與方才的癡呆相全然不同,愣了愣,走到她面前,輕喚了聲,「公主,你好了?」

  白筱皺著眉,『嗯』了一聲,將視線從那個花瓶移向睛兒,晚投了九年的胎,的確是多了許多麻煩,不知道的事實在太多。

  三梅看上去也只得十一二歲,眉清目秀,柳眉,鳳目,一臉機靈,是個美人胚子,身子雖然還顯得單薄,裹在宮服裡仍掩不住體態阿娜。

  她被白筱看得有些不自在,轉身在身邊茶幾上倒了杯茶遞給她,眼裡的喜悅慢慢褪去,微紅著臉,埋了頭,「公主答應過的,不會對三梅有別的……別的想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7:16 PM

第一卷 第004章 美手男子

  白筱也正口渴,接了茶就喝,茶剛進口,聽了這話,滿口的茶噴了出來,好在三梅躲的快,才沒噴她一身。

  端了半杯殘茶,把她的話消化了一遍,苦笑連連,被那畜生道的熏臭了的名聲,怕是一時半會兒香不了了。

  又不好馬上澄清,讓人覺得她變化太大,引起懷疑,「你放心,我說話算數。」

  三梅偷偷的將她打量了一會兒,的確不見她神色間有什麼不妥之處,才算放了心。

  白筱視線又掃向那裝了藥的花瓶。

  三梅這回體貼的做了解釋,「公主放心,我按著您的吩咐,沒人發現您沒喝這藥的事。可是公主,你既然不喝,為什麼不直接叫他們不要再熬這藥了?」

  白筱動了動腿,原來是她吩咐三梅這麼做的,這裡面的貓膩真不是一般的多。

  三梅見她不答,不敢再問,端了藥碗出去了。

  ...

  白筱有些認床,換了地方,雖然是絲褥被,卻怎麼也睡不著,折騰了三天後,熬得臉青眼睛紅,實在睏得兩眼昏花,又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才濛濛睡著。

  正睡得舒服,隱約聽三梅的聲音傳來,「容公子請。」

  白筱被打擾了清夢,有些不快,半眯著眼望了望,透過半透明的蓮紋煙帳見三梅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隱約能看見她身後飄出的白色衣袍角。

  眼皮實在太重,不願理會,翻了個身,想接著睡。

  細碎的腳步聲走到床邊才停下。

  又聽三梅恭恭敬敬的低聲道:「容公子請坐。」

  白筱半迷半醒中,還知道想,能讓三梅這等恭敬的,怕當真是個人物,隱約記得那日白宜說找古越借容華一用,這個容公子只怕就是那個容華了。

  不過想歸想,卻沒什麼興趣和精力去考究,又翻了個身,尋個舒服的姿勢。

  不料三梅卻將幔帳撩開條細縫,將她的一隻手拖出帳外。

  幾根冰冷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讓她打了個寒戰,睡意去了幾分。

  揉了揉酸澀的眼,打了個哈欠,見床前坐了個身形修長的男人,一身鬆身的月白緞面長袍,只在領口和袖口處繡著松紋暗花,乾淨清雅,含蓄又不刺眼,戴了個同色的帷帽,遮了面頰,看不到長相。

  但光這麼坐在那兒,已經覺得儒雅絕倫,又像是青山之黛,深谷幽蘭。

  簡單的服飾,內斂的氣韻,卻讓人挪不開眼。

  白筱饒是存了幾天幾夜的瞌睡也瞬間被拋到了幾宵雲外。

  再看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白晰修長,清瘦卻不露骨,指甲光潔,一隻十分完美的手,這隻手有些眼熟……

  眉頭慢慢擰緊,扒拉著記憶,片刻後,眉頭一鬆,是他……

  那個轎中人,南朝太子的面首……

  剛剛升起的好感頓時拋了個弧線落了下來,對喜歡男人的男人,實在是沒有多少趣興可言。

  榮華……還富貴呢,這名字還當真與他的身份相合。

  等那隻冰冷的手離了手腕,飛快的縮回手,在身邊被縟上擦了擦,像是怕被他的手弄髒了手,雖然他的手看上去非常的乾淨。

  容華一句話沒說,收起脈枕,背了藥箱起身就要走。

  三梅忙叫住,「容公子,我家公主的病……」

  容華帷帽上的面紗,隨風飄了飄,頭微微轉向三梅,淡淡的道:「你家公主沒病,只不過是缺少些睡眠。」

  果然是那日在京城聽到的低沉,極有磁性的那個聲音。

  那日在外,四處嘲雜,加上他說出的話也僅是一詞半字的,聽的不甚真切,這時聽來他的聲音雖然低啞沉穩,但年紀卻也不會大,只怕還只是個少年郎。

  年紀輕輕便有這等醫術名聲,實在難得。

  白筱揚了揚眉,的確是好眼光,光憑把了個脈便知道她缺乏睡眠。

  三梅哪能知道白筱這幾天夜夜失眠,微微一愣,「我家公主前幾日中風……」

  容華站住,風吹著他的衣擺,寬大的衣衫輕貼他略顯單薄的身體,越發顯得欣長飄逸,「你家公主,並沒有中過風的跡象。」

  白筱正翻了個身,想接著剛剛做的美夢,聽了這話,忍不住又翻過來看向他。

  這個宿體前些天的那副癡呆相不過是因為失了魂魄,被閻王的一口氣保著,的確不是中風,這人一語道中,看來這身醫術真不是靠著南朝太子的寵倖,被人吹捧出來的。

  「前幾日明明……」三梅還想辯,但想想白筱已經醒了,這事也不必再深究,「我家公主的腿已有近一年不能動彈了。」

  白筱抽了抽嘴角,雖然感激三梅忠心及好心,處處為主子著想,但這不是在給她找麻煩嗎。

  不過她卻也好奇這個容華會如何答對。

  容華轉過身,沒回答三梅的問題。

  掃了眼三梅放在桌案上,還騰著熱氣的藥碗,碗裡的藥味蔓延在屋內,又再看向床上的煙帳,像是透過了煙帳看進帳裡的她,有意放慢聲調,「公主的腿……」

  白筱忙輕咳了聲,「三梅,容公子大老遠來,怎麼能怠慢,快去給容公子沏杯好茶來。」

  三梅忙應著去了。

  等三梅出了門,容華才道:「如果公主一直服用這藥物,這腿只怕早就動不得;如今公主血脈通暢,並無阻塞現象,想來這藥是沒有服用的,既然公主知道根由,這病也就不是什麼病了。」

  白筱隔著煙帳看著他頭上戴著的帷帽面紗,「果然是神醫,有什麼好藥,能將這藥換上一換。」他僅憑一脈,便能知道這許多,實在是讓人心驚。

  容華靜立床前兩步之外,「看來公主每日倒藥,已是不耐煩,既然如此,不如離開皇宮,尋個安靜住處,反而利於靜養。」

  白筱翻身坐起,盤膝坐在床上,「既然如此,還勞煩公子在我父皇面前提一提,便於我搬出宮去。」能遠離對以前宿體熟悉的人,絕對是讓日子過得舒服些的捷徑。

  等了等,不見對方答話,只得又道:「你是我皇姐請來的,你說上一句,他們定然肯信,我說上一百句,只怕他們也不會相信,只會當我是為了出宮玩耍。」

  「那與我何干?」容華冰冷的聲音,很是不近人情,「我為何要為你做這些?公主既然想搬,自行想辦法便是。」

  白筱微微一愣,那日見他出手搭救街邊叫化,以為他雖然身份彆扭,但應該還算是性情中人,不料竟是這麼冷心冷面,難以相處,「你肯幫我這回,我記下你這個人情,以後自當會重謝。」

  白筱初來這個世界,充其量也就見過繆繆幾人,想尋個人幫自己,真是困難。

  好不容易見到個不是身邊的人,又像是有些能耐的,卻這麼難纏。

  他既然做得人家面首,便應該喜歡攀附皇親權貴中人才對,說什麼也得抓住這個機會。

  容華立在原處,凝看著煙紗帳,雖然只能隱約看見裡面半坐著的人影,但身量骨架均小,再加上剛才所見的那隻手,的確如外面所傳,是個不會超過十歲的女童。

  然這麼小小一個女童便有這等心機,不愧是皇家中人,冷然道:「讓公主失望了,容華暫時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向公主討要的東西。」

  「你現在想不出,可以欠著,沒準以後什麼時候就用到了。」白筱突然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開始後悔剛才竟然向他開了口求助。

  「這兵荒馬亂的日子,誰也說不清明天會怎麼樣,容華不做賒賬的賣買。如果公主沒別的事,在下告辭。」容華說完,轉身就走,連禮都不給她行一個,當真是傲慢得很。

  雖然說幫不幫是人家的自由,勉強不來,但他那生冷的態度仍叫白筱很是鬱悶,外加小小的氣惱,幫人說句話會死人嗎?

  一骨碌坐起,只差點沒拋了幔帳,衝上前揪住他,「喂,你肯救一個又髒又臭的,快要死了的小叫化,為什麼就不肯幫我說一句好話?」

  她居然知道他救叫化一事,這到叫他有些意外,單手扶著藥箱停了下來,稍稍側臉,「他無依無靠,任誰搭上一手,也能多活些年月;而公主錦衣華服,被人眾星捧月的活著,要做什麼,不過是費些心思。二者之間且能同日而論。」

  說罷當真是腳下不停的往外走。

  三梅捧了茶進來,見容華已到門口,一時間不知這茶是上好,還是不上好,「容公子,茶。」

  容華只是淡淡的謝了,也不接,猶自外走。

  白筱看著他離開,往靠枕上一歪,生著悶氣,這人間還不如地下排那九年的隊來得舒服。

  又聽門口傳來白宜的聲音,「容公子,就走?」

  容華淡淡的『嗯』了一聲,腳步聲仍自不停的遠去。

  隱約還聽見白宜追著問,「不知家妹的病,如何?」

  後面的話也就聽不見了,想來那不近人情的傢伙會如實相告,她什麼病也沒有,既沒中風,腿上也是好的。

  再接下來,白宜和北皇會來對她怎麼責問,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卷 第005章 出人意料的容華

  窗外的陽光十分明媚,不過白筱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納悶的靠著輪椅靠背,兩眼望著窗外的花枝。

  身前桌案上堆滿了吏記和各地大小事件記載,以及近來朝中商議之事的記錄和大臣們的奏章。

  白筱實在不明白,北皇為什麼讓一個九歲的孩子看這一堆深奧的東西,就算是望女成龍,九歲也太過早了些。

  再說上面不是還頂著個白宜嗎?

  又再退一步說,繼承皇位大多為皇子,那她下面剛剛好還有一個出世不久的弟弟金璃,大可再等上幾年,讓金璃來學這些。

  偏偏不知那畜生道的為什麼要裝殘廢,在沒得到答案之前,又不敢胡亂動彈,日子過得著實沒趣。

  一隻花斑大蚊子從眼前飛過,繞著她的頭轉來轉去,實在厭煩。

  白筱抄起桌上一本厚重的吏記搧打。

  蚊子嗡的一聲飛開,在略遠的方旋轉,卻是不走。

  白筱本是心情煩燥,罵道:「你一個蚊子也來欺負我人生地不熟?」

  揚了手中史記向飛在半空中的蚊子砸過去。

  蚊子又是『嗡』的一聲不見了。

  白筱在輪椅上坐得實在無聊,左右無人,也懶得叫宮女進來拾書,溜下輪椅。

  雙腳沾了地面,心情頓時一爽,骨頭也輕了三分,剛邁出步,腳在輪椅腳架上一絆,身子晃了幾晃,手舞足蹈的吻向地面,跌了個狗吃屎,唇角剛剛磕在那本史記上。

  白筱捂著嘴,哼哼幾聲,嘗到一股甜腥,攤開手,掌上一小塊鮮紅。

  唇上痛是痛,心思卻在那隻蚊子上,撥開史記,蚊子果然被拍扁在那本史記下,嘿嘿一笑,白筱哪能是誰都能欺負的。

  正得意間,門口傳來一聲急呼,接著便見一雙穿著黑底朝靴的大腳奔了過來,明黃衣擺隨著步子飄啊飄,「筱筱,有沒有摔到哪裡?」

  北皇小心的將她抱起,看見她手上的鮮血,濃眉一豎,「來人,快請太醫。」

  幾個宮女從殿外急跑進來,望完屋中情形,嚇得跪了一地,身子索索發抖。

  白筱實在不喜歡這種動不動就嚇人的舉動,不等北皇發難,搶著道:「父皇不必指責她們,是我不喜歡身邊有人晃動,才打發了她們出去。太醫也不必請了,不過是磕破了點皮。」

  北皇臉上閃過一抹複雜,過了好一會兒,眼裡透著欣喜,撫著她的小臉道:「你總算覺悟了。」

  白筱一頭的霧水,覺悟了什麼了?

  北皇將她放回輪椅,朝著那些宮女揚了揚手,「你們下去吧。」

  轉過臉時,一臉的歡悅,「筱筱,你總想明白女人跟女人間,不該那樣,你現在知道遠離她們,是好事,好事。」

  白筱一口氣噎在了喉嚨上,原來是覺悟了這麼回事,僵著臉好一會兒,才覺得好像該說點什麼來表示自己很正常,或者當真『覺悟』了。

  語在嘴裡繞了幾個圈,終是說不出口,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北皇又獨自感嘆了一回,道:「容華說的也對,宮外的生活或許更適合你調養身體。」

  白筱一個叮呤,睜大了眼,看著北皇,那人當真幫她說了好話?

  如果當時她沒記錯的話,他明明是一口回絕的,絕對沒有一點回轉的餘地。

  「容華?」

  北皇點了點頭,「就是南朝太子府裡的那個容華,你前幾日中風,或許不知道此事。你皇姐前往南朝求古越借了容華來給你看病,你這病就是他治好的。」

  「容華說,他治好了我的病?」白筱簡直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他離開以後,你便好了,不是他,還能有誰?」

  白筱無語,她從頭到尾就沒病,而那人只不過是搭了三根手指在她手腕上,與她鬥了幾句嘴,她這病就是他治好的了。

  理所當然的讓北朝皇家欠下了他一個大人情。

  不過托他那張嘴的福,能搬出皇宮,欠他這個人情也值得,「父皇的意思如何?」

  「西城新建了個行宮,本來是打算用來招待各國來使,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收拾了出來,你搬過去住吧。」北皇看著白筱剎時間神采飛揚的小臉,不滿的蹙了蹙眉。

  白筱忙收了忘形之態,低眉垂首,「那如果有來使怎麼安置?」

  「行宮是依著以前的一座廟庵所建,那座廟庵是先皇所建,分都後,庵裡的和尚走得一個不剩,那塊地又分了我們所有,這些年來一直荒著。

  我已派人去將廟庵與那行宮相連接的門戶封了,將廟庵重新翻修,拆的拆,建的建,圈出來安置來使,再說來使也向來不多,也都難長住,也用不著多大的地方,那座廟庵也足夠他們住的,不過你進出間得有規矩,別失了禮儀才好。」

  能得一片自由天空,白筱的心早就飛了,對那個容華滋長出一絲好感,沒他這席話,哪能有她這份自在。

  他得了人情,她得了自由,也算是扯了個平。

  北皇一席話說完,停了停,又道:「你這兩日便可以讓人收拾著搬過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白筱抽了抽嘴角,就知道天下不會有這麼便宜的好事,不過她要錢沒錢,要九歲的小兒身體有一個,這買賣怎麼做,怎麼不虧。

  北皇拍了拍手掌,對門外揚聲道:「進來吧。」

  白筱扭頭望了過去。

  見門外走進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青衫少年,衣料是極好的,但款式簡單,甚至尋不到一點花紋裝飾,頭頂用青色二指寬絲帶束了髮,髮尾隨著腦後長髮齊齊整整的披在後背。

  膚色算不上白淨,泛著麥色的健康光澤,削瘦面頰,臥眉長眼,直鼻,薄唇,長得很是俊美,但神色蕭然,顯得少年老成。

  他穿過宮女撩開的珠簾,在離白筱和北皇五步之處停下,垂著眉眼,恭恭敬敬的拱手見禮,「曲崢見過二公主。」

  白筱不知這曲崢是何人,也不知道北皇口中的條件會是什麼,索性閉著嘴,不吱聲。

  曲崢便抱著手,垂眼僵在那兒,手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8:05 PM

第一卷 第006章 父皇送的狗皮膏藥

  北皇不見白筱免曲崢的禮,像是在意料之中,輕了咳了一聲道:「免禮吧。」

  曲崢這才垂手,側了側身,略站過一邊。

  白筱斜著眼偷看北皇臉色。

  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眼裡閃著遲疑,但瞬間轉為肯定,「我知道你因為曲崢上次當面指責你之事,一直耿耿於懷。但論對各國物產,商業的熟悉,我們北朝再無人能與他相比。而你今後要想強得過古越身後的那位謀士,沒有曲崢相助,怕是不能。所以他將與你一同搬往新居,陪你讀書。」

  原來兩個人之間還有這麼個糾葛,只是不知曲崢因什麼事當面訓斥一個公主,白筱將視線轉向曲崢,這人不是膽子當真壯得很,便是仗著北皇的信任,怙恩恃寵。

  後者站的筆直,形態仍然恭敬,見她看來,卻抬頭與她平視,並不對她有什麼畏懼,眉心慢慢蹙緊,將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等於給北皇裝了一對眼,給自己弄個絆腳石,又哪還有自在而言。

  「如果我不同意,他與我同往呢?」

  北皇將她抱著的那本沾著蚊子的史記,接過放上書案,「不要他同往也可以。」

  白筱暗輕了口氣,揚眉笑了,然笑意剛剛綻開,便被北皇下面的話給生生掐住,再也笑不出來。

  「如果他不去,就要辛苦你那幾位太傅。他們就得長住別院,與你同吃同住,以便約束於你,免得將你放養開了,以後不知長成什麼樣子。」

  「父皇就這麼信不過女兒?」一天光光上那幾個古板老頭幾個時辰的課,都要活活憋死,更別說同吃同住。

  如果當真這樣安排的話,白筱死的心都有。

  北皇握了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也不是為父信不過你,實在是你太過不爭氣。」翻翻桌上的書錄,「就說這些,你學了多少時間了?昨天史太傅對你進行抽查,你居然答不上一星半點。」

  白筱被北皇這麼一說,真真是啞巴吃黃連,苦笑連連,這麼一堆的東西,前前後後才看了不過兩天,那史老頭問的東西,偏偏是她還沒看到的地方,如何答得出,陪了笑,「那個是意外,意外……」

  眼角見曲崢面色不變,看著她的眸子,波瀾都不起一下,彷彿她答不出是理所當然的事,答得出才是見鬼。

  嘴角抽了抽,對這個人更是不喜。

  北皇全不給面子,隨手拿了一本記事,翻了兩翻,「既然是意外,那我重新考考你,你百題之內沒有出錯,曲崢不必去給你陪讀,而你的太傅們也不必在院中長住。」

  「百題?」白筱腳下一溜,屁股就往下滑,忙雙手握了輪椅扶手,才算穩住沒滑到書案下面。

  餘光處曲崢帶了些幸災樂禍,恨得白筱銀牙一咬,這邊卻聽北皇道:

  「嗯,你三歲便開始學習,到現在已有六年光景,區區百題,想必不成問題?」北皇笑口吟吟,斜瞟了她一眼,手中一頁頁的翻著書頁,「第一題……」

  這一百題出完,她能答上十道才見鬼,這馬腳可就露得大了,被盤問起來,該如何應答,說以前那個投錯了胎,所以被閻王拘走了?他們只怕當她是中風後遺症。

  說病那一場,燒壞了腦子,很多事不記得了?這理由實在太爛,他們相信才叫奇怪。

  白筱雙手一按,將他手中書頁按合上,堆了一臉的笑,道:「這題也不必出了,女兒想了想,一個人讀書也著實無聊,不如就叫曲崢陪我讀書便是。不過他不必留宿別院,每日隨太傅一起來,一同走,父皇看如何?」

  北皇搖了搖頭,「別院距皇宮有些距離,你的太傅們也不能日日去給你上課,他且能隨太傅們一起去,一同回?」

  白筱一聽不用日日上課,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倒更好。

  正高興著,又聽北皇道:「所以平時溫習和學習得由曲崢代太傅之職,所以他萬萬不能隨便來去。」

  話說到這裡,白筱心裡涼撥撥的,這個曲崢怕是甩不掉了,「沒有別的路可走?」

  「有。」

  白筱雙眉一揚,目露喜色,「什麼路?」

  「繼續待在宮中。」北皇將手中書冊遞給白筱,站起身,抖平衣擺,「罷了,本來覺得容華之言很有道理,不過看來你並不願意,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於你,只能辜負了容華的一番好心。」

  輕睨了一旁靜立的曲崢,道:「想必你也不願陪伴公主,我們走吧。」

  白筱哪肯放過這出宮的大好機會,多個曲崢就多一個吧,大急之下,一把扯了北皇的衣袖,「父皇,女兒貼上這塊狗皮膏藥便是。」

  「狗皮膏藥?」北皇掃了眼,眸中帶了慍色的曲崢,轉頭看向白筱。

  白筱這時才醒起自己失言,捂了嘴乾巴巴的笑了笑,「女兒的意思是,反正父皇說那別院甚大,也不在乎分一個院子給他,當然,如果他住不習慣,隨時可以離開。」

  北皇滿意的點了點頭,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另外分間院子倒是不必,在你隔壁分一間屋子給他便是,這樣你有問題問他,也方便些,再說還能縮減些開銷。」

  白筱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前是怎麼樣的,但知道自己絕不是個九歲小娃,被他這麼摸著,實在有些彆扭,臉上的笑越發的乾,難道這北朝就窮到了這個地步,「他男,我女,同住一院,女兒怕難免招惹閒話。」

  北皇不以為然,滿城的百合之說,她都不怕,還怕這個?「你才九歲,有誰會說些什麼?」

  白筱翻了個白眼,既然知道才九歲,怎麼又會有那些風風雨雨的百合流言?「女兒現在雖然才九歲,不過過上兩年……」

  北皇又轉頭看了看曲崢,微笑道:「那還不簡單,如果到時當真如此,封了他做駙馬便是。」

  白筱手中書冊滾落在地,差點噎上一口血把自己嗆死,睜大了眼看著北皇性感的唇片一張一合,

  接著道:「以曲崢的才學人品,再加上這等的外貌,再過上幾年,這北朝中又有誰能比得?配你是絕對配得上的。」

  白筱無語望天,這是九歲的宿體嗎?和九歲小女孩談婚論嫁,實在是早了些。

  呆愣著看著北皇走向殿門。

  曲崢上前一步,彎身拾了撲跌在地上的書冊,撣了撣,抹平被捲起的書頁,放上她身邊桌案,看了她一眼,也轉身離開了。



第一卷 第007章 演一齣好戲

  白筱看著三梅端進來的熱氣騰騰的湯藥,眉頭就是一皺,這身份被閻王說得天花亂墜,怪就怪自己一時耳軟,貪圖舒服,答應來給他補這個破洞。

  結果現在得步步小心,錯走一步,錯信一個人,都可能送掉性命。

  她知道死了就去下面輪一回的事,也不太怕死。

  但一想到那些被砍了頭的鬼,提著腦袋下去報到的那副尊容,禁不住連打三個寒戰。

  運氣好,賜杯毒酒保個全屍,也免不了七竅流血,白刷刷的一張臉,來幾行血道道,那副形容也只能是個『慘不忍睹』。

  想想都覺得窩囊,被人笑話不說,自己都覺得沒臉。

  既然來了,就好好活一回,也沒枉走了這一趟,大不了以後到了下面,狠狠的搧那閻王幾巴掌。

  只後悔沒讓閻王將那畜生道的記憶過一些給她,現在處處打啞迷。

  既然畜生道的托得三梅倒藥,想來也信得過,賭注雖然壓得險了些,但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三梅,藥先不忙倒,你還得讓他們再熬上一碗藥?」

  三梅麻利的揭了花瓶蓋,正要將手中藥倒了進去。

  聽了這話,微微一愣,回轉身,「再熬一碗?那這碗……」

  白筱推著輪騎到上前,在她耳邊嘀咕幾句,「聽明白了嗎?」

  「這……」三梅面露難色,「公主,你饒了奴婢吧,奴婢只想太太平平的活到二十五歲出宮。」

  白筱一撇嘴角,靠坐回去,翹著黃瑩白如玉的手捏了個蘭花指,裝模作樣的吹了吹,「那我以前說過的話,就作不得數了。」

  三梅花容慘變,端著碗的手哆嗦了一下,湯藥撒出不少,「公主,三梅服侍了您這麼多年,不帶這樣反悔的,我照您吩咐便是。」

  「當真?」白筱將欣賞手指的目光睨向三梅。

  三梅委屈的點了點頭,將手中藥碗遞給白筱。

  白筱接了碗,狠狠的往地上一擲,裝模作樣的拿了根黃金棍,打罵著三梅。

  三梅跪在地上,揉亂了頭髮,扯著喉嚨,一陣慘叫一慘哭,「公主,奴婢當真沒有偷懶,這藥千真萬確沒有拿錯……」

  白筱伸著脖子,尖著噪子罵道:「你還敢頂嘴,我看是你們唯恐我的腿好了,再難得這麼自在,才胡亂拿藥給我喝,看我打不死你這奴才。」手中黃金棍在空中舞得呼呼作響。

  三梅又是一陣嚎,「公主饒命,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起加害公主之心。」

  白筱冷哼了一聲,「那這藥和往日不同,你做何解釋?」既然北皇拿了那一堆的東西給她看,也沒當她是個九歲女娃,處事老道些,想必也不會引人懷疑。

  正巧裝九歲女娃,想想有些噁心,既然他們不當她是九歲的女娃對等,她也就不必拿個九歲女娃的尊容給他們看。

  三梅頂著個靠枕,低低的哭,揉紅了眼睛也沒擠出一滴淚,使勁的吸著鼻子,弄出些聲響,「這藥的確是和平時一般的味道。」

  她越是想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相,眼角,唇角越是堆了一堆的笑。

  「還敢胡說。」白筱瞪了她一眼,她才忙低了頭讓頭髮滑下來遮了一臉的笑紋。

  黃金榻啪啪的落在三梅頂著的靠枕上。

  三梅更是叫得殺豬一般。

  門外宮女嚇得個個屏息靜氣,怕氣大些,被屋裡的主子聽見,黃金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公主別打了,奴婢去醫坊,尋太醫再開上過副,重新熬上一碗送來。」三梅將手儘量的縮在靠枕下面,黃金棍每落下一次,身子就緊一緊,萬一那棍子歪上一歪,手上就少不得要腫上三五天。

  白筱撥著細竹窗簾,從簾縫中看到縮在角落的一個宮女,慢慢退到門口,如飛的去了。

  她一直埋著頭,沒能看見臉,只看到她腰間墜著的一個流梳小腰包。

  問三梅,「那是誰?」

  三梅湊在她臉邊望出去,「是兩個月前才進宮的,叫銀鐲。」

  「知道她的底細嗎?」

  三梅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還有個姐姐一同被賣進了宮。聽說是她爹好賭,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才將她們姐妹賣進宮的。」

  白筱目送銀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放下手中黃金棍,「你可以去了。」伸手指了指桌上茶壺。

  三梅在茶壺裡倒出些茶水,滴在眼睛裡,眨巴眨巴的,濕了兩隻眼,將手上茶水抹在衣袖上,才撩簾出了寢宮。

  白筱等外面的宮女散了,自己搖著輪椅出了寢宮。

  有宮女看見,怯怯的上來推車,雖然極力不有所表示,可那張臉卻始終帶著沒能完全掩飾掉的視死如歸。

  白筱笑笑道:「你一個人少了些,再叫一個來。」

  那宮女頓時刷白了臉,丟了輪椅,繞到她面前跪下,「公主,饒過奴婢吧,只要公主不要奴婢,那個……那個……奴婢願意為公主做牛做馬。」

  白筱嘴角抽搐了一下,臉沉了下來,「我要你做什麼?」

  宮女還算白淨的面頰瞬間漲紅,結結巴巴的道:「就是拿……拿根黃……黃瓜,和女人……那個……」宮女聲音越說越低……到後面幾乎是低不可聞。

  白筱豎著耳朵聽清楚後,一口口水嗆得咳了出來。

  宮女嚇得面色慘白,忙起身給她拍背,萬一這個公主一口氣沒咳過來,她的小命也別想再要了。

  白筱緩了氣,轉過頭睨著宮女,只見她生著瓜子臉,眉清目秀,十分標緻,大眼裡盈著慌亂和恐懼,還沒學會掩飾,也只得十一二歲,「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主,奴婢叫羽兒。」

  「多大了?」

  「十一了。」

  「你進宮多久了?」

  「兩個月。」

  「你怎麼進的宮,又怎麼分到我這兒來的?」

  「我爹娘都死了,正好宮裡招人,我嬸嬸就把我賣到了宮裡。和我一起進宮的有二十幾個人,有關係的人都去了別的地方,我……我不認得人,嬸嬸又不管我,被分到了這裡……」羽兒屏著氣,小心的偷偷看了白筱一眼。

  「為什麼沒關係的,反而分到我這兒?」難道她這個二公主院子裡給的俸祿比別處低些不成?

  羽兒又看了看她,沒敢吱聲。

  白筱已經隱隱猜到原因,不再深問,「和你一起分來的,有幾個?」

  「另外還有一個,加我也就兩個。」羽兒只想討得白筱高興,就此放過她,自是有問必答。

  「另外一個也是沒關係,才被送來我這兒的?」兩個月,只怕就是剛才三梅嘴裡的銀鐲。

  羽兒見白筱和和氣氣,沒方才那般慌亂,「按理應該是這樣,不過她姐姐倒是分到了小皇子那兒。」

  白筱不禁挑眉,能分到這些皇子皇女宮裡的,怕都是少不得有關係的人,當然自己這間除外。

  「你不跟我出去也行,你只要好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你走。」

  「公主儘管問,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不敢不說。」

  白筱想著銀鐲的那個腰包,張了張嘴,終是忍了沒問,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羽兒暗鬆了口氣,朝白筱行了禮,飛快轉身,小跑了兩步,才想起這樣是對公主的不敬,忙又慢了下來。轉過身慢慢退開,退到白筱看不到的地方,才長鬆了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8:21 PM

第一卷 第008章 意外發現

  白筱出了『庭歡殿』,照著三梅所說的藥坊方向前行。

  宮裡道路複雜,沒走出多遠,便轉錯了方向,迷路不知迷到了什麼地方,進了一道垂花門,周圍儘是半人高的花蘺牆,對她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小人兒來說,剛剛遮過了頭頂。

  站起身,只見花蘺牆繞來繞去,分不清中間道路是怎麼生著的,對面道是有道朱紅拱門,也不知通向哪裡。

  只好原路退回,輪椅用的還不甚習慣,轉身之際,卡掉了一隻軟底繡花鞋。

  彎腰拾了鞋,正往腳上套,聽到不遠處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叫道:「你別忙著走。」

  白筱左右看了看,身邊沒人,自不會是喚她,不過這聲音有些耳熟。

  抬起頭從花蘺縫隙中望出去,見一個單薄的青衫背影從前面大樹後走出去,雖然沒看見臉,單這身青衫,她還是認得的,正是要與她同住的那塊狗皮膏藥曲崢。

  曲崢沒因為身後的叫喚停下。

  另一個華服小姑娘從樹後飛快閃出,奔到他前面,伸手攔下他,「你怎麼見了我就走?」

  白筱一看,呵……這世界果然小,她不認得幾個人,偏認得這小姑娘。

  這小姑娘是丞相的女兒,姓何,名幼南,今年十歲。

  是被挑選出來陪她讀書的人,據說是白筱四歲起,她便陪著白筱讀書。

  不料白筱長出個百合的嗜好,這個慕容幼南便對白筱處處設防,更不會多言,省得惹事上身。

  而慕容幼南是丞相的女兒,丞相是世襲的貴族,家庭背景自是了得,白筱時常被父皇叮囑,萬萬是不能打慕容幼南的主意。

  於是二小雖然一起長大,年紀也相差不大,但卻一點也不親近。

  慕容幼南年紀雖然不大,或許當真是勤奮,也或許是家庭所迫,不管學習的是不是真的好,但從不缺課。

  所以白筱這幾天被捉去太傅館學習,慕容幼南也是在場的。

  這時突然見了二人,第一想法就是二人有姦情,

  這兩人堆在一塊,正好斷了北皇招曲崢為駙馬的心思,好事,好事。

  白筱想到這兒,禁不住的歡喜,巴不得二人拖個小手,親個小嘴的,做出些什麼事來。

  咳……咳……雖然現在他們的年齡小了些,不過再培養兩年,這樣的事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有了想法,自免不得豎了耳朵,仔細聽他們說些什麼。

  不料曲崢很是不給面子,「對不起,在下還有公事在身,請慕容小姐讓讓。」

  慕容幼南像是習慣了他的態度,也不惱,向他湊近些,「你就不問問我,尋你什麼事?」

  曲崢微轉了身,避開慕容幼南,「慕容小姐,尋在下,幾時有過什麼正經事可言?」

  陽光打在他還帶了些稚嫩的俊朗面頰上,卻一點也不溫和,平平板板的神態讓白筱撇了撇嘴角,才這點年紀,便生出這古板的模樣,以後大些,再經歷些世事,還知要變成什麼樣子。

  那慕容幼南看上他,也實在運氣背了些。

  「我尋你沒正經事,難道長公主尋你便是正經事?難道當真如人家傳言,你暗戀長公主?要知道,她年齡比你大,以後肯定會比你早成婚,你根本做不了她的駙馬。」慕容幼南對他的諷刺,全然不在意,轉了個身,又繞到他身前。

  白筱眨了眨眼,原來中間還有這麼一齣?看來要曲崢和慕容幼南堆成一堆,還有待觀望。

  曲崢斂了眉,臉上帶了些慍意,又不好與慕容幼南爭鬧,只得將臉撇過一邊,看著身邊花蘺,「你休要胡說,我根本沒那心思。長公主如今管著些朝中之事,她尋我自是為了國事。」

  慕容幼南笑了笑,不反駁他,也不認可,「我尋你也當真有事,也是國事。」

  曲崢眼珠都不朝她轉一轉,她能有什麼國事?「有什麼事,快說,我當真有事。」

  慕容幼南見他鬆了口,得意的挑了挑眉,「聽說你以後要去榮府給白筱陪讀?」

  她與白筱一起長大,加上彼此不喜歡對方,稱呼上也沒多的敬意,只要不在皇上和父親的面前,往往是直呼白筱大名。

  白筱到這時才知道原來那個別院叫『榮府』。

  「是,你以後也不必為再陪二公主讀書頭痛。」曲崢望了望天,不想再耽擱,「如果你問的只是這件事,在下答了,該走了。」

  「我已經向我爹請令,以後還接著陪白筱讀書。」慕容幼南笑看著曲崢。

  白筱搖頭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哪裡是想陪自己讀書,分明就是想陪曲崢。

  不過她當真能把曲崢纏得脫不得身,倒是件好事。

  曲崢眉頭鎖得更緊,「丞相答應了?」

  「答應了。」慕容幼南面有得色。

  「那皇上的意思呢?」曲崢並不意外,丞相只怕還巴不得慕容幼南多親近白筱。

  「也答應了。」慕容幼南透出些失望,「不過皇上不許我住進榮府,只許我在太傅們前往講課時前往,課後自行回來,可惜得很。」

  白筱也嘆了口氣,著實可惜,這樣慕容幼南纏曲崢的時間就少了許多。

  曲崢暗鬆了口氣,「還有其他的事麼?」

  慕容幼南已經沒別的事可說,但知道只要一開口說沒事,他立馬就會離開,閉了嘴不吭聲。

  曲崢等了片刻,「既然如此,告辭。」說完微弓身了個禮,朝著白筱這個方向走過來。

  只要他轉過花蘺牆便能看見白筱。

  被人發現躲在這兒偷聽牆角,實在不在光彩,白筱忙伏著身子,搖動輪椅,向前面垂花門駛去,又不敢太快發出聲響。

  剛出了門,轉過身邊一條小路,便聽見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你在這做什麼?」

  白筱有種做壞事被人捉了現場的感覺,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只不過無意中聽了個牆角,做什麼心虛,停了下來,微側了臉,冷著聲,「我在這兒做什麼,需要向你彙報?難道曲公子認為我又在看些見不得人的事?」

  曲崢神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不是。」



第一卷 第009章 做一回賊

  他的神情落在白筱眼裡,她心裡更是冷然,轉了頭,想著北皇說的將來給她當駙馬,再想著慕容幼南口中說的,他暗戀白宜的事,面前這張很是俊俏的臉,也就不那麼好看了。

  擠眉弄眼的笑道:「沒看到你想的那些東西,雖然可惜,不過卻看到另外一些事,勉強還算得上有意思,也當是補過了。」

  趴在輪椅靠背上,等著看好戲。

  不料那雙看著她的眼,清澈見底,如一汪清泉,「你是說慕容小姐?」

  白筱笑嘻嘻的不答,心裡卻有點納悶,對方被人揪了小辮子,居然這麼坦蕩蕩的,臉皮著實厚得很。

  「她來告訴我,以後仍然陪你讀書。」曲崢上來站在她身後,推了她的輪椅,「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這麼快就招供了,讓白筱有些掃興。

  在慕容幼南面前稱『在下』,在她面前稱『我』,跟她套關係?

  白筱嘴角的謔笑慢慢淡褪,推開他的手,「不要你送。」

  曲崢後退兩步,行了個禮,轉身從另一條路走了。

  白筱翻了翻眼皮,以後天天活在這麼一個人的眼皮下,當真沒趣得緊。

  照著原路退回,將這幾天打聽來的去藥坊的路重新在腦子裡整理了一遍,理得順暢了,才選定方向摸索過去。

  折騰了半天,總算到了地頭,探頭見兩個整理草藥的丫頭乘著沒當頭的在,湊在一塊顯擺著打聽來的八卦。

  「聽說古越太子,又要去打仗了。」

  「去就去唄,難不成,你還能跑到戰場上看他?」

  「難道你不知道?他每次出征前都會去『大明寺』上香,這是唯一能看到他真容的機會。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去拜佛主是不會戴戰盔的。」

  「話說,那個古越太子,到底有多俊?」

  「到底有多俊,我沒見過,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去年,他去上香,有個叫小千的宮女偷著去看見了,回來就失了神,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最後被打了三十板子,剩了半口氣,那魂都沒回來。偷偷出了宮,結果死在了古越太子出征的那條路上,被人發現,抬了回來。」

  「當真?」

  「當然是真的。雖然死了人,但這些人就跟中了邪一樣,更加想看看古越太子,只是自打那以後,沒人再看到過。」

  「聽說長公主愛慕古越太子,是不是真的?」

  「噓!」小丫頭豎了個指頭,往門口看過來。

  白筱忙縮了頭,等了一會兒,才聽裡面又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聽說長公主根本就沒能見著古越太子,也不過是慕了個名。」

  另一個丫頭驚大了眼睛,「沒能見著?不是說長公主為二公主的病親自去求見了古越太子,還請到容公子。」

  「這話,你可千萬不能跟別人說,說了,我們的腦袋可都得搬家。」

  「你還信不過我嗎?你跟我說的事,我哪次告訴了別人。」

  那丫頭又停了停才道:「我聽隨長公主前往南朝的人回來說,長公主在太子殿外便被攔了下來,根本沒見著古越太子,不過古越太子倒是承了長公主親自前去的情,支了容公子過來。」

  白筱聽到這兒,啞然失笑,這個白宜還真沒出息,光聽個名就戀上了,送上門連面都沒能見上一見。

  這個叫古越的太子還真是神神秘秘,狂妄得很,人如其名。

  另外那丫頭一聽容公子,越加來了興趣,「前幾天容公子來宮裡,你們見到沒有?」

  「我收到風,巴巴的趕去,就望到了一眼背影,當真是玉樹臨風,神仙一般的人物。」

  白筱回想著那天,光顧著看他那隻手和他那頂帽子,至於其他,還當真沒能留意上,至於她們所說的神仙般的人物,就更沒覺得。

  所以說聞言當真信不得。

  小丫頭興奮的臉發了紅,比剛才聽到古越還有勁頭,「沒看到模樣嗎?」

  「你就想了,人說古越太子難見,想見容公子的真容更是難上加難。」

  「當真沒人見過麼?」小丫頭略略的失望。

  「只怕只有古越太子見過。」

  白筱暗嘆了聲可惜,早知那日把他的帽子揭了,看看他長了個什麼模樣。

  再聽下去,不過是兩個小丫頭反反復複如何愛慕那兩位,偏生的命不好,不得親近之類的哀哀之嘆,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搖了輪椅去了隔壁小火房。

  三梅當真直愣愣的守著小童熬藥。

  見白筱出現在門口,忙迎上來,推了輪椅,「公主怎麼自己來了?」

  「我在屋裡悶得慌,隨便逛逛,便逛到了這裡,想著昨天在書上看到有種叫『冬蟲草』的東西,便進來看看,那東西長了個什麼模樣。」

  白筱見熬藥的小童拿帕子包著藥罐濾藥,「這兒有『冬蟲草』嗎?」

  三梅忙轉頭小童,「公主問話呢,有麼?」

  小童小心的濾好了藥,放下藥罐才老老實實的答道:「隔壁間放貴重藥材的地小倉庫有。」

  「那你還不快去拿些來給公主瞧瞧。」三梅端起大宮女的樣子,是有模有樣。

  小童杵在那兒沒動,面露難色,「這……奴才不敢……『冬蟲草』十分貴重,奴才去要,會被管事的打出來。」

  「難道說我們公主要也不行?」三梅板了臉。

  小童小臉嚇得刷白,「公主要,當然可以,但管事的不會相信奴才。」

  三梅正要開口喝罵,白筱攔住她,「他說的也對,誰都能拿,也就沒了管制。不過我既然來了,不看看就走,也不甘心。」作勢想了想,「要不這樣,三梅,你跟他去找管事的,就說我在這門口,如果他不信的,可以自己拿出來給我。」

  小童不等三梅開口,搶著道:「公主這法子好,三梅姐姐,你隨我去要,管事的肯定給。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公主的這藥。」小童指指灶臺上的藥碗。

  白筱睨了眼,那碗藥,「你把蜜餞備上,我在這兒喝了便是,也不用再端過去。」

  小童忙依言取來最好的蜜餞,用小銀碟裝了,放在藥碗邊。

  三梅將白筱推到藥碗邊,隨著小童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8:37 PM

第一卷 第010章 託人辦事,靠不住

  白筱豎著耳朵,聽著他們走進隔壁藥庫。

  從袖子裡掏了事先藏好的油紙包,說起這油紙包,她還費了一番心思才得到。

  記得隨鬼差逛京城時,無意中看到有人在西街買松花雞,那雞便是用油紙包的。

  昨天晚飯後,便吵著要吃那松花雞,支著三梅去買雞。

  三梅一臉迷惑的把她看著,「你不是不吃雞嗎?」

  白筱愣了一愣,那個畜生道的小屁丫居然不吃雞,「就是久了沒吃,已經忘了雞的味道,這才想嘗嘗。平時吃的那些東西,吃得有些膩味,如果那雞吃得下,以後也可以多樣東西可吃。」

  三梅更是不解,公主的飯菜是天天換花樣,一年到頭難得有幾次相同,不過皇家子女嬌貴也是難免。

  吃食這東西,怎麼可能隨便在外胡買,萬一誰在裡面下上些東西,吃出事來,這一院子的人,誰也別想活。

  這事不敢託人去做,自己收拾收拾了,拿著公主的腰牌親自出宮操辦。

  說起西街的松花雞勉強算得上一絕,這些雞全是當天做,當天賣光,去得晚的還買不上,所以口碑一直不錯。

  等三梅拍開人家鋪子,哪裡還有什麼松花雞,活雞有一堆。

  正犯愁兩手空空,回去無法交差。

  掌櫃的四歲的兒子一手拿了個雞腿從廚房出來。

  三梅眸子一亮,「掌櫃的,快把那兩個雞腿給我包了,讓我拿回去交個差。」

  掌櫃不敢得罪宮裡出來的人,再說人家宮裡的大人物,指名點姓的要他的雞,讓他覺得很有臉面,以後又可以以此為名,給自己的松花雞宣傳宣傳。

  二話不說,顧不得兒子要哭,搶了他手中雞腿,拿油紙包了,送到三梅面前。

  雞腿到了手,三梅才算鬆了口氣,付了銀子,屁顛屁顛的趕回宮。

  這些宮裡出來要東西的,有幾個會給錢的,掌櫃的也沒指望得銀子,想著當個宣傳,也是大掙錢的買賣,沒想到現在還多了銀子出來,真真是雙盈。

  歡喜的站在門口,朝著三梅後背,連做了幾個揖,「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好吃,再來。」

  白筱晚飯,沒比平時少吃,這時哪裡還吃得下這等油膩的東西。

  但支著三梅買了回來,又不好不吃。

  打開油紙包,見是兩個雞腿,便分了一個給三梅。

  三梅也得十一歲,雖然處事老練,小孩心性終是沒完全脫去,歡歡喜喜的接了。

  白筱捏了剩下的那隻雞腿,一眼望見雞腿上成弧形少了一塊肉,分明是被人啃過,而且啃的還不利索,拖泥帶水,很是難看。

  視線從雞腿移向三梅。

  三梅剛將雞腿塞進嘴裡,隨著白筱的目光,慢慢變了臉,同時覺得有些噁心。

  含著雞腿就跪了下去。

  當時只顧著交差,怎麼就沒看見這腿已被那小孩啃過,自己口中這塊雖然完整,卻不知有沒有被他舔過。

  不等白筱逼問,便一五一十的把經過如實稟了一遍。

  白筱本不想吃這雞,聽完後卻也哭笑不得,差人辦事果然靠不住。

  將手中雞腿丟給三梅,油紙包就留下了,「算了,你自己慢慢享用。」

  三梅見她不罰,才大鬆了口氣,接了雞腿,怕白筱這時沒發脾氣,不敢保證她過會兒想起這事,不會著惱,哪裡還敢再呆,也沒省起包雞回來的油紙包,拿著雞腿出去餵了廚子的狗。

  經過這事,白筱深有體會,在宮裡做點事,並沒相像中那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轉著眼珠子打量了四周,確定沒有看著,敏捷的躍下輪椅,將藥罐裡的藥渣盡數倒進油紙包,小心的包了,藏在坐椅底下。

  又將那碗熱騰騰的湯藥,潑了半碗湯藥進一邊裝著半框藥渣的竹筐,讓那些藥渣上冒出些熱氣。

  再將剩下的半碗倒進去水池,放下藥碗,拿了粒蜜餞梅子含在嘴裡,躍回輪椅坐下,見去水池冒著熱氣,忙又重新跳下輪椅在水缸裡舀了半瓢冷水澆了那些煙。

  丟了水瓢,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匆忙撲回輪椅,歪歪哉哉的坐了。

  一系列動作雖然做得乾淨俐落,心裡卻免不得緊張的砰然亂跳。

  才剛坐好,三梅和藥童從外面進來。

  三梅見白筱額頭滲著些細汗,掏了絲帕為她擦拭,關切的問道:「公主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我去請太醫來看看。」

  白筱摸了摸額頭,才發現自己居然為這麼點小事,緊張到了這個程度,實在不是成得了大事的人,「我沒有不舒服,那藥太熱,喝得出了些汗。」

  三梅和藥童都是一臉的驚詫。

  「那藥這麼燙,公主把它喝了?」藥童擔心把她燙著又要生出事端。

  白筱這才想起,那碗端在手上都燙手,裡面湯藥怕是入不得口,不過話都說了口,只能鴨子嘴硬,「喝了,燙是燙了些,不過還勉強喝得下去。」

  藥童滿臉的不可思議,去倒藥罐裡的藥渣,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愣了愣,看向旁邊將藥渣的竹筐,上面還騰著絲絲熱氣。

  更是迷惑,喃喃低語,「原來我已經倒過了,可是怎麼一點也不記得。」

  白筱輕咳了一聲,斷了他的思路,「你們拿的冬蟲草呢?」

  三梅忙端了手心,伸到她面前,上面擺了幾根像蟲子一樣的乾樹枝,「公主,這就是冬蟲草。」

  白筱裝模作樣的看了一回,胡亂點評一番,「這東西,怎麼看也不像草。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讓藥童把這東西送回去吧。」

  「公主不要?」三梅將冬蟲草遞給藥童,推了白筱往外走。

  「我要它做什麼?」拿回去全無用處,何必浪費。

  藥童忙接了,向白筱行過禮,小跑著去了。

  三梅偷偷問白筱,「公主當真把那藥喝了?」

  白筱一翻白眼,「哪能。」睨了眼去水池。

  三梅瞭然,想著藥童聽到白筱將那滾燙的藥喝了的傻相,捂著嘴笑了。



第一卷 第011章 齷齪想法

  白筱好不容易熬過兩個時辰的課時,陰冷陰冷的課室坐得手腳冰涼,送走了太傅,見窗外陽光明媚。

  叫三梅推著她去院子裡走走,去去霉氣。

  剛下了臺階,慕容幼南從後面追上來,將她攔下,「公主,留步。」

  白筱揉揉鼻子,望了望西邊天空,有沒第二個太陽從那兒升起。

  慕容幼南一扯嘴角,「那邊快落山的太陽有一個。」

  白筱哈的一聲笑,這個慕容幼南也有可愛之處,「有事?」

  「你搬過新居,我也會去陪你讀書。」慕容幼南看了眼三梅,心存疑慮,不知這個丫頭會不會多嘴。

  白筱坐著,慕容幼南站著,她仰頭看著慕容幼南,脖子有些發酸,過時的新聞,實在沒什麼吸引人之處,扭了頭左看右看,開始不耐煩,「然後呢?」

  如果攔著她只為了說這個,大可就此打住。

  「我想請你幫我在你那新居,收拾一間房間給我。」慕容幼南腳尖鑽著白筱的輪椅腳。

  她不心痛自己的腳,白筱看著還心疼她腳上那雙蔥綠繡花鞋尖上繡的的那兩個黃花。

  「我父皇同意你住進我的院子?」

  慕容幼南吸了吸鼻子,「沒有,皇上不同意。」

  白筱一撇嘴角,自己搖了輪椅要走人,「那還給你收拾什麼房間。」

  慕容幼南快步走前幾步,把她堵住,「我是怕偶爾犯睏,用來臨時小歇之用。」

  「既然是偶爾,隨便哪張桌子上趴趴就過了。」白筱將輪椅轉了個方向又要走。

  才十一歲,而那位也才十二歲,就想著要備房,實在早熟了些。

  在別處荒唐也就算了,在她院子裡做這等齷齪之事,那可是沒門沒窗,想也別想。

  慕容幼南手撐了她的輪椅扶手,將她轉了回來,「我好歹陪你讀了這麼久的書,你就一點不給情面?」

  白筱拍開她壓在扶手上的手,「我們之間什麼時候套上過情面、關係?我為什麼要給你情面?」

  慕容幼南嘴角抽搐了一下,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再折回,推開三梅,將白筱的輪椅一把拉住。

  白筱皺皺眉,臉色沉了下來,「慕容幼南,你別太過份了,你我好歹還是君臣關係,走開。」

  慕容幼南不但不走,反而繞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是君,我是臣,但你幫我這回,你會有好處的。」

  白筱臉色拉得更長,卻不再趕她,抱了胳膊,靠在椅靠上,「我能有什麼好處?」

  慕容幼南替下三梅的位置,推著她,「你也知道我們慕容家的勢力,可以做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才這麼得皇上恩寵。」

  白筱不以為然的一撇嘴角,「那是慕容家,不是你。」

  慕容幼南對她的不屑,全不在意,接著道:「我上面有三個哥哥,只得我一個女兒,在家爹娘待我自是不同些,我要做什麼事,當然也比別人方便,所以我可以幫你做很多的事。」

  白筱抿著唇,沒出聲。

  慕容幼南探頭看了看她的側臉,又道:「也不是非要在你的寢院分一間屋,隨便哪個偏院收拾一間便是,那榮府佔了整座山,這並不是難事,而你卻多了一個幫手。」

  白筱歪頭聽著,慕容家能穩穩的佔著右丞之位,自然有他們的厲害之處,但厲害在什麼地方,她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敢隨便拿來用,用不好,怕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是麼?」

  「當然。」慕容幼南見她心動,有些得意,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有的話還得說在前面,我和你是不同的。」

  「什麼不同?你比我還能多什麼,少什麼不成?」白筱扭頭看她。

  慕容幼南微紅了紅臉,「我指的是,你可別以為我對你有什麼想法,對我……對我有不軌的舉動。」

  白筱一股怒氣剎時間,沖上頭頂。她帶著齷齪的想法去泡男人,卻將別人想得的這麼齷齪骯髒。

  握了搖柄,使勁搖幾搖。

  輪椅突然向前竄出,慕容幼南一不留神,脫了手,被輪椅拖得腳下不穩,向前跑出來兩步,撲跌在地,下巴磕在石子地面上,痛得『媽呀』一聲。

  趴在地上,抬起頭,臉上已露微微的怒氣。

  三梅在一旁看著,抹了一腦門的汗,想上前扶,看著白筱的輪椅慢慢行遠,遲疑了片刻,捨了去扶慕容幼南,追上白筱的輪椅。

  白筱回頭笑道:「既然隨便哪兒都行,你何必尋我,去隔壁和尚廟要一間柴房便是。」

  慕容幼南氣紅了臉,指著白筱,「你……你是傻瓜,你知道你這麼做,會失去什麼嗎?」

  白筱挑了挑眉,「等我想到你有用的時候,我再給你收拾房間不遲。」

  慕容臉上怒氣瞬間消散,「這可是你說的,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好處的。」

  白筱晃了晃腦袋,「那就等你變成金子,發了光再來跟我說。」

  慕容幼南爬了起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輕啐了一口,「神氣。」

  心情卻是大好,雖然沒達到目的,但有商量的餘地,已經比想像中要好。

  三梅回頭看不見慕容幼南了,才問白筱,「公主,你會讓慕容小姐住進院子?」

  白筱腦門子上頓時亮了一盞紅燈,警惕的問道:「有什麼不妥麼?」

  三梅一頭霧水,迷惑的看著她轉過來的側臉,「公主難道不知道慕容小姐愛慕曲公子。」

  「呃,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白筱失望的回轉過頭,連個丫頭都知道這事,真是不算秘密的秘密了。

  那二人當真太沒收斂了些。

  最難得的還是她那個當皇帝的爹,這麼個男人,居然還想招來當駙馬。

  不知是不嫌女兒頭上的綠帽子鮮豔,還是覺得那綠帽子豔得好看。

  頂著這麼多爛桃花也能被北皇器重,這人的背景得好好查查。

  三梅見她沒多少反應,赫然明白了什麼,「難道公主是有意拿曲公子當誘餌,哄慕容小姐上門?慕容小姐長得雖然標緻,但皇上有令……不能招惹慕容小姐。」

  「慕容幼南那也叫標緻?我可看不上她,她有本事把曲崢弄到哪個院子裡,不在我面前晃蕩,倒是值得我樂一樂。」

  白筱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忙閉了嘴,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8:51 PM

第一卷 第012章 選人

  白筱將花名冊推還給立在北皇身邊的管事嬤嬤,「怎麼全是太監,沒有一個宮女?」想著往後的日子,身邊晃蕩的儘是一堆的太監,洗澡的時候,找人搓個背都要被這些不男不女的看個乾淨,就覺得惡寒。

  北皇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端了茶,吹了吹茶葉,裝模作樣的喝上一口來掩飾眼裡的古怪神色。

  白筱翻著眼皮,差點氣岔了氣,「我不習慣太監服侍,如果父皇執意不讓女兒帶宮女過去,就把太監換下,直接換上真男兒。」

  北皇一口茶嗆在了喉嚨裡,咳得漲紅了臉。

  嬤嬤很盡職的為他拍著後背,「皇上,保重龍體。」

  白筱橫了她一眼,說的像是她要禍害北皇。

  嬤嬤這才醒起顧了皇上,沒顧上公主,忙垂了頭,安靜下來。

  北皇等緩過了氣,才柔聲道:「筱筱,雖然皇女並不是只能嫁一個夫君,但你正夫未立,怎麼可以養些其他男兒在身邊?你現在還小,還不懂男女之情。與那些男兒朝夕相處,萬一動了真情,對你有害無益。」

  白筱眨巴著眼睛,情這玩意,她的確沒經歷過,是害,是利,自然體會不到。

  只記得在地下面時,正是可以在情字上滾上一滾的年齡,卻被送來了這兒,進了這九歲的身體,與情一事,怕是又要耽擱了。

  北皇眼底深處有一抹深深的哀痛一閃而逝,當年,如果不是對她早早動了真情,又怎麼會落得後來的淒苦處境,暗嘆口氣,「你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萬萬不可早早的在情字上絆了腳。你正夫未立,先對別人動了情,這以後定然難以對你的正夫,平心相處。」

  白筱仍眨巴著眼。

  北皇慈愛的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臉,「你現在還小,不懂男女情,再過上幾年便會懂。」

  白筱忍了又忍,終於還是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那父皇為什麼把曲崢放女兒身邊?難道不怕女兒對他日久生情?」

  北皇從小就不把白筱當小孩養,對她說話老成習以為常,「曲崢是以後可以幫得上你的人,你就算對他動了情,也不打緊,大不了封了他做正夫便是。」

  白筱臉色黑了黑,「反正那一堆的小太監,女兒不要。」

  北皇掃了眼那本花名冊,「要不我叫人另幫你再加兩個宮女?」實在不行,讓人去尋兩個相貌醜陋的呆在她身邊,倒也能放心。

  白筱閉上眼,往後一靠,「女兒不搬了,就在這宮裡住的也挺好。」

  「不搬了?」北皇詫然,她明明盼著出宮,等他一切辦妥,她的那些太傅的行程課時,也全部生新安排,她居然不搬了?

  君無戲言,他這一會兒搬,一會兒不搬的,且不成了兒戲?

  面對那些老臣,該如何答覆?

  白筱閉著眼點了點頭,「搬個住處,讓父皇費這麼多的心思,女兒心裡過意不去,再說搬過去反而諸多不便,過得反不如這兒快活。父親要女兒搬出去是為了讓女兒心情開朗,好好調養身體,這日子都無法愉快,身子又怎麼好得了?說不定還會早些夭折。」

  「放肆。」北皇一臉的憤然,「這話且是隨口說得的,誰死了,你也得好好的。」

  白筱撇了撇嘴,不答。

  北皇瞪了她半晌,終嘆了口氣,陰沈著臉,道:「允你選四個宮女帶過去,那些不三不四的,萬萬不能帶。」

  白筱笑著睜開眼,「四個也不必,我帶三個便好。」

  北皇重重的哼了一聲,「哪三個。」

  「我習慣了三梅服侍,自然少不得她。」

  北皇看了眼守在門外的三梅,這個宮女服侍白筱已有多年,但一直規矩,帶她過去,倒也無防,「另外兩個呢?」

  「羽兒。」

  北皇轉頭問嬤嬤,「這個叫羽兒的是誰?」

  嬤嬤也覺得這個名字耳生,翻了這院子裡的花名冊才道:「是兩個月前才進來的新宮女。」

  北皇頓時警惕的看了白筱一眼,「叫進來,我看看。」說完壓了壓自己的手掌,「等等。」

  扭頭又問白筱,「還有一個是誰?一併叫進來,我一起過目。」

  「銀鐲。」

  北皇微微一愣,「你要帶銀鐲?」

  白筱沒放過北皇臉上微妙的變化,「父皇認得銀鐲?」

  銀鐲進宮不過兩個月,皇上居然知道這麼個人,當真奇怪得緊。

  「呃,不認得。」北皇別了臉看向嬤嬤,「把這兩人,一併喚來,順便把這兩人的底子摸一摸。」

  嬤嬤應著出去了。

  北皇回過臉,便端了青花瓷杯子喝茶,一派悠閒。

  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沒一會兒功夫,嬤嬤回來,身後便跟著羽兒和一個不熟悉的宮女。

  嬤嬤走到北皇身邊,彎了腰,道:「稟皇上,這二人,身家清白。」

  白筱視線落在面生的宮女腰間墜著的紅色荷包上。

  當然明白她口中的身家清白是什麼意思,並不是指她們的家庭背景,而是說她們在這院子裡沒做過那些迎合白筱口味的不良之事。

  北皇抬眼,從茶杯後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將那口茶慢慢的喝了才對白筱道:「依你,允你帶上這三人。」

  白筱這才勾了唇笑了,「那叫她們趕著收拾妥當,明日搬過去罷。」

  北皇放了茶杯,站起身,「你不忙搬。」

  這次輪到白筱愣住了,怎麼又不搬了?

  北皇背了後,任嬤嬤給他拂平衣擺上的褶,「還是按著慣例,你去『大明寺』上過香,討個吉利,再搬。我已經要大師算好了去寺裡的吉日。」

  白筱暗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去上香,「大師算的吉時是何時?」

  「後日。」

  他的話剛落,外面傳來三梅見禮聲,「長公主。」

  人影晃動,一身錦裝華麗的白宜步伐輕盈的飄了進來,向北皇蹲身行禮,「女兒見過父皇。」

  白筱倒沒覺得什麼,北皇卻是眉頭一皺,「你現在不是該去巡視民情,到這兒來做什麼?」

  白宜對北皇的不滿,恍若未覺,笑道:「得知妹妹要前往『大明寺』,我琢磨著好久不曾去許過願了,不如陪同妹妹前往『大明寺』。順便借此機會,去許上一願,保父皇身體安康,國泰民安。」



第一卷 第013章 煽風點火

  涼風一吹,白筱起了一身的雞皮。

  白宜對那番全無誠意,又肉麻的緊的話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神色怡然的等著北皇發話。

  白筱瞥向北皇,著實佩服他的好脾性。

  小女兒的百合之說,鬧得滿城風雨,大女兒的虛情假意,他全然沒表示出失望和痛心,只是淡淡的看著白宜,「你明天不能去。」

  白宜滿腔的熱情被一瓢冷水潑來,頓時涼了下來,跺了跺腳,「父皇。」

  白筱雖然不喜歡白宜的做作之態,不過覺得一同去上上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正要開口幫她求個情,聽北皇道:「明日,有要事差你去做。」

  白宜柳眉擰了擰,「什麼要事?」

  北皇看了眼身邊的管事嬤嬤,管事嬤嬤忙抱了花名冊退了下去。

  白筱也識趣的揮了揮手,打發了羽兒和銀鐲下去,搖動輪椅搖柄,打算撤退。

  「你不必離開。」北皇按住正滑開的輪椅。

  白筱只得老實的退回原位。

  北皇這才坐正身子對白宜道:「昨夜大雨,造成不少地方山體滑坡,西門外通向西越的道路,也被堵死。一大批趕回西越的遊民,被困山腳,進退不得。我已派人前往清除路礙,你帶些人親自前往問候一番。這一來一去的,你如何能趕得上明日前去上香?」

  白宜心頭一陣陣的發涼,不讓她去大明寺,也不必尋這麼破爛的一個藉口,「一群西越的難民,為何要我們北朝的公主前往問候?」

  北皇微擰了眉頭,暗嘆了口氣,果然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當不得重任,略沉了臉,「你懂什麼,據說西越王子前次征戰中,負傷在南朝邊界失蹤,我懷疑他流落京中,如果他要回去西越,多半會混在這些難民之中。

  我們與西越一直關係緊張,而西越發展迅速,南朝也千方百設的想拉攏他們,只是西越向來高傲,難以交往,如果此次西越王子當真混在那些難民之中,你前往慰問,不過是走一趟的事。

  他回去定然會稟報西越王,不管他承不承這個情,起碼對我們多一些好臉色。」

  白宜聽了這話,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撅了嘴,坐過一邊生悶氣。

  白筱不懂國事,但覺得想給人家好感,光去看一眼,實在有些欠缺火候,向北皇問道:「父親,那道路何時才能挖開?」

  北皇偏頭算了算時間,「我們這邊今晚便能挖開,但那邊只怕還得三五天,方可通行。」

  白筱抿了抿唇,眼睛忽閃忽閃的把北皇看著。

  北皇掃了眼白宜,再看定白筱,「你平時最多主意,現在又有什麼想法?」

  白筱不知以前那畜生道的怎麼多主意,不過現在確實有些想法,「父皇既然派了皇姐前去探望,為什麼不再做多一些?」

  「呃?怎麼做多一些?」北皇側過身面對白筱。

  「他們被困山腳,又下了這許久的雨,天氣雖然不是很冷,但濕了衣衫只怕也難得暖和,而且現在細雨不斷,他們能有油布遮雨已是難得,但升火做飯,想來不大容易。

  父皇何不吩咐了人送些大米,麵粉,前往被困臨近村鎮,趕著準備饅頭,粥食,飯菜,用厚木桶裝著,封個密實,乘熱給他們送去。

  如果西越王子當真混在裡面,得了舒服,回去自會對父皇百般稱讚。

  就算沒有西越王子在裡面,那些百姓今後也會四處傳揚,父皇也落下個好名聲。」

  北皇本有此打算,現在聽女兒說出,心下歡喜,這才不愧是他一心培養的人,「依你。」轉頭對白宜道:「這事,你去安排。」

  白宜心下氣苦,拖著那些粥食飯菜,明日更難及時趕回,狠狠的瞪了白筱一眼,黑著臉,起身給北皇行了個禮,轉身便走。

  卻又聽白筱道:「皇姐最好晚些動身,天亮前趕到。」

  北皇愣了愣,「為何要要晚些動身?早些送去,早些解了他們饑餓之苦不好?」

  白筱搖了搖頭道:「他們不會挨餓,出門在外的人哪有不帶乾糧的,他們要的不過是些暖胃的東西。早早送去,他們雖然會吃得歡喜,但不會大歡喜。

  今晚讓他們再冷上一冷,偏偏皇姐在這一夜最冷的時候趕到,且不是雪中送炭?」

  北皇看著她,讚嘆不已,她大病康復之後,比以前更加聰慧,想事也更加周全,點了點頭,「依你。」

  扭頭對杵在那兒白宜道:「照你皇妹所說的做,你去叫他們算好行程,按時出發。」

  白宜對去大明寺是抱著滿腔的熱血,現在被白筱澆生生澆滅,本來還奢望著能早去早回,沒準還能趕上個尾場,現在這麼一安排,大明寺之行,自然泡湯,那僅存的一小撮希望之火剎時間被掐得乾乾淨淨。

  瞪向白筱的目光都變得鋒利。

  白筱聳聳肩,不明白晚上三兩個時辰,有什麼不同,能讓她就把自己恨成了這樣,如果不是北皇在這兒,怕能撲上來咬她一口。

  「如果皇姐真那麼想上香,擇日我陪皇姐重新去過便是。」

  白宜更是氣惱,「我要上香,用得著你來陪?」一跺腳,扭身出去了。

  涼風忽起,吹得白筱打了個哆嗦,迷惑的看向北皇,「皇姐她?」既然不讓她陪,剛剛做什麼巴巴的跑來。

  北皇輕咳了一聲,「你又不是不知你皇姐就這性子,不必理會,我還有事,也該走了,明天去大明寺別誤了吉時。」

  推著輪椅送走北皇。

  三梅探頭探腦的目送北皇出了院子,才長吁了口氣,反身來推白筱,「長公主走的時候,眼裡都快噴了火,怕是要恨死您了。」

  白筱扁了扁嘴,「父皇要她今日給被困的西越難民送些粥食,我讓她再晚些出發罷了。也不知怎麼就惹了她了。」

  三梅驚得睜大了眼,「長公主明日不去大明寺?」

  白筱扭頭看她,「你怎麼知道她明日想去大明寺?」

  「對了,我剛剛聽說古越太子明日要去大明寺,趕著回來告訴公主,不料才到門口便見皇上來了,這事還沒來得及跟您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9:17 PM

第一卷 第014章 古越太子

  白筱後脖子涼撥涼撥的,明天居然是古越去大明寺上香的日子,當真是好日子。

  怪不得白宜巴巴的趕著來貼著她一同去大明寺。

  也怪不得北皇鐵著心要白宜去看什麼難民。

  而自己偏偏還來煽了一下火,一扇子把白宜徹徹底底的扇離了大明寺。

  望了望頭頂的房梁,這白宜,可被她得罪得大了。

  ···

  白筱到了這世界後,不願再穿那個畜生道的穿過的衣衫,好在三梅刨著箱底,扒拉出幾件白色衣衫,說因為太素,她以前一次也沒穿過,就被壓了箱底。

  她本來就喜愛白色,這一來反合了心意,翻來覆去的只穿那三兩件衣裳,裡面衣衫也是撿著以前那位嫌棄沒穿過的來穿。

  到後來三梅實在看不過眼,只道是她病好後,性情大變,連舊時的習性也盡數換過。

  又去開了多年不曾動過的箱子,尋著舊時北皇賞的,被淘汰下來的白衣料。大件的送去繡房要他們趕著給白筱重新做些衣裳。

  裡面小件了,她挑了燈,親自為白筱縫製。

  白筱驚詫三梅做得一手好針線活。

  如此這番,連趕了好些天,白筱才算裡裡外外的換了個乾淨,從此不用再穿畜生道的那些衣裳。

  昨夜一夜雨未停,到天亮後,倒出了太陽,殿前的海棠被洗刷得越加的豔麗。

  被三梅壓上一頂與衣裳相配的白色暮離帽,眼前的暮離面紗直遮過胸脯,不鑽進她的面紗裡面,怕是看不到她的長相。

  這時才知道人家說古越如何的神秘,容華的真容又如何難見,而她這個北朝二公主白筱也從來沒有在外面露過臉,只不過她年紀尚小,引不起別人的好奇罷了。

  三梅將她前前後後,看了個遍,再無遺漏,才叫人將她連人帶輪椅的抬進輦車。

  自從隨著鬼差在京中逛過那次,這些日子,便再沒出過皇宮,此番出來,有一種被長期關押,終於得到自由的雀躍。

  撩了窗簾,街兩側人頭湧湧,女子們興奮不已,男子們卻是一臉的不憤,強壓著不滿,不敢多言。

  她的護衛隊擁著她的輦車走過時,街邊人只是對她略加關注了一下,便將視線調到她身後,繼續張望。

  三梅湊到車邊對她道:「怕是古越太子要到了。」

  白筱對這人本沒什麼興趣的,看著兩邊百姓急切期盼的場面,也禁不住好奇,想見識見識這個古越是如何的三頭六臂。

  隨著一陣馬蹄聲在後方由遠及近,兩旁觀風景的人群頓時沸騰。

  個個朝著她身後方向擁擠,身材短小的鑲在人堆裡,急得紅了眼。

  馬蹄聲到了她們身後近處,便慢了下來,似乎刻意與她們保持距離。

  探頭出去望了望,可惜如果不探出大半個身子,休想看到後面情景。

  但她既然做了這個公主,又怎麼能做出這等失了體統的事。

  再看三梅,早扭了脖子,只顧看著後面。

  喚了她兩聲也沒反應,只得伸手出窗,拽了拽她的袖子,「是古越到了麼?」

  三梅才回過神,「嗯,是古越太子的人馬,好像容公子也一同來了。」

  「古越長得什麼模樣?」白筱狠不得躍出輦車看個熱鬧。

  「後面的護衛隊擋著,看不見,只看到容公子的馬車車頂。」三梅仍伸長了脖子使勁張望。

  白筱無語,一個馬車車頂,也能看得這麼癡迷,「他們是跟在我們後面的?」

  「嗯,都說古越太子暴烈蠻橫,沒想到他卻是這麼守禮,我們這隊人走得慢慢騰騰,他居然也壓著整隊騎乘,慢慢跟著。」

  白筱見前面不遠便是廟門,也耽擱不了北皇所說的吉時,對三梅道:「既然人家守禮,我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小氣,不如我們靠邊讓他們一讓。」

  三梅總算把視線挪了回來,「公主是說,我們讓他們?」

  白筱『嗯』了一聲,「去向護衛隊長傳我的話。」

  三梅看了看白筱,百般不解,終是小跑著去了。

  待她在路邊停好,白筱這才望見了後面的馬隊,人數並不多,一共也就二三十騎,但四平八穩,威風得很。

  但清一色的鎧甲,要想一下從那堆人裡分出誰是古越,卻是不能。

  後面騎隊帶頭官兵見前面隊伍靠了邊,微微一愣,也揚了揚手中馬鞭,示意隊伍停下,看清白筱這邊護衛隊長的手勢,要他們先行時,飛快的繞到後面,朝著車隊裡說了句什麼。

  可能是得到了上頭的指示,點了點頭,重新歸位,向撩著窗簾張望的白筱行了個禮。

  手中馬鞭一甩,發出清脆的破空之聲。

  馬隊即時放開了步子往前奔跑。

  白筱也只是隨意看看,想滿足一下剛剛萌生的好奇心,不過即使看不到,也不會當回事。

  剛漫不經心的單手撐了下巴,淡淡的望著那隊人馬。

  一襲黑亮的鎧甲側影,直直的撞進了她的眼瞼,渾身一震,生生的愣住。

  直到那隊騎乘過去,黑亮的頭盔上向後飄飛著的紅纓仍刺痛著她的眼。

  是他……是他……居然是他……

  那個不知朝代的戰場殺伐,那個不知姓氏的將軍……居然是他……

  「公主!」三梅見她兩眼直愣愣的望著前方,臉色發白,喚她也不知道應,忙上來推她的手臂,「公主,你怎麼了?」

  白筱又怔了片刻,才回過神,心中五味雜陳,又望了望前方馬隊,已進了廟門,「沒什麼,走吧,別誤了時辰。」放下車簾,只盼能早些進廟,設法再看一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曾經見過的那個將軍。

  到了廟前,早有僧人接著,步下輦車,隨著僧人進廟,才知道雖然與古越進的是同一扇大門。

  但到了二門之時,卻又分成兩個院子,中間隔了一道高牆,南北兩朝的皇室上香便不在一處,各上各的香,互不相干。

  白筱好不失望,不知那邊的人是否上了香之後,馬上離開,而她又不好丟下這邊,不顧體統巴巴的硬撞過去看人家太子。

  心裡像貓抓一樣煩燥,接過僧人遞來的香火,意思意思的拂了拂,便由三梅插進前面香爐,叫人抱了北皇為她備好的一小箱子的元寶過來,贈與僧人做為香火錢。

  催著僧人引她去廂房休息。



第一卷 第015章 半抱琵琶半遮面

  僧人三番五次被白筱催促,反而有些為難,「公主前來是求日後吉利,光是上柱香,卻是不行。」

  白筱並非不信佛道,但此時實在心繫旁事,心不在這兒,聽了僧人之言,就有些不耐煩,「還要做些什麼?」

  「還要誦經,唸佛。」僧人在這廟中多年,懂得生存之道,知道與皇家打交道,就得圓滑,否則不知什麼時候腦袋就能搬家。

  見白筱面露不悅,哪敢硬來,忙道:「不過公主腿不方便,長時間誦經,唸經,十分辛苦,可以叫人代誦。」

  「代誦?難道就不會日後不吉?」白筱一聲輕笑,怪不得這地方深得皇家喜愛,原來吃的是見風使舵的飯。

  「我們只消再加一場經,就會補了這替代的缺,絕不會影響公主日後的運程,只不過要的時間長些,公主回宮要稍晚。」僧人手裡捏著佛珠,唱了聲,「阿彌陀佛。」

  白筱明知他說的全是騙人的鬼話,不過為了多騙些錢財。

  但現在只求能儘快脫身,也就順著他的話風,「那有勞大師了,三梅,就由你來代我誦經,我也可以沾沾喜氣。」

  三梅應了,僧人忙先行送白筱去後面休息。

  皇族前來上香,自有單獨的別院休息。

  白筱是北朝的公主,自然不例外分到一間院子休息,能貼身隨她進院的也只得隨她前來上香的三梅。

  打發了三梅隨僧人去前面誦經,小院中便只得她一人。

  躍下輪椅,奔向廂房門口。

  這時見到一道光線就在身前穿過。

  白筱停了下來,退開來,那道光便融在了光亮中,難以察覺。

  上前一步,身前因影子黑了一片,那道光線又再出現。

  順著光線兩頭左右看了看,一頭在牆上杵了個光點,另一頭居然是個……小孔……

  這道光線正是從那個小孔射出。

  如果她所料不差,那古越在那邊上香,需要在後院休息的話,也就和這間院子是一牆之隔。

  想起剛剛僧人說過,以往白宜前來,也是住的這間,那這小孔的由來,也就不想可知了。

  爬上床鋪,將眼睛湊上小孔,對面果然是間廂房,擺設華麗,與她所在這間,大同小異。

  眉稍一挑,將臉越加的貼到牆壁上,向裡張望。

  這時聽到一陣鐵甲唏嗦的聲音,一身的熱血騰騰湧上頭頂,睜大眼,一眨不敢眨。

  隨著腳步聲漸近,不是一個人的,想起剛才三梅所說,容華也一起來了。

  不安的垂了眸子,怕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

  微皺了皺眉,驀然抬頭,又再望過去,這是佛門之地,就不信他們當真敢肆無忌憚到這程度。

  先是一個極輕的步子邁進廂房,進了門卻不再走動。

  後面隨著沉重的靴子踏踩著地面的聲音,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傳來,聲音尚處於變聲期,但絕不難聽,「你根本不相信這間和尚廟,能帶來吉運,為何還要來?」

  先進屋站定的位置,傳來冷冰冰,讓人聽了,又止不住想多聽他說上幾句的聲音:「不管信與不信,形式總要走一走。」

  這個聲音,白筱不陌生,正是為她美言,讓她可以搬出皇宮的容華。

  以他是古越的面首的身份,他對古越說話的腔調也著實冷了些,可能當真是受寵過頭,反不將對方看在眼裡,又或許是對方就喜歡他這個調調。

  廂房門被人重重的關上,眼前陡然一暗。

  「來走這一趟,不過是做個過場給那些老東西看。我就不明白,何必這麼在意那些那老西。」

  一身黑亮的鎧甲大步邁撞過白筱的眼簾,走到床榻邊停下,將手彎裡抱著的頭盔順手放在床榻上。

  煩燥的抬手扯開身上的甲冑。

  白筱視線落在那頂頭盔上,心跳又再漏跳了半拍。

  她不能忘記,在戰場上,看見的頭盔後露出的那雙眼,遮住他臉部的面罩,與面前這頂完全一樣。

  將視線從頭盔上挪開,望向前面的男子。

  入眼見黑甲正從他肩膀上滑落,露出裡面雪白單衣包裹著的寬闊肩膀。

  肩甲,胸甲一件件被他拋落在地,發出『哐當』之聲。

  可惜供她偷看的小孔實在太小,而對方身材體態修長,一路看上,卻只能看到後頸處,沒能完全束起的漆黑碎髮。

  無論她怎麼變換角度,硬是看不見他的頭,急出了一頭的汗,恨不得將眼前的小孔,刨拉開來。

  「時間差不多了。」容華淡淡的聲音飄來,「丞相還在等。」

  他褪完身上的鎧甲,彎了腰去解膝甲,窄緊的腰臀崩成好看的形狀,聽見他的話,仰起頭,微側了臉看向容華所在方向,「我不想聽那些和尚念的鬼經,要去你去。」

  白筱呼吸一窒,再也移不開視線,只是一個後側的半邊臉,刀削的輪廓,清俊非凡,那雙眼所能看到的眼角形狀正是那日所見。

  只可惜無法看見那讓烙進她心裡的眼眸。

  心臟抑不住的狂跳,愣望著他直起身,隨手扯了件白袍披在身上,遠離床榻,在她視線範圍內消失。

  接著傳來開門聲。

  白筱忙棄了小孔,奔出門外,看向與隔壁院子相隔的圍牆。

  那牆足有二人高,全無可以攀爬之處,唯獨屋角有一棵大樹長得歪歪扭扭,探過圍牆。

  白筱想也不想,過去,抱了那棵樹,雙腿圈著樹身,腿上用力。

  這兩腿短腿,久沒運動,動起來竟特別的賣力,身子利索的往上攀高。

  轉眼間便翻上橫枝爬過圍牆。

  恰恰見兩個白色身影已到院門邊,其實一個已經出了院門,隱在門後。

  此時再看不到,怕就此要錯過了。

  顧不得被人發現爬牆,衝著門口大喊了聲,「喂。」

  還沒出去的那個白色身影,愣了愣,轉過頭,望向白筱所在樹梢。

  那雙眼,黑得深不見底,眼底深處又如夜幕中遠處的星辰,清明澄亮。

  剎時間,她渾身一顫,眼裡只有那雙眼,甚至忘了看他的容貌,忘了呼吸,也忘了抱緊樹桿。

  身子一歪,從樹梢上滾落下去,直到她跌落樹下,都沒能從那雙眼眸上移開視線。

  身體重重的砸落向地面,猛的一震之後,卻不是很疼。

  身下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9:28 PM

第一卷 第016章 滿腦漿糊

  白筱定定的看著那雙眼,對身邊之事物渾然不覺。

  那雙眼從她身上移下,看著她身下之物,微皺了皺眉頭。

  「容華,怎麼還不走?」門外傳來低喚。

  「就來。」那雙眼又淡淡的掃過怔仲間的白筱,轉身出了院門,風帶著白色衣袂拂過門框。

  白筱望著空洞的門口,仍沒能回過神。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看,當真是沒見過男人嗎?」

  身下傳來帶著憤意的低吼。

  白筱一個叮嚀,低下頭,才發現自己壓在一個一身玄服的人身上。

  怪不得剛才摔下來,不覺得有多疼痛。

  那人臉朝著下,看不見長相。

  扭頭望了望自己頭頂樹梢,實在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砸在這個人身上的。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人艱難的扭過頭,臉上堆滿稀黑的爛泥巴,半睜著沒被泥巴糊著的那隻眼,怒氣衝天的問:「你又是誰?你怎麼會在這兒?」

  白筱正要回答,看著他那張無法辯清長相的泥巴側臉,再看看他的臉的下方地面,凹陷下去的一個淺窩,恰恰是臉的形狀,實在還忍不住,握了小拳頭,捶打著他的後背,哈哈大笑,到嘴邊的話哪裡還說得出來。

  她越笑,身下的人越怒,最終忍無可忍,大吼道:「還不給我滾下去。」

  白筱到了這世界,還是第一次開懷大笑,一時間哪裡憋得住,忍了幾忍,硬沒能忍住,索性不再理會,放開的笑了。

  玄衣人怒不揭,猛的一翻身,抓住她,將臉上的黑泥蹭向她的臉,結果盡數蹭在了她臉上的慕離上。

  白筱一驚之後,卻笑得更歡。

  玄衣人見她體態短小,還是個孩子,怒氣也去了不少,反起促狹之心。

  將她的小身子翻轉過來,按在身下,「還笑,我讓你也啃一嘴泥。」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樹下泥巴十分稀軟。

  白筱被他壓下,白衫頓時裹了一身的稀泥。

  他又去揭白筱頭上的慕離帽。

  白筱怕他當真將她的臉按進稀泥裡,忙強忍著笑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那人才停了手,「說,怎麼會在這兒?」

  白筱被他按住,動彈不得,怕吃眼前虧,只得老老實實道:「我來看古越。」說完扭過頭問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來看容華。」他倒也老實回答。

  白筱愣了愣,人人崇拜古越,想一睹他的尊容,不想他居然是衝著古越的面首來的。

  眼前突然浮現剛才的情境,想起門外的那聲,「容華,怎麼還不走。」

  那外面之人是古越,而她看到的那雙眼卻是容華?

  可是在小孔中看到古越的半側的眼睛,明明就是那日戰場中所見的。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從她身邊而過時的模樣。

  可是門口那雙看向她的眼,分明就是那日軍帳中所見的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容華……古越……

  她腦子被攪成了一堆漿糊。

  壓在她身上的人,見她突然安靜下來,不再動彈,心裡一驚,忙從她身下翻下,將她拉起,「你怎麼了?是我弄傷你哪兒了嗎?」

  白筱赫然轉醒,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看身上滿滿的黑泥巴,糊滿了白色,犯了愁。

  一會兒三梅問起,這身髒衣該怎麼解釋。

  「當真沒傷到嗎?」那人不放心的開始在她身上亂摸。

  白筱幾時被人家在身上這麼亂摸過,怒從心起,打開他的手,「亂摸什麼,見女人就亂吃豆腐嗎?」

  「吃豆腐?」玄服人捂著被打紅了的手背,將白筱從上看到下,『哧』的一聲笑,「才這一點點高的小人兒,腰跟屁股一樣粗,我能吃你豆腐?還女人呢!」

  嘴角抽出一絲譏笑。

  白筱正摘了一片樹葉,刮身上的泥,聽了他這話,愣了愣。

  順著他的話風,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並不能像他說的腰和屁股一樣粗,但也實在算不上體態阿娜,怎麼看也只是個九歲女童的身體。

  只不過這些日子來,北皇全然沒把她當孩子養,她也就不時的忘了九歲宿體這回事。

  這麼樣的身體,自稱女人,也實在是有些裝大人,臉上一燙,好在有慕離遮臉,不怕被人看到她臉上的難堪。

  「有人專門喜歡侵犯女童的,我不能不防。」抬頭瞪向眼前正牽扯著衣袖一角擦臉的人,反言相譏。

  他嘴角一抽,「喂,我可沒這麼齷齪,你休要胡說。」

  白筱聳聳鼻子,哼了一聲,「誰知道呢?」仰頭看頭頂的樹梢,頭痛不已,從那邊爬過來了,可這邊卻沒地方讓她爬回去。

  難道要她大搖大擺的穿過這邊院子,再大搖大擺的經過隔壁僧院,回到廂房,坐上輪椅?

  先不說一個殘廢突然到處閒逛有多驚人,就說這邊的南朝太子能由著她這個外來人到處瞎竄?

  萬一當不良份子抓了起來,再叫北皇前來領人,那臉可就丟得大了。

  隔著慕離抓了抓頭,帽子歪過一邊,眼見要跌落,忙扶正戴好,瞥向將一張臉擦得面目難辯,正滴溜著眼好奇的看著她的玄衣人,「喂,能幫我個忙嗎?」

  玄衣人也正對自己一身的泥很是不舒服,瞪了白筱一眼,「什麼?」

  白筱拉了他站在圍牆邊的樹梢下,「站直,我看看。」

  玄衣人不知她打著什麼主意,依言站直,低了頭側臉看著身邊小泥人。

  白筱這時才發現,他長得極高,如果能踩在他肩膀上,或許能攀上那樹梢,翻過圍牆。

  心裡一喜,「借你的肩膀踩踩,讓我翻過這牆。」

  「你翻牆?」玄衣人眼時帶了些趣味,抬手比了比白筱的高度,只比他的小腹高些,再望望身後的高牆,眼裡的笑謔更濃,「你能行?」

  白筱扁了扁嘴角,「不試過怎麼知,蹲下。」

  玄衣人揚了揚眉,當真在牆角蹲了下去。

  白筱也不客氣,一腳踏上他肩膀,小心的扶了牆,「好了,你可以站起來了。」

  玄衣人慢慢站起,仰了頭,看這小丫頭怎麼爬上這高牆。

  白筱望了望身下,心裡一緊,萬一他亂動一動,摔下去可有得受,淺淺的呼吸,看向頭頂樹梢,小手扶著牆,小心的慢慢上移。



第一卷 第017章 我叫風荻

  不管白筱的怎麼伸長手臂,離樹梢硬差了兩寸。

  這時聽見隔壁有人走向她暫住的小院,再要晚些,等人進了院子,便會發現她不在廂房。

  公主失蹤是何等大事,怕是要將整個寺廟鬧得沸騰起來。

  玄衣人也順著聲音方向望過去,望見的只有一堵紅牆,催道:「喂,小丫頭,你快些。」

  白筱急了,低頭偷瞥了眼身下的人,吸了口氣,小腳飛快的踩上身下人的頭頂。

  正好玄衣人仰臉看她,那一腳便踩在他的口鼻之上。

  玄衣人一愣之後,飛快的握了她的腳腕,往下一拽。

  白筱一聲驚呼出口,身子往下急墜,忙捂了嘴,閉了眼,等著被狠狠摔一摔。

  突然腰間一緊,身子頭下腳上的停了下來。

  睜眼卻見自己被玄衣人倒提在了半空中,長鬆了口氣,抬頭抹了額頭的汗,扭頭看他,「看不出,你居然有這本事。」

  玄衣人扯了扯嘴角,從來不曾被人這般小看過,「你踩我的臉做什麼?」

  「不是搆不著麼。」白筱翻翻眼白,明知故問。

  「搆不著就能踩人的頭了?你可知道踩人的頭,可是大不敬。」玄衣人摸了摸仍痠痛不堪的鼻子,怎麼揉怎麼難受。

  「外面的人進來了,發現我不在,會有大麻煩,再加上你一催,我不就急了嗎?」白筱被他倒提著,全身的血液湧上頭頂,也難受得緊,聽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更是急了一手汗,「你快想辦法把我弄過去。」

  玄衣人也不願被人發現,將她小身子旋了個方向,總算免了她頭下腳上之苦,輕輕一縱,帶著她輕飄飄的躍過圍牆。

  白筱呆愣了半晌,太陽穴跳得厲害,怒道:「你明明可以這麼跳過來,做什麼還讓我爬那半天?」

  玄衣人不以為然的,放開揪在她腰間的手,「你興致勃勃的要爬牆,我怎麼好擾了你的雅興?」

  白筱咬咬牙,無言以對,聽得腳步聲已近門外,一跺腳,「你……你混蛋……」扭身奔向廂房。

  玄衣人嘻嘻一笑,這小丫頭倒是有趣,向她背影叫道:「我叫風荻,你叫什麼?」

  白筱轉頭對他笑道:「我叫白筱。」

  玄衣人唇邊的笑意瞬間僵住,看著她帶了泥的飄飛的白色慕離,彷彿能看見慕離下的笑臉,「你叫白筱?」

  話剛落,白筱小小的身子已消失在廂房裡,廂房門『哐』的一聲關攏。

  想追上前,身後腳步聲已到門口,只得閃身離開,身如鬼魅,轉眼消失在樹梢後。

  白筱進了廂房,以最快的速度,脫下身上滿是泥巴的外袍和慕離,反過一個面,重新穿戴回去,將那些黑泥盡數裹在裡面。

  黏黏糊糊,實在難受,不過也顧不得這許多。

  她身上衣衫做得很是細緻,縫口包得也十分精細,她調轉過來穿上,雖有些怪誕,但不細看,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只要熬上輦車便阿彌陀佛了。

  「公主。」三梅敲了敲門。

  白筱伸了懶腰做出些將將睡醒的慵懶之態,「進來。」

  三梅攤開房門,引著僧人進來,朝她行過禮。

  白筱掃了眼僧人,「完事了?」

  「差不多完了,大師說只差一些簡單的過場,請公主用些齋飯便可以回宮。」三梅指揮著端了飯菜候在門口的小和尚進屋放下手中託盤。

  僧人笑爛了一張臉,上前唱了個諾,「都是粗茶淡飯,不知合不合公主口味。」

  白筱來這一趟,寺廟得了不少香油錢,他只恨不得整個人貼上來,討得她高興,以後好多來幾趟。

  白筱只盼快些離開,解了這身上裹泥之災,對這些飯菜實在不感興趣,但又不好過於生硬,只得笑了笑道:「佛門之地講的是清修,大師不必客氣。」

  「公主小小年紀便有這等覺悟,當真是北朝之福,公主慢用,小僧告退。」

  「大師儘管自便。」

  僧人又弓身行過禮,慢慢後退。

  三梅視線落在白筱肩頭,察覺些不對勁的地方,埋低頭一看,即時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張口結舌的問道:「公主,你的……」

  白筱回頭給她使了個眼色。

  三梅抬頭看了眼,正向她看來的僧人,忙閉了嘴,很貼心的又問,「公主可有胃口吃些齋飯?」

  「不吃了,你自己吃些吧。」白筱將沾了泥的腳尖縮回裙袂下,出這趟宮可真所謂刺激。

  三梅折騰了這許久,也有些餓,便過一邊盛了些飯菜食用。

  白筱無人打擾,思緒又陷入了方才所見的那雙眼,腦子裡紛亂如雲。

  直到僧人再次進屋,回稟該做的法式盡數完成了,被三梅推著離開廂房,都沒能回過神。

  恍惚間,感覺推著她的三梅身子一頓,輪椅也跟著頓了頓,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片刻間的消散。

  抬頭卻見是到了大門口。

  而那個一心想見,又不得見的古越正在門口上馬,修長的身體坐在馬上,正如那日他縱馬過來時一般。

  身上那身黑亮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光泛,將他身邊衛士壓得全無光彩。

  心裡一緊,望向他戴著頭盔的臉,正巧他也向她望來。

  他的視線只是輕輕的掃過她,並不多做停留,便自轉回,一揚手中馬鞭,馬隊齊整整的上了路。

  她這時才想起,自己只是一個戴著慕離帽的九歲女童。

  馬隊從她身邊馳過,她的目光追著過從身邊馳過的俊逸英武的身影。

  腦海中反覆晃著古越看向她的臉,那戴著頭盔的臉,的的確確是戰場中所見,但不知為什麼,但看向她時的那眼神像少了什麼。

  但到底是少了什麼,她想不出來。

  一輛藍色馬車擋住她的視線,不耐煩的微一皺眉。

  馬車上的藍色窗簾,隨著一陣風吹開,掀起一角,讓她看見裡面坐著的白色身影,很快又再合攏,將車窗蓋的嚴嚴實實。

  直到古越的馬隊遠去,才長吁了口氣,「走吧。」

  她連人帶輪椅的又被抬上輦車。

  等護送白筱的車路遠去,一個玄色的人影從圍牆邊的一棵大樹後轉向,目送著白筱的車隊,喃喃輕呢,「白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9:39 PM

第一卷 第018章 有人不用是浪費

  慕容幼南望著在前面將輪椅搖得,悠悠哉哉,左扭右擺的白筱,跺了跺腳,「白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白筱晃了晃腦袋,繼續前走。

  慕容幼南一陣風的追上她,搶到她面前,兩條手臂一伸,攔下她的去路,「你倒是給個話。」

  白筱將輪椅轉了個方向,往回路左右扭動,「沒想好。」

  「你明天就要搬了,還沒想好?」慕容幼南急得跳腳,又搶上前,將她的輪椅一把抓住,不讓她再亂跑動。

  白筱裝模作樣的撣了撣袖子上的褶皺,嘆了口氣,「你就這麼想進我那園子?」

  想,做夢都想,慕容幼南扁著嘴,「你明明知道。」

  白筱眯了眯眼,一聳肩膀,「我怎麼知道你靠不靠得住,別找你辦點事,事沒辦成,弄了個滿城風雨。」

  慕容幼南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年紀,就這麼疑神疑鬼,我們慕容家如果是嘴碎的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嗎?」

  白筱一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那是慕容家,可不是你。」

  慕容幼南的臉黑了下來,「白筱,你是不是因為我一直不肯讓你佔便宜,你才這麼百般刁難我?」

  白筱哈的一聲笑,歪了頭看她,「你說是,就是吧,要上課了,讓路。」將她推過一邊,搖了輪椅從她身邊行過。

  慕容幼南漲紅了臉,「除了讓你佔便宜,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你相信我的能力?」

  白筱停了下來,扭過身,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慕容幼南差不多失去希望了,見她如此,眸子一亮,湊到她面前,「怎麼?」

  「要我相信,就去做點事讓我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草包一類。」

  「你才是草包呢。」慕容幼南氣紅了臉,轉身要走,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叉了腰,俯視著她,「說吧,你要我做什麼,我做給你看。」

  「簡單,只要辦兩件事,辦得我滿意,我就尋個旮旯位置,給你收拾間房間,你愛勾引誰勾引誰,別髒了我的院子就行。」

  慕容幼南又氣又惱,一臉白淨臉膛紅的滴了血,「誰要勾引誰了,你的嘴就不能放乾淨些?」

  白筱『嘖』了一聲,裝什麼淑女,敢做不敢認,「那當我沒說。」扭轉輪椅要走。

  「哎,別走啊。」慕容幼南好不容易盼到了點希望,哪能放她這麼走,將她拉了回來,「什麼事?你說。」

  白筱嘻嘻一笑,看著她,「既然嫌我嘴不乾淨,冤枉了你,你又攔我做什麼。」

  慕容幼南吸了口氣,擴充著肺,免得被眼前這個無賴活活氣死,「到底要我做什麼?」

  白筱淡淡然的笑了,覺得她生氣的樣子,比平時可愛了許多,「簡單,第一,我要尋個精通辨別藥材的藥師。」

  慕容幼南愣了愣,「宮中如此多的御醫……難道你……」她低頭看向白筱的腿。

  宮中的是是非非何其多,白筱的腿久醫不見好轉,人人只當她的腿當真是不得治,難道另有隱情?

  白筱臉一沉,「哪來這麼多廢話?你辦是辦不到?」

  慕容幼南一點頭,「這個容易。」

  「尋人自然容易,但要尋個口風緊的,只怕就不容易,如果這風放了出去,別說我不會給你收拾房間,你想邁進我那院子一步,都是休想。」

  白筱冷著臉,說的淡然,卻不容人有絲毫懷疑她所說的話。

  慕容幼南埋頭想了想,「你放心,我知道城南有個道觀,裡面有個道士,擅長提煉丹藥,對藥理必定十分熟悉,而且他不聞世事,如果尋著他,定然可靠。」

  白筱聽她這麼說,也覺得這個人十分合適,「既然他不聞世事,如何能請他來?」

  慕容幼南攤了攤手,「這就得你自己想辦法。」

  白筱眉頭一皺,「說了跟沒說一樣,看來你也沒什麼本事。」

  慕容幼南哪受得她這樣的話相激,惱道:「我不給你提供這麼個消息,你如何能知道?」

  白筱默默無言的把她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得她抱了胳膊,抖下一地的雞皮疙瘩,才道:「你這是在給我做事,還是在給我出難題?這麼個全然不知何處下手的人,拿來何用?」

  慕容幼南也覺得這事辦得實在不怎麼樣,臉上裂出些尷尬,「聽說他很賞識京城裡有一位公子,不過從來沒人見過那個公子,所以……」

  「所以還是不知道……」白筱冷笑了笑,「算了,你也就辦有這點能耐,我也不為難你,這事到此為止。」

  「那房間……」慕容幼南咬了咬手指,懊惱不已,怎麼就不另外給她說個府中的藥師,水平雖然大大不如那個道士,但不必這樣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什麼也沒做成,還提什麼房間。」白筱對這個慕容幼南已沒了興趣,見遠處太傅們正走向書堂,眉頭又是一皺,又得去折騰那些讓人煩悶的史書,日子實在難熬。

  「你不是說有兩件事嗎?另一件呢?」白筱不肯甘休。

  白筱淡瞥了她一眼,「你一件都辦不好,我還能指望你辦好第二件?」

  慕容幼南不服,「剛剛那件,我不過是想尋個最好的給你。再說第二件,你都沒說,如何知道我辦不了?」

  白筱也明白她大可隨意尋個府中太醫來應付她,她沒這麼做,而是推薦了個水平高超的給她,先不說這事辦得成,辦不成,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朝政中,算是純良的了。

  「那你聽好了,再辦不了,就不能怪我。」

  慕容幼南已沒了剛才的自信,穩了穩心神才道:「你說。」

  「幫我查兩個人。」白筱惦量著這兩天打聽到的慕容家的家底和他家能在朝中長久站穩腳的特殊本事,這個慕容幼南到底有幾分能用。

  「什麼人?」慕容幼南一聽是打探人物,信心瞬間恢復。

  「古越和容華。」白筱緊緊的盯著她的臉。

  慕容幼南心裡『咯噔』一下,「你怎麼總尋些難纏的事來折騰?」

  白筱嘴角抽起一抹不屑,轉了輪椅要走,「不查就算了。」



第一卷 第019章 賣力的跑腿

  「查,當然查。」慕容幼南見她又要走,急了,「不過雖然關於他二人的說法甚多,但他們行事處處小心。就算查,也查不出什麼新消息出來,只不過是把以前人家查到的翻一翻。」

  「只要你翻的好,也算數。」白筱對二人一無所知,就連外面對二人的評論也不知,能借此機會,知道些也是好的。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帳。」慕容幼南不放心的看了看她,當真有這麼取巧的好事?

  「我說過的話,有不作過數嗎?」白筱不知那小屁丫說話有沒有信用,但既然能得北皇如此器重,所也是不會差到哪兒去。

  慕容幼南歪頭想了想,她的確沒有說話不算數的地方,「那一言為定,今晚就會送到你手上。」

  說完轉身往學堂的反向方走。

  「你不上課了?」白筱朝著她的背影叫喊。

  「火燒眉毛了,還上什麼課,我去給你整理他二人的資料去。」慕容幼南跳著跑了。

  白筱咬著唇笑了,一間房,換一個跑腿的,值!!!

  一聲輕咳從身後傳來。

  白筱一驚,回頭看過去。

  一襲青衫從岔道出轉出,到她面前停下,「太傅到了,該上課了。」

  白筱看著他一雙純淨似水的眸子,「你在這兒多久了?」

  「一會兒。」曲崢看了看她,上前兩步,推了她的輪椅,轉了個方向,走向課室方向。

  白筱撇頭看著推著輪椅的手,青色闊袖滑下,掩了手背,只露出一節清瘦的指節,目光順著手指望上,看向他長得很好的下巴,「你在聽我們說話?」

  「聽到一些。」曲崢目視前方。

  白筱心裡唏噓兩聲,對這個曲崢實在不多瞭解,被他知道她在宮外尋藥師的事,不知是禍是福,「你聽到多少?」

  問完真想踹自己一腳,這話問得實在多餘,他聽到多少能說嗎?就算說,難道能當真說實話?

  「聽見你讓她打探容華和古越的事。」曲崢低頭看了她一眼,眸子仍然純清。

  「當真?」白筱問完又後悔了,這問了不跟沒問一樣嗎?

  「他們的事,你可以問我。」曲崢將她推到桌案前,向太傅行了個禮,出了課室。

  白筱擰眉看著他青衫衣角在雙開大門後消失,這人實在是讓人說不出的味道。

  ☆☆☆☆☆☆☆☆☆☆☆☆☆☆☆☆

  慕容幼南為了得到那間房間,還真是賣命,才到了掌燈時分,便抱著一包裹,氣喘吁吁的直撞了她的寢宮。

  將那包裹『哐當』一聲拋到她面前桌案上,馬上退開三尺,保持著警惕之態。

  白筱『呲』了一聲,直接用了風荻的話,「躲什麼躲,你那腰跟屁股一樣粗,我可沒興趣。」

  「什麼?腰跟屁股一樣粗?」慕容幼南臉色一變,飛快的低頭看向自己,她胸部已開始發育,長得比同齡姑娘豐潤些,平時並沒多想,這時被白筱一說,頓時惱了,「你就一水桶,作什麼說我腰跟屁……屁股一樣粗?」

  她雖然性子潑辣,但終是大家閨秀,『屁股』二字,說出來實在有些難為情。

  實在不明白白筱一個皇家女兒,自小受著各種禮儀教育,怎麼說話就這麼粗,全不顧忌。

  白筱抱了手臂,將她從上看到下。

  慕容幼南一身汗毛盡數豎了起來,臉色更是大變,抬了手臂護在胸前,往後又退開兩步,後悔這個時辰急著來尋她,「喂,你想做什麼?」

  白筱朝著屋角的大銅鏡努了努嘴,「那兒有鏡子,是不是腰和屁股一樣粗,你脫了衣衫照照便知。」

  慕容幼南心裡『咚』地一跳,扭頭望了望那面大鏡子,飛紅了臉,說話也結巴了,「誰……誰……誰在你這兒脫……脫衣衫,你……你可別亂來……」

  說完一指桌上的那包東西,「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沒時間重抄一遍,我就全給你擰來了,你可不許弄丟了,過兩天我還得拿回去,我爹知道我偷了這些東西出來,非打斷我的腿。先說好,那房間,得你那兒遠些……」

  白筱白了她一眼,「誰知道你要做些什麼苟且之事,你想近,我還不讓你近呢,免得髒了我的院子。」

  「喂,白筱,你別欺人太盛。」慕容幼南急怒之下,跳上前幾步,手撐了桌緣,眼裡迸著火,瞪視著桌案後的白筱。

  白筱抬臉回看著她,突然伸了舌頭,在唇上舔了半圈,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視線從她的臉下移,落在她微隆起的胸前。

  慕容幼南一聲尖叫,雙臂緊緊抱住胸,尖叫著跳開,「白筱,你這個變態。」

  白筱『嗤』地的一笑,去解桌上的包裹,書籍,竹簡,記錄薄本,應有盡有,看樣子慕容幼南真是把慕容府中能尋到的有關容華和古越二人的記錄的東西,盡數蒐羅過來了,頗為滿意的笑了笑,「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曲崢?他有什麼好?不言不笑,木呆呆的一個人。」

  「誰說他木呆呆了,他飽讀詩經,自小便隨著魏相周遊,於各地民風習俗瞭若指掌,一肚子才學,自比別人穩重些。」白筱哪裡聽得她貶低曲崢,氣得小臉通紅。

  「曲崢從小跟著魏相?」白筱這些天也不住聽到父皇提到這個左相,雖然還沒見過,但也知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這個魏相年輕時高中金榜狀元,在朝中任了三個月職,可以說是才華橫溢,日後官途無限,不料卻脫了一身官服,辭了職務,雲遊天下,三十年下來,走遍了大江南北,細細記下了各地民風習俗,可以說是一個壯舉。

  再次回京,將這些年的所有記載獻給先皇,便歸隱農間。

  深得先皇敬重,後來北皇三番五次上門請求,方肯進朝任職,封為左相。

  為此事,南朝皇帝,深為惱火,氣自己沒有北皇的耐性,失了網羅這麼個人才的機會。

  慕容幼南驚詫道:「你該不會中風,中到把曲崢是魏相的養子的事都忘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09:57 PM

第一卷 第020章 古越的老底

  白筱一拍腦門,「還真忘了,要不你幫我恢復恢復?」

  慕容幼南將她打量了一番,「還是別恢復的好。」

  白筱剛拿起一個竹簡,聽了這話,抬了頭,「為什麼?」

  慕容幼南嘴角動了動,「沒什麼,反正現在比以前好些。」

  白筱懶得再理她,揮了揮手,「你沒事了就回去吧。」

  「那房間?」慕容沒得到她確切的回答,終是不放心,走到門口,撩了珠簾,猶豫著停了下來,轉過身,「那房間呢?」

  白筱翻著手中竹簡,也不抬頭,「我搬過去後,踩熟了地盤,就叫他們給你收拾出一間來。」

  「你可不許說話不算數。」慕容幼南面露喜色,今天忙的這半天,可真沒白忙。

  白筱將竹簡往桌上一拍,垮下臉,「你再廢話,把這堆東西拿走,房間之事再不要談。」

  慕容幼南眼角一跳,如果當真惹惱了她,今天可就白忙活了。

  如受驚的兔子一般,跳著逃走了。

  白筱視線落在竹簡上。

  西軒205年春,南帝娶姜族長老之獨生女為妻,當年冬季早產下一子,字越之,六歲封為太子。

  白筱微一沉吟,西軒207年分裂,如今以東軒為年號,現在是東軒十二年,這麼說來這個古越虛歲才十四歲?

  那日在大明寺所見,一身鎧甲,英俊非凡,實在不敢相信他竟然未滿十四。

  搖了搖頭,又再看向竹簡。

  古越兩歲習文學武。

  東軒三年,出謀挖渠去洪水。

  東軒四年,隨太傅參加文會,一道行商之論辯得眾文人雅士無以答對。

  東軒六年,同先皇一同淪陷津城,獻計拖延北寇攻城,而所有軍民於城中挖掘地道,設置機關。之後放出風聲,城中糧絕。製造軍民造反,自相殘殺,死傷無數的假像。

  用空城誘北寇入城。結果城中僅一萬官軍帶領百姓,利用機關地道,將北寇五萬大軍殲滅四萬,活捉近萬人。

  之後將不肯降服的北寇軍士盡數殺之。

  東軒六年,參政旁聽。

  東軒七年以一袋米,挑撥北朝與荊國關係,斷了北朝與荊國商貿關係。

  東軒九年,南帝駕崩,丞相聯手保國將軍謀反。

  古越提前收到風聲,以犒勞剛回京的保國將軍為名,大擺宴席,宴請朝中文武大臣。

  當著眾臣之面毒殺丞相,不念其姐古穎嫁於丞相之子的情份,即日將其滿門抄斬。

  僅將古穎接回宮中,其夫一併處斬。

  古穎年方十八,心如死灰,剪了一頭青絲,伴了清燈。

  古越於保國將軍參於一事,一字不提,大加封賞,以陪伴太后為名,將其母親接於宮中,封為魏夫人。

  明為封賞,實為扣壓。

  保國將軍哪裡還敢心存他想。

  同年古越從軍,說是向保國將軍學習戰事,其實是親自掛帥,得以軍心。

  一步步奪了保國將軍手中軍權,將其解甲歸田。

  南朝大軍,橫掃南北,佔錦城,並荊國……將南朝領土生生擴大了三倍。

  ……

  ……

  ……

  白筱越看越驚,這個古越實在是個難得的文武全才,才謀武略遠在他所有的年齡之上,這樣的人如果為敵,實在可怕。

  他已經如此厲害,可是北皇卻說如果要勝得他身後的謀士便得加倍的努力,那他身後之人且不是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暗吸了口冷氣。

  另拿了些冊子,捲軸細看,大多記的古越這些年來的戰績和治國之道,許多地方都十分大膽,手段辛辣果決。

  此人實在不能小看。

  手指輕敲著桌面,北皇死於東軒九年,而古越六歲就受封南朝太子,為何這幾年皇位空虛,他卻不登基?

  以他之前的功績,坐上那位,誰敢有半個『不』字?

  默了半晌,才揉了揉看得發漲的額頭。

  翻著關於容華的捲軸,結果卻出人意料,只說在古越三歲時入宮於古越為伴。

  也就是說大家所知只是容華與古越是兒時夥伴,後來不知怎麼就傳出了古越與他為斷袖一說。

  至於他如何學得一生醫術,卻是個空白,除此外,對他再無多的描述。

  可見他除了醫術絕高以外,再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當然僅醫術無雙這一點已經可以引以為傲了。

  白筱看著捲軸上的繆繆幾行字,莫名的有些失望,到底為什麼失望,她又說不出原因。

  再看一些關於二人關係的小傳言,說二人是因為認為天下沒有可以配得上他們的,才會有這斷袖之好。

  一陣失落之後,得出個結論,兩個出色的男孩不能放在一處養,否則就會養出問題。

  不過她很理解他們,想想兩個人天天吃一處,睡一處,本來感情就與別人不同。

  而對方又是極有本事的,處處比別人高上不知多少等級,惺惺相惜,友情加上佩服之間,感情就容易昇華。

  這樣的人眼界也比一般人高些。

  放眼周圍女子,感覺沒有可以配得上自己的。

  這時候再看對方,有才有貌,樣樣與自己相當,眼對眼的,就對出了火花。

  雖然理解,不過還是滿腹不是滋味。

  也不服,憑什麼就說女子就不如他們?

  他們愛斷袖,便斷袖好了,憑什麼去貶低天下女子。

  她就讓他們看看,女子的手段。

  讓他們知道女子並非他們所想的那般不堪。

  那雙眼繚繞在腦海裡久久不去。

  心裡陡然一驚,自己竟然對那人有別樣的想法。

  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九歲的身驅,哭笑不得,這算什麼事啊。

  鋪了紙筆,選著重要的,一一抄錄。

  直到四更天,才勉強抄完。

  將慕容幼南送來的那些竹簡,捲軸包好,塞到桌案下。

  打了個哈欠,將輪椅丟在床邊,撲倒在床上,也不脫衣裳,便沉沉睡去。

  一陣風吹過,火燭撲閃兩下,滅了。

  窗櫺『嚓』的一聲輕響,被人推開,一個黑色人影躍進窗戶,無聲的飄到床邊。



第一卷 第021章 被美男啃出了鼻血

  黑衣人揭了床幔,白筱小小的身影隱在陰影中看真切,隱約見她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將臉伏在繡枕裡。

  「也不怕憋死。」他低哼一聲,湊上前,想將她的臉從枕頭裡挖出,一來避免她被悶死,二來可在看清她的模樣。

  這時白筱突然翻了個身,月光透過他撩開的床幔,撒在她的臉上,花裡胡哨的貼滿了已經乾了水的不知何種綠色物體,其中還有幾片留在了枕頭上。

  黑衣人驚得往後一退,腳絆在拽地的床幔上,身體前後搖擺幾下,猛的往前一撲,重重的跌倒在白筱身上,嘴磕在白筱的鼻樑上。

  白筱即時醒來,身上沉甸甸的,鼻子上卻是劇痛,睜開眼,眼前卻是黑呼呼的一個人頭。

  七魂頓時沒了六魂,一聲尖叫出聲。

  黑衣人心裡也是慌亂,手忙腳亂的從她身上爬起來,一片她臉上之物鑲進他嘴裡,沒留神給叼了起來,一股黃瓜味從唇邊化開,愣了愣,臉上神情變得極為古怪。

  忙側頭吐掉鑲在他唇上黃瓜片,去捂她的嘴,低聲道:「莫叫,莫叫,我不會傷害你。」

  手到之處摸到些濃稠溫熱的液體,又是一驚,忙縮回手,定眼看去,眼前的小臉,紅綠一片,十分恐怖,嚇得也是一聲尖叫。

  聲音出口,慌忙伸手摀住嘴,血腥味自手上飄來,抬手一看,掌心盡一片暗紅,張張手指,有些黏稠,隨著吹過的風,口鼻處帶著絲絲的涼,血腥味越加的濃烈。

  白筱看著月光中,半張臉儘是血的臉,又是一聲尖叫。

  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後,傳來三梅的聲音,「公主,出了什麼事?」

  白筱瞪著眼前的黑衣人,一骨碌爬起來,縮向床裡,「有賊,有賊啊,快來人……」

  「快,把門撞開。」三梅指揮著護衛。

  黑衣人不敢再呆,又看了眼,縮在床角慘不忍睹的小臉,飛身閃向窗口。

  白筱手腳並用的爬到床緣,從床幔後探出頭看向正從窗口躍出的身影,在他最後的一回頭間,對上一雙媚入骨頭的眼。

  雖然下半張臉,擦滿鮮血,十分詭異,但沒染上血的上半張臉,極美,美得無法辨別男女。

  定眼再看,黑影已飛快的隱沒在夜色中,但那高挑的身形絕不會有人懷疑是個男人。

  一個男人長了這麼一雙眼,白筱嘴角一撇,浪費。

  再想想,這人隨便能潛到自己床上,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滲了一身冷汗。

  這皇宮實在不安全。

  門『哐』的一聲被撞開,三梅帶著一堆護衛衝了進來。

  房間瞬間被燈籠照亮。

  眾人看著趴在床邊上白筱的尊容也是陡然一驚。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傷到哪兒了?」三梅慌的一邊往床邊跑,一邊喚,「快叫御醫。」

  白筱順手從枕頭下抽了條絲帕,堵著仍在流鼻血的鼻孔,指指窗戶,「從窗戶跑了。」

  護衛們即時跳了幾個出去,吆喝著巡邏的官兵,浩浩蕩蕩的朝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白筱等三梅打來熱水,熱了臉,又打發了御醫,拿著小銅鏡看著被撞得青腫的鼻樑,納悶非常,還沒長成便被撞成這等模樣,也不知會不會破相,萬一破了相才叫不值。

  閻王還說過幾年能長成她自己的模樣,現在這副尊容,實在有些懷疑還能不能如閻王所說。

  忍痛輕捏著鼻樑,確定每塊骨頭,如御醫所說,每個部位沒移位,也沒骨折,才放下心。

  正想躺下來再睡一會兒,門外又是一陣匆忙雜忙的腳步聲,以及下人們紛紛的跪拜聲,「皇上!」

  白筱哀叫一聲,又強打起精神,要三梅扶她下床迎接北皇。

  北皇三步並兩步的奔了進來,將她從地上拉起,送回輪椅,「筱筱,可傷著哪兒?」

  白筱指指鼻子,「除了這兒現在難看些,沒傷著別處。」

  北皇愣看了她的腫得老高的鼻樑半天,問過在門口撞上北皇又轉回來的御醫,知道並無大礙,才安下心,將院中上上下下痛駡了一頓,又將餘下守護白筱的護衛打上幾十板子。

  白筱本想攔著,但見北皇黑口黑面,當真動了怒;再想居然給人摸到了自己床上,這些護衛也當真算得失職,受受教訓也是該的,便悶在一邊沒出聲。

  北皇又坐了會兒,見白筱沒什麼精神,便要她好生休息。又加派了些護衛到這院中,才帶著一干隨從離開。

  等北皇一走,白筱拉著三梅問,「平時在這宮裡可見過一個眼睛長得極是嫵媚,很像是女子的男人?個子很高,大約有八尺以上。」

  白筱站在床上比劃著高度。

  三梅想了想,「宮中不曾見過有這麼一個男子。」

  「當真沒有?」白筱所住之處在深宮內院,如果不是宮裡之人,如何能尋到她這裡?半夜到她這兒又有何目的?

  她現在對宮裡情形尚且陌生,也不知從何處下手去思考,乾脆丟開了。

  宮裡因這個黑衣人,沸沸騰騰的鬧了一夜,也沒尋到那個黑衣人的影子。

  北皇大發雷霆,即時又給新院的護衛又翻了一翻,確保白筱的安全。

  ☆☆☆☆☆☆☆☆☆☆☆☆☆☆☆☆☆☆☆☆

  天亮後,白筱按著禮節去給白宜辭別。

  白宜因為白筱害她錯過去大明寺一事耿耿於懷,回來後也不搭白筱。

  這時見白筱前來,鼻樑淤青,有幾分幸災樂禍,「皇妹這鼻子好看得緊。」

  白筱抽了抽嘴角,捏著麻漲的鼻子,乾乾的笑了兩笑,「難得的好看。」

  白宜把臉湊近她看了一會兒,笑道:「難道說你昨夜爬牆去看哪個丫頭做偷情之事,看到精彩處,忘了形,從牆上跌下來,跌成了這副形容?」

  白筱臉僵了僵,又再笑道:「是美男,而且是個媚態十足的美男,見了我太過激動,便將我的鼻子啃成了這副形容。」

  白宜哈哈大笑,嘴角帶著譏諷,「還能有美男看上你這麼半截高的小人?還媚態十足呢。」

  白筱暗吁了口氣,以此看來白宜與昨晚那男人並非一夥。

  辭了白宜,也不再回自己寢宮,徑直出宮坐上輦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10:10 PM

第一卷 第022章 辨藥求解

  三梅按白筱的吩咐,『庭歡殿』裡的什麼東西都沒帶,獨抱了那個裝了大半瓶湯藥的大花瓶。

  出了皇宮,打發了大隊護衛先行回『榮府』。

  而她自己則帶了三梅,和四個這些日子來親自挑選出來的貼身的護衛前往就裡最大的藥坊。

  令護衛和三梅在門外守著,她自己進了藥坊,尋了裡面最好的藥師,也就是這家藥坊的掌櫃,取了藥渣給他辨認。

  結果掌櫃將藥渣一一辨認了,實實在在是治療腿癱的藥方,並無不妥之處。

  白筱詫然,又拿了一個裝了那些湯藥的小瓶給他辨認,他辨了許久卻說不出所以然。

  等了良久,問道:「這藥可是剛才那些藥渣熬出來的?」

  掌櫃點了點頭,又搖頭,『咦』了一聲,「像是,又像不是。」

  「這話怎麼講?」白筱將那些藥渣又自包回,收起。

  掌櫃望了望門口守著護衛,再看看停在門外的輦車,也知這小姑娘非大富就是大貴,不敢得罪,如實的道:「這藥像是那些藥渣熬出來的,不過這藥性……卻是不對……」

  「會不會是在裡面加了什麼?」白筱掃了眼門口的三梅,這藥熬出來只經了兩人之手,一個是熬藥的藥童,另一個就是三梅,可是如果是三梅做的手腳,那如何又會不把這藥給她服用?

  掌櫃拿起小瓶又聞了聞,搖了搖頭,「並無其他物藥成分。」

  「沒有其他藥物成分?」這到是出怪事了,這藥什麼也不放,吹吹風就變了藥性不成?難道說這人用法術將這藥變了不成?

  念頭一轉,將這想法給抹殺了,這麼個做法是違反天規的,偷著用一次兩次或許可以,但事後也必定被查出來,想長期這麼做,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想到這兒,心裡更加迷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到天規,又能這麼肯定的認定沒有誰能長期用法術在人間做什麼,如此看來自己前世定與天上有些糾葛,可是自己到底是哪路小神小仙,小妖小怪的,卻實在想不起。

  「的確沒有。」掌櫃已是年邁,研製藥理已有五十年光景,可京中可以稱為第一藥師,極受人尊重,這點自信到還是有的。

  「那為何這藥會平白變了藥性?」白筱望了望周圍,京城第一大藥坊,又是最有資歷的老藥師,又能成開著京裡第一藥坊,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胡亂搪塞人。

  「這……老朽就不得而知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有些藥物與某些東西相混,會產生質變。」

  「那你看看這些藥物,哪些會與別的東西相混,會產生質變?」白筱重新掏出藥包,攤在桌上。

  掌櫃又重新看了一回,想了一回,最終搖了搖頭,「老朽學識淺薄,實在不知。」

  「那喝了這藥會如何?」白筱細細回憶著那日藥童熬煮好湯藥,將湯藥倒入碗中的過程,並無破綻。

  如果說這藥是以前下的毒,之後便沒再下毒的話,為何那日容華只是聞了聞藥煙味道,但會說那話。「這……老朽不知。」藥師老臉微紅,搗鼓了幾十年的藥,今天被個小丫頭難住了。

  白筱看著腦袋被攪成漿糊的掌櫃,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謝謝過掌櫃,收了藥包,小瓶,喚了三梅進來贈了些銀兩給掌櫃。

  掌櫃推辭不受。

  白筱對掌櫃笑道:「掌櫃如果不收,我下次怎麼還敢再來尋掌櫃的幫忙?」扭頭對三梅道:「三梅,我們走。」

  三梅推了她往外走。

  掌櫃起身相送,到了門口,突然見護衛腰中墜著的牌子,再看向被他們抬著下了臺階,直接送上輦車的白筱,赫然明白此女是什麼人,心裡猛的一跳,好在剛才沒怠慢了她。

  抱了手,對著白筱深深一揖,卻不點破叫喚。

  白筱轉頭看見,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受了他的禮,怪不得他能成為京中第一藥坊,果然是識得事務的人。

  掌櫃雖然看不見她慕離後面的笑臉,卻可以看到她點頭,暗鬆了口氣,看著輦車遠去,才扯著寬大的袖口拭了額頭滲出的汗水。

  白筱的輦車十分寬大,整個輪椅塞在裡面,也只是佔不了一半的地方,三梅為了方便服侍她,自是與她同車。

  看著三梅抖開一床薄毯,為她蓋在腿上,問道:「你明知我的腿沒事,為何還要如此。」

  三梅為她挾好毯子角,低聲道:「公主腿現在雖然沒事,但總是坐在輪椅裡不動彈,難免比平常人要弱些,膝蓋又容易受風寒。公主年紀尚幼,如果不注意些,怕落下什麼病根。」

  白筱隔著慕離看了她好一會兒,並不見她神色有什麼做作之態,又問:「你可知道我什麼不喝那藥?」

  三梅垂了頭,扭著手指,「奴婢不敢妄自猜測。」

  白筱笑了笑,心思好細密的丫頭,「在我這兒,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不必忌諱。」

  三梅抬頭看了看她,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感到她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唇動了動,又再抿緊。

  白筱伸手握了她的手,「有什麼,你儘管說。」

  三梅全身一震,臉色大變,眼裡露出恐懼,又不敢硬把手抽回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公主,奴婢說,你別……」

  「你別怕,我沒有百合之好,以前所為不過是一些礙眼法。」白筱對畜生道的做法,也另外尋不到什麼藉口來解釋,「起來吧。」放開握著她的手。

  這麼做,也是賭上一賭,如果三梅是對方的人,那聽了這一席話,必定很快有所行動,如果不是對方的人,那她便能有一個可信任的人了。

  三梅看著眼前輕動的白色慕離,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公主自中風好以後,和以前有所不同,猶豫了片刻,也決定賭上一賭,「公主以前那次痲疹,雖然吹不得風,但在床上呆得無聊,仍會偷著在寢宮裡溜躂,可是痲疹好了,腿上反而沒了力氣。後來過了些日子,公主便不肯再喝那藥,讓我偷偷倒掉,過些日子公主的腿便又慢慢能走了……」



第一卷 第023章 意外的新鄰居

  「那時你便已經猜到這藥有問題?」白筱緊盯著她的眼。

  三梅點了點頭,「是,但公主不說,奴婢也不敢多嘴。」

  白筱見她神色坦然,不似說謊,暗讚好聰明的丫頭。

  三梅見她沈默著,不知想些什麼,想了想,道:「公主既然早已發覺,為何不將開藥的御醫和藥童抓起來審問?」

  白筱笑了笑,如果當真能這麼簡單,那畜生道的便不會明明知道這藥有問題,卻只是暗中吩咐三梅倒掉湯藥,而不有所行動。

  她這麼做,定然另有原因。

  不知現在搬出皇宮,這藥是否還會接著熬?搖了搖頭,「這事以前怎麼辦,這以後還怎麼做,萬萬不能讓別人發現。」

  三梅滿腹疑問,卻不多問,只是順服的應了。

  白筱到了榮府大門前,也不急著進去,放眼望去,還真是佔了差不多一座山,不過宅院卻只是在山腳。

  黑漆大門前坐著兩頭一人高的石獅子,灰牆黃瓦上雕了一排的百花圖,牆角二尺高的虎皮石,十分氣派,又不落俗套。

  往裡望進去,翠竹間隱約露著羊腸小徑,果然景色宜人,適合休養。

  難為北皇捨得將這麼好一座府第給了她。

  至於後山上,又分了不少院子,分別種滿了果樹,桃花,又有幾分田園味道。

  和風拂來,竹香怡人。

  白筱在宮裡呆了這些日子,早看膩了紅牆璃瓦,這一看之下,頓時渾身舒暢。

  依著宅院一牆這隔果然有一間寺廟,不過已聞不到香火味道,據說只得幾個粗使下人打理著。另有些工匠正在拆拆撿撿。

  而另一邊是萬丈絕壁,絕壁下滾著急流,一水之隔又是一座山,山腳同樣有一座院子。

  那山也是極大,但那院子卻只是佔了山腳一小塊地方,一溜的蘺芭牆,幾間房屋很是樸實,屋前屋後種了幾株梅花樹,一汪清溪在屋後淌過,水裡飄著山上的落花花瓣,一派天然景緻,清雅別緻。

  再回頭看自己的榮府,處處的大手筆的人工痕跡,剛剛還覺得不錯,這時便給比了下去。

  眯著眼望向遠處標記像是南朝的領域。

  兩座院子,看似極近,卻無法跨躍。

  這山上風景雖然不錯,但住得久了,終會失去新鮮感,如果多個鄰居琢磨,會有趣得多。

  不管對面住的是貓兒還是狗子,總強過自己孤門寡院。

  這一發現,令白筱心情又好了三分。

  招來候在門口迎接她的榮府管家,指著懸崖對面的院子,「可知那宅子的主人姓什麼?」

  管家順著她的指風望了望,「回公主,姓容。」

  「姓容?」白筱眼前驀然浮現容華的那雙攝人心魂的眼,搖了搖頭,哪能這麼巧。

  管家初見小主人,自是貼心巴肺的討好,見她對對面的院子感興趣,盡自己所能的為她解惑,「那是南朝容公子的宅子。」

  「你說是古越的那個面首容華?」白筱愣了愣。

  「正是南朝的神醫容華,容公子。」南北朝不合,但聽管家的口氣,對這個容華卻頗為敬重。

  白筱訝然的又望那間院子,沒想到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住的地方竟不是金牆琉瓦,翡榻玉床,而是這麼樣的一個地方。

  難道說他正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表現自己的獨特?

  而古越又偏愛他這調調?

  想著古越的那身黑亮鎧甲的英武形容,又想著他在戰場上的那一瞥,軍營中的一笑,心裡極不是味道。

  他怎麼偏好男色,好的還是心機多多的容華。

  眼前又閃過『大明寺』容華的回眸那一眼,又迷惑了。

  一輛馬車在那院子前停下,一身白衣的容華從車裡下來,無意識的向這邊望來,看清人堆裡的白筱時,腳下不由頓了頓,也只是一剎間,便將視線移開,進了屋。

  白筱愣了半晌神,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看來以後的生活不會太過煩悶。

  進了『榮府』隨管家去自己的寢院,按著她的意思,起名『筱苑』。

  那院子又分了前院後院,前院已收拾出上課之用的課屋,後院寢院又一分為二,中間有垂花門相接,其中東屋是她的寢宮,屋門前栽著幾株香妃竹,而西院便是曲崢的住處。

  白筱望著那扇沒有門的垂花門,很是惱火,尋思著是不是該立個人或者養隻狗來看門,省得他不用分時間,腿一邁便能到她的地盤上來。

  這想法也是片刻間就被否認了。

  曲崢是北皇弄來的,立個什麼樣的人也不敢得罪他,他要過來,看門的人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養隻狗就更不靠譜了,弄只成年狗擺在那兒,與他處得熟了,到時還不知認誰是主人。如果從小親自餵養一隻,能看門也得長到幾個月以後,這幾個月都過了,還在乎以後?

  最後決定,尋個機會,拆了牆重修扇門來得實在。

  慕容幼南的房間,就使著管家隨便在哪個旮旯角落的收拾了間給她,至於那房間在哪個位置,到課堂來回要多長時間,她便不加過問了。

  最好遠到把曲崢叫去了,便懶得再回來的路程。

  進了自己寢室,從窗戶望了出去,才發現,地勢比別處高了許多,一面窗能望見後山風景,一面窗卻能將『榮府』看個七七八八,而課堂所在的前院更是一覽無疑。

  更妙的是寢室的窗戶,能正正望見絕壁對面,容華的院子,遠是遠了點,面相怕是看不真切,但對方的動態卻是能看得明白。

  正看著對面院子的梅花樹,想著不知古越會不會時常到這兒坐坐,聽門外通報,曲崢求見。

  眉頭一皺,他來的到是快,避是沒得避,只得讓人放了他進來。

  也不起身迎接,甚至屁股也不挪一挪,仍趴在窗戶上看著對面。

  容華進了屋便不見出來,隨他一起回來的兩個人卻攤了棋盤,下起了棋,即時無語。連跟班都有如此雅興。

  曲崢見她坐在窗邊,望了望對面院子,才看向她,「你對那院子感興趣?那院子屬南朝領域,沒辦法盤買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10:22 PM

第一卷 第024章 冷風突起

  白筱關了窗,將輪椅轉了個方向,面對他,「我感興趣的是古越。」

  曲崢眼裡閃過一抹驚詫,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以前對他從來不感興趣。」

  「你認為我該對什麼感興趣?對你?對宮女?對宮女和宮女之間的那些事?」白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臉上露出一抹不自在,攏了闊袖,乾咳了一聲,「因為剛搬新居,還有不少地方需要整理。你明日,後日還可以休息兩日,大後天太傅們便會過來講課。」

  白筱一扁嘴,「講來講去都是些書本上的死東西,有什麼可學的。」

  曲崢眉頭微皺,「書本上的東西,尚且不知,當真遇上什麼事,你如何應對?」

  白筱看著他還略顯稚嫩的俊俏面膛,忽而眉角上挑,一本正經的問道,「你多少歲了?」

  曲崢沒想到她突然問他這個完全不相干的題外話,順口答道:「十四。」

  白筱將視線在他身上慢慢溜了一圈。

  曲崢起先只道自己身上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衣衫不整,隨著她的視線看落,並沒發現什麼不妥,迷惑的看向她。

  窗外蟬鳴不時傳來,白筱昨夜折騰了一夜沒睡,這時坐在這兒,眼皮直打架,打了個哈欠,「原來才十四,我以為你三十四,老氣橫秋過我爹。」

  曲崢聽了這話,愣了愣,呆愕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漲紅了臉,見她眼睛泛紅,精神也不大好,略略弓身行了個禮,「公主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白筱求之不得他快些離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將輪椅搖到床邊,外間的三梅,忙進來相扶。

  曲崢單手撩了珠簾,回身見三梅扶她,扶得甚是辛苦,再看白筱脫去慕離面紗的小臉,圓呼呼很是可愛,五官也極精緻好看,一張臉白皙瓷細的如同透明,再過上幾年,將出落得不知何等美貌,然孩童本該有的紅潤,在她臉上卻尋不到一絲半點。

  再看她的腿,本該是在地上到處胡亂奔跑禍害花草的年紀,卻只能長年呆在這方輪椅上。

  心裡深處某根弦突然顫了顫,她表面裡刁蠻任性,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長公主前去慰問西越難民,難民裡沒有西越小王子。」

  白筱『呃』了一聲,扶著三梅在床邊坐下,「你如何得知?難道同去之人,有人認得西越小王子?」

  「這到不是,昨日有個叫化拿了支上好的紫玉短笛去玉器店變賣,剛巧被我碰上。我奇怪一個叫化,怎麼會有如此貴重之物,便看多了兩眼。」曲崢放下珠簾,重新轉過身,面對白筱。

  白筱嘴角往下拉了拉,「叫化就不能有傳家寶了?該不會是你欺人家身份卑微,想占人家寶貝吧?」

  「你……」曲崢臉色微變,即時沉了下來,眼裡已現怒容,壓著怒火,將唇抿了抿,接著道:「這一看之下,卻認得短笛下墜的是西越王子才能的腰牌。問過叫化,得知是在大明寺附近拾到的。既然他的這東西遺失在大明寺附近,那人便該在附近。長公主前往慰勞西越難民,自然見不到西越小王子。」

  白筱揉了揉漲痛不已的鼻子,感情白宜這趟累沒能撞到點子上,「我父皇和皇姐可知此事?」

  曲崢拉長著一張臉,仍如實道:「此事,我並沒向北皇稟報。」說完從袖中掏了支墨紫色的短笛出來,走上前,將短笛放到她身邊錦被上,「此物交公主保管,日後見了西越小王子,請交還於他。省得放在我這裡,公主硬塞個我強搶人家寶貝的惡名。」

  說完轉身,徑直出去了。

  「那你為何告訴我?」白筱衝著他背影叫喚。

  曲崢不理不睬的轉出大門。

  「稀罕,小氣。」白筱一聳鼻子,鼻間傳開鑽心的痛,才想起被人啃腫了的鼻子,輕吸了兩口氣,把差點奪框而出的淚嚥了回去。

  人倒楣,喝水也能噎著。

  拿起錦被上紫玉短笛細看,那笛子通體瑩亮光滑,無論玉質,做工都是相當好,的確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東西。

  笛頭耳環上穿著明黃絲帶,盤了個如意結,下面墜著與短笛同質地的墨紫色的環形玉珮,玉珮正面盤了條淩牙囓齒的巨蟒,的確是西越的國標。

  再翻過背面,除了正中刻著的一個『荻』字,再沒有別的圖案。

  她不會吹笛子,把玩了一陣便覺得無趣,將短笛隨手塞在枕頭下,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是黃昏,一股熟悉的藥味飄來,眼皮一跳,翻身坐起,拋開床幔,果然見三梅正端了碗湯藥往花瓶裡灌。

  「三梅,這藥?」

  三梅倒完湯藥,蓋上花瓶蓋子,順手將藥碗放在身邊八仙桌上,轉過身,「藥還是以前的藥。」

  「那御醫也來了『榮府』?」白筱心裡突然升起一陣寒意。

  「御醫不曾來,不過負責給公主熬藥的藥童倒是來了,皇上說怕這邊新的藥童一時間掌握不到藥的火候,誤了公主的腿病。」

  白筱心裡更是一片冰冷,視線落在桌上的藥碗上,那碗的花紋與以往三梅端來的藥碗一般無二,只是做工十分考究的青花細瓷,但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這榮府的碗都是這麼個花紋嗎?或者說這樣花紋圖案的碗特別的多?」

  三梅回頭望了眼那碗,搖了搖頭,「還不曾在這兒用過餐,尚不知這兒的碗是什麼花紋圖案。」

  白筱還想再問,聽外面傳飯,便打住話頭,「傳。」

  殿外宮女排成一排,捧了各式器具進來。

  三梅忙將那藥碗放過一邊花架,過來服侍白筱起身。

  白筱坐在梳妝鏡前看著一道道菜餚擺上桌,裝著菜餚的碗碟,無一是花架上藥物的圖紋。

  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那個藥碗,突然記起,京中有一家店子專售這類似的青花瓷器。

  今日天時已晚,再出府趕去集市,那些攤戶怕已經關門休息,「三梅,明日早些收拾收拾,陪我去京裡逛逛。」



第一卷 第025章 有錢就是爹

  白筱離了皇宮,沒人管制,進出榮府十分隨意。

  雖然為了掩人耳目,還不能下地隨便走動,但能到處遊蕩已經是十分愜意。

  叫三梅偷偷備了兩套普通百姓的衣裳,用包裹布裹了,帶在身邊。

  被護衛抬著上了輦車,吩咐他們朝著京裡一間算不上豪華,但來往住客很多的客棧去了。

  假說有些疲累,要小睡一會兒,順帶也給護衛們開了間房間,供他們休息。

  護衛們平時也難得有空閒,休閒娛樂,這時得了命令,可以放寬心來玩,表面上恭恭敬敬不作表示,私底下卻是心花怒放,只等白筱一關門,便一窩蜂的湧進為他們開的房間,掏了骰子,買起大小。

  白筱將耳朵貼著房門,聽著隔壁初初還壓低了,到後來隨著輸贏便不受控制的吆喝聲,一聲輕笑,這幫傢伙到是配合。

  取了備著的兩套衣裳與三梅一人一套的換上,將換下的衣衫和慕離帽在床上做了個假人,放下一半床幔,半遮半掩,不走近看,難辯真偽。

  二人躡手躡腳的溜出房門。

  白筱兩條腿站在街上,來回踱了幾步,心情大好。

  沒走多遠,便分不清東南西北,記憶裡的那個賣瓷器的也不知縮在哪個旮旯位置。

  眨巴著眼看向三梅,後者一聳肩膀,攤著手,一臉的無奈,「奴婢極少出宮,對宮外道路不熟,上次給公主買雞還是把了兩文銅錢給叫化,帶著我去的。」

  白筱不等她說完,一雙大眼已經溜向街角,看能不能也如她那般揪到一個叫化帶路。

  結果叫化尋了好幾個,聽完她的話,都得出一個答案,這樣的瓷器店在京裡從南到北,從西到東不下百個,也不知她要去的到底是哪家瓷器店,如果挨家的跑,怕是三五個時辰也未必跑得完。

  這銅錢,人家是想掙,卻也不知該怎麼掙。

  拿著銅錢對著太陽照了照,仍依依不捨的退還給她。

  白筱兩隻小手攏在袖子裡不接,「雖然沒能給我們帶路,難為你們辛辛苦苦的解釋了這許久,這錢還是給你們了。」

  如果這些叫化良心不好,想貪圖這點小錢,實在容易,隨便帶她去一間瓷器店便算完事,但他們實話實,絲毫不哄騙她,光這份人品,就讓白筱對他們另眼相看。

  叫化們千恩萬謝的走了。

  白筱和三梅大眼瞪小眼,苦了臉。

  三梅試著問,「要不我們還是尋個叫化帶著,一家一家的尋?今天尋不完,明天接著出來。」

  白筱揉了揉額頭,自己這路癡的毛病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抬頭四處望了望,見前方人群裡混著個高挑的黑色身影,十分眼熟,敲著額頭想了一回,眸子赫然大睜,「是他。」

  拉了三梅也混進人群,朝著那人追了過去。

  可惜正好碰上趕集的日子,人頭湧湧,加上自己個子矮,眼轉間,便失了追蹤的目標。

  焦急中,見路邊睡著一塊青石,忙一腳踩了上去,總算看到前方那個眼熟的身影。

  不知是誰踩了前面的腳後跟,引起一陣騷動。

  那人也順著聲音,轉過頭望向事發點。

  一雙斜挑的狐狸媚眼落在白筱眼裡。

  白筱『哎呀』一聲,啃腫自己鼻子的人,果然就是在『大明寺』被她壓在身下的那個混蛋風荻。

  得出這個結果,對那晚的恐懼反而莫名的消失了,不過怎麼也得問問他為什麼半夜摸上她的床,那日明明嫌她腰和屁股一樣粗,「喂,風荻。」

  可惜相隔甚遠,集市中又喧雜不堪,風荻像是聽見,回過頭望了一回,終沒能注意人堆一角的她,又轉回頭往前走了。

  白筱跺著腳,急呼,「喂,混蛋,站住。」

  遠處晃動著的人影再沒反應,越晃越遠。

  白筱又喚了幾聲,聲音混雜在喧鬧中,連自己都聽不真切,跳下青石,拖了三梅,向前急衝,「三梅,快!」

  但二人,人小力弱,混在人堆裡,被擠得東倒西歪,硬是往前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早失了風荻的影子。

  白筱跺著腳,嘆了口氣,「可惜。」

  三梅從頭到尾就沒能摸到魂頭,踮著腳尖,望了一回,手指著前方,「公主,那邊有一個瓷器店。」

  白筱順著她的指風望過去,卻是一間花樓,一群穿得花裡胡哨的姑娘,站在二樓窗邊揚著花手帕拉客,「你眼花,明明是花樓,哪來的什麼瓷器店。」

  三梅瞟了白筱一眼,有些無語,哪兒不正經,她偏往哪兒看,將手指壓低些,「公主,別光往姑娘多的地方看,往下看。」

  白筱『呃』了一聲,小臉微微一紅,將視線下移。

  那花樓下面果然是間瓷器店,而且是她想尋的那家瓷器店,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剎時間,喜上眉稍,「過去看看。」

  剛進門,橫裡伸出一隻手將她們攔了下來,「外面玩去。」

  白筱抬臉對上夥計板著的臉,「我們來買東西。」

  夥計將她二人從上看到下,一身粗布衫,眉頭一皺,不耐煩的揮手趕人,「去去去,這裡面的東西不是你們能買的。」

  「狗眼看人低,知道這是誰嗎?」三梅沉了臉,指著白筱就要發作。

  白筱忙攔下她,從口袋裡掏了一片小金葉子出來,伸到他眼前一寸處晃著,「我們能買嗎?」

  離得太近,夥計兩顆眼珠往中間一對,只看清黃澄澄一片,尚沒反應過來。

  櫃檯裡的掌櫃奔了出來,呵斥夥計,「堵著門做什麼,還不讓開。」轉過臉,看著白筱,滿臉堆笑,「這位小姑娘,要買點什麼?」

  三梅覺得白筱一個公主被人叫小姑娘不合適,但看白筱一副無比受用的樣子,沒敢嘰聲,跟在她身後進了店。

  白筱將金葉子收回口袋,「看過再說。」

  掌櫃的半弓著身,往前伸了伸手,「隨便看,隨便看。」有錢就是爹,哪管對方還只是個孩童。

  白筱繞著貨櫃一一看過去,各式各樣的青花瓷,手法,瓷質都與那藥碗相同,但硬是沒有哪一套是相同的花型,「掌櫃的,你們這兒賣的瓷器,每種花型都只有一套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11-8-7 10:33 PM

第一卷 第026章 青花瓷

  掌櫃的將一個放歪了的青花瓷碟擺正,「我們一套花案,的確只出一套,完成以後花案便會銷毀。」

  白筱望了望貨櫃上的標價,絕無便宜一說,「如果不小心打破一隻,那且不是不能成套了?」

  「可以補,只不過因為要重繪花案,時間和價錢上就……」掌櫃察言觀色,「當然,除非客人特別喜歡,否則寧肯買過一套,雖然沒有一模一樣的,類似的到有不少。」

  白筱輕點了點頭,並不相信他當真會將花案毀了,這麼說只怕是為了延長時間,抬高價錢罷了。

  不過這是人家的生意經,不必過於追究。

  挑了一套與家中藥碗最近似的碗碟,付了銀子,等著夥計包裝之時,裡間門簾一挑。

  一個工匠模樣的中年人從裡面出來,手中捧了兩個碗,「掌櫃的,您看這碗還有問題嗎?」

  掌櫃一手一個舉了那兩個碗,對著光慢慢轉動,仔細查看,「成了,包起來,明兒給人送去。」

  白筱看著那兩個碗,心尖上猛的一收緊,「掌櫃的,給這碗我看看,行嗎?」

  掌櫃猶豫了片刻,遞給了她,「小姑娘,您可得拿仔細些,別打了,這是人家客人訂的,人家已經等了快一年了,這才給他補上。」

  白筱接在手上,小聲嘀咕,「一年,要是我就不要了。」

  掌櫃嘿嘿一笑,「這不是遇上特別喜歡的了嗎?」緊張的護在白筱面前,只要她一失手,他便立即伸手接著。

  白筱也學著掌櫃對著光,慢慢轉動手中的碗,這花紋與家中藥碗一模一樣,「掌櫃的,我喜歡這花,賣我一個吧。」

  「這可不成。」掌櫃連連搖手,「這是人家以前買的,打碎了一個,這才來補的。」

  「這不是兩個嗎?」白筱還了一個給掌櫃,將另一個捏在手裡,不肯再拿出來,「我用一套的錢買你這一個。」

  「哎喲,我的姑奶奶,這萬萬不成,這兩個,其中一個是人家拿來的樣版,給你了,人家不等於白等了這一年光景?」掌櫃從她手裡摳了那個碗過去,交給夥計,「快拿進去包好。」

  白筱無奈,只得撇了撇嘴,「這是誰家買的瓷器?」

  掌櫃乾巴巴的陪了個笑,「小姑娘,我們做這生意,也有做生意的原則,這客人的事不隨便打聽,更不能隨便透露的。」

  白筱乾咳了一聲,「掌櫃的當真好有商業道德。」

  「好說,好說,您還要來點什麼嗎?」掌櫃一張笑臉,明明拒絕了人家,卻叫人家發不出脾氣。

  「暫時沒想到要什麼,過些天再來瞅瞅。」白筱又望了望夥計正在包裝的那兩個碗,帶了三梅辭了掌櫃邁出瓷器店。

  「您慢走。」掌櫃的站在門口相送。

  白筱想著風荻在這附近失了行蹤,不自覺的抬頭望了望頭頂的花樓,仍只看到幾個依在欄邊磕著瓜子的花姑娘。

  轉身往來路回走。

  三樓一扇窗被推開,窗櫺後探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面頰,陽光給他年輕的面容撒上一層淡淡金毛,雙手撐著窗臺,修長的身體在黑衣下崩緊,勾出寬肩窄腰,優美的曲線,朝著樓下喊了聲,「春杏,叫人給我送些酒菜上來。」

  下面忙笑著跑走了一個美貌姑娘。

  美少年抬頭遠望,視線落在正走遠的白筱和三梅身上,並沒多做停留,仍關了窗,離開窗櫺。

  白筱剛轉過一個拐彎角不遠,岔道裡閃出一個人,攔了她們去路。

  「這位小姐慢走。」

  白筱後退一步,警惕的看向來人,卻是剛剛瓷器店所見的那個工匠,掃了眼,他攏在袖子裡的手,「有事嗎?」

  「小姐別怕,您是真心喜歡剛才那碗?」工匠走到拐角處,緊張探頭往瓷器店望瞭望,不見有人跟著出來,才放下心。

  白筱心裡一片雪亮,笑著點了點頭,「是真喜歡,你能做?」

  工匠搖了搖頭,「做一個要很長時間,而且掌櫃的盯著,也不能再做。」

  白筱臉上笑意褪了些,「那你尋我有什麼用?」

  「你能出一套的價錢買那碗?」工匠纏著不放。

  白筱微皺了皺眉,「我給得起價錢,你沒貨,說了也白搭。」

  工匠將手從袖子裡伸出,手上拿的赫然就是方才店中所見的那碗,「這個可以賣您。」

  白筱雙眸一亮,「你……你偷出來,不怕你家掌櫃的……」

  工匠連連搖手,「不,不,不,我沒偷,這不是您在掌櫃那兒看到的那兩個碗。」

  「掌櫃的不是說沒有多的嗎?」白筱拿了那碗查看,確確實實是與家中藥碗一般無二的。

  「這是試窯出的次品……」工匠說完才發現自己失言,忙轉口道:「不過外行人,絕對看不出來。如果您真喜歡,我也不要您一套的價錢,半套?」暗裡將自己罵了個遍,一個漏嘴,白白就少了一半的銀子。

  白筱將那碗看了又看,的確尋不出不同之處,將碗推還給他,「我不能要,這分明就是剛剛那兩個。這碗,我雖然喜歡,但這種損人的事,我不做。」

  工匠急了,「我真不哄您,這絕不是剛才您所見的那兩個碗,不信,你摸這兒。」

  白筱按他的指示,在碗底凹進去那兒,摸了摸,果然有一個極小的小坑,如果不是有人指出,還真難發覺。

  只是這麼一點點瑕疵,這碗便被淘汰,也怪不得這家店的東西敢賣這麼高的價,而且套套獨一無二。

  「信了吧?」工匠又將自己罵了一遍,把缺陷全漏給人家了,「如果你不嫌棄,這價,您看著給。雖然有點小毛病,但絕對好過外面的貨色。」

  白筱微微笑了笑,這好事也能被自己撞上,從三梅手拿過剛才買的那套青花瓷器,拋給工匠。

  工匠嚇得面色一變,慌忙接住,「小姐,這東西可摔不得。」

  白筱又是一笑,「這套碗給你了。」

  「這……」他要的可是銀子,而不是用一套瓷器來換,這瓷器擺在那店裡就是珍品,拿出來私售可就沒人相信這是獨一無二的了。



第一卷 第027章 傾國美人

  白筱將一錠足夠買下一套青花瓷的銀子放在那疊碗上,「銀子也不少你。」回頭招呼著三梅,「我們走。」

  工匠視線從悠哉走開的背影,移向懷裡的那套青花碗和上面的銀子上,使勁咬了咬舌尖,痛得『哎喲』一聲,懷裡的東西還在,才知道並非做夢。

  「哈!」的一聲笑出聲,忙單手捂了嘴,探頭看了看瓷器店,沒被發現,才聳著肩膀,笑開了。怕被人發現,又不敢發出聲,一時間憋著著實辛苦。

  白筱得了這個青花瓷碗,總算了了件心事,接下來的事,也只有等試過方知,不再多想。

  行出不遠,前方一陣吆喝,順著聲音望了望,二人面色同時一變,齊齊轉身,強作鎮定,不急不緩的回走。

  本以為這麼走開便算完事,不料身後卻傳來喝喚,「前面的站住,我們公主有話問你們。」

  白筱納悶的死勁閉了下眼,出門不利。

  三梅心跳如擂鼓,眼角掛著白筱,壓低聲音,「公主,怎麼辦?」

  白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定了定神,「別害怕,再堅持下,前面拐了彎,就跑。」現在沒戴慕離,又沒坐輪騎,只要回頭,便會被白宜認出,那假扮殘疾一事就此揭穿。

  三梅輕點了點頭,「有二公主在,奴婢不怕。」說是不怕,兩腿軟得使不上力,不住的想坐倒下去,每邁出一步都像踩在綿花上,全不受力。

  白筱因腿疾欺瞞皇上一事,她是第一幫兇。

  而身後輦車裡坐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長公主白宜。

  一旦白宜知道白筱腿上沒事,必定急巴巴的去向皇上報告邀功。

  追究起來,第一個人頭落地的,只怕就是她……三梅……

  護衛見二人全無反應,仍徑直前行,提高聲量又叫了兩聲,對方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覺得蹊蹺,坐在馬上用馬鞭指著二人,大聲道:「前面的兩個小姑娘站住。」

  車裡的白宜也察覺不對勁,撩了車簾查看,前面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雖是布衣,但體態卻有些眼熟,偏了頭細想,在何處見過二人。

  白筱和三梅這時已走到拐角處,更不肯停,急轉過拐角,又聽白宜的聲音道:「把那兩人抓過來。」

  三梅嚇得腳下一個趔趄,被白筱一把拉住。

  白筱沉聲道:「快跑。」

  三梅忙強打精神,這可是逃命的事,兩腿一掄,竟比白筱跑得快了許多。

  沒跑多遠,已聽拐角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越加發力狂奔,不住催促白筱,「公主,跑快些,跑快些。」

  白筱腿矮,拼了命的旋著兩條腿,速度卻怎麼也提不上來,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這麼下去,不一會兒便會被抓到。

  心下暗罵,為什麼只有該死的九歲。

  眼見前方又是路口,對三梅叫道:「一人一邊,甩掉追兵,客棧會合。」

  沒等她話說完,三梅已朝著左邊道路一溜煙的跑走了。

  白筱實在不敢相信三梅那兩條細腿,能跑如此之快,官兵要追上她,難度實在不少。

  略略回頭,身後官兵又近了許多,暗暗叫苦,以自己這速度實在難以脫身。

  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瓷器店,那老闆斷不會為了她買了一套碗的情面得罪北朝的長公主,猶豫間見旁邊有條黑呼呼的窄樓梯。

  樓梯裡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再望向前方不遠便又是一個拐角。

  心一橫,斜身竄進黑樓梯,臨近樓梯盡頭,才看清是一扇虛掩的木門。

  官兵追趕的腳步聲已到近處,再出去只會撞個面對面。

  無奈之下,推了虛掩的木門,閃身進去,便見官兵已奔到樓下,向這窄樓梯望來,忙將房門一關,背靠著門,直喘粗氣,耳朵貼著木門,聽樓下腳步聲向前追過去了,才略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屋裡。

  身後的木門十分簡陋,而屋裡雖然說不上豪華,但該有的東西樣樣不缺,佈置得很是舒適。

  視線落在右側的床榻上,愣住了。

  床上以手撐頭,慵懶的斜躺著個人,一條長腿半屈著懸在床邊,踏著床下腳榻;另一條腿平伸著架在堆起的錦被上。

  淩亂的玄服,半敝著,露出裡面一小片結實的胸脯,在陽光下泛著淺光,煞是勾人。

  烏黑披散的長髮,鋪了半邊枕頭。

  半掩在劉海裡的一雙瞳眸顯金銅之色,泛著琥珀的光芒,眼角斜飛,回眸間媚態自成,正好奇的打量著她,薄唇一勾,扯出一個懶洋洋的笑,讓人頓時酥了半邊骨頭。

  白筱嘴角輕撇,男人長成這樣,簡直是浪費資源。

  心念轉過,心裡突然一跳,飛快的看向那雙媚眼,和他那身淩亂窄緊的玄服……驚得睜大了眼……正是剛剛追丟了的那個男子。

  將他從頭慢慢看向腳,又再從腳看上頭,難道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真是那日被她砸進泥巴裡的泥巴臉?

  目光在他身上又溜了圈,有些不能肯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雙眼,是潛進她的寢宮,趴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

  她瞪著美男,美男也笑看著她,謔笑道:「小丫頭,你擅闖民宅,可是犯法的。」

  白筱『呃』了一聲,這聲音的確便是風荻的聲音。

  他居然並不認得自己,微微一愣,反應過來,那晚他並沒看清自己的長相,乾笑了笑,「就走,就走。」

  拉開房門,想起尚有事要找他問個明白,將房門一關,再回頭見他臉上笑意已失,直愣愣的看著她。

  正要發問,樓下官兵吆喝聲由遠及近,想必是追下去沒見到她的人影,又折了回來。

  白筱一驚,睜圓了眼,後背緊緊貼著門板,僵著身子不敢動彈。

  美男翻身坐起,順勢趴在床邊的窗臺上往下望了望,回頭對白筱笑道:「你偷東西了?」

  這不適時宜的取笑,讓白筱崩緊的心頓時一鬆,瞪了他一眼,「你才偷東西。」

  美男哈哈一笑,張揚的一拂被風吹到臉上的長髮,「要不我問問他們,你犯了什麼事?」說著當真伸了手出窗外,打了個響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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