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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23 AM

一寸相思 -【妻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30 12:11 AM 編輯

【書名】:妻主

【作者】:一寸相思

【內容簡介】:

  在女人出將入相執掌乾坤的世界,別人都能三夫四侍,她必須從一而終,否則就會消失。

  這不是最糟的,她還要完成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打造一個保家衛國世人景仰的男元帥。

  看她如何克服重重困難,化解美男誘惑,翻雲覆雨成就傳奇。

  女主強悍,但是不能見一個愛一個收一個。男主也不是沒了女人就不能活的弱者。非NP,相對圓滿結局。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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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31 AM

本帖最後由 awin0629 於 2011-10-18 01:22 AM 編輯

第一卷 兩心知 01觀念顛倒

清晨雨歇,日光暗淡,星隱不現,月仍未沉。曉風拂過,帶來一股泥土的清新,洗去昨晚的猩紅骯髒。

  阿黎蜷縮在校場邊上,赤裸的身下是積水的泥地,雨水混著鮮紅的血色向四周彌散。他脖子上的鎖鏈就拴在馬樁上,他雙手被麻繩反綁在身後,他的腳腕鎖了一副精鋼打造的腳鐐。

  他全身上下由內到外沒有一處好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沒有力氣挪動分毫。

  他想如果一直都像前幾天那樣,他或許熬不過今晚。

  已經三天了,沒有人給他吃的,走近他的人僅僅是撩撥他的下體,在他的身上發洩獸欲。雖然他會說話,但是他不曾開口哀求,他從不奢望這里的人會可憐他,他知道在這里自己連一頭牲畜都不如。他只是欒國邊境守軍的軍營里一個低賤的軍奴,他唯一的工作就是用身體伺候好這里的任何一個女人。

  清醒的時候,那些無法擺脫的身心折磨,讓阿黎幾乎絕望。在昏迷的時候,他又會陷入另一
場噩夢,那是他不願意回憶的過去。但是與現在他遭遇的非人凌虐相比,過去那一段漫長幽暗的歲月,似乎變得不再那麼血腥,至少那時他還能看到微弱的希望。

  他反復強迫自己不要忘記程柔垂死之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程柔以主人的身份,用無比嚴肅的口吻命令他發下毒誓︰堅持活下去,去找他的父親。

  她曾經告訴他,他的親生父親名叫程淵,還活在人世就住在華國的京城。她卻一再告誡他不能對別人說出這個名字,那樣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茫茫人海,叫他該如何找起呢?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淪落到這般境地。也許今晚之後,欒國人就會讓他解脫,那樣他也不算違背了誓言吧。

   “哥,咱們去那邊市場看看好不好?”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滿臉渴望地央求著身邊一位高大健碩的男子。

  那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臉上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劍眉虎目,嘴唇飽滿,鼻梁挺直。他身高絕對超過一米八,肩膀寬闊,四肢修長,玉樹臨風,用現代人的審美來衡量,他這樣健康完美的身材配上他的容貌,簡直就是一個極具陽剛氣勢的大帥哥。可惜他們身處的世界有點特別…

  那男子與那少女一樣都是粗布青衫,以荊條束發,這是當地標準普通百姓打扮。

  甦眠面露為難的神色,勸道︰“小妹,那邊是奴隸市場,咱們還是不要去了。”

  少女噘起嘴,水汪汪烏溜溜的大眼楮盯著甦眠,拽著他的衣衫一角,軟磨硬泡道︰“哥,我第一次來城里的集市,天色還早,咱們多逛逛,讓妹妹長長見識吧。”

  甦眠的心一軟,是啊,應該讓妤卉多長長見識,才不負恩人所托。他沒再堅持,跟在她身後,向著奴隸市場走去。

  一路行來,大街小巷行商擺攤,買賣貨物,招攬客戶的都是女子。街上少有年輕男子,偶爾一兩個都是輕紗覆面,結伴而行,遇到女子立刻避讓。像甦眠這樣出門不戴面紗,生得高大的男子極其罕見。若非他緊跟在一名少女身後行走,兩人言談親密,估計旁人的非議會更多。

  “趙鞋匠,你剛才看見了嗎?怎麼有生得那麼丑的男子,還敢光天化日在街上走,連面紗都不戴,真是有傷風化。”一名穿文士長袍的女子對鞋攤上的一名老婦抱怨道,“也不知他的妻主在哪,怎麼不出來管管!”

  趙鞋匠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一邊答著︰“王秀才,剛才那男子和一個小姑娘在我攤子前面停了一會兒。他們是兄妹倆人,第一次來城里的集市。他妹妹也就是十一二歲尚未元服,他不照看著怎麼行?我看那男子沒戴耳飾,定是沒許過人家的。”

  王秀才唏噓幾聲又議論道︰“說的也是,他那個樣子誰敢娶?幸好有個妹妹依靠,要不然一個男人家又嫁不出去,可怎麼生活?”

  趙鞋匠說道︰“我看那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容貌好得很,怎麼會有那麼丑的哥哥?”

  王秀才感慨道︰“咱們女人只要有錢,三夫四侍平常得很,那兄妹八成不是一個爹,長得不像也情有可原。”

  “還是大妹子讀過書有學問。”趙鞋匠奉承了一句,兩人又開始聊起家長里短的事情。

  旁人的議論,甦眠早已習慣,他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妤卉身上,表情自若,從容瀟灑。

  妤卉與甦眠走入奴隸市場,他們看到此處出入的不僅有衣著華麗的有錢人,還有一些不似家僕的尋常平民百姓。

  妤卉好奇地問道︰“哥,普通百姓也能購買奴隸麼?”

  甦眠解釋道︰“我以前聽說邊境地區常有人走私奴隸,咱們這里往南翻過鳳凰山就是欒國。欒國邊境守軍糧餉短缺,那里的守將經常會把自己轄下的軍奴走私到咱們華國換些錢財。賣掉的軍奴,大多數都是欒國發配到邊境的罪犯賤民,守將只需將他們登記為因病死亡就不會再有人追究,她們的上級因收受賄賂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根本不管。”

  甦眠說到這里,妤卉已經了然,她接道︰“欒國人走私奴隸到華國,應該也會冒一定風險吧?所以她們為求迅速脫手換到金錢,出賣奴隸的價格會比較低,對不對?”

  甦眠先是贊許地點點頭,又皺眉道︰“就算再低的價格,普通百姓也一般不會買奴隸的,百姓賺錢不易,有些積蓄都不敢隨便亂花,想必今天是有什麼熱鬧看,才會有這麼多人關注。”

  兩人正說話間,有個商人打扮的中年女子主動湊了過來,對妤卉打招呼道︰“姑娘,你想不想買奴隸?”

  妤卉客氣地回答道︰“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只是來看熱鬧的。”

  那個中年女子堆起笑臉神秘說道︰“剛才聽你們議論走私奴隸的事情,可見你們是懂行的,千萬不要聲張。我這里有一批新貨,比別人家都便宜,二位要不要看看?”

  甦眠以前跟隨母親行走商場談判生意,懂得識人之術,見那中年女子神色閃爍言辭神秘地套近乎,覺得很不牢靠,就勸阻道︰“小妹,咱們又沒打算買奴隸,不要耽誤時間了。”

  那個中年女子聞言不悅道︰“我們女人談生意,男人不要插嘴。就算你是兄長,也不該左右妹妹的想法。”

  甦眠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第一卷 兩心知 02美男奴隸

妤卉忽然露出天真的笑容問道︰“這位大姐,你那里的價格真的便宜麼?如果我們只是看看,並不一定買也無妨吧?”

  那個中年女子一看這年輕少女果然貪便宜動了心,就爽朗道︰“那當然,買賣不成仁義在,咱們交個朋友,將來有了合適的貨色再介紹給你。其實我店里不僅有奴隸,還有從欒國倒騰過來的珍稀草藥,咱們華國這邊沒有的。”

  一聽說有珍稀草藥,甦眠也動了心。

  鳳凰山北側是華國境內,南側是欒國境內,就這一山之隔,草藥的品種便有很大不同。許多治療疑難雜癥的珍稀藥材只在欒國境內才有,可惜這附近的村鎮中真正懂得藥材的人很少,踫上不識貨的說不定就糟蹋了好東西。

  甦眠低聲道︰“小妹,咱們去看看也好。”

  妤卉猜出甦眠是對珍稀藥材動了心,她反正也是想多長見識,自然樂意,興致勃勃跟在那中年女子身後,七拐八拐進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鋪大門。

  店鋪雖小,東西卻也不少,乍一看像是堆滿舊物的雜貨鋪。那中年女子指了指一旁的箱子說道︰“那邊是新進的藥材,前兩天下雨淋了,原本說好的本城買家說淋雨後藥材功效大減,非要借機壓一半的價,我本小利薄不肯讓步,鬧到最後她們竟然退貨。唉,這年頭做生意難啊。”

  甦眠走過去,捻起一小撮藥材聞了聞,客氣問道︰“店家,你這是還陽草麼?你可懂得藥材?”

  店家答道︰“看不出你一個男人家倒是有點見識,這的確是只長在鳳凰山南的還陽草。不過我是雜貨商,什麼有利可圖就賣什麼,藥材方面還真是不太懂。”

  甦眠微微一笑,低頭對妤卉耳語幾句。他知道有些話由女子說出來總會比男人說出來更有信服力,哪怕這女子還是個小孩子。

  妤卉聽後頻頻點頭,依言說道︰“店家,還陽草采摘以後淋了雨並不影響藥效,你曬干再賣就行。鄰鎮同濟大藥房正缺這味藥材,那里的李掌櫃為人厚道,想必不會壓價。”

  店家一聽眉開眼笑道︰“真的?那你說這些藥材大概能值多少錢呢?”

  妤卉按照甦眠的交待,報了個數字,並且講了季節上的差價。

  店家早就覺得這少女氣度非凡,雙眼透著靈動智慧,雖然一身粗布衣衫,卻難掩不俗的風采。店家猜測她可能是大戶人家微服出來玩的小姐。現在聽她說的價格頭頭是道,與行情吻合,更認定她是懂行的,不再懷疑。

  店家道了謝,又把妤卉和甦眠引入鋪子後面的小院。

  院子里有一個大石鎖,看上去至少上百斤分量,石鎖上拴了三根鐵鏈。鐵鏈的另一端牢牢系在三個奴隸的脖子上。這三個奴隸都是蓬頭垢面,赤身裸體的男子。

  其中兩個奴隸見到有人來,面露驚恐神色,手腳慌亂地遮掩身體向後瑟縮。只有一個人蜷縮在地上沒有動。這個奴隸的腳上戴著沉重的腳鐐,雙手被麻繩反綁在身後,全身上下遍布傷痕,綻裂的鮮紅與青紫觸目驚心,他似乎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這三個是昨天晚上才送到城里的,都已經辦好了正式奴籍文書。”店家一邊介紹著,一邊粗暴地抓起地上昏迷的那個奴隸的左臂,露出他肩頭一個青色的圓形烙印,“你看,這個奴隸的胳膊上早就打好了我華國的奴隸標記,欒國那邊也已登記該軍奴死亡,日後再不會有人追究。”

  這個世界男子最注重貞潔,就算再窮苦的人家,也會讓男孩子穿得整齊,遮掩住身體肌膚。而眼前這三名男奴隸,根本被剝奪了人的尊嚴,赤身裸體像牲畜一樣被鐵鏈拴著,境遇實在淒慘。

  妤卉動了惻隱之心,禁不住問道︰“店家,買這三個奴隸需要多少錢?”

  “那兩個沒大傷,手腳靈活,長得還算整齊,聽說以前都是顯貴的僕侍,很會伺候人。二兩銀子一個(一兩銀子等于一千銅錢),不講價。”

  店家說完這句從旁邊拎起一桶水,揪起地上那個昏迷的奴隸的長發,將他的頭浸在水桶中再撈出來,反復幾次,把他的臉洗淨扳向妤卉,接著說道,“這個雖然現在半死不活,但是十五六歲正年輕,你看他容貌比城里的頭牌小倌都漂亮,身子柔軟,那里弄起來卻最堅挺。三百大錢不能再少了,你買回去至少能玩他三五天,到時死了隨便一扔比逛窯子劃算多了。逛窯子就算不點小倌伺候,入門茶水費還要收三百大錢,稍微有些姿色的沒十兩銀子連人家手都踫不著。”

  店家不斷吹噓著這三個奴隸的便宜實惠,妤卉的目光卻完全被眼前這個奴隸吸引。她不自覺地走上前,撥開那個奴隸臉上滴水的碎發,露出他俊美的容顏。那是恍若夢幻一樣完美的五官組合,帶出一股淡淡的淒艷,在蒼白的肌膚上盛開。若是只看這張臉,他的美已經超越了性別的桎梏,無論男女看見他都會剎那間失神。

  妤卉突然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店家愣了一下,拿出這三個奴隸的賣身契翻了翻抽出一張說道︰“這個奴隸叫阿黎,十五歲。”

  “他叫阿黎?”妤卉聞言心中一陣激動,不會這麼巧吧?她要找的人就是他,那個能幫她完成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奴隸少年?

  這個世界,奴隸是賤民的一種,與所有賤民一樣沒有資格擁有姓氏,歸入奴籍。

  賤民被禁止讀書,不得科舉入仕,無論男女都只能從事娼、伶、奴、乞等低賤行業。賤民的來源有戰俘、罪沒、世襲、掠賣、債務等。

  賤民如有特殊功績,可由主人上報,經查證後可獲得朝廷頒發的敕免令,脫離奴籍。其中女子尤以戰功最易獲得敕免,而男子被主人家納為小侍也可脫奴籍。

  各國律法都規定屬奴籍者,同于資財,沒有獨立人權,皆列入主人戶下,可以買賣遺贈。主人除不得隨意殺戮外可以任意處置私刑。賤民不得隨意脫離主人,逃亡者被官府緝捕,一日杖六十,三日加一等。

  賤民同類為婚,身份世代相襲。其為主人勞動是無期限無報酬的。賤民對于主人,除十惡之罪外,其它罪行不能告發,告發者,賤民要被處死。而賤民的主人,即使誣告賤民或私刑致死,也只需繳納少量罰金就能抵罪。

  妤卉心中波瀾起伏,權衡再三,不動聲色地墊起腳尖在甦眠耳邊低聲央求道︰“哥,咱們買下他好不好?別人咱們買不起,他這麼可憐一定要救救他。”

  甦眠略一側身背對著店家,低聲問道︰“小妹,你想買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36 AM

本帖最後由 awin0629 於 2011-10-18 01:22 AM 編輯

第一卷 兩心知 03世界由來

妤卉的確有別的理由,但是這個理由她不能對這個世界里的任何一個人說。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其實不叫妤卉。

  她叫于心悅,女,二十八歲,未婚,單身,無固定男友。

  職業︰策劃。擅長︰忽悠。婚姻理念︰從一而終。

  于心悅在休年假的時候被一個報酬豐厚的項目吸引,那是募集志願者參加神秘實驗的電子邀請。她一時心血來潮填好了申請表,結果幸運中選。記得填申請表的時候,關于從一而終這個概念的解釋,就是一生只與一名男子發生性關系,且為其守身如玉。

  這曾是她在情竇初開之時的美好理想,也是腦子一熱之時不負責任的選擇。在實驗開始之後,她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填申請表時鬼迷心竅選擇的“從一而終”將成為怎樣一種折磨。

  于心悅申請的實驗所需時間長達五至八年,但是如果她能順利完成實驗,所得報酬夠她這輩子衣食無憂。即使實驗因她個人原因終止,只要不產生破壞性危害,她仍然能夠在這個公司繼續從事其他工作,領取一份豐厚的薪水。

  她親自考察過那里的工作環境,與世隔絕,青山綠水,低密度辦公,現代化設備,不管干什麼,至少環境優良。她還留了心眼,調查了該公司的資本和運作,確認是非常正規的國營軍屬開發公司,也就意味著該公司後台強硬,不會卷包落跑。

  為了實驗的保密和真實性,她作為實驗體的時候,不會被告知詳情。她只模模糊糊有個概念,自己參與的是大型虛擬仿真程序研究,在仿真環境中她仍然維持女性角色。

  她在實驗中必須完成的任務︰就是打造一個保家衛國世人景仰的男元帥。

  另外她還需要遵守兩個條件︰一是不能在實驗時講自己是實驗體;二就是必須堅持“從一而終”的婚姻理念。

  順利完成任務她能額外再獲得一筆巨額獎金,但是如果違反實驗條件,實驗就會立刻終止,她也會從實驗虛擬的那個世界中消失。

  于心悅當時想,這個任務聽起來不算太難,《打造蓋世英雄》那本書她看過,依樣畫葫蘆應該差不多吧?不過真的開始實驗之後,她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于心悅向來是果斷干脆的人,辭了現在的工作,與親朋好友道別,簽好了一大堆冗長的文件,滿心歡喜興致勃勃跟著一名美女走入實驗室。

  她看到實驗室被分為數個小間,其中一間的實驗艙內已經躺著一名女子,表情安詳,偶爾還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向身邊帶她進入實驗室的那名美女咨詢道︰“請問你們的實驗選了幾名志願者啊?那邊房間里躺著的也是志願者麼?”

  美女微笑著解釋道︰“那邊是零計劃的實驗單位,早在幾年前就率先進入了人體實驗階段。不過我們都認為那個零計劃的理念有偏差,而且因為當初經費有限,實驗體的篩選範圍很小,不是特別理想。所以我們根據零計劃的數據進行調整優化,開發了現在的一號計劃,這一次公司投入了更多的資金用于篩選實驗體。于小姐是萬中取一,非常難得。”

  她們兩人正說話間,一名和藹的中年男子走入實驗室。他衣衫整潔文質彬彬,唯有一雙眼楮神采流動,與他一絲不苟的嚴肅外表形成明顯反差。

  美女立刻向那名中年男子打招呼道︰“任博士,今天來的這麼早啊?難道小李又出了什麼狀況?”

  任博士說道︰“姜博士,小李那丫頭其實是個好材料,每天都能給我們弄出新鮮的事情處理。她現在在那個世界混得有聲有色,樂不思蜀,或許會選擇一直不離開  于心悅這才意識到原來帶她進入實驗室的不是花瓶招待,居然是一名博士?美女博士,太少見了,她頓時心生仰慕之情。

  姜博士嚴肅說道︰“所以任博士,你的那個零計劃的確有缺陷。”

  任博士不甘示弱地反駁道︰“在我看來,姜博士你的一號計劃本身的社會構架形態就有問題,真奇怪當初那幫董事會的老古董們怎麼可能通過你的計劃。”

  姜博士露出宛若少女一樣動人的甜美笑容,洋洋得意道︰“雖說是一幫老古董,不過半數以上都是女性……我的計劃正符合她們的心意。她們對此充滿了好奇和期待,因此還簽署了追加投資的預備草案。”

  任博士再怎麼不服氣,姑且不論學術上的分歧優劣,人家姜博士年紀輕輕能從董事會拿到資金支持就是本事。他只好偃旗息鼓悄悄遁走。

  兩位博士之間的對話,讓于心悅產生了某種不安,她要參與的一號計劃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趁熱打鐵用仰慕的態度溜須拍馬,姜博士頓時心花怒放。

  于心悅趕緊詢問道︰“任博士是零計劃的負責人麼?你們說的小李是零計劃的實驗體麼?我即將參加的一號計劃與零計劃有什麼區別呢?”

  姜博士笑得更加燦爛道︰“于小姐猜得不錯,真是冰雪聰明。你放心,一號計劃的體驗是非常奇特的,但是對女性簡直是妙不可言。”

  于心悅困惑道︰“可是那個任務似乎有些難啊,姜博士,能不能透露給我一點點任務相關的信息呢?我早日完成任務拿到獎金,一定會感謝你的善意幫助。”

  姜博士仿佛早就料到這一點,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你會遇到名字里有個‘黎’字的男子,你選他或許更容易完成那個任務。”

  接下來姜博士舌燦蓮花滔滔不絕一頓胡侃,再不肯透露半點有用的信息,只說些虛言把于心悅吹捧得暈頭轉向。于心悅雖然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來不及仔細思量,就被推入實驗艙。

  艙門關閉,于心悅迅速昏睡過去。



第一卷 兩心知 04往事如煙

于心悅再次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一間竹屋之內,她的床邊趴著一位陽光型大帥哥。

  她心想這個程序的設計者果然服務到位,許多穿越小說不都這麼寫麼,主人公清醒之後就算沒有雕梁畫棟穿金戴銀,也會有俊男美女床前屋里伺候。那麼她要做的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受生活。

  不過先要熟悉環境和周圍的人,絕對不能被第一眼看到的美色所迷,“從一而終”的條件讓她很謹慎。至于“打造一個保家衛國世人景仰的男元帥”也不急于一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趁機先了解一下自己的身體“本錢”,才能合理地開展下一步行動。

  手邊沒有鏡子,容貌問題只能暫時忽略。她發現自己的手腳短小細瘦了許多,上下摸了摸,粗衣布裙,從發育程度上判斷,這個身體大概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性別還是女。

  她慶幸,年輕好啊,可以慢慢養成。沒準眼前的大帥哥就是她的培養對象,不當元帥,當她老公也不錯。

  因為她的動作,床邊趴著睡覺的大帥哥被驚醒過來。他臉上露出親切欣喜的笑容︰“小妹,你終于醒了。”

  這帥哥難道是她的親哥哥?還好她剛才只是想伸出魔爪輕薄一下帥哥的臉,並未付諸行動。她按照典型套路扮出天真的表情問道︰“你是誰?我是誰?”

  帥哥耐心解釋道︰“小妹你的名字叫妤卉,我是你義兄甦眠。”

  名字里沒有“黎”字,還是她義兄?沒有血緣關系,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其中曖昧不容忽視啊。妤卉、甦眠這兩個名字聽起來不錯,不知是何身份?他們穿粗布衣,睡在竹屋,不像是有錢人。

  在她發愣的時候,甦眠端起一碗粥,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溫柔說道︰“小妹,來,哥哥喂你吃飯。”

  于心悅有些遲疑,自己這個身體看起來起碼十一二歲了,手腳靈活都能動,怎麼還需要別人喂飯?而且還是那麼一個大帥哥,親切照料,讓她小鹿撞懷,根本靜不下心。她羞澀道︰“哥,我自己會吃飯。”

  “啊?”甦眠眼中明顯流露出詫異的神色,他試探著把粥碗遞過來,囑咐道,“很燙,要吹一吹再吃。”

  于心悅不傻,當然知道怎麼喝粥,動作嫻熟很快就吃掉一碗。

  她吃飯的時候,甦眠激動地說道︰“小妹,你好像變聰明了。以前你都不會自己吃飯的。”

  于心悅現在終于明白了,自己這個身體沒被她控制的時候,八成是個白癡狀態。她腦子一轉想出了說辭︰“哥,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有個神仙教了我許多東西,可原本的事情我卻記不清楚了。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于心悅做策劃工作的時候掌握的要領之一︰當自己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就把皮球踢回去,先探探別人的底。

  甦眠不疑有她,娓娓道來往事。

  甦眠原名叫甦念初,那是他的母親親自給他取的名字。其實這世上的母親很少會親自給兒子取正式的名字。

  皆因國家律法明文規定女尊男卑,男子沒有社會地位,為女子附庸。甚至很多大戶人家的公子,貴族子弟都是不識字的,見識短淺,除了刺繡烹飪別無所長,勢必要依附女子而活。男子沒有財產繼承權,不能入學讀書,不能為官。世人衡量男子的標準以忠貞、溫順、美貌為重,男子無才便是德。男子在家從母,出嫁從妻,妻死從女。生女需報官府添丁納稅,獲取正式戶籍,生男則不用報備,也不入娘家族譜,當然也不必起正式的名字。

  男子出嫁前隨母姓,出嫁後冠以妻姓。男子卑賤,大多只以乳名或族內兄弟排行稱呼。如男子娘家姓李,族內同輩兄弟行五,則出嫁前喚作李五兒;妻家姓張,男子出嫁後則稱為張李氏;男子死時若為正夫可獲得妻家祭奠,牌位上鐫刻“張門某某之妻李氏五兒”。

  甦眠的母親是華國北方一個有名的藥材商人,她一生只娶了一名男子為夫,夫妻倆人恩愛非常。可惜她夫郎早逝,只留下一個兒子。她專情不渝,發誓不再娶,將兒子作女兒教養,從小帶在身邊,傳授他辨識藥材和經商的訣竅。

  甦眠因為聰明有才、性格獨立、高大貌丑一直嫁不出去,更是招不到像樣的上門妻主。二十二歲的時候,他母親突然去世。他一個未嫁男子按照國法沒有資格繼承家產,也不被允許獨立從事經營,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苦心建立的家產事業被族中幾位表姨表姐瓜分。

  他的表姨表姐雖然沒有做生意的天分也不夠勤勉,但到底不是敗家女,他原本打算認命忍氣吞聲,想著憑借自己的能力幫襯她們,乞一席之地苟延而活。可她們竟然嫌他礙眼,忌諱他的才能,設計毀了他的名節,將他逐出娘家。

  那時他是動了真怒。他偏不能讓她們如願去尋死輕生,因為他答應過母親會珍惜自己的性命。他打定主意離開北方,向南漂泊,另謀生路,他想著將來如果有機會再奪回家產報仇。可一路行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讓他漸漸醒悟,這世上男子想要憑一己之力出人頭地有所作為,簡直難比登天。

  無論哪個國家,律法都規定,除賣身契之外的任何契約,男子都無權簽訂。官府只承認女子簽發的印信為有效憑證。他就算想為他人幫傭,都必須找女子作保,也只能從作保的女子手中領取自己工作的報酬。

  他被逐出娘家的時候身無長物,一路向南,風餐露宿饑寒交迫,又因為覺得報仇無望心灰意冷,身體終于撐不住了,病倒在一處荒郊野外。若非被妤卉的父親所救,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妤卉的父親秦氏帶著十歲的女兒離群索居,在山中自建了三間竹屋。那時的妤卉與現在不同,癡癡傻傻,雖然已經十歲,生活卻不能自理,智力也與兩三歲的娃娃一樣,只能說些簡單的句子。

  甦眠在養病期間就發現秦氏不是尋常的村夫。秦氏識文斷字,舉止優雅,還身負上乘武功。他猜秦氏是為了躲避仇家才帶著女兒在此隱居。

  秦氏因十年前中了某種陰狠的毒藥,毒性入體,逐年加劇,到現在已經耗得油盡燈枯,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天生癡傻的女兒。

  甦眠為了報答秦氏的救命之恩,認秦氏為義父,立下誓言在秦氏去世後,將妤卉當親妹妹一樣撫養照顧一輩子。

  半年後秦氏去世了,甦眠遵守誓言,留下來照料妤卉。秦氏在世的時候,憑借武功打獵砍柴與山外村子里的純樸百姓以物易物,換取糧油布帛。甦眠不會武功,但是識得山中草藥,懂一些醫術,日子仍能維持。妤卉雖然癡傻,不過很安靜聽話,甦眠照顧她並不覺得麻煩。

  甦眠漸漸開始喜歡上了如此簡單的生活。

  誰知十天之前,妤卉突然發起高燒,昏睡不醒。甦眠衣不解帶,日夜伺候在旁,喂藥喂飯,幾近絕望之時,妤卉終于醒了過來。

  這一次不僅妤卉燒退了,人也變聰明了許多,看似天真,不經意間卻流露出一種罕見的成熟睿智。如果甦眠不是一直與妤卉生活在一起,寸步不離地照顧,他還真的以為妤卉換了個人。

  雖然秦氏自始至終都沒有透露過他們父女的真正身份,但是甦眠推測妤卉的生母一定大有來歷,因為秦氏就不是普通人。再加上妤卉的變化,讓甦眠沉寂已久的心不知不覺泛起了一層漣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42 AM

第一卷 兩心知 05救人一命

從甦眠的敘述中,于心悅明確地判斷出這里是女尊的世界!怪不得那個姓姜的女博士鼓吹這個世界非常奇特,尤其對女性簡直是妙不可言。

  這就是女人的天堂啊!

  她當時感覺從自己心底升騰起一股狂熱的泡美男的豪情壯志,快冒到嗓子眼的時候猛然間被“從一而終”這個必需堅守的條件當頭棒喝,徹底萎靡了回去。

  再回想她的任務︰打造一個保家衛國世人景仰的男元帥,這在女尊的世界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啊!

  拋開任務不說,反正完不成頂多是拿不到額外獎金。但是這麼美好的女尊世界,她沒有理由不好好享受如雲美男啊?她不止一次暗罵自己當初簡直是豬油蒙了心,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世界,她絕對不會選擇那個見鬼的“從一而終”。

  話又說回來,也許正是因為她選了“從一而終”才會被送來這樣的世界,這也正是她能符合實驗條件的基礎。她只有用這樣的想法安慰自己,才不會因為郁悶懊惱與激動興奮交替而抓狂。

  其實于心悅的適應能力很強,在經過短暫的心理不平衡調試期之後,她漸漸習慣了妤卉這個身份。

  今日是十五,離他們住的地方最近的一個城鎮里有大集市,妤卉便央了甦眠帶她出門長長見識,以便更快地了解這個世界。

  去看奴隸市場,不過是妤卉一時興起,沒想到真的遇到了一個名字里帶“黎”字的男子,這怎能不讓妤卉激動?

  但是實驗條件規定,她不能說出真相,她又怕自己編什麼瞎話騙不過精明的甦眠,索性做足了天真的樣子,以善良為名敷衍。

  甦眠本來就對這三個奴隸心存憐憫,可這次出門身上沒有拿太多錢,剛才置辦生活用品花了一些,現在只剩下二百錢,不講價哪個人都買不起。他見妤卉央求,權衡再三,上前簡單檢查了一下那個昏迷的奴隸的傷勢,這才沉聲道︰“店家,你這個奴隸內傷外傷嚴重,動一動就咳血,右臂和幾根肋骨都是斷的,左腿上那麼大一個血窟窿,恐怕路都走不了,還沒到家他就死了,我們花錢買豈不是虧大了?”

  店家爭辯道︰“那另外兩個不是好好的?”

  妤卉突然說道︰“我看過這個,再看那兩個都覺得丑陋不堪。哥,你既然說這個好看的快死了,咱們還是別買了,走吧。”

  店家聽妤卉這樣一說,意識到一個問題,敢情有這個長得漂亮的,襯得另兩個沒傷病的難看污濁,影響了生意,應該盡快把他處理了才行。反正當初從欒國走私販子手里買奴隸的時候,是買二送一,這個半死不活的最多也就值五十錢,基本算人家免費送她玩的,交給她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她以為昨晚上玩過之後那奴隸就要死了,還不如趁現在活著有人想買,趕緊賣了,免得死在自己店里晦氣。

  存了這樣的心思,店家好言挽留,主動降價。

  甦眠是談判老手,三言兩語就只花了一百大錢買了阿黎,還讓店家附送了一套粗布衣。那套粗布衣雖然是舊貨,漿洗得發白,有多處破損,卻也是三十大錢收來的。

  店家看在這兩人為她指點了販賣藥材的門路,忍著肉痛,做了這筆微利生意。

  妤卉如願以償拿到了阿黎的賣身契。她滿懷同情地解開阿黎手腕上的麻繩。他的右手臂骨折,十指指甲都被人拔掉,手臂和後背上鞭痕血口不計其數,妤卉雖然盡量小心,也不免會踫到那些傷。再加上剛才那店家一系列粗暴折騰,阿黎生生痛醒過來。

  店家解開石鎖上的鐵鏈,交到妤卉手中,對阿黎冷喝道︰“賤奴,你已經被這位姑娘買下,以後可要好生伺候。”

  阿黎掙扎著用沒有折斷的左手勉強撐起身體,跪起在地上,虛弱道︰“請主人給下奴一口吃的,阿黎可以自己行走的。”

  店家假裝好人,從狗窩前面的剩飯碗里用木棍扒拉出半塊又黑又硬的粗餅,踢到阿黎面前。

  阿黎匍匐在地上,狼吞虎咽把那粗餅吃下,晃晃悠悠站起。他的動作很慢,站起來的時候左腿上的血洞和他胸前後背上幾處深可見骨的傷痕都在流血,他的唇角也滲出鮮紅。

  妤卉看見阿黎的十個腳趾也是被拔去趾甲的,凝著暗紅的血塊,雙腳掌心都曾經被利器穿透,傷口附近的腳面被烙得焦黑,他的腳腕早已被鐵鏈磨爛。就算他身上腿上沒有傷,用這樣一雙腳走路會是怎樣的痛楚,尋常人也根本無法想象。

  然而阿黎竟然真的開始緩慢地行走。

  因為腳鐐的束縛,他無法穿下衣,甦眠只能先將店家附贈的粗布上衣裹在了阿黎身上。阿黎感激地輕聲道謝,用沒有折斷的左手緊緊抓住裹在身上的衣服。這件上衣的長度僅到他膝蓋上面,衣料粗糙也不保暖,但總能遮掩羞處,起碼讓他感覺自己還是一個人。

  妤卉走在前面,甦眠攙扶著阿黎,三個人離開了奴隸市場。

  妤卉和甦眠進城的時候,是搭了山外村子里一個村婦的車子。那村婦經常往來城鄉,幫人運送土產,她的夫郎曾得一種怪病幾乎就要死去,被甦眠用偏方治好。村婦感恩,說以後甦眠她們兄妹進城,都可以免費接送。

  三人搭了那村婦的車子返回鄉間。

  妤卉變聰明的事情甦眠並沒有聲張,妤卉自己也不願意暴露,來回搭別人的車子,她都乖巧地沉默不語。

  那趕車的村婦是有點見識的人,見他們兄妹買了一個年輕的奴隸回家,稍一尋思就猜到了用意。她認為甦眠的義妹雖然天生癡傻,但總歸是個女子,到了歲數該有個男人服侍,他們兄妹沒什麼錢,尋常人家誰願意把兒子嫁給一個傻女人受苦?甦眠買個奴隸回去好好調教,日後充作妹妹的男人也算是個法子,運氣好生個女兒,還不會斷了香煙。

  一路上阿黎昏迷的時候居多,下了車才醒過來。甦眠攙扶著他又在山道上行走了一陣,到達一片竹林。

  妤卉說道︰“我們家就在竹林里,你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到了。”

  阿黎淡淡道︰“主人,其實不必讓人扶著下奴。下奴若暈倒,您只管讓人牽著下奴脖子上的鎖鏈,拖拽前行就可以。或者戳一戳下奴身上的傷口,下奴就能醒過來,總之是死不了的。”

  妤卉顫聲道︰“那些欒國人以前就那樣殘忍地對待你麼?你究竟犯了什麼罪?”

  “下奴原本就是華國的奴隸,在哪里都是一樣,已經習慣了。”阿黎的聲音有些飄忽,他的神志因傷痛而渙散,眼前一黑,再次失去知覺。



第一卷 兩心知 06身份成迷

阿黎昏過去的時候幸好有甦眠攙扶,並沒有摔倒。眼看離他們住的竹屋不遠,甦眠將阿黎打橫抱起,快走兩步進了竹籬笆圍成的院子。

  妤卉與甦眠居住的竹屋是三間正房,西屋那間是妤卉的臥室,挑簾出來是簡單整潔的廳堂。堂內有灶台,可生火做飯。東屋那間原本是秦氏的臥室。秦氏收留甦眠之後,在自己的臥室內加了一張單人竹榻,供甦眠休息。

  現在東屋里的竹榻暫時給阿黎養傷,甦眠料理完阿黎的傷勢已經是深夜。因為阿黎是男子,男女有別,妤卉早就被甦眠打發回她自己的房間。

  入夜妤卉躺在竹榻之上輾轉反側。

  甦眠聽得妤卉房中有響動,他知道她一定是心中有事睡得不踏實。白天她堅持要買下這個奴隸,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她裝傻充愣不說,他也就沒再追問。其實他同意買下這個奴隸,也有他自己的打算,還是盡早與妤卉說一說,免得將來有什麼誤會。

  甦眠想來想去原本要歇下,最後還是披上了外衣,先是看了看阿黎的傷情,見他仍然昏迷,一時半刻醒不過來,就挑簾去了西屋。

  甦眠看見妤卉果然沒有睡著,手里拿著個物件,對著窗外月光發呆。

  妤卉手里拿的東西是一直系在她脖子上的非金非鐵的半塊小圓片。正面刻了一個“秦”字,背面是復雜的紋路。小圓片只有一半,“秦”字之上應該還有一個字。小圓片背面的紋路很像雲霧繚繞中的半把劍。

  妤卉和甦眠都堅信這半塊小圓片應該是代表妤卉身份的信物,或許這東西將來能有大用處。妤卉不止一次幻想沒準她出身某個神秘的武林世家,甚至身負什麼血海深仇。她做人的原則是外部條件要充分開發利用,身世在這樣的時代不能忽略。否則那個不可能的任務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哥,你為什麼猜測我的娘家背景不一般呢?”

  甦眠回答道︰“小妹,義父救了我卻始終不肯吐露你們的身世,直到他去世前夕,我立下誓言之後,才告訴我你姓妤,以及他的閨名。但是義父似乎並不希望我帶著你去投靠你娘家,雖然言談之中他都流露出你娘家尚有人在,甚至你的母親或許還在世。妤是華國大姓,本家是開國時就獲封的四大世家之首,傳到現在上至王侯下至百姓旁系分支數不勝數。你娘若是尋常人,義父忌諱的是什麼?他為何不想讓你認祖歸宗?”

  妤卉猜測道︰“我爹大概以為我一輩子都會癡傻,怕我回了娘家被族人欺負吧?”

  “我覺得沒這麼簡單。”甦眠幽幽道,“小妹,早點睡吧。”

  從甦眠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妤卉猜測道︰“哥,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被妤卉突然一問,甦眠抿了抿嘴唇,面上居然浮起一層紅暈,頓了半晌才試探道︰“義父說過小妹的生辰,下個月十五你就已經滿十二歲了,理應由家人為你行元服禮。禮成後,你就告別了孩童身份。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在這個時候納小侍暖席,初嘗雲雨。愚兄無能,賺不到什麼錢,聘不來良家子,只能讓小妹委屈了。小妹既然喜歡阿黎,不如在行元服禮時收他暖席,貼身伺候。”

  妤卉心說她這個身體才十二歲啊,胸部都還沒有發育好,又瘦又小,怎麼雲雨?更何況她要遵守“從一而終”這個條件,她怎麼能隨便被男人睡,錯,怎麼能隨便睡男人?阿黎是很美,但是不能因為他的身份就逼迫他,總要問過人家是否願意。

  妤卉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但是她的行為還是放不開。她接受的教育和養成的道德觀念讓她根本做不到先洞房再戀愛,再說她也不想冒違反條件的危險貪圖一時美色。所謂來日方長,她要謀定而後動。

  妤卉想到這些,露出魅力極強的天真笑容說道︰“其實我心里最喜歡的是哥哥,哥哥比阿黎好看多了。”這是她的實話,雖然用這個世界的審美來看,阿黎絕對是美男,而高大俊朗皮膚不夠白皙臉上稜角又過于分明的甦眠簡直就是丑得出奇;但是放在現實世界,阿黎就是那種美得連女人都會嫉妒的小白臉,而甦眠才是有安全感有男人味適合當丈夫的紳士。

  甦眠不露痕跡地避開妤卉真誠灼熱的目光,語氣中透出一股淡淡的氣惱︰“小妹年紀輕輕從哪里學來的油嘴滑舌?難道這也是神仙教的?愚兄自知容貌丑陋,小妹不要荒唐調侃。”

  妤卉鄭重說道︰“哥,我剛才不是調侃。神仙告訴我每個人對美丑的評判標準都不一樣,俗話說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哥或許與這個世界大多數男子不同,但是這並不代表你丑陋。你是這樣特別,世俗人不懂得欣賞你的風采而已。”

  她看到甦眠的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他猛然抬頭,對上她坦誠的雙眼。他的目光中湧動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感動,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微笑。那笑容在暗夜里竟像陽光一樣散發著溫暖,照亮她的眼楮,讓她如沐春風,心馳神蕩。

  她禁不住說道︰“哥,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人不自重,才會被別人輕視。”

  甦眠笑道︰“小妹,謝謝你的鼓勵。我娘也經常這樣對我說,我還以為娘過世後,我再也聽不到相同的言語。”

  妤卉發現甦眠的臉上雖然笑著,眼楮中卻浮起一種無法掩飾的悲傷。

  妤卉眼中的真誠情誼愛慕欣賞,甦眠看得出,他只是無法相信。她不嫌棄他貌丑,那是因為她變聰明之後最先見到的只有他一名男子。她過去一直癡傻,不懂得美丑。她不可能一輩子守著他一人隱居在此,他預感到她一定會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女子,將來她的身邊會有許多才貌相配的男子,花團錦簇。他只求到那時她不會嫌棄他,還肯叫他一聲“哥”,容他以這樣的名義默默留在她身邊而已。

  “哥,你怎麼了?”

  妤卉的敏感聰慧讓甦眠欣慰,同時更加小心地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他轉過身,顧左右而言他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剛才為阿黎治療時發現他雖然有內傷,但是心脈穩健,大部分經絡暢通,體內有一股真氣在他昏迷時自然游走,運行周天。他應該是習練過上乘內功的,否則他傷重如此早就死了。如果他只是普通奴僕,又身為男子,怎會有此奇遇?他的身份來歷或許不簡單,咱們等他醒來一定要問清楚。”

  妤卉聽後心中驚喜非常。

  阿黎竟然是會武功的?將來培養他成為男元帥似乎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先天優勢基礎。看來美女姜博士沒騙她。那麼下一步該如何開展男元帥養成計劃呢?是不是應該先與阿黎溝通一下,仔細問問他的身份,說不定阿黎的身份也不簡單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46 AM

第一卷 兩心知 07疑惑不解

次日清晨,妤卉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就迫不及待走出自己的房間。

  甦眠一向習慣早起,雖然昨天晚上與妤卉聊天後幾乎失眠,他仍然如往日一樣趕在妤卉起床前就操持好早飯。

  妤卉經過堂屋,甦眠先央她吃了早飯,才放她進入東屋。

  她看見阿黎躺在竹榻上一動不動,閉著眼楮,似乎還在昏睡。于是她輕手輕腳走到近前,欣賞著阿黎俊美的容顏,忍不住偷偷撫摸起阿黎的臉頰、眉眼、嘴唇。

  在這一刻,妤卉幾乎忘記自己是在一個虛擬的時空,所有的感覺都是那麼真實。

  阿黎其實早就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沒有被拴在主人家的院子里,而是蓋著被子躺在一張整潔的竹榻之上。房間里彌漫著藥香,他周身的傷口也似乎敷了藥,還裹著細布。他感覺脖子上的鐵鏈已經被取下,身上沒有穿衣服,腳上鐐銬還在,只不過腳腕上粗糙的鐵環扣用布纏了,不會再磨破肌膚。他知道那腳鐐是精鋼打造,尋常的利器是無法弄斷的,再說像他這樣剛被買下來的奴隸,主人家不可能會放任他沒有半點束縛。

  即使如此,阿黎也認為這一次他應該是遇到了一個好主人,她看上了他的姿色,不想他死得太快,才會為他醫治。這個買下他的少女只有十一二歲年紀,但是容貌秀美,氣質超凡,讓他莫名生出一股親切的感覺。還有那個體貼地為他裹上衣物的男子,一路攙扶,動作輕柔,那男子雖然貌丑,但應該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吧。

  這兩人自稱兄妹,容貌上毫無相似之處,言談舉止也不像是尋常百姓,他們究竟是誰?

  阿黎此時不敢動不敢出聲。他怕被人知道他已經清醒,就必須離開這個溫暖舒適的竹榻,這是他記憶中很少有的機會能蓋著被子睡在床上,就算渴著餓著一動不動,他也想再多躺一會兒。

  他閉著眼楮,但是能聽到一個輕靈的身影來到床邊。那應該是他的新主人。

  溫暖縴細柔滑的手指貼上他的肌膚,輕輕撫摸他的臉孔,帶著芬芳的氣息,近在咫尺。他猜他的主人應該是喜歡他的容貌。如果是這樣,他在這里的日子應該比在欒國的軍營好過一些吧?最起碼這里目前只有一個女人,就算她會像那些士兵一樣粗暴地使用他的身體,他也能夠忍受。他昨天吃了東西,身上的傷得到治療,又休息了整個晚上,體力恢復了不少。

  此時甦眠端著藥碗走了進來,他輕聲問道︰“小妹,阿黎還沒有醒過來麼?”

  阿黎心知甦眠懂得醫術,不敢再裝睡,趕緊睜開眼楮。

  妤卉發現阿黎的眼楮居然是一雙漂亮的鳳目,瞳孔漆黑,陽光之下顧盼之間流光溢彩,勾魂攝魄,仿佛天生帶了一種很強的吸引力,讓她不知不覺沉迷其中。

  阿黎用沒有折斷的左臂掙扎著支起身體,本能地收斂眼中光芒低下頭惶恐道︰“主人,對不起,下奴不該偷懶。”

  妤卉溫柔安慰道︰“你的傷還沒有好,躺著吧,別害怕。先把藥喝了,我們有事情問你。”

  阿黎一愣,心中困惑,難道主人不會因為他裝睡責罰他麼?

  甦眠在阿黎發愣的時候走上前,將碗里的藥喂在他口中。

  阿黎順從地配合,絲毫沒有因為那藥的苦澀皺眉或者抗拒。喝完藥,甦眠用布巾為他擦了嘴,扶他躺好,他也任由擺弄。

  阿黎躺回竹榻,身體因為緊張而僵硬,不安地問道︰“主人,您有什麼事情要問下奴?”

  妤卉想著昨天晚上甦眠提出來的那些疑問開口道︰“阿黎,哥說你會武功,是誰教的?昨天聽你說你原本是華國人,家在哪里,還有什麼親人麼?”

  妤卉的問題,讓阿黎的思緒陷入往昔,那段他曾經刻意想忘記卻怎麼也忘記不了的幽暗歲月。

  十歲之前阿黎一直住在華國一個冰冷黑暗的山洞中,洞內有四季都散發著刺骨寒氣的水池,和幾個大鐵籠子。二十幾個男孩子按照來到這里的年份,被分別關在不同的籠子里,都是赤身裸體彼此需要擠在一起靠體溫取暖。他是最晚一批到這里,也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只有四歲。

  有一些戴著面具的女子看管他們,逼迫他們每天泡在冰冷的水池里修煉一種特殊的內功。只有每日修煉的時辰和進境達到她們滿意的程度,他們才能得到一點勉強維生的食物。如果有一個男孩子讓她們稍有不滿,與他住在同一個鐵籠里的所有男孩子都會受到鞭打責罰。

  很多人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沒幾年便傷病而死,隨後就會有新的孩子補充進來。阿黎卻奇跡般地堅持活了下來。

  阿黎十歲的時候,那些戴著面具的女子說他內功已經修煉到小成,把他和另外四個修煉到小成的男孩子帶出了山洞。這種內功在小成之後就無需刻意的姿勢,呼吸之間都能增進內力。他們不需要再泡在寒池之中,但是距離內功大成還需要五六年的時間。

  至此阿黎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天是藍的,有日月星辰,地上不都是冰冷的石頭,還有花草樹木。他才知道山洞外邊的女子都不戴面具,而男子都是穿著衣服不該暴露身體的。他得到了第一件衣服和一副精鋼打造的腳鐐。

  腳鐐是沒有鑰匙的,直接在他的腳腕上燒紅了接在一起,他記得當時自己腳腕上的皮肉都被燙傷起泡,磨破潰爛疼了很久才長好。不過他很喜歡那件衣服,雖然在別人眼中那只是一片粗糙骯髒的破麻布對折中間掏了個洞套在頭上,下擺僅到他膝蓋,腰間系了根麻繩,但是總強過赤身裸體。有衣服穿讓他覺得自己不是牲畜。

  阿黎他們作為最下等的奴僕被看管在下人院子里,負責最低賤最苦最累的活計。他每天只能睡一兩個時辰,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做事,他卻不覺得辛苦。山洞外邊很溫暖,可以遠離那個冰寒刺骨的水池,他也不必再因為別人做錯了事受牽連而挨罰。他長得最漂亮,又乖巧溫順,管事很喜歡他,很少無緣無故鞭打他,每天都給他吃的。

  阿黎從沒有想過十六歲以後會是怎樣,因為早就有人告訴他,按照他現在修煉的進境,等不到十六歲他就能內功大成。比他早幾年來到這里達到這個水平的男孩子都已經死了,他看到過他們布滿青紫瘀痕的屍體被拖走,永遠消失。

  然而在他十二歲的那年冬天,幾個錦衣華服的女子出現在下人院子,其中一個女子一眼就看中了他。這里的正式弟子無論長幼都尊稱那個女子為大師姐。她成為他第一個主人,把他帶回她居住的院子。其余的男孩子也都被挑走,跟了各自的主人離開。

  有人告訴他們,將來他們的內力都會奉獻給他們的主人。

  沒過多久,阿黎就驚訝地意識到他的主人似乎與別的主人不同。

  阿黎這個名字就是這個主人給他起的。

  他的主人叫程柔,比他大十歲,武功是這里同輩分的弟子中最好的。她允許他睡在她的臥房之內,給了他御寒的毯子,每天都讓他吃飽飯,有的時候還會抱他到床上一起睡。但是她不像別的主人那樣,她從來沒有侵犯過他的身體。

  當然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也會發狠地打他罵他,那個時候她看他的眼神里總是厭惡與溫柔夾雜。不過在她不接任務心情好的時候,她會抽空偷偷教他識字讀書,教他武功招式,給他零零星星講一些做人的道理。

  就在半年前的某一天,她突然命令他私下里叫她姑姑,她說要帶他離開,有她在他就不會死。她告誡他所有這些秘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他們都會沒命。

  從那以後程柔對阿黎的態度變得異常溫和,再沒有過打罵。他以為這是程柔的新游戲,他雖然不明白卻只能小心地配合。因為過去程柔也有過短暫的溫和相對,但隨後就是更嚴酷的折磨。

  又過了幾個月,程柔出任務回來受了很重的傷,但她等不及傷勢痊愈,就帶著阿黎匆忙離開了那座山谷中的秘密宅院。她說她已經完成了一個重要的任務,從閣主那里換來了自由,再不用回來。

  程柔帶著阿黎向南疾行,雖然避開官道,撿荒僻的小路,仍然遇到了許多埋伏和襲擊。

  程柔告訴阿黎是閣主出賣了她,把她的行蹤洩露給她的仇家,想把她逼上死路。在華國她們恐怕已無容身之所,所以她帶著他一直向南打算逃到欒國。一路拼殺到達兩國交界的鳳凰山時,程柔的傷勢已經十分嚴重。

  那時唯一能救她的方法是通過男女交合,以特殊行功之法把阿黎的內力全部渡到她的體內。那樣她的功力能更進一層,而阿黎會虛脫而死。她卻堅持不肯用這個方法。她說她是他的親姑姑,她與阿黎的父親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她不能對阿黎做有違人倫的事情。

  她們被欒國邊境的守軍發現。欒國人認為他們是奸細,拖走了傷重昏迷的程柔,又把阿黎關押在牢房嚴刑拷問。阿黎當然什麼也不知道,只有挨著酷刑,一遍遍懇求她們能讓他見一見程柔。

  那些欒國守軍卻告訴阿黎,程柔已經被她們殺了。她們從阿黎嘴里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卻因為貪戀他的美貌,暫時留了他性命,把他充作軍奴,赤身裸體拴在校場邊上,不分黑白晝夜供她們淫樂。

  阿黎先是為了保護程柔受了重傷,後來被俘,程柔身亡,他心神恍惚也不知道該逃去何處,再加上酷刑折磨,他一直身體虛弱無力反抗那些士兵的凌虐。

  惟有與程柔分開之前,她吩咐的話,讓他立下的毒誓像一股無形的動力,或者說是一種束縛讓他沒有尋死。但是痛苦因為他活著而越發強烈,侵蝕著他的生命,從沒有過間斷。如果程柔沒有教過他禮儀廉恥,欒國人帶給他的或許只能算是一場殘酷的肉體折磨,可現在他本就微弱的為人的自尊被徹底摧毀,心傷刻骨。

  他認為自己必須習慣到麻木,才能活下來。在將來,只要心中不存什麼希望,只當自己是不需要尊嚴的奴隸,他就會好受一些,仍能苟且偷生。



第一卷 兩心知 08何以療傷

阿黎抿了抿嘴唇,他想現在的主人一定不願意聽那麼冗長的故事,根據過去他與程柔相處的經驗,拋開最後這半年的奇怪游戲不談,他認為主人是不可能真的關心奴隸的。

  他梳理了一下思路,略去了程柔讓他保守的秘密,恭順而簡潔地答道︰“下奴是華國人,內功是以前的主人教的。下奴不知道有否親人,聽說下奴是因叛國重罪被抄家罰沒的官奴,在下奴不懂事的時候就被送到以前的主人修行的地方。”

  他沒敢說程柔教過他識字,因為在華國,奴隸是不被允許讀書識字的,一經發現會被刺瞎雙眼斬斷手腳。至于程柔逼他練習的武功招式,她雖然教了他卻禁止他在人前顯露,她說女人通常都不會喜歡武功高強的男子。他自然也不敢提,免生事端,也怕被新主人厭惡。

  甦眠質疑道︰“國法規定,叛國重罪一般全族女子都會被斬首。成年男子會流放到邊疆充做軍奴。未成年男子皆打了烙印從小在教坊作為官奴調教,等長到七八歲才會被分散賣到各地。你沒有在教坊住過麼?”

  阿黎搖搖頭,卑微地解釋道︰“下奴以前的主人說,她們每隔幾年就會買一批六歲以下的官奴,是為了特別的用處,年紀大的她們不需要。”

  妤卉好奇道︰“這是為什麼呢?是不是為了教你們武功,要從小培養?”

  甦眠也不解道︰“一般很少有人會精心培養奴隸身份的男子習武,就算訓練死士也會選擇根骨良好的女子。”

  “您說的對。下奴和其他被送到那里的男孩子修習的內功與一般的武功不同,是為了配合那里的女子采補。她們說當我們練成了這門內功,也就是我們的死期。”阿黎憂傷道,“和下奴同一批到那里的男孩子,差不多都死了。”

  “那你怎麼會到欒國的軍營?”

  阿黎平淡而恭敬地回答道︰“以前的主人說要帶下奴離開華國,但是路上遇到了仇家。她受了很重的傷,我們又被欒國邊境的守軍發現。欒國人認為我們是奸細,嚴刑拷問。以前的主人被欒國人殺了。大概是因為下奴的容貌,欒國人暫時留了下奴性命,充為軍奴。”

  阿黎雖然沒有詳細講自己的遭遇,妤卉卻也能猜到他曾經遭受過怎樣的痛苦折磨。甦眠能夠治療他身體上的傷,他的心傷又該如何撫慰呢?

  甦眠卻說道︰“阿黎,我們既然買下了你,你從今以後就要跟著我們一起生活。你知道我們買下你的原因麼?”

  阿黎愣了一下,遲疑道︰“是下奴的姿色尚能入主人的眼吧?這是下奴的福分。”

  甦眠沒有過多解釋,繼續說道︰“下個月我妹妹元服之禮,你為她暖席,日後貼身服侍她,你可願意?”

  妤卉羞澀道︰“哥,我不是說了我還小,再說阿黎他……”她的目標可是要將阿黎培養成世人敬仰的男元帥,怎麼能把他當成暖席的小侍輕侮?

  “小妹嫌棄阿黎出身卑賤又不是處子麼?”甦眠嘆息道,“那我再想別的辦法籌措一些錢財,日後為小妹聘一房良家子為夫。不過元服之禮務求周全,暖席之時,只能先用他將就了。請妹妹見諒。”

  阿黎聞言眼神越發黯淡。在欒國的軍營,他的身體不知道被多少女子玩弄過,早已失去貞潔。生死之間徘徊,也許是冥冥中注定,他才又被走私回到華國,遇到了妤卉。他清楚就算現在的主人是因為看上了他的姿色才買下他,也只把他視為玩物吧?他這卑賤殘破的身體,怎會不被人嫌棄骯髒?

  他閉上眼楮,什麼也沒有說,等待著主人的安排。他從來都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事情。但是他隱約覺得與尋找父親相比,也許在她這里堅持活下去更容易做到。無論怎麼說,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好主人。

  妤卉意識到如果當著甦眠的面,突然談培養阿黎當男元帥的事情,自己一定會被當成瘋子。所以她打算潛移默化,慢慢針對阿黎的性情,制定實施最適合的計劃。她故意撇開暖席的尷尬事情,真誠問道︰“阿黎,你都會做什麼啊?今後有什麼打算?”

  “砍柴、挑水、洗衣、打掃、伺候人的事情下奴都會做,下奴吃的很少,主人們的剩飯菜隨便給一點就能維持好幾日。”阿黎猶豫了一下還是本能地隱瞞了一些事情,吞吞吐吐說道,“打算?……如果主人允許,下奴……想去京城。以前的主人臨死時托下奴去找……找一個人。”

  妤卉好奇問道︰“你要找的是什麼人?”

  “是下奴以前主人的親哥哥。”阿黎不敢看妤卉的臉,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下奴剛才只是說如果……下奴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資格請求主人答應什麼事情……請主人恕罪……”

  阿黎惶恐而自卑的樣子,讓妤卉不禁有些失望。她心目中的男元帥,當然是自信灑脫能力超群,這才可以拿捏有度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阿黎就算溫順乖巧已經練成了高深的內功,但他這樣的性情,恐怕難成大器。指望阿黎完成她那個不可能的任務,還不如培養甦眠更有希望一些。

  這一刻妤卉開始質疑美女姜博士提供的線索,莫非是個圈套不成?故意誤導她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完成那個本來就難度系數極大的任務,從而獲得更多的實驗數據。這麼想也有一定道理,妤卉輕輕嘆了一口氣,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是治療阿黎的心傷,耐心培養他的性格,激發他自強不息奮發向上,還是去四處逛逛,多方比對再尋找更合適的任務人選呢?總之貌似窩在這個偏僻地方不是長久之計。也許去華國的京城看看沒什麼不好。自古天子腳下的地方都是最繁華的,藏龍臥虎人才輩出。

  想到這些,妤卉對甦眠微笑道︰“哥,咱們去京城看看可好?”

  “小妹,你真的要帶阿黎去京城尋人麼?”甦眠皺眉道,“可是京城遠在千里之外,去一趟路上的開銷至少要十幾兩銀子,湊齊這些錢需要一段時間。”

  “哥,你識得藥材又懂醫術,咱們可以邊走邊賺盤纏。”妤卉興致勃勃道,“我也可以打工賺錢,養家糊口。其實我想去京城開開眼界,順便打聽一下自己的身世。我爹沒說不讓我去京城吧?”

  “這倒是沒有。”甦眠心想秦氏去世的時候,妤卉還是癡兒,怎會自己提出去京城?可是現在的妤卉聰明活潑,心思不亞于成人,有主意,處事果敢,窩在這窮鄉僻壤確實屈才荒廢時光。就算到了京城,她找不到親人,也不該攔著她去闖蕩一番事業。再說甦眠對自己的能力有一定自信,他覺得有他照顧幫襯,他們去京城這一路應該不會太辛苦。

  “好,我從現在起開始籌備,下個月你行元服禮之後,咱們就出發去京城。那時阿黎的傷也差不多都好了。”

  妤卉露出燦爛的笑臉,高興道︰“哥,你對我真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49 AM

第一卷 兩心知 09心中束縛

隨後的日子,甦眠白天進山采藥,留下妤卉和阿黎在家中。開始的時候甦眠不太放心,總是提前做好了吃食,生怕妤卉自己不會照顧自己。結果他驚訝地發現妤卉不僅能把自己照料得很好,還能照顧阿黎,甚至主動操持一般女子都不會踫的瑣碎家務,打掃房間洗衣做飯樣樣都能干。每天晚上他從山中歸來,妤卉就已經準備好了簡單卻可口的飯菜。

  甦眠的心中喜憂摻半。喜的是妤卉溫柔體貼懂事能干,憂的是自己拖累了她,委屈她做這些尋常女子都不屑于做的事情。他給不了她衣食無憂僕從如雲的享樂生活,現在她卻為了減輕他的負擔,屈尊降貴不辭勞苦,毫無怨言。這讓他怎麼對得起她的父親?

  可每當甦眠流露出愧疚的意思,妤卉總是寬慰他道︰“哥,當初都是父親和你照顧我生活那麼多年,現在換我照顧你有什麼不對呢?我不懂草藥,不會打獵,就只能做這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幫你分擔,這樣你能有更多精力更快湊齊盤纏,早日實現我的心願,我反而該感謝你呢。”

  一晃,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月。

  這日甦眠采藥歸來,看見妤卉又在洗衣,就說道︰“洗衣做飯本是男人家的事情,你堂堂女子做這些總是委屈。你舍不得阿黎傷勢未愈,不支使他,那就等我回來,讓我做就行。”

  妤卉理直氣壯地解釋道︰“神仙告訴我這世上的工作原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肚子餓了自己會做飯,又有時間,何苦要等你回來?再說洗衣服不是什麼重活,我活動一下四肢鍛煉身體,也算是強健體魄的一種方法,我全是為了自己舒服而已。”

  “小妹越來越伶牙俐齒,欺負我說不過你這些神仙教的道理。算了,你開心就好,千萬不要勉強。”甦眠轉開話題又問道,“這幾天你是不是一直在琢磨怎麼打開阿黎的腳鐐?”

  妤卉皺眉道︰“那腳鐐材質堅固,尋常利器都弄不開,哥可有什麼好辦法?當初阿黎脖子上的鐵鏈是怎麼取掉的?”

  甦眠沉聲道︰“小妹難道不怕阿黎毫無束縛會出什麼事麼?”

  妤卉笑道︰“阿黎內功那麼好,若想做什麼咱們也攔不住。把腳鐐除去,讓他行動自如,他若真願意留下來,咱們就多了個好幫手。他若想走,咱們就當是做了一件好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小妹真是慈悲善良。我依你就是。”甦眠從靴筒中取出一把匕首,拔出鞘對妤卉說道,“小妹,這匕首是義父贈給我的防身寶物。別看它烏黑無光,實際上削鐵如泥。”

  妤卉湊近了觀看,恰好一陣微風吹過,她耳畔的碎發迎刃而斷,她不禁喜道︰“真是件好寶貝。哥,怎麼不早告訴我?害我這幾天用了菜刀柴刀斧頭大石頭一一試過,差點把阿黎的腿再弄傷。”

  甦眠見識過這世間太多人心險惡骯髒污濁之事,他當初沒有除掉阿黎的腳鐐就是心存防備。不過這些念頭他不想說出來,污染妤卉善良真誠的心靈,所以他沒答,反而問道︰“對了,阿黎呢?還在屋內躺著麼?”

  妤卉說道︰“阿黎前幾天剛能下地,他閑不住,總搶著干活。我讓他去附近散步,順便拾些柴禾,現在還沒回來。”

  “他出去多久了?天色已晚,日落後山中會有野獸出沒,比較危險。”

  “大概兩個時辰了。”妤卉也有些擔心道,“昨天沒這麼久,哥,要不我去找找他,他拖著腳鐐行走,應該能尋到痕跡。”

  兩人正說話間,阿黎拖著一大捆干柴回來了,他手里還拎著一只山雞。他見到妤卉和甦眠,立刻下跪行禮,恭敬道︰“主人,公子,對不起,下奴回來晚了。”

  甦眠質疑道︰“那山雞從哪里來的?”

  阿黎不敢起身,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下奴隨以前的主人穿越鳳凰山的時候,幾天也見不到村莊,以前的主人就教下奴用小石子打些山禽活物果腹。”

  妤卉一邊將阿黎從地上拉起來,一邊高興道︰“太好了,哥,阿黎會打獵,咱們路上就不愁吃喝了。”

  甦眠直視著阿黎嚴肅問道︰“小妹讓我除去你的腳鐐,你想走還是想留下?”

  阿黎愣了一下,主人是趕他走麼?難道他被主人厭惡了麼?是啊,前幾日他不該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主人嫌棄他懶惰無用吧?他惶恐地又跪回地上,雖然身上一些大傷口和斷骨的地方仍然隱隱作痛,他卻不敢怠慢。他卑微地哀求道︰“主人,公子,下奴……從今以後都會拼命做事,請不要趕下奴走。”

  妤卉無奈道︰“阿黎,別怕,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不想與我們在一起吃苦,你可以離開。你的賣身契我也可以還給你。”

  “啊?”這一次阿黎聽懂了妤卉的意思,卻不明白她為什麼對他這樣好。他們買下他,為他療傷,精心照顧他,每天都讓他吃飽飯,卻不逼著他做事情,對奴隸這樣的好的主人,世上恐怕只此一家。而且妤卉還說要去京城,他當然不會認為那是專門帶他去尋人,但是如果他能跟在她身邊,或許真的有機會找到父親。他早已打定主意,只要妤卉不嫌棄,他會一直跟著她。至于自由,他從來沒有奢望過。

  像阿黎這樣的罪臣後代,作為官奴身上都會被打上奴隸烙印,就算日後主人還給他賣身契,沒有官府頒發的特赦令,他離開主人仍然會被當作逃奴抓去府衙受刑挨罰。除非他永遠躲在深山老林,不讓人看到他身上的奴隸烙印。

  甦眠低聲對妤卉講了國家律法關于奴隸的這些約束,勸道︰“小妹,我看阿黎確實想留下來,這對咱們對他而言都是不錯的選擇。”

  妤卉暗自感嘆,看來就算打開了阿黎腳上的鎖鏈,他心中那道看不見的束縛恐怕也很難消除呢。按照華國律法,女奴隸隨主人從軍憑戰功能獲得特赦令,而男子惟有嫁人才有機會脫去奴籍,難道她不把阿黎收為小侍,阿黎心中的束縛就會永遠存在麼?

  如果阿黎因為心中束縛一直是現在這種自我否定自我厭惡的樣子,很難想象他怎麼能成長為世人景仰的男元帥。

  妤卉輕輕嘆息了一聲,對甦眠說道︰“哥,明天就是我的元服之日吧?是不是我娶了阿黎,就能去官府為他申請脫離奴籍呢?”

  甦眠猜不到妤卉心中究竟在想什麼,他只能如實回答道︰“貴族小姐或者身有功名的女子才能去官府申請為自己的夫侍脫離奴籍,尋常百姓去了也沒有用的。”

  妤卉發覺目前的首要問題變成了要先努力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才有希望完成那個任務。她自知不是考科舉的料子,從軍又怕辛苦,左思右想唯一的突破點就是從自己的身世入手。萬一她真是名門貴族之後,一旦能認祖歸宗,隨之而來的好處就不言而喻了。



第一卷 兩心知 10元服之禮

次日清晨正是七月十五,鄰近的幾個鎮子都有大集市。甦眠帶著妤卉一起去了鎮上,由妤卉出面,打算把這個月攢下的藥材賣掉換些盤纏。妤卉還收拾出一些不常用的物件,包括從阿黎身上除下來的鐵鏈一並帶去,能換些錢財總比丟在竹屋頂用。

  賣完了貨物,甦眠為妤卉的元服禮置辦了一些喜慶之物和遠途旅行的必須品,兩人這才回家。

  此時,阿黎已經把竹屋內外打掃布置一新。甦眠下廚操刀,開始做晚飯,妤卉本想幫忙,卻被甦眠打發到屋內梳洗。阿黎準備好了浴桶和熱水,伺候在一旁。

  按照妤卉的觀念,怎麼能讓一個男子看她洗澡還動手動腳?她死活不讓阿黎伺候,將他支使到堂屋幫甦眠做飯。

  梳洗過後,妤卉換上了甦眠特意為她縫制的新衣。布料雖然樸素尋常,但是甦眠的裁剪縫紉處處透著精巧,針腳密實講究,領口和袖口還繡了暗花,美觀大方,讓妤卉愛不釋手。

  其實作為家庭男性成員,一般是沒有資格主持女子元服的儀式。但是妤卉目前沒有別的親人,甦眠只能僭越代勞。

  穿了新衣的妤卉,更顯氣質脫俗,美麗非常。甦眠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跳比往日快了許多,總想一直目不轉楮地看著她。他想,像妤卉這樣的女子,只用微微一笑,恐怕就會輕易迷倒天下男兒吧?

  甦眠曾經參加過族中姐妹的元服禮,大戶人家很講究,禮儀也很繁瑣,光是衣服就要換好幾套,其間所用器物飲食也都有說法。不過平民百姓家中為女兒舉行元服禮就簡化了許多。甦眠在有限的財力和人力之下,將二者有機地結合,能夠精致講究的他都努力做到,不想讓妤卉受太多委屈。

  妤卉能體會出甦眠這一番苦心,別的都乖乖配合,只有最後一項“暖席”,她犯了難。

  據甦眠說,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在元服當晚暖席之時破身,代表著已經成人,可以行使女子的一切權力。為小姐暖席的男子通常都是身份相對低賤的侍兒奴僕,如果伺候得好,讓小姐高興,他們也能借此機會得到一侍的名分。所以在大戶人家,能夠為小姐暖席是一種榮耀,如果這小姐品貌端莊,又給了男子名分,那更是男子的福氣。

  甦眠看出妤卉的猶豫,他勸道︰“小妹,禮不可廢,阿黎已經沐浴更衣,等在你屋內了。你若嫌棄他,不給他名分就是。”

  妤卉心想看來怎麼也要過這一關了,把元服禮完成,她就算成人,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甦眠雖然是她義兄,也必須事事聽從已經成年的妹妹做主。大不了,她與阿黎先同床共枕,她不踫他,也不讓他踫,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睡一晚就是了。

  想清楚這些,妤卉回到自己的房間。

  阿黎已經洗漱更衣,換下了粗布破衣,穿了甦眠用秦氏舊衣為他改制的體面的衣服。他安靜地跪在妤卉的床前,赤著腳,散著如墨的長發,發梢上猶自滴著水。他怕妤卉嫌棄他骯髒,里里外外清洗了很多遍,一整日都不曾進食,只反復嚼了香葉在口中,身上也塗了甦眠特意買回來的香粉。

  阿黎本就生得絕世容貌,平時不加修飾,粗布破衣都無法遮掩他天生麗質,如今精心打扮,更顯誘人。

  妤卉看到這樣的美少年,不可能無動于衷。但是“從一而終”的條件讓她不敢造次。她走到床邊,盡量鎮定,讓阿黎為她脫去外衣,扶她上床。她這才略帶羞澀地說道︰“阿黎,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阿黎低低應了一聲,吹滅了燭火,脫去全身衣物,恭順地爬上了床。他仰面躺在妤卉身旁,閉上眼楮,一動不動。他雖然已非處子,但之前都是被女人肆意玩弄,他根本不知道正常的男歡女愛是怎麼開始,如何行動。

  其實妤卉比阿黎還緊張。妤卉當然知道該如何雲雨,可惜她不敢亂動。萬一撩撥起火來,她覺得吃虧的就是她了。

  所以妤卉假裝無知少女,為阿黎蓋上被子,自己背過身,緊貼著床里睡去。幸好這床足夠大,她身量還沒長足,阿黎也偏瘦,兩人之間很容易就空出一塊安全距離。

  開始的時候妤卉在心中存了防備並沒有真的睡去,結果躺了一會兒發現阿黎相當乖巧,似乎她不吩咐,他就不會動作。于是她安然睡去。

  阿黎等了許久,不見妤卉有任何動作,反而聽她呼吸像是已經熟睡。他于是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了床。他穿上以前的粗布破衣,把剛才那套衣物仔細疊好,又安靜地跪回床邊。

  阿黎心想主人一定還是嫌棄他骯髒。平時也許會用他身子,可這麼重要的暖席禮,那麼純潔美麗的主人自然不會允許他這種卑賤的人踫觸。

  恍惚之中,他想到了程柔對他講過的那些道理。她說只有堅持活下去,才能等到幸福。

  但他不懂什麼是幸福。他問過她,她回答說,男子這輩子只要能找到一個一心一意呵護他珍惜他的妻主,白頭偕老生死不離,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吧?程柔說世間女子都極看重男子貞潔,而他的身體卻被那麼多女子摸過用過,就算有幾分姿色,又有哪個女子會真心對他,當他是唯一呢?

  如果他不是遇到了妤卉這樣一個善良溫柔又美麗的主人,他根本沒有勇氣和機會活下去。她仿佛是一盞明燈,照亮了他漆黑幽暗的世界。她從不曾打罵他,在他養傷行動不便的時候,她甚至會體貼地照料他起居飲食,為他擦身換藥。

  或許妤卉對每個人都這樣好,他也不該再奢求太多。可是當他知道要為妤卉暖席時,他控制不住在心中偷偷幻想,他將成為她的人,她就是他的妻主。他把身心交托給她,便能名正言順留在她身邊繼續享受她給的溫柔。

  不過她終于還是沒有要他。她不會給他名分,不想當他的妻主吧?

  他原本不懂得什麼叫愛什麼叫傷心,但此時,他只覺胸口煩悶鈍痛。這種痛不像是受了內傷或者外傷時那麼強烈難忍,卻如同一把軟刀子細細折磨,反復劃過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再次後悔,也許不懂得那些道理,他就不會這樣難過。他怎麼就改不了忍不住總是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注定了這輩子只能是一個卑賤的奴隸。即使他現在傷心難過,他仍然認為錯在他自己。妤卉對他是非常好的,甚至好過程柔。

  程柔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他一無所有,該如何報答他們兄妹的這份恩情呢?一輩子隨侍左右永不背叛,就算將來被拋棄,他也要默默為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樣恐怕都不能報答一二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53 AM

第一卷 兩心知 11準備啟程

第二天一早妤卉醒來的時候,發現阿黎居然沒有睡在床上,而是靜靜地跪靠在床邊。

  阿黎見妤卉醒來,趕緊掙扎著恢復了標準的跪姿,恭敬問道︰“主人,請讓下奴服侍您更衣洗漱。”

  阿黎的臉色略顯蒼白,披散著頭發,穿著粗布舊衣,卑微地跪著,忍著身上的不適,強顏歡笑。這讓妤卉看著格外心痛,她問道︰“阿黎,你怎麼跪在這里?”

  阿黎低著頭,不敢看妤卉的眼楮,小心翼翼解釋道︰“對不起,主人,下奴應該先去做些雜務,可是又怕主人醒來沒人伺候。”

  “我不是這個意思。平時我都是自己穿衣洗漱不用別人的。你去幫我哥吧,今天要收拾行李,趁早出門趕路呢。”妤卉相當不習慣被異性如此貼身服侍,更何況還是阿黎這種絕色美少年,別說是肢體接觸,甚至是看幾眼都很容易讓她想入非非,魂不守舍。

  阿黎自卑地跪著退開幾步,輕聲道︰“下奴知道自己粗手笨腳,身體不潔,讓主人厭惡嫌棄。下奴這就出去。”

  妤卉心知阿黎多半又誤會了什麼,趕緊扶他起身,開解道︰“阿黎,昨晚上你我已經同床共枕,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謙恭。你不要稱呼我主人了,也不要稱自己為下奴,聽著怪別扭的。”

  阿黎聞言不禁有些驚喜,妤卉的話難道是默認了願意做他妻主麼?他鼓起勇氣試探道︰“那麼阿黎稱呼您為妻主大人可好?”

  “妻主大人?”妤卉冒了一身冷汗,這還不如主人兩個字,她搖搖頭。

  她的動作讓阿黎眼中的期盼瞬間熄滅,他的頭更低,咬了咬嘴唇,身體緊繃地僵立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感覺心中莫名的痛楚比跪了整晚麻木青腫的膝蓋更痛。

  “叫我心悅,這是我的字。”妤卉怕再不說清楚,阿黎會越想越歪,悶出內傷。她說完這句又想到阿黎的思想意識狀態,多半是不敢接受這樣的稱呼,于是耐心教導道︰“平時只有你我的時候,你必須叫我的字。在人前,隨便你如何稱呼都可以。還有,與我們說話都自稱‘我’,如果再說‘下奴’兩個字,我可要罰你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妤卉沒指望阿黎能很快擺脫心靈束縛,解放思想。不過永遠不去教導要求,他也會永遠無法成長吧?就算不選他作為男元帥的培養目標,那也應該讓他生活得更自在一些,否則不就辜負了他們相識一場的緣分了麼?

  “主人……心悅。”阿黎在妤卉的強烈要求下,改了稱呼,內心深處卻充滿了困惑不解。她既然不願意當他的妻主,為何要將字告訴他還要求他那樣稱呼她呢?難道這是她一時興起的新游戲?就像以前程柔非要逼迫他叫她姑姑一樣的道理?他不敢問,只是照做,而後倉惶地退出房間,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妤卉自己覺得改造阿黎已經取得了小小的一點成績,心情頓時大好。想起今日就要啟程去往京城,她更是激動不已。她加快速度,更衣洗漱,順便把自己的行李打好包,就等著一會兒吃完了早飯,直接上路。

  其實妤卉為了今天的行程,幾天前就開始有計劃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不斷優化精簡,只帶些實用輕便值錢的,華而不實或者厚重的衣物用品她昨日都已經與甦眠帶到鎮上賣掉換成了盤纏。

  妤卉挑簾出了自己的房屋,甦眠已經做好了早飯。

  “哥,你吃了沒?一起吃吧。”妤卉像往常一樣問了一聲,期待著甦眠如往常一樣陪她一起吃飯。

  甦眠卻侍立在桌旁說道︰“小妹昨日已經成人,成年男女就算親兄妹也不能再同席而食。我等你吃完再用飯即可。”

  妤卉不以為然道︰“哥,那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吧?咱們平頭百姓,家里就這一張飯桌,倘若總是分開吃飯,那不是太麻煩了?叫阿黎來一起吃吧,吃完了抓緊時間收拾,早點出門。”

  “是。”甦眠應了一聲,微微一笑,將阿黎叫了進來。

  妤卉美滋滋的誇贊道︰“還是哥明白事理最好說話。”

  甦眠解釋道︰“小妹,你既然已經成人,就是一家之主,我和阿黎身為男子自然是要聽你吩咐。”

  妤卉認真說道︰“哥,你何時也變得與這里尋常男兒一樣迂腐了?我最喜歡的是你灑脫的性情和不亞于女子的能力才干。正是因為你讓我有依靠感有安全感,我才會打定主意去京城,什麼也不怕。所以別壓抑你的本性流俗。”

  甦眠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他並沒有入席,而是繞到妤卉身後,為她綰發梳起成年女子的發髻,用充滿欣喜的聲音說道︰“小妹,你是除了我娘以外,最懂我的女人。我有幸認識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如果以後每天我都能為你做飯,為你綰發那該有多好啊?”

  阿黎進屋的時候,正看見妤卉和甦眠溫情脈脈地對話,他不敢抬頭匆忙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甦眠話中隱含的情意,妤卉當然聽得出,她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抬眼看到阿黎,輕嘆一聲,轉開話題道︰“哥,阿黎若是能與你一樣多些自信,那該有多好?”

  甦眠剛才是一時情難自禁表露心跡,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他和妤卉之間絕不能有男女之情吧?他大她十一歲,他已經是她的義兄,他是世人公認的丑男,他哪里配得上她?就算她欣賞他,不計較他的容貌,不在乎世俗眼光,他也失去了堂堂正正嫁給她的資格。因為他當年遭人陷害,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甦眠今天早上問過阿黎,阿黎如實交代說妤卉昨晚根本沒有踫過他。這讓甦眠徹底放棄了幻想。他原本存了一點點私心,以為妤卉只要能夠接受並非處子的阿黎,那麼將來或許也會接受他,現在看來美貌如阿黎那樣妤卉都能坐懷不亂,她多半還是很注重男子的貞潔。

  妤卉說他比阿黎自信,其實那只是表面現象。不過母親告訴他,必須學會堅強,學會用微笑面對困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自尊自愛。他不忘掉這些,就可以找到快樂。而且為了守護心愛的人活下去,會有更多的快樂。讓妤卉快樂,滿足妤卉的每一個願望,他也就能得到幸福了吧?

  所以當妤卉那樣問起,他先是將阿黎從地上扶起來,而後自然地回答道︰“小妹,那不如以後將阿黎交給我代為管教可好?”

  妤卉一聽眼楮一亮,不如讓阿黎與甦眠多多相處,說不定潛移默化能找到自信擺脫陰影。她喜道︰“哥願意教他,那再好不過了。最好他能變成與你一樣的性情。”

  “那我可以試著用當年母親教導我的方法,不過有些法子與尋常人家教養男兒不同,小妹若覺得不妥,可要及時提出來。”

  妤卉含混應了一聲,心道要的就是那些“不妥”的方法,如果循規蹈矩,還怎麼將阿黎改造成男元帥?這下有甦眠主動幫忙,她憑空多了一些美好的希望,阿黎,他究竟能否成為幫他完成任務的那個人呢?



第一卷 兩心知 12後嗣神廟

阿黎不懂妤卉與甦眠究竟在討論什麼,他只知道妤卉讓甦眠負責管教他。大概妤卉覺得他應該掌握一些男兒家該會的體面的技能吧?過去的十六年里,他只會做一些粗活,像刺繡烹飪侍寢之禮歌舞彈唱那種能取悅妻主的技能他完全不懂。這麼說,只要他學會這些,還是有希望被妤卉接納的,他本已如死水的心境不知不覺又泛起了一絲希望的漣漪。

  妤卉趁阿黎魂不守舍胡思亂想的時候,趕緊拉著他一起圍坐在桌子邊上,吃完了早飯。

  等阿黎驚覺到居然與主人們一起坐著吃飯的時候,他已經被妤卉強行喂了大半碗飯菜。

  妤卉看出阿黎有反抗的意圖,她立刻嚴肅說道︰“你不聽我的命令麼?你不願陪我吃飯,是覺得我哥做的飯菜不好吃麼?”

  甦眠打圓場道︰“小妹,你這樣說阿黎會更緊張的。阿黎別怕,乖乖吃完飯。”

  阿黎不敢多言,囫圇吞棗式地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飯,立刻起身站到一旁小心翼翼詢問道︰“這是主人的新游戲麼?”

  甦眠微笑道︰“阿黎,你怎樣想都行,能放松下來坦然接受就可以。”

  妤卉覺得甦眠的回答不錯,現在與阿黎講平等觀念還不如先順著他的心思,慢慢燻陶,讓他的身體先習慣被尊重和舒適的感覺,而後思維模式才能逐漸轉變吧?再說按照甦眠目前的成長狀態和心智能力,應該比她更能勝任教導阿黎的工作。她決定全面放手交權,讓甦眠沒有顧忌放開了改造阿黎。

  飯後,阿黎先一步將所有要帶走的東西都打成了一大捆,背在自己身上。這些物品雖然都經過精簡,畢竟是三人吃穿用度,體積重量比尋常一個人的包袱大許多。

  妤卉說道︰“阿黎,你把行李分開,我們一人分擔一些不就輕松了麼?”

  阿黎推辭道︰“拿行李是我該做的事情,怎能勞動主人?再說我練過內功力氣大,背這些東西一點不吃力的。”

  甦眠也語重心長道︰“小妹,無論是貴族還是尋常人家男女一起出門,拿行李背貨物的自然都是男子,女子空著手或佩帶武器,行動才能便利。我知道你體貼我和阿黎,可是太過驚世駭俗容易惹來麻煩。”

  妤卉點點頭,心想自己現在這個身體人小力薄,東西拿不了多少,遠道沒輕重,萬一體力過渡消耗反而拖累了他們,就沒再爭執。她又問道︰“阿黎,怎麼不穿我哥給你改的衣衫。這身粗布衣單薄破舊,露著小臂腿腳,容易受寒。”

  阿黎抿了抿嘴唇說道︰“公子改的衣服料子細膩,我是奴隸,平時做粗活穿那樣的衣物容易損壞。我怕……”

  妤卉笑道︰“衣服哪有一輩子穿不壞的?你身上那粗布衣太破太髒了,當抹布還差不多。聽話,去換好了衣服咱們再出門。”

  甦眠見阿黎還是有些猶豫,就勸道︰“阿黎,咱們現在是要出遠門的,你穿的體面一些,才不會給我們丟臉啊。快去換衣服,我房里還有一雙鞋襪,特意給你準備的。”

  阿黎感激地道謝,迅速換好衣物,卻沒有丟棄粗布破衣,反而將這套衣物收入行李之中。

  妤卉奇怪道︰“阿黎,你還收著那套破衣服做什麼?”

  阿黎輕聲解釋道︰“主人,那衣服雖然有些破舊可畢竟還是能穿的。以前的主人也曾賞賜過衣物給我,不過挨罰的時候很容易破損。”

  “阿黎,我不會打你的。”妤卉溫柔說道,“你放心吧,你現在這身衣服穿破了,再給你置辦新衣。”

  阿黎低著頭沒再說話。以前程柔也像這樣不止一次說不會再打他,但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照樣會用鞭子狠狠打到他皮開肉綻,打到他身上的衣物再也無法縫補。當然他沒有資格質疑妤卉的話,他只是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當真不要相信,免得將來失望更大傷心難過。主人不是沒有否認麼,所有他現在感受到的特殊的溫柔照顧,也許都是一場游戲。等主人玩膩了,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終于啟程,一路向北,為了節省開支,三人都是步行。初時更是為了抄近道沒走官道,遇不上城鎮村莊,基本上全是風餐露宿,靠打獵采摘自給自足。

  阿黎堅持自己背了所有的行李,沿途休息的時候,他還主動忙前忙後,打獵、找水源、生火、守夜,搶著將所有的雜務一人承攬,好讓妤卉和甦眠多些時間休息。

  妤卉有心幫忙,無奈她掌握的野外生存技能水平實在有限,不添亂已經很難得。只好擺正心態,多看多學,慢慢磨練,想著將來萬一自己落單,也好有能力自保。

  按照目前的速度,第四日他們就能離開大山,走到人煙較多的平原。今晚他們發現了一座廢棄的廟宇,打算在此處休息。

  吃完晚飯,妤卉睡不著,就在破廟里隨意逛了逛,發現這座廟宇與她所知略有不同。她興致勃勃詢問道︰“哥,這是什麼廟?怎麼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棵大樹?”

  甦眠笑道︰“小妹,難道神仙沒有給你講過麼?”

  “神仙沒講過啊?”妤卉央求道,“哥,你博學多才,給我普及一下知識吧。”

  阿黎其實也很感興趣,他以前一直被禁足在深山的宅院里,後來隨程柔逃亡,也曾露宿破廟,不過那時程柔哪有心思給阿黎說典故?

  甦眠見妤卉和阿黎都感興趣,也就不再賣關子,朗聲道︰“這里應該是一處廢棄的後嗣神廟。”

  妤卉心中一動,裝出天真的樣子問道︰“那不是應該供奉掌管生育的神仙麼?為什麼供奉的是大樹呢?”

  “那可不是普通的樹木,而是神樹。”甦眠耐心說道,“神樹是咱們生息繁衍的必備之物,所結果實就是胎果。傳說最初神樹只有七棵,被後世尊為初始神樹。聚居在這七棵神樹周圍生活的族群,慢慢演化成七個國家。後來有人發現了神樹移栽培育的方法,就是從初始神樹上截下新枝,以神樹樹身分泌的槳汁浸泡可以暫時保存不死,尋找合適的土壤栽培十年後就可以開花結果,百年後新栽的神樹也能截枝再次繁衍。于是人們才可以四處遷徙。在一定規模的村鎮城市,都會修建後嗣廟,移栽培育新的神樹,繁衍人口。不過移栽的神樹樹齡一般都不會超過千年,想必這里的神樹已經枯萎,後嗣廟才被廢棄。”

  “胎果是什麼?”妤卉更想了解的是這里的生育問題。

  “神樹栽種成活,十年後便能結果。胎果必須以童男之血澆灌神樹,虔誠祭祀祈禱,才能催生。因此後嗣廟中會供養童男,稱為聖童。聖童之血澆灌神樹,主持催生胎果的儀式。男女婚後如想求兒女,就到後嗣廟中敬獻一定的財物,換取胎果。有錢人家往往敬獻豐厚,可以自行選擇修行高,體貌豐美,血統優良的聖童催生胎果。還能要求聖童提前一定時間齋戒沐浴,在後嗣廟中大做法事,隆重操辦。人們認為這樣獲得的胎果易生女兒,孩子也會健康聰明。”

  妤卉一聽,原來胎果能夠控制生育,那麼假如正常夫妻娛樂,只要不吃胎果就不用擔心會意外懷孕了?這樣的設計真不錯啊,就算還是女人生孩子,也自由許多,方便廣納夫侍,辨認孩子的生父。可惜她必須從一而終,這等優惠條件對她而言大打折扣了。

  拋開那些無法更改的郁悶條件,她又問道︰“哥,那胎果是男人吃還是女人吃呢?什麼時候吃,吃了之後會怎樣?”

  甦眠面色微紅,其實這些事情應該是父母在婚前教導給子女,他和妤卉是異姓兄妹,平時相處不拘小節,但也不該談論這種男女之事,他終歸是男子不好意思開口,于是敷衍道︰“小妹,那些事情等你娶夫的時候,自會有人告知。”

  看來是限制級問題了,妤卉怕甦眠尷尬,沒再逼問,轉頭把目光落在了阿黎身上。她打算趁甦眠不注意的時候,再偷偷問問阿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56 AM

第一卷 兩心知 13黑道女子

以前休息的時候,都是甦眠與阿黎睡在一起,妤卉怕自己自制力不強,犯限制級錯誤,主動與他們分開。今晚她心中念著生孩子的問題,就把阿黎叫到自己身邊。

  甦眠當妤卉終于開竅,要與阿黎親昵,他就沒有多問,又怕自己在他們會放不開,幸好沒有倒塌的房舍有兩間,他就避到另一間。

  見甦眠走開,妤卉笑著問道︰“阿黎,你知道胎果怎麼吃麼?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

  阿黎與甦眠想法差不多,以為妤卉想讓他侍寢,才會問出如此問題,他紅了臉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妤卉見阿黎不說話,身體微微顫抖,竟是要寬衣解帶的樣子,猛然猜到阿黎誤會了她的意思,趕緊阻止道︰“阿黎,別想歪了,我不是要你服侍,我就是想弄清楚生孩子的問題。你如果知道就給我講講。”

  阿黎愣了一下,終于羞澀說道︰“胎果當然是給男子吃的。聽以前的主人說,男子必須在服用胎果後七日內與女子行房,女子才能受孕。女子受孕後七日誕下胎晶。而男子服用胎果七日後,肚臍處會長出胎囊。將女子誕下的胎晶種入胎囊,十個月左右,胎囊破裂,孩子就降生于世。”

  原來懷孕生孩子的痛苦轉嫁到男人身上了,簡直太完美了,這不是明顯助長了女子的好色享樂麼?妤卉已經對這個實驗的設計者,尤其是那位美女姜博士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是強悍啊!徹底顛覆。

  激動過後,妤卉問道︰“阿黎,這些道理是你以前的主人教的麼?她不會是想與你生個孩子吧?”她問出口又覺得不對,阿黎之前說過,他如果與以前的主人行房,內功就會被吸走性命不保,哪還有機會生孩子?那麼他以前的主人為什麼會對他講如何生孩子的細節呢?

  “我以前的主人從來沒有踫過我的。”阿黎也茫然道,“她心情好的時候會給我講一些道理,或許是無意間隨便說說而已。”

  兩人正說話間,外邊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妤卉沖到破窗戶邊往外一看,竟然是一名衣衫凌亂頭發披散的男子。月光灑在那男子臉上,驚恐神色一覽無遺,使他原本俊美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扭曲。

  妤卉下意識地拉著阿黎先是去了隔壁房間,與甦眠匯合。甦眠當然也看到了那名受了驚嚇的男子,他低聲遲疑道︰“夜半三更孤身男子怎會出現在荒山野嶺,會不會是附近有歹人?”

  妤卉同情心泛濫,說道︰“咱們要不要救他?”

  甦眠皺眉道︰“不能貿然行事招惹是非,也許歹徒馬上就會現身,咱們見機行事。”

  阿黎卻忽然說道︰“我感覺有高手逼近。”

  甦眠和妤卉都知道阿黎內功不弱,耳聰目明,他既然說有高手來襲,他們便立刻停止交談,藏匿身形不敢造次。

  果然不多時外面傳來一名女子冰冷的聲音︰“賤人,安插你在我身邊,朝廷費了不少心思吧?可惜她們操之過急,就你這點本事還想翻出我的掌心,真是自不量力。若非我還沒有玩夠你的身子,早幾個月就把你打發了。”

  那男子驚叫一聲,萎頓倒地,放棄逃跑反抗,哀求道︰“主上,請念在往日舊情,饒過曉風這次吧。”

  妤卉大著膽子偷偷向外觀望,看到一名黑衣冷艷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那男子身前。似乎感覺到有人偷窺,黑衣女子銳利的眼神掃向妤卉這邊。妤卉只覺得被那黑衣女子一瞪,頓時感到仿佛寒氣入體,渾身下意識一激靈。

  黑衣女子卻笑道︰“本座今天心情正好,不想殺人,何方神聖有膽子就站出來,不要藏頭露尾學男人行徑。”

  妤卉低聲問道︰“阿黎,那女子內功比你如何?”

  阿黎卑微道︰“我覺得她比我以前的主人武功還要高出許多。主人,您不要出去。我拼了性命也會纏住她,護主人離開。”

  妤卉微微一笑道︰“怕什麼,你沒聽她說心情好不殺人麼,既然咱們打不過她,還不如乖乖聽話露個面。”

  自從那黑衣女子出現,甦眠的神色就有些異常,在妤卉征詢意見的時候,他魂不守舍地點點頭,默不做聲。

  妤卉此時想的是,自己所處的環境是虛擬的空間,就算完不成任務,意外死亡也沒什麼,更何況她篤定設計者不會讓她這麼快就出局,從頭開始會浪費許多資源。所以她大大方方神態如常,走到外邊。

  阿黎生怕妤卉遇到什麼危險,緊緊跟在她身後,最好了充足的防範準備。

  妤卉學著這個世界的禮儀,作揖道︰“這位姐姐不僅容貌傾城,武功也是一等高強,小妹佩服佩服。”

  黑衣女子未料到藏匿在此的居然是一名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女,她見這少女言行舉止不像習練過武功,為何面對她能不驚不懼侃侃而談呢?她再抬眼打量少女身後緊隨的絕美少年,那少年呼吸穩健綿長,看似不經意的幾個動作姿勢,實則護住了少女的周身要害,想必是高手。能有這樣的高手相護,又有如此膽色的少女,應該非富即貴吧?為何他們穿著如此簡樸?

  黑衣女子再次凝神,感覺到尚未倒塌的房屋內還藏匿著一個人,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路?她心中滿是疑團,但她此番尚有要事處理,不想多惹麻煩。她決定先以言語相試,倘若這些人與她沒有利害沖突,她就不再耽擱,帶了曉風先行離去。

  黑衣女子想到這里,一抬手點了腳下男子的穴道,將他弄暈後提在手中,這才朗聲道︰“小姐謬贊了,本座實不敢當。本座正在處理家務事,打擾幾位休息了。不知小姐仙鄉何處?他日本座定遣人專程登門賠禮。”

  妤卉猜測黑衣女子是江湖中人,行事作風似乎亦正亦邪,她哪敢招惹?她也不想透露名號,于是忽悠道︰“在下于心悅,帶著家人游走四方居無定所。今日能見到姐姐的卓越風采,實在是妹妹三生有幸。姐姐事務繁忙不必客氣,有緣他日相會,妹妹再聆聽姐姐教誨。”

  黑衣女子心道這少女言辭圓滑,恭敬客氣,眼神之中透著超越年齡的成熟,絕非常人。這少女身後的絕色少年也是個尤物,日後有空真能再會的確不錯。等她處理了手頭的事情,一定要好好查查這少女的底細,倘若穩妥,交個朋友也無妨。

  黑衣女子想清楚這些沒再多言,也不自報家門,騰身而起,施展輕功,提著那男子飄然離去。

  過了半晌,妤卉才伏在阿黎耳畔悄聲問道︰“阿黎,那黑衣女子走遠了麼?”

  阿黎點點頭,妤卉溫熱清香的氣息近在咫尺,讓他不禁心跳加速,面色微紅。

  “阿黎,你認識他們麼?”

  阿黎搖搖頭。

  妤卉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擔憂道︰“剛才哥的神情很反常,或許哥認識他們。走咱們回房再說吧。”



第一卷 兩心知 14噩夢來襲

直到阿黎重新燃起了火堆,妤卉坐到身邊,甦眠才緩過心神,意識到剛才突然出現的那一男一女已經離開多時。

  妤卉柔聲問道︰“哥,他們是什麼人?你是不是認識他們?”

  甦眠淒然道︰“我不知道那兩人姓名,不過那黑衣女子應該是江湖中人。我曾經與那女子有過一面之緣,她……她絕非善類。小妹千萬不要招惹她。”

  妤卉看甦眠說話時的神情,他雖然盡力壓抑偽裝平靜,可還是掩飾不住眼中的憤恨之色。那黑衣女子,估計是黑道魔頭,還與甦眠有過節。但是甦眠又明顯不願意詳述此事,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她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強人所難。所以她沒有繼續問話,而是安慰甦眠幾句就攤開自己的鋪蓋守在甦眠旁邊不遠處睡去。

  今夜格外寒涼,甦眠怕妤卉年幼身子單薄,就讓阿黎挨著妤卉睡,他挨著阿黎,三人離近一些,以體溫取暖。

  阿黎躺在兩人中間,不敢隨意亂動,妤卉沒有吩咐,他也不敢與她貼得太緊,兩人雖然蓋了一條毯子,身體卻始終保持著一掌的距離。

  甦眠和衣而臥,心事重重,半睡半醒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甦家大宅內最後那段壓抑的生活。

  甦家大宅位于華國北方富庶的安郡,安郡自古就有經商的傳統,多數女子都是少小離家天南海北走遍各地經商買賣,老時帶回無數財富買田置業,如此輪回。各行各業里都活躍著安郡商人的身影。其中就有名噪一時,堪稱安郡首富,世代以經營藥材為主的甦家。

  甦家傳到甦眠母親這一輩,人丁不興,族中有才干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大多守著祖業不思進取坐吃山空。甦眠的母親在世時東奔西走操持生意,剛有些起色,尚能維持大家族的運轉開銷,待她倉促去世來不及選立繼承人,甦氏族內立刻起了爭端。

  甦眠是未嫁男子,無權繼承母親的家業,他冷眼旁觀表姨表姐們貪婪的嘴臉,暗自傷神。他自懂事起就被母親帶在身邊,離家遠行,這還是他記憶中最長久的一次住在甦家大宅自己的閨閣之內,他被唯一允許出席的就是祭奠母親的儀式。雖然當著他的面,族人都會擺出長輩的姿態,慰問關懷,噓寒問暖,拉攏關系,甚至盡心竭力為他說媒。但是他知道她們關心的從來都只是如何能更名正言順得到他母親的財產。

  甦眠以母喪期間不談婚嫁為由,婉言謝絕了親戚們各懷鬼胎的聯姻拉攏,他只打算安安靜靜等這場戲落幕。無論是誰分了他母親的家產,到底還是甦氏一族,血脈相連。如果她們不嫌棄,他可以繼續幫她們打理生意,以求棲身之地。

  他沒有料到,新上任的族長甦蕊,他的表姨會如此忌憚他的才干,將他視為眼中釘,不惜用陰損的計策,把他往死路上逼。

  當那個黑衣冷艷的女子夜半三更闖入他的閨閣之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將要遭受怎樣的羞辱折磨。不過很快的,他就感覺到,這是他的劫難,沒有人能救他。能在一向守衛森嚴的甦家大宅內不驚動他人順利找到他的房間,此人的來路絕對不簡單。

  黑衣女子微微抬手凌空一指就點了甦眠的穴道,把他扔在床上,不屑道︰“今天本座真算是長了見識,世上居然有你這麼丑的男人。怪不得我派來的手下,但凡見到你的樣子之後都拒絕做這筆買賣。雖然賞錢很豐厚,不過玩了你這樣的男人,日後恐怕會做噩夢。”

  甦眠穴道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他心中驚懼交加,夾雜著一種淒惶的絕望。但他堅持直視著那黑衣女子,並未露出軟弱的神情。

  黑衣女子坐到床上,將甦眠放平,略有些詫異道︰“怎麼,你不害怕麼?別以為你長得丑,本座就會放過你。本座既然已經接了這單生意,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會皺下眉頭,更何況對付你一個區區男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甦眠身上的衣物,毫不猶豫褪下了他的長褲。

  赤裸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最羞恥的部位完全展現在那黑衣女子面前,甦眠的身體不再受思想控制,微微顫抖。

  那黑衣女子的手撫摸上甦眠的小腹,那里從肚臍向下有一條清晰的紅痕,她不禁嘖嘖道︰“還好你仍是處子,雖然丑了一點,不過處子的青澀滋味本座很喜歡。”

  甦眠終于羞憤地閉上雙眼。

  那黑衣女子撿了一件小衣蒙住他的臉,脫去自己的衣物,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在他的下身不斷套弄,另一只手攀上他的頸項,她的唇開始親吻他的胸膛。她偶爾抬頭,還會嘲諷幾句︰“蓋上臉,光看這干淨的身子,感覺比剛才好多了。甦公子,其實你下身這物件長得很標致,而且很敏感,等它硬起來,恐怕比娼館的頭牌絲毫不差。”

  那黑衣女子是縱情風月的老手,稍微撩撥,甦眠下身的羞物就漸漸不受控制地抬頭,變熱變硬。她坐上那炙熱的堅挺,放縱己身,掀起欲海狂潮。

  等那黑衣女子享受夠了,她翻身下床,穿好自己的衣襟,這才又說道︰“甦公子,那些花銀子請本座來辦這件事的人,並非全是惡意。否則以你這樣的容貌,恐怕很難找到妻主。本座這等才貌雙全的女子,向來只睡漂亮的男人,今晚與你一嘗人間極樂,算是便宜你了。”

  接著她一揮袍袖,將蒙在甦眠臉上的衣衫掃到他身上,遮住他的羞處,就頭也不回徑直翻窗而出,飄然離去。

  甦眠沒有睜開眼楮,淚水靜靜流淌。

  那個黑衣女子的容貌聲音,還有她對他做的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身上心中。恨,恨不得解開穴道之後馬上就去尋死。幸虧他一直手足受制,在漫長的等待中他終于還是放棄了輕生的念頭。他想他不能辜負母親多年的教誨,他不能忍著仇恨屈辱死去,他要報仇!

  但那黑衣女子究竟是何來路?幕後主使又是誰呢?他現在毫無頭緒。

  不久,大宅內有人在新族長面前告發,指控甦眠在母喪期間不守夫道,強淫下人。自稱遭到迫害的奴藉女子,生得瘦瘦小小,還算眉清目秀,平日里膽小懦弱,如今更是聲淚俱下楚楚可憐地陳述被自家公子摧殘的“事實”。

  甦眠已非處子之身,勢單力薄百口莫辯。他這時終于明白,這圈套很可能就是新族長為了立威,為了清除他這個“眼中釘”特意準備的“厚禮”。

  而且甦蕊的手段相當狠辣,不知私下里許給那奴藉女子的家人怎樣的好處,總之那女子陳述完所謂事實之後,就自殺謝罪,免了後患,日後若想翻案也是死無對證。

  甦眠最後落得淨身出戶,分文未拿,徹底被甦家放逐。

  有家不能歸,顛沛流離,過去每每昏睡之時,那黑衣女子冷艷的容貌和譏諷的言語就會出現在甦眠的夢中。直到被秦氏收留,直到妤卉變得聰明懂事,他才暫時脫離了噩夢的困擾。

  可是他毫無準備,再次遇到了那個黑衣女子。

  曾經的傷害造成的恥辱痛苦,強烈刺激著他的身心。那黑衣女子武功高強,行事詭秘,對男子似乎相當無情。以他目前的能力,就算她站在他眼前,他又能如何?他不會武功,沒有勢力依仗,雖然他可以用歪門邪道下毒使壞,倘若走運能殺了她,那又能如何?她死了,他也無法再找回清白之身。更何況那黑衣女子的江湖背景明顯很復雜,她如果突然死了,會給他們帶來很多麻煩。他不能為了自己報仇,而連累他現在的親人。

  是的,甦眠已經在心中把妤卉當作了唯一的親人。在妤卉還不夠強大,不能保護她自己的時候,他絕對不能做任何有可能會傷害到她的事情。

  他甚至不能告訴她,與那黑衣女子曾有過的仇怨。難以啟齒,又怕妤卉因此無端卷入江湖仇殺。

  他心緒煩亂,噩夢來襲,今晚猶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12:59 AM

第一卷 兩心知 15卷入風波

從噩夢中驚醒,甦眠出了一身冷汗,只感覺頭重腳輕,四肢乏力。他懂得一些醫術,知道自己恐怕是心內郁結,受驚受寒得了病。

  此時天光剛剛放亮,他怕打擾了妤卉休息,想先起身堅持著去外邊找些草藥自己服下,免得耽誤了行程,不過他身體因病虛弱無力,猛然起身站立,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不得不坐回地上。

  阿黎睡得極輕,甦眠的動作讓他立刻警醒。他見甦眠面色蒼白一臉愁容,禁不住輕聲問道︰“公子,您哪里不舒服麼?”

  甦眠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阿黎我沒事,估計是晚上睡覺受了點涼。你扶我出去找些草藥吃,應該無礙。別吵到小妹睡覺。”

  “哥,你們要去哪?”妤卉睡得也不踏實,模模糊糊聽到甦眠和阿黎的對話,趕緊爬起來,發覺甦眠的異樣,她關切道,“哥,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甦眠看瞞不住,只得避重就輕道︰“小妹,我一向身體強壯,稍微受寒吃些草藥就能頂過去,你不必擔心。”

  妤卉感覺甦眠的病不像是單純的著涼感冒,說不定與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黑衣女子有關,心病糾結,外感風寒,必須好好休養,不能再急著趕路。她說道︰“哥,反正咱們也不趕時間,既然你身體不舒服,我這幾天走山路也很累,不如咱們就在這破廟里休養生息。”

  甦眠明白妤卉對他的關愛,他知道與其勉強自己的身體還不如盡早治療。他微笑道︰“就聽小妹吩咐。阿黎,你可識得草藥?”

  妤卉興致勃勃道︰“哥,你需要什麼草藥?不如畫出來,我去找找,讓阿黎先煮些熱水給你喝。”

  甦眠卻想到要調教阿黎的性情,首先需要讓他多掌握些本領技能,憑此建立自信,去找草藥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他記得當年母親就是通過教他學會各種技能,凡是都盡量少依賴別人,從而培養他獨立和堅強自信的心性。于是他說道︰“小妹,找草藥需要眼神好身手靈活,而且山林中蟲蛇野獸很多,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不如讓阿黎去,順便還能打些野味回來。你留下來陪我可好?”

  妤卉一聽立刻猜到甦眠的用意,她順水推舟道︰“是啊,我最怕蟲蛇,還是讓阿黎去吧。哥,你要用的草藥一般都長在什麼地方?”

  甦眠取出行李中的紙筆,畫出幾種草藥的外形,又描述了這些草藥的生長環境。阿黎在一旁仔細地聆聽。甦眠發現阿黎的記性很好,理解力也比他想象中高,他只說了一遍,阿黎就已經記得分毫不差。

  阿黎離開後,妤卉從行李里拿出鍋子,開始煮水。甦眠想要幫忙,卻被妤卉攔下,將所有御寒的被褥都蓋在他身上,要他好好休息發汗。

  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阿黎順利歸來。甦眠讓他采的草藥一樣不少,還獵了一只野兔,摘了些野果。

  妤卉高興地誇贊道︰“阿黎,你真能干!”

  她正想著再誇贊幾句,突然看見破廟的院子中又進來兩個半人。

  一名年輕的綠衣女子手持長劍神情警惕,她衣衫破損,面色蒼白,血跡污漬遍布,像是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但是動作明顯是努力支撐護著身後一名懷抱嬰兒的男子。那男子大約二十幾歲,梳著已婚男子的發式,穿了一襲白衫,滿面風塵,容顏憔悴,神情淒楚。

  此二人發現破廟中早已有三個人棲身,不禁一愣。那綠衣女子低聲對那男子說道︰“公子,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白衫男子嘆息道︰“恩人這一路為護我們父女,傷勢不斷,日夜操勞,倘若再不休息,恐怕……我看那少女帶著兩名男眷,像是尋常百姓,與朝廷無關,咱們不如在此處先歇歇。”

  白衫男子懷中的嬰兒忽然放聲大哭,那男子卻一邊輕輕搖晃著嬰兒一邊強顏歡笑道︰“你看,芸兒她也餓了,咱們大人撐得住,孩子到底是受不了。咱們先向他們乞些吃食吧。”

  妤卉從他們只言片語的對話中猜測,他們可能是正在躲避朝廷的搜捕,那綠衣女子並非那白衫男子的妻主,看樣子倒像是江湖義士救了他們父女。

  甦眠雖然自己正病著,卻也不願意見弱男幼女受委屈,他輕聲道︰“小妹,咱們分他們一些食物吧。”

  這正合妤卉心意,她取出炒熟的面粉,放入碗中,用開水一澆,就沖好了糊糊。她把碗交給阿黎,讓阿黎送去給那白衫男子。

  那綠衣女子確實身體疲累,他們在破廟內歇下,也沒有推辭妤卉的好意。不過那綠衣女子很謹慎,接過碗還特意用銀針試了確認沒有毒,才敢遞給那白衫男子。

  阿黎接手了煮藥烤肉的活計,妤卉騰出空閑,與那一男一女攀談道︰“你們別怕,我們都是普通百姓,你們是遇到了歹人麼?”

  那綠衣女子閉目盤膝運功療傷並不答話,那白衫男子喂完了女兒,不好意思不搭理這位贈飯的少女,只好應道︰“我們父女路遇強盜,幸好被這位俠女所救。”

  妤卉心想,他們明明剛才還提起懼怕朝廷的人,此時語焉不詳恐怕還是存了戒備。她也不戳穿,反而好心道︰“我哥懂得一些醫術,我們平時身上也帶了一些外傷藥物,我看那位姐姐受了傷,是否需要治療呢?”

  那白衫男子遲疑道︰“那位年長一些的男子是你哥哥?他似乎正病著,怎好意思勞煩?”

  妤卉見對方推辭,她也並不勉強,抓緊時間吃早飯。

  又過了一會兒,那綠衣女子調息完畢,突然說道︰“這位姑娘心地善良,熱情大方,不知仙鄉何處,尊姓大名?今日贈飯之恩,來日我等自會報答。”

  妤卉明白這是那綠衣女子借故委婉盤問她的來歷,于是客氣幾句,如昨晚對黑衣女子說的話一樣︰“在下于心悅,帶著家人游走四方居無定所。我們身無余財,就只有這些粗陋的食物,見人落難,怎能袖手旁觀?盡己之能稍微幫一幫而已。”

  那綠衣女子沒料到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女孩子說話如此圓滑世故,雖然一身布衣,但是舉手投足氣質不凡,容貌也是少有的俊秀,她不禁心思一動,沉聲問道︰“小姐的姓氏可是女字旁的妤?”

  妤、于兩字同音,妤卉聽她如此問,在不明對方底細的時候她當然不敢明言,就留了個心眼,解釋道︰“我姓的是干勾于。”

  那綠衣女子將信將疑道︰“在下看小姐是爽快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妤卉好奇心正盛,問道︰“有什麼事情,不妨說出來。”

  “在下原本在前面鎮上等一位朋友,可是突然遇襲,倉惶出逃,沒有時間留下信息。在下想托人去約定的地點捎個信,免得讓我那朋友空等。”那綠衣女子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又轉頭對白衫男子低聲說道,“公子,我的義姐一向重承諾,言而有信,她在約定的時間地點見不到咱們,必然不會離去。如果能與她匯合,得她庇護,咱們就能相對安全一些。”

  “這事情不難,不知姐姐是否想讓我盡快送信到前面的鎮上呢?可是我哥身體欠佳,我們原本打算休息一日再趕路。”

  那綠衣女子直言道︰“小姐不瞞你說,在下確實想請你盡快去送信。在下說的鎮子在正北面十里之外,你往返來回用不了一兩個時辰。小姐將信順利送到,在下必有重謝。至于小姐的家眷,不如就留在此處休息。”

  妤卉聞言有些惱怒道︰“莫非姐姐信不過我,想扣了我的家人為質?”



第一卷 兩心知 16朝廷欽犯

那綠衣女子在妤卉的逼視下,慚愧地低頭道︰“杜某是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在前面鎮上遭遇了官兵圍捕,倘若你們一去不回,向官府通風報信,我該如何是好?”

  妤卉微微一笑道︰“就算你是江洋大盜,亡命途中居然還有閑心救護那對父女,可見本性不壞。我于心悅怎能趁人之危行不義之事?”

  那白衫男子說道︰“恩人是好人,小姐若不願意幫忙,不妨帶上家眷早些離開,免得被我們拖累。緝拿我們的官兵恐怕一會兒就會尋到這里。”

  妤卉心想,萍水相逢,這白衫男子明顯是被官府通緝的正主,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拖累旁人,此等品行值得敬佩。那綠衣女子雖然想扣留人質,逼她送信,卻也能在口頭上言明在先,不使奸邪手段,足見坦蕩。她不如幫幫他們。

  妤卉與甦眠商議道︰“哥,你身體好一些了麼?咱們不如一起去前面的鎮上,幫他們傳個信。”

  甦眠虛弱道︰“我剛吃了藥,需要發了汗才有效。不過他們看起來並非奸佞小人,否則豈會與你明言商議?”

  “那我去送信,讓阿黎陪你。”妤卉湊到甦眠耳畔輕聲道,“倘若真遇到危險,行李什麼的都不要管,保命最要緊,你讓阿黎護你向北面的鎮子去找我。”

  甦眠心想,往最壞的情況考慮,那兩人如果等妤卉走後欲對他和阿黎行凶,他們向北走最安全,因為那兩人從北面鎮上逃出來躲避朝廷的緝捕,是斷不敢再回去的。倘若一會兒官兵追過來,那綠衣女子已經受傷,必先顧及的一定是那對父女,無暇再管他們,他們可以趁機逃走,免得卷入是非。無論怎樣,都需以保命為前提,切不可因為貪戀財物錯過逃走的機會。

  妤卉的話中透出來的果斷明智和體貼讓甦眠很欣慰,他點點頭叮囑道︰“小妹,你也不要逞強,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和阿黎的。對了,鎮上若是有藥鋪,就順便買一些還陽草回來。”

  甦眠一邊說一邊將錢袋遞給妤卉。

  妤卉知道這是甦眠攢下的所有錢財,甦眠的病也不缺其他藥材,他將錢全給了她,是怕萬一走散,她沒有依靠吧?她怎會不明白甦眠的心意?她不似古人那樣迂腐,錢財分開帶,能分散風險,所以她沒有拒絕,接過錢袋,分出一半的錢帶在身上,又將剩下的還給甦眠。

  甦眠還想讓她再多帶一些,她推辭不就,拿了紙筆走到那綠衣女子面前。

  那綠衣女子揮筆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並不怕妤卉在旁觀看,因為她用的都是暗語。尋常人看不懂,就算被官府搜出來也只會當成普通詩書文章,輕易不會連累送信之人。

  妤卉看破此中玄機,贊道︰“姐姐真是聰明,用暗語寫信,不僅能保密還可以保護我的安全。我一定會盡力將信送到。”

  那綠衣女子再次吃驚于這妤卉的聰慧,她沒有否認妤卉的推測,也沒有過多解釋,將信用特殊的方式折好,遞到妤卉手中,並告知鎮上與義姐約定的接頭地點和暗語。

  妤卉接了信,臨去前又低聲對阿黎耳語道︰“阿黎,一會兒哥若是讓你帶他逃走,你別猶豫。行李都別管,盡量保住我哥和你自己的性命。”

  阿黎似乎也看出了目前他們遭遇的情況不簡單,他擔心道︰“主人,您一個人去鎮上,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妤卉溫言安慰他道︰“阿黎,我這麼聰明機靈模樣又可愛,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我呢?別胡思亂想,我就是替人跑腿送封信,回來等那位綠衣姐姐打賞。這也是賺錢的一種途徑。”

  阿黎抿了抿嘴唇,大著膽子說道︰“主人,要不然讓我去送信,我跑得快,十里路一柱香就能來回。”

  妤卉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不過阿黎誘人的容貌和自卑的性情都讓她不放心。鎮子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帶著嬰兒的男子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官兵緝捕,這些她都很想弄清楚。再說她自知沒本事護著甦眠離開,她相信一旦遇到危難,甦眠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寧可自己不逃也要護她離開。這還不如讓阿黎留下,至少阿黎力氣大腳程快,關鍵時刻說不定能背著甦眠逃走與先行一步的她會合。這樣他們三人都能安全。

  思前想後,妤卉堅定說道︰“阿黎聽話,留下來照顧我哥。我保證一定不會拋下你們不管的。”

  “是。”阿黎低著頭沒再說什麼,他從來都不會違抗主人的命令,也不會為自己的提議被駁回而難過。他只是慶幸主人沒有嫌他多嘴,依然那麼溫和地對他說話。而且從他記事起,從沒有任何人如此鄭重真誠地向他保證過什麼,他想就算這只是妤卉口頭上說說將來未必會真的實現,他也該知足了。

  妤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很注意鍛煉身體,十里路對她而言不算遠,她拿了信,帶了一些飲水和干糧,孤身離開。

  妤卉向北走了大半個時辰,遠遠看見一大片房屋,想必就是那綠衣女子說的小鎮了。鎮子入口處的告示牌上新貼了告示,來往行人圍觀議論者不少。妤卉也湊到近前。

  告示牌上貼的是懸賞通緝令,還附帶兩張人像,畫像中的一男一女正是那白衫男子和那綠衣女子。白衫男子的肖像旁邊寫著罪臣周昌敏之正夫姚氏,罪名是公然抗旨畏罪潛逃。綠衣女子的肖像旁寫的是江洋大盜杜景紅,罪名是多次殺人,劫持朝廷欽犯之夫女,破壞法紀。如有告發他們藏匿之處並協助官府拿下欽犯的人賞銀一百兩。

  有個穿文士長袍的老嫗看了告示,感嘆道︰“現在這世道怎麼什麼人都有?江洋大盜搶什麼不好,居然連朝廷欽犯都敢劫持。”

  一旁商販打扮的中年女子議論道︰“我看那劫持所謂欽犯的杜景紅是個俠女,我剛從北邊過來,聽說周將軍叛國的罪名是遭奸臣誣陷。如果不是杜景紅事先得到風聲,不顧危險,將周將軍的丈夫和女兒救出來,一代忠良恐怕就會絕後,她死都不能瞑目啊。”

  穿文士長袍的老嫗唏噓道︰“大佷女別亂說話,官兵還在鎮上駐扎著。既然朝廷發下通緝令,那還能有假?道聽途說亂傳謠言,會被抓的。”

  商販打扮的中年女子不服氣道︰“全華國的人都知道十年前若非周將軍在北方頑強抗擊宣國人的侵略,保住了我華國的疆土,北方十六州的百姓哪能像現在這樣過上安穩富足的日子。我聽一個京里出來的讀書人說,周將軍若是想叛國,十年前軍權在手掌控北方十六州的時候為什麼不叛?偏要等戰事平息,她卸甲歸田交回將令,全家老小都遷入京中才做這樣的事情?明顯是奸臣忌憚周將軍在軍中的威信,誣陷好人。”

  穿文士長袍的老嫗狐疑道︰“可聖上一向英明,沒有憑據怎會冤枉忠良?聽說周將軍對叛國罪行供認不諱,就等秋後問斬,聖上仁慈沒有誅她九族,只抄沒她的家產,將直系親屬流放到南方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01:04 AM

第一卷 兩心知 17信與不信

妤卉聽到這里,發現在場議論的人也基本上分為如上兩種觀點,誰也說服不了誰,看來周將軍叛國的罪名或許有蹊蹺,否則也不會在遠離京城的南方偏遠地區,仍有風言風語流傳。

  妤卉不敢耽擱時間,向人問了去鎮東客棧的路,就離開了告示牌。

  杜景紅與她的義姐白霜影約定的接頭地點在鎮東客棧天字三號房。昨天晚上,杜景紅和周姚氏偽裝夫妻投宿在天字二號房,結果半夜有人舉報,引來官兵圍捕,他們不敢逗留,杜景紅本就有傷在身,幾乎是拼命惡戰才護著周姚氏擺脫圍捕,輾轉逃去了鎮子南面靠近深山的破廟。

  妤卉到達鎮東客棧的時候,官兵們已經解除了對客棧的封鎖,她並未受到阻攔盤查。她以尋人為由,順利上到二樓天字三號房,接近房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股不安的氣息。她這個身體沒有高深的武功,聽不到隱匿的呼吸聲,但是她憑敏銳的直覺可以確定,房內有人。那個人有著強大的壓迫感,似乎散發著一股讓她膽戰心驚的氣勢。這種感覺莫名的熟悉。

  妤卉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畫面,仿佛昨晚那個冷艷的黑衣女子手持一把利劍正等在房中,若她心情不好,或許就會大開殺戒。

  不過當房門打開時,妤卉看到的景象卻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客房內斜倚著一名身穿紅衣的中年女子,容貌平庸,油頭粉面,從頭到腳戴滿了誇張的首飾配飾,珠光寶氣,整個一暴發戶庸俗商人。那紅衣女子看到妤卉,原本眯縫的雙眼陡然睜大,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但是瞬間收斂起來。她以嘶啞慵懶的聲音問道︰“你是誰?看樣子不像是店里的伙計?”

  這個庸俗的紅衣女子就是杜景紅推崇的義姐白霜影麼?聽起來那麼飄逸的名字,似乎與這樣一個暴發戶的氣質不太搭調。不過妤卉仍然按照杜景紅的交待說道︰“在下是受城南王二姐所托,送篇文章給這房里的客人。”

  紅衣女子把玩著手上巨大的翡翠指環,故意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王二不就是想巴結我在京里的親戚麼?怎麼不拿些真金白銀孝敬,光寫白紙黑字值多少錢?你趕緊叫她親自過來見我。”

  “王二姐說這文章請您先務必收下。她現在臥病在床來不了。”妤卉見暗語都對得不差,將信從懷中取出,遞了過去,“東西送到了,在下告辭。”

  紅衣女子將信取出來迅速看完,突然說道︰“小妹慢走,我看王二確實病得不輕,我跟你走一趟吧。”

  說話間,紅衣女子站起身來。

  紅衣女子的身量和挺拔的站姿,讓妤卉無端又想起了昨晚那個黑衣女子。不過這兩人似乎沒有絲毫相似之處,著裝品味不同,說話聲音和容貌都有差異,一個冷艷如冰,一個庸俗和氣。

  妤卉禁不住試探道︰“姐姐,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

  那紅衣女子的身影猛然一頓,沙啞的聲音略有些顫抖道︰“小妹說笑了,我這人天生面善,你我今天第一次見面,你就覺得我眼熟可見有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出了客棧,走到鎮子南邊。路上看到官兵收隊集合,向著西邊進發,妤卉不解道︰“姐姐,官兵不是在這里圍捕朝廷欽犯麼?怎麼向西邊去了?”

  紅衣女子笑道︰“聽說今天一早有人舉報,在鎮子西邊發現了逃犯行蹤。這會兒估計是帶著官兵前去捉拿。唉,我怎麼沒遇到這種好事,一百兩銀子不算小數目呢。”

  妤卉心想這紅衣女子演技不錯,把這個庸俗貪財的暴發戶商人刻畫得惟妙惟肖。她不點破,反而試探道︰“姐姐,剛才我也看了告示,我總覺得周將軍叛國的罪名之中暗藏玄機。”

  紅衣女子不解道︰“此話怎講?現在滿大街的人議論,說來說去也就兩種立場,要麼支持周將軍是遭奸臣陷害,要麼是認定周將軍有罪,還能有什麼新鮮花樣?”

  “其實還有第三種可能。”妤卉故意賣個關子,她看過那麼多小說和肥皂劇,隨便借鑒一些情節添油加醋說出來就能相當新穎。

  紅衣女子果然被挑起了興趣。此時兩人已經走出鎮子,左近暫時沒有行人,她好奇道︰“第三種可能?小妹快講講,也讓我長長見識。”

  妤卉侃侃而談道︰“周將軍過去的功績做不得假,當今聖上也似乎不是昏庸之輩,否則民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支持聖上裁決的人。我猜會不會這是君臣合演的苦肉計?”

  “苦肉計?”紅衣女子的眼中再次流露出驚異的神色。

  “叛國重罪按照律法當誅九族,一般全族女子都會被斬首,成年男子流放到邊疆充做軍奴,未成年男子皆打了烙印從小在教坊作為官奴調教。而當今聖上只問斬周將軍一人,周將軍的直系親屬也只判流放,量刑稍輕。”妤卉分析道,“另外,我看到那懸賞告示上的意思,朝廷要抓的恐怕是活人。如果官兵追捕欽犯可以死活不論,人多勢眾下狠手,那個江洋大盜就算本事再大,畢竟勢單力孤,怎麼可能護著周將軍的弱夫幼女千里逃亡,一次次沖出重圍呢?”

  紅衣女子質疑道︰“你怎知那江洋大盜勢單力孤?說不定有許多義士相助,他們才能成功逃亡。而且或許朝廷要活捉欽犯,是為了從周將軍那里交換什麼秘密。”

  “這確實有可能。”妤卉並不否認別人的推測,她只是繼續講自己的想法,“不過往好處想,若真是苦肉計,為了迷惑敵人演戲,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估計周將軍在等待問斬的這段時間里,或許會被什麼江湖義士營救。就算明面上周將軍已經被斬首,那也可能是替身。周將軍和她的親人們沒準兒隱姓埋名,在別處開始新的生活。甚至周將軍暗地里還繼續為朝廷效力,等著敵人中了圈套,周將軍再突然出現殺個回馬槍也未可知。”

  紅衣女子聽到這里停住身形,怔怔盯著妤卉,一字一句問道︰“于心悅,你究竟是什麼人?”

  妤卉詫異道︰“姐姐,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剛才你沒問過我的姓名啊?”

  紅衣女子盯著妤卉看,妤卉也不甘示弱同樣盯著那紅衣女子看,她看的是那紅衣女子的雙眼。據說易容化妝技巧再高明,雙眼之間的距離也是無法改變的,妤卉回憶著昨晚見到的黑衣女子的雙眼,漸漸二者重疊。再加上此時紅衣女子問話的態度氣勢,明顯與昨晚那個黑衣人相同,聲音也不再沙啞。

  妤卉脫口而出道︰“你是昨天晚上那個黑衣姐姐?你就是杜景紅的義姐白霜影?”

  紅衣女子用手在臉上一抹,露出本來面目。她冷艷逼人的容貌令周圍溫度驟降,明明還是那身庸俗的紅衣,明明是輕淺的微笑,卻讓人感覺到與剛才那個暴發戶決然不同的氣質,森然寒氣直透人心。她抬手將妤卉挾在腋下,騰身而起,施展輕功向著南邊的破廟而去。她說道︰“心悅妹妹你猜得不錯,看來你我還真是有緣。”



第一卷 兩心知 18勞動報酬

妤卉被白霜影用輕功帶著,如騰雲駕霧一樣回到破廟。她知道甦眠對白霜影有恐懼心理,所以一進門就迅速回到甦眠身邊,安撫道︰“哥,那位紅衣姐姐就是杜景紅的義姐白霜影。不管當初你們之間有過什麼恩怨,眼下都請暫時忍耐。”接下來她又簡要將杜景紅和周姚氏的身份講了出來。

  甦眠是穩重之人,通過剛才與杜景紅等人的短暫相處,他也直覺地認為她們並非奸邪之輩。既然白霜影是杜景紅的義姐,她是來幫忙救護朝廷忠良家眷,可見這白霜影未必是正邪不分的壞蛋。那麼當初,白霜影僅僅是因為貪財才會受了甦蕊的收買指使來毀他清白麼?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杜景紅與白霜影相見甚歡,她激動道︰“義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幫我。”

  白霜影笑道︰“紅妹妹,你說周姚氏長得俊美,楚楚可憐,美人落難我能不來相救麼?”

  周姚氏聽白霜影這番話說得輕佻,頓時羞紅了臉,抱著女兒轉身避到一旁。

  杜景紅趕緊解釋道︰“公子,我義姐一向風流慣了口無遮攔,請不要見怪。她既然來了,你們父女日後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周姚氏客氣謝過,仍然不敢直面白霜影。

  白霜影收起輕浮的態度,正色道︰“紅妹妹,我已經安排了替身,引開了官兵。我在附近正好有個安全的落腳點,現在就帶你們過去。你們暫且住下避避風頭,周將軍的事情恐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但是據我掌握的消息,周將軍這次一定能化險為夷,你們無需多慮。”

  杜景紅不解道︰“莫非義姐有把握從京中天牢內將周將軍救出來?”

  白霜影不回答反而說道︰“當初你又是如何從京中救出周將軍的家眷呢?你從何處得到聖上要對周將軍問罪抄家的消息?恐怕一路逃出來,你也遇到了許多蹊蹺的事情吧?其中詳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咱們姐妹再慢慢合計。”

  杜景紅點點頭,又問道︰“義姐,于心悅和她的家眷也與我們一道麼?”

  白霜影說道︰“紅妹妹,之前你也是怕于心悅得知你們身份,到官府告發,才故意扣了她的家眷吧?現在你是建議我把他們也一起帶走免得將來有什麼變故吧?”

  杜景紅不好意思道︰“我確實有這個打算,不過看起來于心悅是可靠之人。此事全聽義姐做主。”

  妤卉聽到這里趕緊表態道︰“我們去京城有重要的事情辦,不能隨你們避風頭。我于心悅保證絕對不會透露你們的行蹤。”

  周姚氏也在一旁勸說道︰“恩人,白女俠,我們不能再拖累旁人。”

  白霜影笑道︰“于心悅你別怕,我是沒打算阻你上京城。說句實在話,咱們萍水相逢,各自不知道對方底細,我就算大膽請你來我的地盤,你恐怕也不願意賞光屈就。如果你堅持你那第三種可能,你也應該清楚其中涉及多少隱秘,我想你不打算卷進來吧?”

  妤卉誠懇道︰“我自然不願意趟渾水,你們放心。不過……”

  “不過什麼?”白霜影凌厲的眼神一掃。

  妤卉底氣十足地解釋道︰“我是升斗小民,拖家帶口討生活,湊盤纏不容易。剛才去鎮上送信的賞錢能不能在你們離開之前兌現呢?”

  妤卉雖然知道做好事不應圖回報,不過目前他們生活確實有些困難,甦眠病著需要住客棧休養,去京城路途遙遠什麼變故都有可能發生,所謂有錢好辦事,經濟基礎建設絕對不能松懈。而且杜景紅許諾過送信有重謝,白霜影裝的暴發戶隨便從身上摘點首飾打賞就值不少銀子吧?從她們手里索取她的正當勞動報酬有何不可?

  白霜影解下腰間系的那個沉甸甸的錦袋交到妤卉手中,爽快道︰“于心悅,這是給你的酬謝。”

  妤卉打開錦袋一看,真金白銀珠寶銀票一樣不少,價值不菲,她忐忑道︰“我只不過跑腿送信,姐姐給我這麼多酬勞,莫非還有封口費的意思?”

  白霜影笑道︰“封口費多見外啊?你年紀雖輕,但是談吐不凡,說話辦事思慮成熟,定非池中之物。咱們交個朋友如何?你既然盤纏不足,我這個做朋友的就先借你一些錢。你若是覺得平白拿了我的錢心有不安,就將你那個美貌侍從抵給我可好?”

  妤卉心念一動,招手把阿黎叫到身邊問道︰“阿黎,白姐姐有錢有貌武功又好,樣樣比我強,你可願意跟她走?”

  阿黎低著頭,悲傷在心底流竄,主人是想拋下他麼?那一袋錢財比主人買下他的一百文銅錢多很多吧?如果他能為主人換來那麼多錢,主人為什麼不換呢?他抿了抿嘴唇卑微道︰“阿黎全聽主人吩咐。”

  妤卉對白霜影鄭重說道︰“阿黎是官奴出身,他若跟了你,你能為他解脫奴籍麼?”

  白霜影回答道︰“雖然是個奴隸,不過他生得美貌身負上乘武功,這樣的尤物我自然會憐惜。不過我並非貴族,且身無官職,就算將來納他為侍也很難為他除去奴籍。”

  妤卉心想白霜影生性風流,恐怕身邊夫侍如雲,阿黎或許能一時受到寵愛,可是脫不了奴籍將來出路還是渺茫。她嘆了一口氣,問阿黎道︰“阿黎,你自己想跟著誰,說實話。”

  阿黎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大著膽子說道︰“主人,我不想離開您。”

  白霜影低頭彎腰,挑起阿黎的下巴,奇怪道︰“小東西,你主人有什麼好?她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你若不跟我走,我就不借她那麼多錢了。”

  阿黎眼神一黯,身體微微顫抖,卻任由白霜影輕薄戲弄,並不反抗。

  妤卉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憐惜不舍。把這樣逆來順受根本不知道保護自己的阿黎交給別人,還真是讓她放心不下啊。她趕緊說道︰“白姐姐,既然阿黎願意留在我身邊,恐怕你的這份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妤卉說完將裝錢的錦袋遞還給白霜影。

  白霜影拒而不受,推辭道︰“心悅妹妹,我剛才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別當真。我白霜影已經送出手的錢豈有收回之理?妹妹不要就是看不起我,日後妹妹發達了別忘了姐姐就行。”

  妤卉收起錢袋,認真說道︰“那麼這些錢就當是我向姐姐借的,日後定會盡量歸還。”

  白霜影打趣道︰“還不起也沒什麼,把你的美人借我睡幾次就抵了。”

  妤卉正色道︰“白姐姐,在我眼中男子並非玩物,他們與女子一樣生來就應該享有獨立的人格尊嚴。我借的錢欠的債與他們無關,我也斷不會仗著身份逼迫他們為我抵債。”

  白霜影誇贊道︰“心悅妹妹果然是有擔當的人,有膽有識有情有義,將來定能有一番大作為。你身邊的男子們恐怕都會被你寵愛到天上,享一輩子的福。怪不得那小東西不肯離開你。”

  “姐姐說笑了。”妤卉客氣幾句,又突然想到白霜影是江湖人,一定見多識廣,或許能從她那里問到自己身上那半塊小圓片的事情,她于是揀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把小圓片上的圖形文字畫了出來。

  妤卉沒有直接拿出自己身上的小圓片給人看,怕的就是萬一遇到仇家,對方很容易確定她的身份,而她毫無防備,所以才不怕麻煩,多留一手。

  她指著地上的圖案詢問道︰“白姐姐、杜姐姐,你們見多識廣,可認得這個圖案?”

  白霜影與杜景紅看了之後一臉茫然。

  周姚氏就在邊上,妤卉也請他順便看了一眼,卻未料到周姚氏看過那圖案後神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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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01:16 AM

第一卷 兩心知 19一點線索

杜景紅問道︰“公子見過這圖案?”

  周姚氏沉吟道︰“我未曾親眼見過,只是聽人說起過類似的圖案。”

  白霜影卻凝眉問道︰“心悅妹妹,你從何處看到了這樣的圖案?這按道理說應該是某個武林門派的令符標志之類的物件。不過我在華國黑白兩道上混了這麼久卻從未見過相似的圖案。”

  妤卉不想現在暴露身份,編了個借口解釋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托我查找這個圖案的來歷,我也不知道那朋友有何目的。我就是逢人多問一問,幫幫忙而已。”

  白霜影顯然對妤卉的話將信將疑,但也找不到什麼破綻。杜景紅則是爽快熱心的人,她主動詢問道︰“公子,您不妨說說您知道的情況。”

  周姚氏說道︰“我娘家是四大世家姚氏一脈,族中男子多與貴族朝臣聯姻,我住在京中的時候,逢年過節與族內兄弟偶有走動,這圖案就是聽一位表兄說起。我那位表兄是旁支庶出,大我十余歲,早年間嫁入妤家,是現在妤家家主妤婉的側夫。他說他家妻主有一件心愛的寶物,整日貼身帶著從不離身,輕易都不讓人看。我那時好奇就多嘴問了一句是什麼寶物,我表兄說其實只是半塊非金非鐵的小圓片,圓片上雕著雲霧花紋,還有一個劍尖,另一面上寫著一個字。我表兄不識字,也不知那究竟是什麼含意。”

  “多謝公子相告。”妤卉壓住心中波瀾,不動聲色又客氣幾句,就送別了白霜影一行人。

  直到確定他們離開破廟徹底走遠之後,妤卉才激動道︰“哥,你剛才聽到周姚氏說的那些話了麼?”

  甦眠怕被白霜影認出來惹麻煩,他剛才一直借病用被褥蒙著頭裝睡,白霜影走後,他才露出頭臉,支起身子。他望著妤卉,強顏歡笑道︰“小妹,如果周姚氏所言非虛,你與妤家家主恐怕關系不淺。只是……”

  妤卉接口道︰“我懂哥的擔憂,雖然有了這一點線索,但我絕對不會貿然行事亂闖,等到了京城,咱們先安頓下來,我定會仔細調查一番準備妥當再認親。”

  “還有……”甦眠頓了一下,嘆息道,“小妹想必也猜到了白霜影與我有仇。”

  妤卉點頭道︰“哥,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過節?雖然我現在沒有任何把握能幫哥化解這段仇怨,但是哥既然不想見到她,我日後避開她就是。”

  “小妹,那些都是陳年舊事,與你無關。”甦眠幽幽道,“當年仇怨,她也不是主謀。現在我觀她行事雖然嘴上風流輕佻,實則並非普通草莽。敢收留朝廷欽犯,她背後的江湖勢力絕對不容小覷。小妹,你已經成人,我信任你的判斷和選擇。”

  “說實話,我想結交白霜影這個朋友,畢竟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她借我的盤纏,日後我也要還她。不過我現在根本不了解她,是深交淺交還是斷交不能妄下定論。”妤卉坦誠道,“哥,你年紀比我大,見識比我多,我想聽聽你的真實看法。你不要總是為了我委屈了你自己。”

  甦眠溫柔道︰“小妹,你真是體貼的人,能留在你身邊的男子估計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哥,別總這樣說,誇得我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妤卉撒嬌道,“回歸正題,下一步咱們怎麼辦呢?估計白霜影還會再來找我,我該用怎樣的態度對她呢?哥的事情我絕對不能不管。”

  “小妹,你剛才還說過在你眼中男子並非玩物,我們與女子一樣生來就應該享有獨立的人格尊嚴。你借的錢欠的債與我們無關。那麼我懇請你不要管我這件事情。”甦眠正色道,“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妤卉擔憂道︰“哥,你想報仇,想殺了她麼?”

  甦眠微微一笑道︰“小妹不要亂想。你放心,我不會做那些有可能連累旁人的事情。與白霜影有仇的甦念初已經死了,我現在是甦眠,是小妹的義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想求的是能與你一起快樂的生活。”

  妤卉握著甦眠的雙手,鄭重道︰“哥,一定要記得今天你說的話。”

  妤卉又拉住阿黎的手,說道︰“阿黎,今天謝謝你能夠選擇留在我身邊。這是對我的信任和肯定。現在我的親人有了一些眉目,你去京城想要找的人,我也會盡量幫你尋找。”

  阿黎跪在妤卉身邊,愣了一下,自卑道︰“主人,其實我只值一百文錢,抵給人家,人家也會嫌棄吧?”

  “阿黎,人命無價,每個人不該區分貴賤,生來都是有意義的。你若總是自輕自賤,別人怎麼會尊重你呢?”妤卉趁機灌輸道,“阿黎,如果我剛才說的話你不能理解,那麼我換一種方式。比如說你會打獵,你練過內功,你手腳勤快脾氣溫和,一路上能幫我們許多忙。離開了你,我和哥就不能過得如此快活。而快活的感覺有的時候不是金錢能夠買到的,所以對我而言你的存在很有價值,千金都不換的。但是如果你遇到了喜歡的人,想要跟她走,離開我們,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阿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堅持說道︰“主人,只要您不趕我走,我是不會離開的。”

  妤卉沮喪道︰“看來你還是沒懂。”

  甦眠卻笑道︰“小妹,我想阿黎已經明白了一些。我看他是喜歡你的,所以才不願意離開。”

  甦眠這樣說的時候,妤卉注意到阿黎的耳朵尖變成了紅色,像是正在害羞。她心想莫非阿黎真的對她已經產生了男女之情?她現在的身體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啊!除了臉長得可愛一些,就沒有能夠吸引男人的地方了吧?

  “哥,別亂說。”

  “小妹我這可不是亂說。阿黎喜歡他的妻主有什麼不對呢?”甦眠溫和地望著阿黎說道,“阿黎,你自己說,是不是喜歡卉兒?”

  阿黎低著頭,用很輕卻很肯定的聲音說道︰“是,阿黎喜歡主人。”

  甦眠不悅道︰“怎麼還叫主人,應該稱呼妻主大人。”

  阿黎抿了抿嘴唇,頭垂得更低,卑微地解釋道︰“主人不允許阿黎那樣稱呼她。阿黎只是主人的奴隸而已。”

  阿黎說這句話時流露出來的悲傷神態,讓妤卉的心一揪,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他。阿黎能夠勇敢地承認他喜歡她,她卻自私地不敢接受他。她覺得也許是因為阿黎從來沒有遇到過好人,也許是他奴隸的身份讓他再沒有別的選擇,只要擺脫了那些束縛,他就可以追求真正的感情自由了吧?無私一點講,她不能趁人之危,自私一點說,她還不想現在就確定從一而終的人選。

  所以妤卉狠下心,掩藏起了多余的情感,沉聲說道︰“哥,我年紀還小,不想受家室和男女感情之累。”

  甦眠的心當然是向著妤卉的,根據現在的線索,妤卉很可能是四大世家妤家的小姐。那麼以阿黎的身份就連做妤卉的小侍恐怕也沒有資格。妤卉不給阿黎名分,不讓他稱呼她為妻主,情有可原,免得日後叫慣了,認祖歸宗後改不了口,阿黎平白落人口實受罰吃苦。

  想到這些,甦眠寬慰道︰“阿黎,這也是為你好。”

  阿黎匍匐在地上,不管是否真的明白,他只是忍著心中痛楚,卑微地道謝,始終不敢抬頭。他一遍一遍默默告誡自己,能留在主人身邊就好,不該再有任何奢念。可他忍不住,怎麼也忍不住,總會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時就是痛苦,而在幻想破滅後,痛苦又會加倍。



第一卷 兩心知 20初到京城

妤卉現在有了充裕的盤纏,首先用在改善生活水平和旅行條件上。他們在鎮上的客棧住了兩日,等甦眠病愈身體完全恢復才出發。妤卉又堅持雇了一輛馬車代步,她與甦眠、阿黎三人外加行李若干,一輛馬車剛好能裝下。

  趕車的大姐是健談之人,天氣好的時候妤卉就坐在車外邊,與她聊天,順便熟悉沿途的道路風景,甚至主動請教趕車的技巧。甦眠則在車內教導阿黎縫補刺繡之法,中途休息的時候,還會帶阿黎在山野間辨識草藥,知無不言傾囊相授。

  一路行來,妤卉發現華國的治安狀況比她想象中好得多,至少他們沒有遇到過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強盜。

  妤卉特意就此問題請教過趕車的大姐,那大姐指著車頂上繡著牡丹圖案的三角旗解釋道︰“客官您看,我這是歸牡丹盟管轄的車子,我們車老大每年都會上交一定的保護費給她們。牡丹盟是全華國最大的江湖勢力,集結了黑道數十個幫派,普通的強盜誰敢招惹?看到咱們這旗子就會遠遠避開了。”

  妤卉心說原來黑道也搞聯盟壟斷,收保護費賺錢同時還起到了維護治安的作用。

  “大姐,牡丹盟的盟主是誰啊?那不就相當于黑道霸主了麼?”

  趕車的大姐說道︰“可不是。不過牡丹盟的盟主是每五年選一次能者居之,盟內的姐妹們都可以報名參選,到時候召開武林大會以武論高下,最後的勝者才有資格當新盟主。”

  “武功高的人是不是可以連任呢?”妤卉好奇道,“是不是哪個幫派里出了盟主,哪個幫派就跟著沾光了呢?”

  “前兩屆都是金錢幫的幫主金滿滿兼任盟主,金錢幫的勢力也因此遍布大江南北,廣開分舵幫眾富得流油。誰知三年前的大選,突然冒出一個白霜影,此人武功奇高,過關斬將一舉奪魁。不過她似乎並不屬于任何一個黑道幫派。白霜影當了牡丹盟盟主之後,盟內幫派紛紛邀請她出任某幫派要職,都被她婉言謝絕。”

  原來白霜影這麼有來頭,居然是管轄天下黑道勢力的牡丹盟盟主。妤卉疑惑道︰“既然當盟主有那麼多好處,每個幫派都應該是精心準備仔細籌劃,就憑白霜影一個人,她怎麼可能在黑道勢力雲集的武林大會中輕易奪冠呢?”

  “說的不錯,大家都有這個疑惑。聽金錢幫的人說,白霜影背後有個神秘組織為她效命,與黑白兩道的人都有來往。還有謠傳說白霜影是白道的人或者朝廷的人,想徹底控制黑道勢力做什麼不可告人的大事。”

  趕車的大姐雖然是正經生意人,不過走南闖北見識廣博,道聽途說的江湖傳聞講出來一套一套的,大大滿足了妤卉的胃口,讓妤卉的長途旅行毫不乏味,反而掌握了不少社會信息。

  等到了京城,趕車的大姐又介紹了當地的朋友給妤卉,幫忙租了民宅,一家順利安頓下來。趕車的大姐如此照顧他們,妤卉自然滿心感激。不過妤卉也並非全無懷疑,或許這個大姐是白霜影安排的人也未可知。

  妤卉在京城租住的民宅位于東市附近,隔兩條街就是京城最繁華的商貿集散地。她們住的這里鬧中取靜,出行購物都很方便,左鄰右舍也是小康之家隨和之人。總的來說位置相當好,價錢合適,獨門獨院三間正房加東西廂房外帶主要家具,一年的租金才三十六兩銀子。

  正房中間作為廳堂。妤卉選了正房西邊當臥室,西廂當書房。甦眠住在正房東邊。東廂內原本就有灶台,充作廚房。妤卉不敢與阿黎住一間,怕自己哪天晚上色心大發對美男子動手動腳。趕路的時候,阿黎都是與甦眠住一間客房,此時分配房間,她自動默認阿黎繼續與甦眠同屋,也就沒提這話茬。

  入夜,妤卉自己洗漱之後,早早躺到了床上。

  阿黎如往常一樣,去到甦眠的房間,服侍甦眠洗漱完畢,照例請示道︰“公子如無其他吩咐,阿黎可否在此休息?”

  甦眠卻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回答,而是正色道︰“阿黎,你雖然沒有名分,不過到底是卉兒的人。卉兒已經成年,身邊怎能沒有男人服侍?你應該與她多多相處,想辦法討她歡心。咱們在京中算是暫時安頓下來,家中要立些規矩,你日後最好不要住在我房中了。”

  阿黎並不覺得意外和委屈,他恭敬地應了一聲,退出甦眠的房間。

  走到妤卉的房門口,看見房內已經熄了燈,阿黎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道︰“主人,您需要阿黎服侍麼?”

  妤卉已經脫了衣服,接近要睡著的狀態,迷迷糊糊答了一句︰“我不用服侍,你不要進來。”

  阿黎不敢再打擾妤卉,安安靜靜在門口跪坐下來,倚著牆休息。

  已經是秋末時節,京城地處北方,比南方的夜晚寒涼,在房屋外邊過夜並不舒服。阿黎衣衫單薄,只有默運內功緩解寒冷不適。

  甦眠其實猜到阿黎會被妤卉拒之門外,他本以為阿黎會回頭找他,讓他收留,結果等到半夜,阿黎仍然沒回來。甦眠沉不住氣了,披了外衣走出房間,走到妤卉房門口,輕聲喚道︰“阿黎,外邊這麼冷,怎麼不睡到房里去?”

  阿黎並沒有睡實,聞言慌忙跪正身體,輕聲回答道︰“公子,主人不讓我進房去。”

  甦眠無奈道︰“阿黎,東廂西廂雖然沒有床鋪,也可以搭地鋪休息的,你何苦跪在門口吹冷風?你不注意自己的身體,萬一病倒,是主人家的損失你明白麼?”

  阿黎遲疑道︰“我不怕冷的。在以前的主人那里,我也一直都是在主人臥房門口席地而睡,這樣方便主人隨時傳喚,也不會打擾主人休息。”

  甦眠雖然猜不透妤卉的真實想法,不過他也知道她不願意見到阿黎受苦。所以甦眠沒有猶豫,把阿黎從地上拉起來,取了被褥,讓他在西廂搭了地鋪休息。

  甦眠囑咐道︰“阿黎,以後卉兒不讓你進房伺候的時候,你就睡在這里。”

  “是。”阿黎歡喜地應了,感激道,“公子真是好人。”

  “阿黎,在你眼中什麼是好人呢?我們比你以前的主人好麼?”甦眠隨意問了一句。

  阿黎抿了抿嘴唇說道︰“我覺得主人和公子比我以前的主人好。”

  “好在哪里?”

  阿黎如實回答道︰“公子允許我睡在屋子里,給我這麼好的衣服穿,讓我每天都能吃飽,還耐心教導我體面的手藝。主人也從來沒有打罵過我,每次對我說話都和顏悅色。”

  甦眠忽然問道︰“那麼如果有一天,你失去這些呢?你會怎麼辦?如果我們罵你打你,讓你挨餓受凍,你會怎麼辦?”

  阿黎愣了一下,神色黯然道︰“以前的主人說,像我這樣卑賤的奴隸,原本就沒有資格享受那些照顧的。主人對我好是我的福氣,福氣用完的時候,想用我的身體怎樣發洩,我都只能挨著。”

  甦眠嘆息一聲,正想寬慰幾句,轉頭卻看見妤卉竟然披了衣服來到西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01:26 AM

本帖最後由 awin0629 於 2011-10-18 01:33 AM 編輯

第一卷 兩心知 21敞開心扉

妤卉似乎聽見了先前他們兩人的對話,她站在阿黎面前,神情嚴肅地問道︰“阿黎,你們家獲罪的時候,你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何罪之有?你不過是無辜受到牽連。倘若你家中沒有出事,你現在或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錦衣華服的貴族公子。命運對你不公,你就沒有想過抗爭或者改變麼?”

  阿黎低眉順目淡淡答道︰“記得小時候,有人想過逃跑或者反抗,他們全都死得很慘。能活下來的奴隸都是格外溫順,可以承受各種折磨的。”

  妤卉反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活著?你的性命如果真的如你自認為的那樣卑賤,活著又有什麼意義?你曾經經歷過那麼多苦難,都是為了什麼?難道只為了繼續忍受同樣的折磨一直到死麼?”

  “我……以前的主人讓我發過誓言,她要我堅持活下去,去找那個人。”阿黎神色黯然,顫聲道,“以前的主人說,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給主人帶來快樂。”

  “你以前的主人已經死了,她教你的道理未必都是正確的。”妤卉用激動的語調,很強勢地說道,“阿黎,我告訴你,人活著的意義不是用金錢地位來衡量,也不是只為了別人的喜怒哀樂而活。活著的意義是用愛來衡量,被愛得越深,才越可貴。這世上,如果有人愛你,你就是有用之人。你深愛的人,就是對你最有用的人。

  如果你能感覺到別人對你好,那麼你就不要放棄,努力爭取更多的愛。別人會因為愛著你而幸福,你也會因為被別人愛著而感覺幸福。我說的愛不僅僅是男女之情,還有親情、友情。

  你以前的主人給你立過什麼規矩,我不管,現在在我的家里,請把我們當成你的親人。你不要多想,接受我們的關懷,同時不要壓抑你自己的思想。你覺得委屈傷心時就說出來,我們才不會亂猜誤解,一錯再錯繼續傷害你。阿黎,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妤卉一口氣講出一直悶在心里的話,說到最後自己也沒了邏輯。她只認一個道理,就是必須把自己想的說出來,與別人交流溝通,才不會讓誤會猜疑繼續。

  阿黎其實是很聰明的人,只不過從小一直受到奴化的教育,從來沒有像妤卉那樣思考問題。妤卉說到話,他乍聽之下並不能完全理解,卻分辨得出她對他全是善意。她要求他講出他的想法,如同當初問他是否願意留在她身邊一樣,他說出真實想法,她反而會很高興。所以他對她有了信任,他可以鼓起勇氣,講出心里話。

  “主人……我一直想問您,您為什麼不喜歡被我服侍?是不是嫌棄我骯髒?那麼您是不是討厭我,不愛我呢?”

  “這……”妤卉首先高興阿黎終于敢當著她的面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如何解釋才能說服聽眾需要她費一番心思。

  她略一尋思溫柔說道︰“阿黎,如果我不喜歡你,當初就不會央求哥買下你。如果我不喜歡你,就不會照料你養傷,和顏悅色地對你說話。暖席禮當晚我不能接受你,是因為神仙透了天機給我。神仙說我此生只能與一名男子行夫妻之禮,並娶他為夫。否則我就會飛來橫禍命喪黃泉。”

  甦眠這是頭一次聽說妤卉只能娶一個男人的事情。他心中疑惑,嘴上卻並不詢問。他猜測或許這是妤卉用來哄騙阿黎的話,他只需靜觀其變,隨時幫襯。

  妤卉當初沒有講這個變相的“從一而終”,就是因為這個條件與當前的社會形態道德習俗相差甚遠格格不入,她怕甦眠根本不信,反而產生更多困惑。現在迫不得已說出來,連她自己聽著都有點假。她卻必須堅持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阿黎,你不希望我因為觸犯了禁忌枉死吧?我現在年紀還小,見識太少,認識的男人不多,既然我這輩子只能娶一名男子,我當然要仔細挑選。如果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那麼我給你名分把你拴在身邊,會耽誤你的幸福。如果你能肯定對我有愛,那麼你為什麼不努力爭取成長為我最愛的唯一任誰也無法取代的那個男人呢?”

  妤卉說這些話存了很大的私心,如果美女姜博士沒有說謊,那麼培養阿黎成為男元帥就應該是完成任務的捷徑。從現在開始讓阿黎樹立起一個偉大的目標,為了愛而奮斗,會不會效果顯著呢?人為了信仰為了希望去付出去改變,才能有持久的動力吧?

  她想起當初看過的某個漫畫里的經典台詞“為了我的女神而戰!”,因為這樣的信念不斷激發小宇宙爆炸,普通的戰士突破各種艱難險阻一步步成長為最優秀的戰士。妤卉不認為自己會成為別人的神,但是給別人創造一個目標和希望總可以吧?

  阿黎遲疑道︰“主人,我真的可以愛您麼?”

  “叫我的名字,你就可以。”妤卉侃侃而談道,“我告訴你,能讓我愛上的男人不會是因為他的容貌地位,我最看重的是他的心,他的性情。他應該與這世間大多數男人都不同,順則肝膽而來,逆則揮灑而去,有百折不撓之恆心,不拘束縛頂天立地,同時又聰慧體貼真誠對待愛他的人。他與我志趣相投,能為我排憂解難,與我共同分擔苦樂,我累了他還是我最安全的避風港灣。”

  “心悅。”阿黎輕輕將這兩個字說出口,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困難。沒有人會因此責打他,他看到的只有妤卉欣慰的笑容鼓勵。他于是大著膽子繼續說道︰“世間怎麼會有你說的那種男人?更何況我,我根本做不到吧?”

  妤卉溫柔道︰“阿黎,沒有嘗試過的事情,你如何能斷定做不到呢?這世上每天都會發生奇跡,咱們住在竹屋里的時候還在為上京的盤纏發愁,何嘗想過現在既有房子住又不愁吃穿呢?還有你是否預料到會認識我們呢?”

  甦眠對妤卉這番話的理解要比阿黎深刻,他仔細品味著這些新穎的想法,心中波瀾難息。原來能讓妤卉愛上的男人是那個樣子啊,果然與這世間大多數男人不同,卻與他有那麼一點點相似之處呢。妤卉希望阿黎成為那樣的男人麼?雖然目前的阿黎還差得很遠,但是也並非全無這種可能。阿黎很聰明很聽話,如果治愈他的心傷,讓他忘卻過去的苦難,他會活得比現在更精彩吧?

  阿黎點點頭,發自內心地微笑,妤卉的話帶給他太多的震撼。他不能完全理解,卻一字不漏地將這些話牢牢記在心中。他終于知道了她喜歡怎樣的男人,他想成為能夠讓她愛的那個男人。他非常想,這念頭一旦從心底滋生就像發了瘋的蔓藤一樣不斷膨脹,纏繞住他每一寸神經。妤卉說他可以,他為什麼不可以呢?她說沒有試過,就不能下定論。她說每天都有奇跡會發生。

  “心悅,我想嘗試做你期待的那種男人,可不可以?”阿黎抬頭,直視妤卉的雙眼,堅定地請求。

  妤卉微笑道︰“當然可以。哥教你的東西你一定要好好學。我會想辦法讓你恢復自由身,在此之前不要再以奴僕自居,先當我另一位哥哥好不好?”



第一卷 兩心知 22四大世家

阿黎感覺心很亂,他剛才一直憑著直覺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可是一旦觸及到多年奴化教育形成的那些慣性認知,他不可能絲毫沒有猶豫彷徨。他很想讓自己完全相信妤卉的話,但過去程柔時而溫柔時而殘酷一次次反復的性情,烙印在他心中形成的堅固枷鎖,他還是掙不脫。

  “不以奴僕自居,當你的哥哥?”阿黎仿佛從美好的夢幻中忽然清醒過來,小心翼翼道,“主人,這也是游戲的一部分麼?”

  妤卉面色一變,神色黯然,嘆息道︰“阿黎,原來你還是不信。那你剛才為什麼迎合我說的話?你害怕的是什麼?怕我給你殘酷的懲罰麼?我的懲罰會比你曾經經受的那些更痛苦麼?”

  阿黎茫然道︰“我怕,怕被你拋棄。”

  他此時的眼神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小狗,讓妤卉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憐愛之情。她吻上他的額頭,安慰道︰“阿黎,我知道我不該如此強求你。算了,你先做到珍惜自己的身體就好。身份稱呼什麼的,我都不再刻意要求。”

  阿黎點頭,感覺心中壓力少了許多,恐懼被一種莫名的歡喜戰勝。他對妤卉的信任無形中又多了幾分。

  “以後你就住在西廂,平時幫哥做些家務。餓了就吃飯,累了就睡覺,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不要悶在心里及時告訴我和哥,這個你能做到吧?”妤卉退而求其次提了要求。

  阿黎點頭答應,神態變得自然而愉悅,鳳目流光溢彩。

  折騰大半夜終于算是身心都暫時安頓好了,三人各居一房,分頭睡覺。

  次日清晨,妤卉吃了早飯,打算出門去熱鬧的地方逛逛。甦眠和阿黎留在家中收拾房子,準備過冬的衣物用品。

  按照妤卉的經驗認知,茶樓酒館等等人群會聚的場所,都是消息集中的地方,她帶了一些散碎銀兩,先去了東市最大的一間茶樓。

  這間茶樓叫“一口香”,在京中名氣很大,因為獨家壟斷經營南方一種名貴的茶葉,每日分時辰還提供各種公開娛樂表演,說書彈唱請的都是名角。往來客人們文化層次品味很高,多為京中貴族官宦家的小姐們,也有巴結權貴附庸風雅的商販老板。

  妤卉去茶樓前特意在成衣店買了一身文士長衫,顏色樣式都是選的時下京中最流行的。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妤卉深知社交場所的門道,穿的太寒酸,去那些上檔次的地方,就算不會被拒之門外,也容易遭受冷遇。要想迅速結交朋友,自己的門面功夫必須做足。

  妤卉雖然年紀小,不過容貌出眾衣著得體,梳著已經元服的發式,出入茶樓並沒被看輕,伙計們招呼熱情,主動詢問道︰“這位客官,您來的真巧,半個時辰之後有京城名嘴呂人華來本樓說評書,您是要聽書還是想尋個清靜地方坐一坐呢?”

  妤卉雖然不知道呂人華是誰,不過她從容不迫,順藤摸瓜詢問道︰“呂人華今天說的是什麼段子?”

  伙計介紹道︰“呂人華最擅長的是說史,上下一千年華國內外分分合合,沒她不知道的事兒。今天說的應該是四大世家的典故來歷和奇聞軼事。”

  妤卉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正趕上有人說她想知道的事情,趕緊掏了小費打賞伙計,尋了靠近說書台子的正座入席。她點了茶水小吃,打算仔細聽聽四大世家的故事。

  不一會兒,說書台子附近陸陸續續就坐滿了人。

  片刻後,一位穿了青緞長袍的中年女子從後堂踱著方步走出來,她容貌雖然不出眾,但是舉止斯文氣質沉穩,面對滿場觀眾從容鎮定。她轉到說書台子後面站定,立刻有伙計奉上招牌茶水“一口香”,她品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作揖行禮說了些場面上的客套話,這才一拍驚堂木,開始說正文。

  妤卉小的時候經常聽評書,對于其中說辭套路耳熟能詳,培養出了一定的鑒賞能力。在她看來呂人華果然不負盛名,吐字清晰,思路迅速,眼神動作配合著評書一環扣一環的情節演繹絲絲入扣,包袱抖得漂亮,高潮迭起,緊抓人心。她看得出在場的聽眾有大半都是知道下文的,不過聽得還是一樣入神,喝彩捧場津津樂道,全當這評書是門藝術來欣賞。

  說書的水平高,妤卉聽起來興致格外好,故事內容也印象深刻。拋開那些為了吸引人的演繹情節,妤卉聽完這場書已經可以大致總結出華國四大世家的基本信息。

  華國四大世家妤(yu)、姚、姒(si)、媯(gui),祖上都是華國開國之時的大功臣。她們所為功績裂土封侯綽綽有余,不過這四大世家的家主卻激流勇退,交出兵權政權,紛紛請辭,歸隱田園。其實怕的是功高震主,被皇帝忌憚,雖能一時風光,唯恐後患無窮。

  華國開國皇帝很欣賞她們的高風亮節聰明識趣,御賜四塊純金的匾額給這四大世家表彰她們的功勛,賞了無數金銀珠寶劃了千頃良田,將她們安置在京城附近,讓她們雖為布衣,仍能安享榮華富貴。因此民間又稱四大世家為“金匾世家,布衣王侯”。

  時過境遷,四大世家憑著祖上的基業和無形的特權照顧,不斷積累財富孕育出無數人才。這些人才在各行各業施展身手。華國建國至今五百年,四大世家的人脈也盤根錯節遍布全國,並且與皇族息息相關。

  舉個最明顯的例子,華國皇帝的中宮正君幾乎都是出自四大世家的嫡系。

  目前妤家的實力是四大世家之首,把持華國大半經濟命脈,族中子女多與皇室貴族聯姻。族中女子卻秉承祖訓,即使入朝為官也不擔任軍政要職。不過妤家的榮寵從來沒有過衰減,當朝中宮正君妤仲秋正是妤家現任家主妤婉的同胞哥哥。

  姚家則多出武將,與朝中軍系往來緊密。曾經威震北方的周昌敏周將軍,當年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出身貧寒的小小校尉,若非姚家家主姚遠芳獨具慧眼栽培提拔,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頭。周昌敏成名獲封後,姚遠芳立刻將最鐘愛的小兒子嫁給她為夫。後來周昌敏因叛國罪被下獄,按道理說作為親家,姚家應該也會受到牽連,可是姚氏一族舉足輕重,皇帝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根本也不敢撼動她們。所以周將軍能免株連九族,許多人都認為與姚家勢力暗中操作有關。

  姒家精于天文星相物理算學,尤其擅長機關制造和武器設計,族中女子一概不入朝為官,也不學尋常讀書人的經史子集,從小培養的都是科學創新的知識技能。華國皇室宮殿陵寢內的機關、城池布防器械、軍中先進武器甲冑、貴族家中陳列的精妙玩物幾乎都是出自姒家人的作坊。

  而媯家是四大世家中最神秘的一家。她們歷代都負責為皇室培養諜報人員,為皇帝監視收集國內外的各種信息,第一時間分析整理出最有價值的情報,支持高層做出正確決策。

  四大世家之間也是以婚姻為紐帶,聯系密切,雖然少不了明爭暗斗,不過好在各家都有絕活,利益能夠相對平衡,共同維持著華國的繁榮穩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08:31 PM

第一卷 兩心知 23更多隱秘

呂人華說完了這場書,退入茶樓後堂休息。“一口香”的掌櫃為了維系與名角的良好關系,一般都會邀請呂人華說書之後在後堂用了午飯,再送她離開。

  妤卉尋思呂人華作為一名成功的說書藝人,除了自身表演技藝有過人之處,原始素材積累一定不少,想必耳目靈通,或者有什麼耳目靈通的人給她寫話本。她打算與呂人華套套近乎,了解一下四大世家更多的隱秘。

  于是妤卉使了一些小錢,招來剛才給呂人華上茶水的伙計打聽道︰“小二姐,我向你請教個事情。說書的呂人華,她的話本都是從何而來?我從南邊一路到京中,行了千里卻很少聽到如此精彩的評書。”

  那伙計在“一口香”工作多年,對茶樓中往來表演的藝人都很熟悉,收了小費又聽妤卉問的客氣,自然心情大好賣弄一番,侃侃而談道︰“這位客官您算是問對人了。呂人華原本是位讀書人,十年前就來到京中趕考,誰料屢試不中,盤纏用盡,孤身一人漂泊無依。當初病倒在我們茶樓門口,幸得掌櫃仁慈施以援手延醫問藥救了她的性命。她經過那場大病心灰意冷放棄科舉,打算學一門手藝在京城安家討生活。經人介紹她輾轉拜了一名老評書藝人為師,潛心學藝,兩年後一舉成名。據說她的話本大部分都是那位老藝人傳授,還有一些是她四處收集民間傳聞自行編纂。”

  妤卉一聽來了精神,問道︰“那麼今天她說的四大世家的奇聞軼事,可是她自己編的話本?”

  伙計答道︰“正是。呂人華到底是讀書人,構思巧妙文采風流,她新編的本子都很受歡迎。她除了評書說的好,做人也很有良心。為報當年我們掌櫃救助之恩,她每個月都來我們這里免費說七場新書。別的茶樓酒館高薪聘她說書,她也只說些尋常段子。所以我們茶樓的生意,也因為她獨家在此說新書,更加紅火。”伙計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又問道,“客官打聽這麼仔細,莫非是找她有什麼事情?”

  妤卉心念一動,忽悠道︰“其實我也是喜歡評書之人,正巧有兩個新鮮的故事保證沒人說過,想尋合適的買主。不知道呂人華可會購買別人寫的話本或者故事?”

  伙計略一尋思說道︰“這事情我可以幫您問問。正巧她還在後堂用飯,您不妨在此稍坐。行與不行,小的替您問一聲,立馬回復您。”

  妤卉點頭應了。

  那伙計收了錢辦事利索,立刻去了後堂,不一會兒滿面微笑走了出來,對妤卉說道︰“這位客官,呂先生有請,請隨小的去後堂說話。”

  妤卉離開了座位,跟著伙計轉入茶樓後堂。這里設有幾間雅室,看樣子應該是茶樓高級管理人員平素休息用飯的地方。呂人華正坐在其中一間,剛用完了飯菜,悠然品茶。

  伙計把妤卉帶到地方,就出去繼續忙前面的生意。

  雅室內只剩下呂人華和妤卉兩人。

  呂人華一看來的是位年輕的姑娘,容貌秀美舉止斯文,還好像剛才就坐在說書台子對面仔細聽她的評書。兩人行過文士之禮,對面落座。呂人華為妤卉斟了一杯清茶,和顏悅色問道︰“姑娘有新鮮故事,不妨說來聽聽,如果可用作話本,呂某自會付你酬勞。”

  妤卉謙虛道︰“小妹說的故事能用不能用,姐姐先聽聽看。如果覺得不錯,小妹也不收酬勞。皆因欣賞姐姐說書表演的技藝精湛,只求好故事能經你的口流傳更廣。”

  “姑娘不必客氣。”呂人華正色道,“呂某成名有些年頭,收集民間故事編纂話本,必會給酬勞才能安心。姑娘若是不要酬勞,那呂某不敢聽你的故事。”

  妤卉心想呂人華果然道德水平很高,她微微一笑道︰“那好,我剛才聽你講的四大世家奇聞軼事很過癮,不過我猜你寫成那樣的話本,當初收集的基礎資料一定比你現在講出來的多數倍。其中不乏一些捕風捉影不方便公之于眾的內幕消息吧?姐姐不如撿些有趣的事情簡單說一說,算作聽我故事的交換如何?”

  呂人華笑道︰“姑娘像是懂行人,呂某也不敢藏拙。正如姑娘所說,我確實還知道一些四大世家的隱秘傳聞,不過這些傳聞沒有憑據,台面上不能亂講。姑娘若是感興趣,我就隨便說說,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全當是編出來的故事,切勿外傳即可。”

  妤卉應承道︰“那當然。”

  接下來妤卉講了一段《梁祝》又說了一段《白蛇傳》,當然故事中的主人公性別都進行了對換,變成了符合這個女尊世界的認知口味。妤卉平素的工作大多數都是靠嘴皮子功夫,說起故事來頭頭是道,除了沒有呂人華那些表演拿捏的技藝,基本上可謂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再加之故事本身頗為引人,呂人華聽得入迷沉醉不已。

  妤卉講完這兩個故事之後,呂人華相當激動恨不得馬上要將之記錄下來變為話本,演繹成新書。

  妤卉看呂人華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步棋下對了,趕緊表態道︰“姐姐也覺得這兩個故事不錯麼?”

  “那當然,這兩個故事結局並非圓滿甚至有些悲傷,不過近年來談情說愛的淒美故事很受百姓們歡迎。畢竟厚重的歷史和高高在上的貴族世家們離現實生活還是遠了一些。我雖然陸陸續續收集到了幾個故事,可是沒有哪一個故事能與你說的相媲美。”

  妤卉自信滿滿道︰“姐姐若是喜歡,我其實還有更多類似的故事,日後有機會慢慢講給姐姐聽。”

  “果真如此?”呂人華雙眼放光道,“說了這麼久的話,還不知道妹妹姓名,家住何處?日後可否允許呂某登門拜訪請教?”

  “我叫于心悅,就住在東市吉祥胡同。寒舍簡陋,姐姐若不嫌棄,可以隨時來訪。”妤卉坦言相告住址,她其實也想結交呂人華。畢竟呂人華在京城打拼了十年,算是娛樂圈內小有名氣,往來各大茶樓酒肆人脈關系不少,又經常收集民間消息,應該能從她那里打聽到不少尋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吧?

  呂人華一來喜歡妤卉的爽快,二來惦記著妤卉其余的新鮮故事,看她願意結交,自然高興。雙方嘴上客套幾句之後,呂人華又坦言道︰“于姑娘,與你那麼精彩的故事相比,我這里知道的關于四大世家的瑣碎傳聞說出來就要遜色許多了。于姑娘想聽哪一家的?”

  妤卉也不兜圈子,問道︰“既然現在妤家為四大世家之首,想必傳聞隱秘更多一些吧。姐姐可知妤家最近這十幾年有什麼大事?”

  “妤家的大事從來沒少過,我剛才評書中講的也基本上世人皆知。于姑娘你想問的隱秘究竟有什麼特別所指呢?”呂人華在京城漂泊多年,閱人無數,隱隱覺得妤卉這句問話背後藏有更深一層的目的。

  “有沒有妤家現任家主的傳聞呢?”妤卉從呂人華的神態中判斷出她已經起了疑惑,不過對于四大世家應該許多人都會感興趣吧?所以她沒有掩飾,也不想因為掩飾讓人產生更多的猜疑,問得直截了當。

  呂人華頓了一下,面露難色道︰“于姑娘,關于妤家現任家主,我正巧知道一些傳聞,但此地人多耳雜,不方便透露。我下午還要去別的茶樓趕場子,要不然今天我收工後,晚上親自登門拜訪姑娘,在你家中隨便聊聊,你看可好?”

  妤卉知道呂人華不能馬上講是心存了顧慮,她強求反而落了下乘,未必能得到有價值的消息,不如退一步,在家恭候,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于是妤卉客客氣氣答應下來,與呂人華約了時間,便告辭離去。

  呂人華在妤卉走後也沒有多留,出了茶樓並未真去別的地方趕場子,而是急匆匆叫了轎子奔往城西一處隱秘的宅院。



第一卷 兩心知 24共進午餐

    妤卉在茶樓泡了一上午加一中午,雖然邊喝茶邊吃零食,究竟不是正餐。她貪戀甦眠燒菜的手藝,快走幾步想著回家吃午飯,順便準備一下晚上招待呂人華的事情。

  妤卉回到家中,發現桌子上擺滿了飯菜,而甦眠居然出門了。妤卉是真餓了,立刻入座開始吃喝,邊吃邊問道︰“我哥去什麼地方了?”

  阿黎恭敬地站在一旁,解釋道︰“主人,公子出門幫人診病去了。”

  妤卉當然不會像這個世界的女人那樣,限制男子的行動自由,甦眠有自己的事情忙正好,免得整日悶在家中,空耗才華,更何況在竹屋那會兒甦眠也經常外出整日,她並不擔心也沒仔細過問。她見阿黎並不陪著一起吃飯,隨口問道︰“阿黎,你吃過飯了?今天這菜切得比以往細小,口味也略有不同。”

  阿黎見妤卉面露些許不滿,他有些惶恐地解釋道︰“對不起,主人,今日這餐飯是我做的。上午我隨公子外出購置物品,公子聽說布店掌櫃的夫侍正在育兒期卻染了風寒,怕對孩子不好不敢吃藥生生熬著,大人病勢日見沉重昏迷不醒,萬一有個好歹一屍兩命都保不住了。公子慈悲又恰好懂得治此病癥的法子,隨那布店掌櫃回家去救人。公子說他如果趕不回來,就讓我先為主人準備午飯。主人,是否這飯菜太過粗陋,不合您的口味?”

  妤卉故意沉下臉問道︰“阿黎,你能覺出我不高興,卻為何想不到我不高興的原因?”

  阿黎自卑道︰“我雖然也零零星星學過做飯的技藝,不過比起公子的手藝自然相去甚遠。”

  “我不高興不是因為飯菜。其實你刀法不錯,口味雖然與我哥做的有區別,但是也很好吃。”妤卉觀察著阿黎的表情,判斷著他的心思,有所側重地解釋道,“我也不會因為我哥外出診病拋頭露面有什麼想法。我其實是不滿意你對我的稱呼。現在沒有別人就咱們兩個,你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呢?你是不是一直等我回來,做好了飯菜自己卻一口沒吃過呢?”

  阿黎靜靜點頭,遲疑片刻,輕聲說道︰“心悅,我真的可以這樣叫你麼?我真的可以陪著你一起用飯麼?”

  “有何不可?”妤卉拽著阿黎坐到身邊,為他布飯添菜,耐心說道,“你忘了我喜歡怎樣的男子?”

  阿黎在妤卉真誠溫柔的眼神中變得迷茫不再堅持,他何嘗不想陪著她做任何一件事情?他有什麼好怕的?再痛苦的他都經歷過,為什麼不能相信她對他的好呢?那怕這只是暫時,近在咫尺的幸福他只能嘗一口,那為什麼他不嘗一口呢?

  妤卉心想果然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阿黎能相對放松一些,他其實也是渴望關懷渴望被尊重的吧?她微笑招呼道︰“阿黎,趁熱吃飯吧,吃完了我還有事與你商量。”

  阿黎沉浸在如夢似幻的美好中,癡癡點頭,與妤卉共進午餐。飯菜的味道他早已品不出,只記得妤卉自始至終溫柔的笑容。

  飯後,阿黎搶著收拾了碗筷。妤卉沒再攔著他干活,等他忙完了,將他叫入房內,拉了椅子給他坐定,這才問道︰“阿黎,你切的菜又細又精致,你的刀法似乎不錯啊,是否以前練習過?你內功基礎好,不如這樣,我花錢請武術師傅教你一些精妙的招式,說不定你能成為一代高手。”

  阿黎吃驚道︰“心悅,我聽說男子舞刀弄槍會被女人厭惡,難道你反而喜歡會武功的男子?”

  妤卉心想那當然了,她最崇拜武俠小說里那些高來高去武功出神入化的俊美俠士,她不止一次夢想過被那樣的男子呵護在懷中。不過在這個世界,恐怕她的夢想很難實現了。她坦言道︰“阿黎,我很喜歡武功高強的男子,那樣才能夠保護我,讓我有安全感。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習武,我不會逼你。”

  “心悅,其實以前的主人教過我一些招式。”阿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他原本打算一直隱瞞的心事。

  妤卉聞言雙眼放光,激動道︰“阿黎,真的麼,怎麼不早說?那等有空的時候,演練給我看吧?你習慣用什麼兵器?明天我帶你出門買個乘手的……”妤卉忽然覺得心情大好,如果阿黎是武林高手,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將來他成為男元帥的可能性又多了幾分呢?

  “心悅想看,我隨時都可以練給你看。至于慣用的兵器,以前的主人教我的是劍法。不過市面上賣的寶劍很貴吧?我用樹枝木棒就可以了,不用麻煩另夠武器。”阿黎能體會出妤卉是真誠的歡喜,沒有因為他會武功而厭棄他,看來以前的主人說的話未必都是正確的。他心中不知不覺被一股暖意包裹,讓他覺得很舒服。

  妤卉笑道︰“寶劍送美人,你既然會劍法,怎能沒有像樣的兵器?明天帶你去買,挑最好的買。還要請哥一起去,他最會砍價錢。不過咱們眼下有別的事情要操持準備。”

  阿黎只當妤卉是一時興起隨口說說,他順從地應了也沒多問,甚至心中還在刻意忽略此事不願相信妤卉會真的買寶劍給他。他怕存了奢望幻想,失望的時候會更難過。妤卉現在提起有事情要操辦,這恐怕才是重點正經他應該關注的,他立刻集中精神問道︰“有什麼事情?”

  妤卉不知道阿黎那些別扭的想法,只自顧自地說道︰“我今天在茶樓里結識了一名說書藝人,相談甚歡,她晚上要來咱們家做客,咱們需提前準備好招待客人的事宜。剛才我還在發愁晚飯的事情,不過現在就算我哥趕不回,以你的手藝也一定能夠勝任。我再打掃一下房間,看看家里還缺什麼用具,下午一起置辦好了,免得怠慢客人。”

  這邊妤卉興致勃勃與阿黎一起籌備招待客人的事情,那邊甦眠卻有些惴惴不安。

  他還在布店掌櫃的家中。布店開在東市,掌櫃這家卻是住在西城一條小巷子里,距最近的一家藥店也需要走上小半個時辰。掌櫃家中人少,上有老下有小,如今都伺候在病人身邊忙前忙後,抽不出跑腿的人。甦眠是熱心腸,主動請纓幫忙先診了病下了藥方,怕別人慌亂又不識藥的好壞耽誤了事情,就親自去買了藥。如此來回奔波,等藥煎好喂了病人,他仍是不放心,守在一旁,直到病人情況好轉,高燒減退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才松了一口氣。

  掌櫃一家疾病亂投醫,原本是請了幾位名醫來看都說不出能保兩命的好法子,這才讓甦眠一個男子試試,存的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治不好就籌辦後事了。如今見病人明顯好轉,起先對甦眠的輕視早就沒了,變成了千恩萬謝,重金相酬。

  甦眠謙虛推辭,其實他最明白這中道理。從醫者都是女子,自古女子大多忌諱育兒期的男子,更因為男女有別,肢體不能接觸,怎麼能準確把脈診病呢?那些有名望的醫師恐怕是隔了幾重床帳,隨便問問,看都看不真切,就依著書上或者慣例開些藥方,自然很難對癥。

  甦眠是男子,沒有這些避諱,望聞問切,脈診得仔細,還能為病人針灸推拿,對癥下藥,效果才能如此顯著。他知道如果今天那掌櫃沒有遇到他,或許她的夫侍就活不成了。但他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有限,踫巧救一人是一人而已,假如能培養更多的男子懂得醫術,是否就會挽救更多的性命呢?

  從掌櫃的家中告辭出來,已接近傍晚時分,甦眠滿懷心事。他知道妤卉一定不會怪他外出這麼久,他只是在盤算能否在自己家中開設學館,收些男弟子,傳授醫藥之術。這不僅是濟世救人,還能收些學費補貼家用吧?畢竟妤卉是該做一番大事業的人,光靠白霜影給的那些錢雖然暫時衣食無憂,但不是長遠之計。他不能閑在家中坐吃山空,成為她的累贅。

  甦眠想事情入神,走路沒仔細看,轉到街角迎面撞上了別人。

  那是結伴而行兩名戴面紗的年輕男子,看穿著打扮是一主一僕。走在前面的公子被甦眠高大的身軀一樁,歪到一邊,幸虧有侍兒扶了一把,才沒有摔倒。

  那公子不滿道︰“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好不容易溜出家門等著聽呂人華的評書,誰知她竟然敢告假不來,讓那麼多人干等了一下午。出門又遇到個走路不長眼的,撞了本公子。真是晦氣。”

  甦眠趕緊作揖道歉。

  那公子還想繼續挖苦幾句,一旁的侍兒卻提醒說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趕回家中,那公子于是忍了一口氣沒再計較,匆匆離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08:38 PM

第一卷 兩心知 25突發變故

妤卉和阿黎一起把家中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就開始準備晚餐。甦眠回來的時候,正看見妤卉專心致志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菜擇菜。廚房的門開著,阿黎借著日落時的余暉切菜,刀法干淨利落,絕非尋常男子能比。

  甦眠幫人診病折騰了也差不多一整日,身體有些疲乏,他卻不忍心看著妤卉操持家務,一進門就主動說道︰“小妹,這些家務還是我來吧,你若閑得慌,不妨看看書打發時間。”

  妤卉沒讓甦眠接手洗菜的活,反而笑道︰“我洗菜擇菜的活馬上就做完了,怎能讓你搶了這份功勞?聽說你給人診病去了,忙了一天趕緊進屋休息吧。阿黎做的飯菜不錯,晚上就看他的手藝了。”

  甦眠知道妤卉的體貼,也就不再堅持,他四下打量一番,發現院子里外都顯得干淨利索許多,于是問道︰“你們是不是又收拾房子了?還折騰這麼多菜品,難道今天晚上有什麼特殊的活動?”

  妤卉于是將結識呂人華的過程簡單講了出來。

  “說書藝人呂人華?”甦眠想起回家的路上的事情,疑惑道,“我怎麼聽說她曠了場子,今天下午根本沒去說評書。”

  妤卉不以為然道︰“想必她有別的要緊事情忙,我和她剛結識,她不告訴我那麼清楚也是常理。”

  甦眠行走商場多年,人心險惡的事情見多了,他提醒道︰“小妹,廣交朋友沒有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的身份或許是很敏感的問題,萬一呂人華並非表面上說書藝人那麼簡單,她從你的話和年歲上推測出什麼疑點,或許會惹來麻煩。”

  妤卉想過這一層,但是她要找的就是與自己身世有關的人,如果她總是怕被人算計,見人半點兒實話不說,尋親的速度絕對會很慢。目前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呂人華或許有雙重身份,比如她是某個組織的密探之流,為朝廷或者某個世家服務。那麼對方僅憑她三言兩語見一面,沒有人證物證,不可能這麼快就確認她的身份。

  其實某種意義上講,妤卉甚至希望呂人華能夠有些背景,她就算因此而要面對危險,她也不怕。以前她純屬是一腔熱情傻大膽聽天由命,現在她知道了阿黎會武功,她信心倍增更多了幾分活下去的把握。

  掌燈之後,所有的菜品早已準備妥當,耗時長的下鍋熬著,耗時短的等客人到了現炒也來得及。

  阿黎還在廚房內拾掇,甦眠陪妤卉坐在正堂等候呂人華到訪。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忽然院子門口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這里是于小姐家中麼?”一個焦急的男子聲音在院子外邊詢問。

  妤卉應道︰“正是我家,是呂姐姐到訪麼?”

  外邊的人停止敲門,哽咽道︰“我是她的小侍,我家主子半路出了事情,被人綁走了。求于姑娘施以援手相助。”

  妤卉一聽不敢耽擱,叫阿黎開了院門,只見一名衣著樸素的十六七歲少年神情焦慮地闖進來。妤卉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呂姐姐被什麼人綁走了?”

  那少年低著頭,像是定了定神,才答道︰“我家主子說今晚要來拜訪于小姐,平素她出門會友都會帶著我,隨身伺候唱曲助興。我們今晚是乘轎子出來,剛才轉進巷子,突然冒出來了一伙兒黑衣人,劫住了道路,二話沒說就將我家主子揪出轎子用繩子綁了。我家主子是讀書人,哪里掙扎得動?她以為是普通劫匪,讓我將我們隨身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出去。那伙人偏偏不要錢財,說是要請我家主子去他們府上說書。”

  妤卉疑惑道︰“不要錢光綁人,這還真的挺奇怪。他們可曾說明如何才能放了你家主子?你為何會來我家求救?”

  那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再次哽咽道︰“那些綁匪帶著我家主子飛檐走壁迅速離去,什麼也不肯多說。我家主子本是囑咐我上門來通知于小姐,她恐怕今晚不能到訪,並不想讓小姐卷入危險。可我害怕主人出事,特此說明原委,懇求小姐相助。主子家中還有一位育兒期的夫侍,我們都是男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哪做得了主,早就亂了方寸。我們剛才就在這附近遇劫,我便先趕來通知小姐,一會兒再去試著求求主子別的朋友。”

  人家求到門上,妤卉怎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她還指望著能從呂人華那里打聽到更多妤家的隱秘。呂人華就在這附近遭遇綁架,此事透著蹊蹺。會不會與她的身世有關,受了她牽連拖累呢?是因為呂人華知道什麼內幕,才被別人莫名綁架?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瞬息之間,妤卉將各種想法迅速理了一遍,當下決定立刻跟著那自稱呂人華小侍的少年先去案發現場看看。不過她也並非頭腦發熱毫無準備就出門。她暗中叮囑甦眠將銀票貼身帶了,首飾等細軟在家中分散藏好,又讓阿黎拿了切肉的小刀,三個人這才一起跟了那少年出門。

  妤卉這是做多方面的打算。

  阿黎會武功,她此去是救人還是自衛都不能少了他。甦眠留在家中看起來遠離危險紛爭,實際上無人保護,如果這次事件真正的目的是針對妤卉,對方調虎離山,為了查她的底或者勒索尋仇,甦眠一個人落單反而不安全。再說甦眠年長經驗多,又懂得醫術,帶他一起去,萬一發生流血受傷事件,他除了能起到急救作用,說不定還能臨危不亂主持大局。

  妤卉讓甦眠隨身帶著銀票是為了或許能用錢贖人,再不濟逃命的時候有銀子總比空手流亡要強一些。家中珠寶等細軟藏好,不能因為她們三人出門,便宜了小賊。當然如果真有什麼人特意趁她們不在家的時候查訪,藏起來的細軟想必會被一一發現。妤卉自信家中沒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物品,留些細軟讓來查探的人有些甜頭拿,免得做出什麼燒屋毀房發洩性的破壞,再牽連周邊的人。

  妤卉這些用意,甦眠很清楚也很贊同,積極配合。

  那少年見妤卉肯幫忙,自然是千恩萬謝,頭前帶路。

  阿黎則在妤卉耳畔擔憂地提醒道︰“主人,那位哥哥練過上乘武功的,他都對綁匪束手無策,此去恐怕有危險。”

  妤卉聞言加了十二分小心,但是並不打算改變主意。如果這是圈套或者某種試探,說明知情者已經開始了行動,她這次能躲開逃掉,下次沒準兒會有更難應付的。

  那少年在阿黎說話的時候,雖然沒有回頭,身形卻明顯一頓。如果他真是練過上乘武功耳目靈通,聽見阿黎的低聲言語不足為奇。

  阿黎壓低了聲音更加肯定道︰“主人,一會兒如果發生沖突,我定然先護著您離開。”

  妤卉卻鎮定道︰“阿黎,綁匪已經離去多時,咱們這是去看看現場,先尋找救人的線索。萬一發現綁匪很難對付,咱們自然不會逞強,報官或者請求高手援助,才能穩妥。”



第一卷 兩心知 26深宅大院

妤卉等人跟著那少年七繞八繞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子,借著燈火看到一乘普通的轎子歪倒在街邊,據那少年說,抬轎子的人與綁匪是一伙兒,現在早沒了影子。

  說實話妤卉不懂得刑偵技巧,粗粗觀察了一遍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明顯的打斗痕跡,再說那些綁匪如果武功很高,飛檐走壁揚長而去,哪容易找到?她正要按照常規方法詢問那少年,綁匪離去的方向,那少年忽然抬手指著什麼地方驚訝道︰“你們看,轎子頂上插了一把匕首,剛才還沒有的,不會是綁匪留下的條子吧?”

  妤卉的身量還沒有長足,墊腳尖也夠不到轎子頂,阿黎正想幫忙,甦眠卻在此時走到近前。他個子最高,看得比旁人真切,那匕首尖上扎著一張紙條。他掏出一塊手絹,包了手將匕首和紙條小心取下。

  妤卉問道︰“哥,那匕首或者紙條上有毒麼?”

  甦眠輕吁一口氣答道︰“我是以防萬一,現在看來這匕首的確沒有毒,不過那紙條應該是被迷魂香浸泡過,若是沾在肌膚上會讓人頓失神智。”

  那少年緊張道︰“紙條上寫了什麼字?是不是綁匪留下來的?若是有毒趕緊毀掉吧,免得禍害別人。”

  甦眠解釋道︰“紙條應該是綁走呂人華的那伙人留下的,說咱們如果想再見到呂人華,必須在子時之前趕去城西張家巷口的宅子,不得報官否則後果自負。至于紙條上的毒,你們不用擔心,那迷魂草的藥效會因為長久暴露在外而逐漸消散。紙條作為物證,上面有綁匪或者其他知情者留下的字跡,不能毀掉,以便日後查案所需。”

  甦眠這一番話條理清晰分析透徹,讓人不得不信服。妤卉發現那少年雖然盡量表現出一臉崇敬的樣子,卻壓抑不住從眼底透出來的緊張和戒備。看來這少年有古怪,他對甦眠的能力頗為忌諱吧?

  妤卉不動聲色道︰“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咱們是不是應該馬上趕去城西救人?”

  “現在是戌時,從這邊走到城西至少要一個時辰。”甦眠略一思索,又問那少年,“這位小哥,去張家巷的路你認識麼?”

  那少年茫然搖頭︰“要不咱們先去衙門報官?我再去求主子其他的朋友幫忙?”

  妤卉明白甦眠問話的用意,冷靜道︰“咱們不熟悉道路,時間緊迫綁匪又威脅不讓報官。要不這樣,我先帶人找去城西張家巷口,這位小哥去附近尋你家主人的朋友幫忙,如果能在子時前多湊些人手,總是好的。”

  妤卉其實也可以讓阿黎施展輕功帶著她快速趕往城西,但是她不放心讓甦眠落單,最後決定四人先一起去城西尋到張家巷口,那少年再到附近找找有沒有朋友幫忙。

  雖說是繁華的京城沒有宵禁,但是這個時辰只有花街柳巷紅燈區才有人往來,一般的街巷尋常百姓家早就關門閉戶就寢休息。

  妤卉才沒那麼多避諱計較,一遇到人就客氣問問路,再加上她方向感一向很好,京城的格局又是如同棋盤一樣,建築坐北朝南道路橫縱分明,她並不覺得陌生的地方難找。她發現叫某某巷的都是東西道路,叫某某街的都是南北道路,因此按順序一一找下來,並沒有消耗太多的時間就來到張家巷。

  據子時還有大半個時辰,張家巷口是一戶人家的後角門,從森嚴的高牆和牆內林木建築格局隱隱透出深宅大院的味道。

  那少年認了地方,就告辭離去,說是到附近尋找其他幫手。

  妤卉並不急著叫門,而是帶著甦眠和阿黎四處走一走,她想找到這處宅院的正門,確定這家主人的身份。妤卉的想法很好,不過那少年剛走,就從張家巷口的角門內出來了一名青衣小童,喊住了妤卉等人。

  那小童提著一盞精致的燈籠,客氣問道︰“來人可是呂人華的朋友?”

  妤卉看對方的陣勢,多半是沖著她來的,里面已經擺好了局,等不及了。她並不退縮,朗聲道︰“在下正是呂人華的朋友于心悅,不知她現在是否正在貴府做客?”

  那小童答道︰“原來是于小姐,呂人華確實在這里。不過她雖然交友廣泛,我家主人卻不曾聽說她還有姓于的朋友。小姐如果認錯了人,或者根本與她不熟,還請離去吧,免得惹禍上身。”

  妤卉微微一笑道︰“我今天上午才與呂姐姐結識,一見如故,今晚她還說來我家做客。誰料半路被貴府請走,我自然要來討個說法。你家主人留了字條,我們按時尋來,現在又讓你開門,莫非不是來迎接我們,而是趕我們離開,想戲弄我們不成?”

  那小童委屈道︰“于小姐怎麼不講道理?小人看您年紀輕輕又帶著兩個男人,好心相勸不讓您來趟這渾水,您怎麼不領情?若真想進這宅子,小人自然不敢阻攔,可您也不要後悔。沒幾分本事,進來容易,想出去就難了。”

  “你這里開的是黑店不成?出來不容易,我更要進去,呂姐姐被你們強行扣下,我既然知道了來到了這里就不能袖手旁觀。”妤卉表現出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侃侃而談道,“我倒要問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何無故綁架呂姐姐?”

  那小童被妤卉的氣勢震住了幾分,言語間少了鎮定,順著妤卉的問題答道︰“我家主人是誠心邀請呂人華入府說書。”

  妤卉質問道︰“請人做客還用繩子綁的麼?”

  那小童迷茫道︰“我家主人沒有用繩子綁客人啊?你們聽誰搬弄是非?”

  妤卉坦言道︰“剛才呂人華的小侍來報訊,說你們當街搶人,還用繩子綁了他的主子。”

  那小童冷笑道︰“于小姐您怎麼睜著眼楮說瞎話?京城誰不知道呂人華只娶了一位正夫,兩人恩愛非常,她根本不曾納侍。勸你們還是早點回家睡覺,不要無理取鬧了。”

  妤卉聞言心中一驚,她剛來京城沒多久,的確並不清楚呂人華的底細,呂人華究竟有幾位夫侍妤卉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那位自稱是呂人華小侍的少年如果沒有說謊,就是眼前的青衣小童故意訛詐,她不能退縮。不過按照目前的形勢那位少年說謊的可能性更大,他故意引她們過來,現在又借故抽身離開。呂人華分明就在此處做客,而且這家的主人也知道呂人華有朋友要來訪。這小童言語間想將她們拒之門外,恐怕是一種試探。

  再細想剛才那少年的神態舉動,還有字條浸了迷魂香等等情況,這分明是對方設的局。也許呂人華是設局之人,又或者呂人華只是一個幌子。這家主人才是想試探她的正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win0629 發表於 2011-10-18 08:50 PM

第一卷 兩心知 27三絕老人

妤卉想清楚這些問題,將甦眠和阿黎叫到身前低聲道︰“我覺得此間主人是設了一個局,試探我的底細,或許會與我的身世有關。如果進了那道門,將要面對考驗甚至是危難。你們與此無關,是在這里等我,還是陪我一起由你們自己選擇。不過我想阿黎能陪在哥身邊。”

  甦眠笑道︰“小妹,我們是你的家人,你的事情怎麼能與我們無關呢?無論遇到什麼,只要你不嫌棄,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盡力幫你分憂。”

  阿黎也堅定道︰“主人,我會武功的,我要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

  阿黎突然承認會武功,甦眠心中難免存了疑惑,他卻沒有問,因為他從妤卉的神情中看出了她對阿黎的信任。只要他們三人在一起,就算是面對危難一樣可以闖過吧?

  妤卉見他們心意已絕,都堅持陪著她,她除了感覺到溫情,信心更是高漲。她對那小童朗聲道︰“你去回稟你家主人,既然剛才我們遇到不軌之人挑撥是非,被引到了這里,我希望能見到你家主人和呂姐姐,聽呂姐姐親口確認無事,我這才能放心離開。”

  那小童再次確認道︰“于小姐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進這院子了?”

  妤卉點頭道︰“沒錯。”

  “好,那麼小人給于小姐帶路,我家主人就等在花廳之中。”那小童恢復了謙恭的樣子,將妤卉等人請入角門,頭前引路。

  進入院子,阿黎緊跟在妤卉身側,他在袖中藏著切菜的小刀,此時緊緊握了把手,以防不測。妤卉其實也是提心吊膽,她知道甦眠有秦氏留下的鋒利匕首防身,但是真若遇到了襲擊,阿黎能全心護著她,又有誰能護著甦眠呢?

  阿黎低聲在妤卉耳畔說道︰“主人,院子里埋伏了四名高手,我能感覺到她們藏身的位置,但是她們身上並沒有殺氣。”

  妤卉稍稍放心,跟在那小童身後,仔細記住了路徑,並不多言。

  那小童將她們引到一間花廳,在門口通報後就轉身離去。

  花廳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于小姐請進吧,恕老身腿腳不方便,不能出外相迎。”

  因為院子里沒遇到什麼危險,妤卉放松了防備,抬腿就要進門,阿黎卻搶先一步推開門。只聽金鐵相交幾聲響,藏在門後之人兵器落地,悶哼一聲向後退去。

  阿黎趕緊解釋道︰“主人,剛才這人身上有殺氣,我怕……”

  妤卉點頭表示明了,並且以微笑肯定了阿黎的做法。此時花廳大門洞開,房內燈火通明,妤卉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居中正座是一名衣飾華貴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她身側有一名黑衣中年女子捂著胸口,嘴角還有血跡,門邊的地板上掉落一把寶劍。

  老婆婆面上沒有表情,沉聲道︰“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男娃居然有這麼好的功夫?于小姐,你身邊真是臥虎藏龍啊。”

  妤卉昂首走入花廳,鎮定道︰“這位前輩可是此家主人?為何命人偷襲晚輩?”

  老婆婆並不答這個問題,繼續問道︰“于小姐,你身後那位年長一些的公子想必精通雌黃之術?”

  甦眠忽然說道︰“小妹,不好,這屋內的香氣不對。”

  老婆婆冷笑道︰“娃娃你道行尚淺,聞出不對已經晚了。”

  妤卉也感覺到除了香味異常,她四肢手足開始麻木,她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無論你設局將我誆來此處有何目的,都是針對我一人吧?請不要傷害那兩名男子。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想要我性命,我現在已無力反抗,請講明緣由,讓我能死得明白。”

  老婆婆說道︰“于小姐,老身什麼時候說要你性命了?”

  “那你為何下毒,讓我們手足受制?”

  “于小姐,老身是受人之托幫忙查證一些事情。老身不良于行,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也請你們委屈一下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稍安勿躁,有什麼事情咱們坐在這里慢慢談。”老婆婆一使眼色,立刻從屏風後面走出三位青衣少年,搬了三把椅子,分別按住妤卉、甦眠和阿黎的肩膀,讓他們坐下。每個少年的手中各拿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貼著他們的脖子放好,還有人特意點了甦眠和阿黎的啞穴,只留妤卉一人能夠言語。

  妤卉的四肢早就不聽使喚,不過她頭腦越發清醒,她注意到按住阿黎肩膀的少年正是那自稱呂人華小侍的少年。果然這是一個設好的局。對方估計是忌憚甦眠和阿黎的能力,才故意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留給他們,想讓她一人獨自面對考驗麼?

  她現在已經入局,處于被動,她卻沒有沮喪。因為如果對方想立刻殺她,恐怕早就動手了,對方或許有什麼事情要盤問,又或者她們將成為引誘其他人前來的餌。

  老婆婆身邊的中年女子理順了氣息,收起了掉在地上的劍,恭敬請示道︰“師傅,弟子僅憑剛才交手幾招,實在無法判斷那少年的師承。”

  老婆婆沒好氣道︰“真是不爭氣的東西,連個小男娃娃都打不過,丟盡了我三絕老人的臉,滾到後面領罰去吧。”

  中年女子領命,消失在屏風後面。

  妤卉插嘴道︰“前輩的名號是三絕老人麼?不知是指哪三絕?”

  三絕老人淡淡道︰“于小姐,老身退出江湖多年,名號也已是虛名。”

  妤卉反正也動不了,既然對方說要坐下聊天,她何不找些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順便套問一下對方的底細呢?于是她說道︰“晚輩不是江湖人,剛到京城孤陋寡聞,今日有緣能得前輩接見,還請前輩不吝賜教。晚輩斗膽猜測,前輩三絕之一應該是用毒或用藥吧?”

  三絕老人面上浮現一層高深莫測的喜色,她說道︰“于小姐挺聰明的,沒錯,老身自認醫藥之術確實有過人之處。可惜今日讓一位男子接連識破手段,說來也是慚愧。看來三絕這名號要去掉一絕讓賢了。”

  妤卉說道︰“我哥雖然能識破毒藥,卻也無法阻止改變,可見前輩還是有過人之處。前輩不必謙虛,也不必再兜圈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前輩派人引我們來此處有何見教?呂姐姐是否真的被綁到府上?如果呂姐姐與此事無關,還請先放她離去。”

  三絕老人笑道︰“呂人華確實在我這里,想讓她走也不難,但是有個條件。”

  妤卉問道︰“前輩有什麼條件?”

  “老身三絕除了用藥,還有琴藝和賭術,這三樣,你隨便挑一樣若能勝過老身,老身二話不說就放人。”



第一卷 兩心知 28她要挑戰

“前輩說的放人,是指放我們所有人都離去麼?”妤卉是細心的人,不想給對方留下可能耍賴的言語漏洞。

  三絕老人說道︰“于小姐,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我說得明確一些,如果你真能勝過我其中一絕,我就放三個人離去,你和你的家眷還有呂人華隨便哪三個都可以。”

  “我們一共有四人,為何只放三人離去?”

  三絕老人強硬道︰“你們都已經落在我手中受我擺布,我一人不放你又能如何?于小姐,我提的條件你若不滿,咱們就沒有繼續談的必要了。”

  妤卉迫于形勢不敢再爭辯,改為變相尋找對自己更有利的條件,她問道︰“晚輩年輕識淺,我們三人的年紀和本事加在一起恐怕都比不過前輩一人。如果晚輩挑戰前輩,可否請我的家人幫忙?”

  三絕老人也不傻,她說道︰“你們三人齊上也未嘗不可,但是用毒之術你們已經輸了,此項不用再比。你挑另外兩樣吧。”

  妤卉繼續說道︰“那麼如果我先選一樣無法通過,可否再選另一樣嘗試呢?”

  三絕老人點頭道︰“于小姐,討價還價的本事不小啊,算了老身讓你兩樣都試一試。”

  妤卉心想三絕老人也是個精明的主,她能爭取到的恐怕就是這兩次機會了。她問道︰“哥,阿黎,你們誰會彈琴?”

  阿黎艱難地搖頭

  甦眠雖然學過幾天琴藝,卻只是修身養性粗通皮毛,怎能與三絕老人相比?他微微點頭,眼神里卻充滿了歉意。

  妤卉猜得到甦眠的意思,估計他是會彈琴卻沒有把握勝過三絕老人。妤卉並不沮喪,她自己不會彈琴自然不能強求別人。現在甦眠粗通琴藝總比一個人都不會的強,留作備案。妤卉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看來只有鋌而走險,先試試挑戰三絕老人的賭術了。

  “前輩,晚輩想先請教賭術。”

  其實妤卉哪里會什麼賭術?她接下來要用的是非常規策略。這也是一種變相的賭博,比拼勇氣和智慧。

  三絕老人問道︰“既然于小姐選擇賭術,那麼想怎麼賭呢?”

  “前輩,這里骰子的玩法是怎樣的?有沒有賭大小?”妤卉虛心道,“我別的都不精通,賭大小還算有些心得。”

  三絕老人有些驚訝道︰“用骰子賭大小?就這麼簡單?”

  “沒錯,一把定輸贏。前輩不敢玩麼?”妤卉用激將法。

  三絕老人傲然道︰“在賭桌上沒有我不敢踫的東西,好,就賭大小,來人拿骰子。”

  從屏風後面又走出幾名青衣少年,抬了桌子放上兩只瓷盅。

  桌子是上好紅木,瓷盅是一等青花瓷,里面的骰子是象牙雕刻而成,樣樣用具都極精致。妤卉心想從衣飾用具再到訓練有素的這些僕從,可見三絕老人的背景恐怕不一般,至少普通的江湖草莽是比不了的。會不會是有某個世家為後盾支撐呢?

  妤卉暫時壓下疑團,集中精力對付眼前的賭局,她正色說道︰“前輩,我們家鄉賭大小都是自己擲骰。”

  三絕老人微微一笑道︰“好啊,公平起見,咱們就自己擲骰。你還有什麼要求?”

  “我要阿黎去驗看賭具。”

  “好,就依你。”三絕老人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一旁的青衣少年,讓他去給阿黎解毒,並且補充道,“于小姐別耍花樣,你這位隨從的武功雖高,架不住我這里人多,也抵不過我的毒藥,你們三人想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小。”

  妤卉不甘示弱道︰“前輩您放心,我沒打算逃跑。第一我不能白來一趟,至少要見到呂姐姐。另外就算你放開阿黎,我和哥的性命還都在你們手上,阿黎也許硬拼能帶著我離開,我卻舍不下我哥。”

  “于小姐,那位公子是你親哥哥麼?怎麼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三絕老人疑惑地問了一句。

  甦眠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眼光停在自己的右腳。

  妤卉知道那把鋒利的匕首就藏在甦眠的右腳靴子中。剛才他們三人受制,阿黎袖子中的小刀已經被收走,甦眠這是在暗示她,萬一沒有贏的把握,就趁阿黎能夠自由行動的時候,拿了這把鋒利的匕首,硬拼逃出去麼?

  妤卉雖然不相信這處宅院真如三絕老人說的那樣防範嚴密,他們插翅難逃,卻也不想寄希望于憑武力逃脫。那是萬不得已保命的下策,但目前的局勢,她尚有幾分自信,能用她特別的方式,挑戰並戰勝三絕老人。

  所以妤卉微微一笑,安慰道︰“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贏的。”而後才對三絕老人鄭重說道︰“我們兄妹的確沒有血緣關系,不過感情早已勝過普通親兄妹。”

  阿黎服了解藥四肢恢復行動能力,自己解開啞穴,先一步奔到妤卉身邊,不安道︰“主人,我不會驗看賭具。”

  妤卉鎮定地要求道︰“前輩,我有幾句賭術要訣想傳授給阿黎,一會兒就讓他代表我擲骰。這樣您也不必解了我身上的毒,少了幾分顧慮。”

  三絕老人奇怪道︰“于小姐你太托大了,現傳幾招,就能讓你的隨從勝過我麼?”

  妤卉故作神秘道︰“我家傳絕招,當然有把握贏。但是我不想被別人聽到,還望前輩行個方便。”

  三絕老人說道︰“好,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言畢,她讓人押著甦眠退後數步,原本按住妤卉肩膀的少年和看著阿黎的少年都退後到門邊。她本人也為了顯示大度和前輩風範,讓人將她連人帶椅子搬到離妤卉最遠的地方。

  “阿黎,你附耳過來,聽仔細。”妤卉用極低的聲音在阿黎耳畔交待一番。

  阿黎連連點頭,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我教完了,現在讓阿黎驗骰子。”妤卉面帶笑容朗聲說了一句。

  三絕老人回到賭桌前面,妤卉的脖子上重新架好了匕首,甦眠的位置卻沒有變。估計是故意讓妤卉與甦眠分開,防止他們靠太近有什麼不軌的行動。

  三絕老人問道︰“你賭大還是賭小?”

  妤卉望向阿黎,阿黎連續眨了三下眼楮。

  妤卉于是胸有成竹道︰“我賭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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