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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09 PM

香溪河畔草 -【女皇子】《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2-8 12:36 AM 編輯

【書名】:女皇子

【作者】:香溪河畔草

【內容簡介】:

  一個不受人待見的丫頭片子,莫名奇妙變成皇子。

  她不得不開始自己這一段彆扭的人生。

  她將如何面對自己彆扭的性別,彆扭的情感?

  ============

  女子不想娶,男子不能娶,總而言之,一句話,丫頭片子變成皇子的彆扭人生。

  PS.女穿男~96章開始屬於番外會有耽美情節~不喜就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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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0 PM

1.霉女

  身為女子有錯麼?
  
  相信所有人都會說,現在男女平等,毛爺爺都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再說,男女都是天生成,又不可以人為改變,怎會成了錯了。
  
  可有人卻不這樣想,這人就是的若楠母親。
  
  若楠母親不僅做如此想法,她罵起人來似乎振振有詞:你若不是女子,你奶奶就不會作踐我,你姑母就不會嘲笑我,你爸爸也不會出去玩女人。你就是個霉女,我自從見到你就霉運當頭。
  
  她會這樣子說,是因為若楠祖母的原因,祖母不喜歡女孩,認為女孩遲早會歸於別家,生了孩子也會跟別家姓,自家的姓氏便無法傳承。祖母早年連生了七仙女,僅存一女,若楠父親是她的老來子。現在不比當年,可以敞開肚皮可著生,她認為若楠母親生了女孩就是絕了她的後,就是天大的罪過,所以她不喜歡若楠母女,或者是仇視若楠母女。
  
  當然,若楠母親說話時常有有伴奏,那是邊罵邊打,邊掐邊哭。
  
  若楠母親一般也不會時時打罵,不過是每每受了姑婆丈夫的閒氣,便拿若楠撒氣發洩。
  
  小時候若楠不能理解,年歲慢慢增長,她若有所醒悟,覺得的確是自己之錯,自己若生為男子,就可以為母親撐腰長志。母親就用不著低眉順眼討好眾人,就可以一如姑母一般,趾高氣揚坐上席,袖著手等吃等喝外帶挑三揀四。
  
  若楠母親萬分小心,在姑婆面前低頭附小,在丈夫跟前溫柔體貼言聽計從。可是,若楠父親還是在祖母的挑唆下與母親離了婚。若楠這個投錯胎的賠錢貨當然歸給母親撫養,因為只有若楠歸母親,父親方能再娶妻生子傳承家簇煙火,當然這只是若楠祖母的一廂情願罷了。
  
  若楠雖小,卻知道母親離婚是因為自己,為了討母親歡心,上學之後,萬分努力,十分的乖巧,七歲學會做飯,自己照顧自己,盡量不給母親惹麻煩,每天戰戰兢兢的看著母親的臉色,生怕惹她一時不高興,自己遭受皮肉之苦。
  
  可是,若楠即便是門門優秀,十項全能,也不能改變她生為女兒的罪過。
  
  若楠於是常常羨慕別的女孩子能在父母跟前撒嬌稚氣,羨慕她們為什麼有那麼開明的祖母,開明父母。也常常暗中發誓,下輩子,如果有下輩子,我定要生為男子,非把這輩子的憋屈找補回來不可。
  
  好在上初中後,生活有了轉機。
  
  或許是上天自有公斷,若楠祖母算計落空了,漂亮的後母也沒能養下兒子繼承香火,後母與若楠母親的低眉順眼有別,十分的潑辣,敢跟若楠祖母對著罵,若楠祖母罵她沒本事,不會養兒子,她就敢罵若楠祖母祖上缺德,所以絕後,活該死後無人繼承香火,變成孤魂野鬼云云。
  
  若楠 祖母此時方回頭想起了母親的孝順,若楠的乖巧與好來,鑒於若楠母女居無定所,她出錢給買了一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讓若楠母女得以安定下來。
  
  若楠祖母似乎一通百通,雖然對若楠不曾和顏悅色,可是每月會給若楠充裕的生活費用,若楠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小資生活。

  若楠祖母十分的精明,買房子時,戶主寫了若楠的名字。言明,若楠母親單身可以跟著女兒居住,一日再嫁,就要她自覺離開。
  
  若楠母親恨昔日的婆母恨得咬牙切齒,低聲咒罵:「老狐狸,老絕戶。」
  
  若楠母親恨她自有她的道理,她此後有過幾次相親,每每人家看她有房子所以動心,每每因為知道若楠是戶主,便就此絕跡。
  
  母親於是就罵人,罵祖母無德,罵爸爸絕情,當然也咒罵若楠這個賠錢貨,霉女子。
  
  若楠起先還暗中落淚,後來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只當在聽流行歌曲。
  
  若楠母親只知道若楠帶給她不幸,殊不知她也帶給若楠無限的屈辱。
  
  若楠因為父母離異,成為若楠的罪過,也成為同學們攻擊她的有利武器,讓他在同學中抬不起頭來。
  
  若楠爸爸找了個只比若楠大不了幾多的後母,若楠母親心裡不平衡,她為了要報復,每每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搖,他們的風流更讓若楠成了同學鄰居們的笑柄。
  
  若楠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快看,那個,那個,就是那個長辮子的丫頭,他爸爸找個小姐,媽媽是個交際花......
  
  倘若若楠與同學爭執,他們每每指著若楠的鼻子罵,『沒人要的丫頭片子,拽什麼拽』?

  如若碰到講理的家長,還會責備自己的孩子幾聲,倒霉遇到蠻橫的家長就會幫著孩子罵若楠『有娘養無娘教的野孩子』。
  
  可喜的是若楠卻並沒有變壞,大概是因為若楠這人天生粗線條吧。
  
  若楠參加父親婚禮,回來言說繼母的漂亮,母親氣的罵她,『愚笨至極,天塌了還當是厚棉被』。
  
  若楠常常委屈落淚,也常常寬慰自己:上天還是很公平得,大概知道我要接受磨難,給了我這樣子百折不撓的樂觀性格,如果把我生成黛玉一般敏感嬌柔,我大概早就吐血而亡了,這樣子想一想,若楠也就自己擦乾眼淚,不再哭了。
  
  好容易熬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因為渴望走出家門自立門戶,也是吸取媽媽的教訓,若楠對有錢的,長得帥氣的男孩一概不理,四平八穩的交了個相貌平平,家世平平的男朋友,可是,平凡男友的媽媽卻嫌棄若楠,因為若楠爸爸媽媽離婚了,害怕若楠情緒陰暗,思想偏激。
  
  若楠悲哀過後只覺得可笑可悲,爸爸媽媽離婚也成了自己的污點了,這是什什麼道理、什麼世道?
  
  雖然與男友沒有那種生死同命的愛情,畢竟有了一份依戀,男友的搖擺讓若楠很生氣,他沒有主心骨的樣子讓若楠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也是迫於祖母的壓力,拋棄了若楠母女。是以,在男友還在猶豫的時候,若楠很果敢先下手踢了他,心想這種軟蛋不要也罷。
  
  若楠祖父祖母都是老幹部,兩人雖然有些封建殘餘思想,但是為官還算清正,厲害祖母管制著祖父一聲煙酒不沾,也不許他私拿別人一分一毫,原本沒有什麼積蓄,只因當年祖父祖響應號召,支持某公司上市,傾盡家財三萬元購買了某原始股票,在他們只當是支持革命,誰知後來三萬元變成了一百多萬。
  
  他們拿出一半給了不安於現狀的若楠父親起步創業,一半祖母扣在手裡。祖母生財有道,投資基金,儲蓄再次翻番。
  
  大概是覺得對孫女有愧,祖母去世後留下遺言,房子給了姑姑,現金股票留給了若楠,父親什麼也沒得到,大概是不滿意爸爸幫著小媽與她做對吧。
  
  祖母一走,媽媽就開始打若楠房子的主意,說什麼若楠是女兒,結婚自有男家買房,不如把房子換做她的名字,什麼他的東西將來照樣子還是若楠的等等。
  
  若楠其實這樣子想過,可是自己主動是做女兒的的一片孝心,母親這樣子亟不可待,讓若楠覺得寒心。
  
  存心跟她志氣,她越急,若楠越不給,想著那天她不催了,再給她。
  
  又到了春節,春節是人人渴望親人團聚的日子,在若楠卻是最難熬的日子,爸爸嬌慣小女兒,愛之如寶。媽媽新交了新男朋友,如膠似漆。似乎就剩若楠是多餘的,礙眼的。當然,她們都打了電話,詢問若楠願意跟誰過年,懶得聽那些同情或者是虛假關懷,若楠言說自己早約好朋友出門旅遊,若楠父母樂得清閒,不過他們也說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場面話。
  
  若楠早就不對他們抱有什麼幻想了,可是心裡還存著一份奢望,奢望他們會挽留一下自己,現實破滅了這最後一個小小的泡沫。

  若楠於是心靜如水,隨團去了海南。
  
  春節可以玩水,某霉女很是興奮,難得一次激動卻惹下大禍 ,連嗆幾口海水,隨後,出於求生的本能,她拚命滑動四肢,努力想要浮出水面......
  
  若楠拚命掙扎,終於身子觸摸到了大地,聽的周圍人聲嘈雜,雖然渾身疼痛難忍,卻沒了水裡缺氧的痛苦,心知自己已然得救,心弦一鬆,沉入夢裡。
  


2.穿了

  康熙四十七年秋,布爾哈蘇台,皇十八子養病居所.
  
  一孩童靜靜的躺在炕上,小臉雪白,雙目緊閉,任是婢女如何呼喚,久久不見那孩童動彈一絲半毫,小小的身軀似乎已無有一絲生機。
  
  玉珠翠兒兩個看著一動不動的小主子,不時交換著驚恐的眼神,心裡說不出的害怕,自從十八爺發病起,康熙爺已經扙斃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公公,倆個懼怕傳染的隨侍宮女。幾個鮮活的生命就消失在她們的眼跟前。她們焉有不怕之理?
  
  翠兒心裡除了害怕還有對玉珠的一份感激,當時若不是玉珠拉了自己主動跪地請求照料生病的小主子,自己或許這會子也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翠兒打個冷戰,悄悄拉拉玉珠的衣袖,壓低的聲音透著哭意,「玉珠姐姐,我好怕。」
  
  玉珠其實自己也很怕,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自己必須要有信心,也給翠兒以信心,讓她幫助自己照料好小主子才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小主子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事。小主子吉祥了,我們就沒事了。」
  
  翠兒喊玉珠姐姐,玉珠其實不過虛歲十六,翠兒稍小些,十三歲,是年初才選進宮來的小宮女。兩個人都是一年一選的旗下包衣奴才。
  
  正在合手禱告的兩人被一聲「好痛」驚動了,原來是床上的小主子在呼痛,兩人如聞天籟,牽手撲向炕邊,喜極而泣。
  
  「十八爺!」

  「十八爺!」

  翠兒更是喜出望外,衝到外間, 歡喜的聲音帶了哭腔:「醒了,醒了,十八爺醒了。。。。。。」
  
  她們不知道,此十八爺已非彼十八爺了。

  ====
  
  話說若楠當時察覺自己得救,便心神放鬆,沉沉睡去,睡足醒來,只覺得頭疼如裂,稍一動彈,渾身疼得鑽心,不由痛呼出聲,心裡暗自思忖,自己真是個霉女,游泳抽筋也叫自己撞上,幸虧有人解救,倘若自己英年溺水而逝,沒戀愛,沒結婚,關鍵是奶奶留的遺產還沒享受就掛了,那就虧大發了。
  
  若楠一番感歎,慢慢睜眼,入眼的是一張小麥膚色的臉龐,劍眉修目,一雙黑如點膝的眸子濕濕的滿含情意, 帥哥伸手扶上若楠的臉龐,「十八弟,你終於醒了,真好。」
  
  見帥哥不僅帥,還對自己這般溫柔,若楠不由心中竊喜,「難道是被帥哥救了?嘻嘻,那可是不虛此行,賺大發了!」
  
  「小爺,你終於醒了,阿彌陀佛,嚇死老奴了,老奴差點沒臉回去見娘娘了。」
  
  一旁的哭泣聲又讓原本疼痛難耐加花癡若楠察覺到一絲詭異,「十八爺!十八弟?爺?怎會有爺呢?」

  看電視呢?

  若楠這裡還沒想明白,外面已經湧入大批的人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嘈嘈雜雜,他們地說些什麼,若楠沒有聽清楚,或者說,她的思緒不在於此,她瞪視這些身穿花花綠綠戲服,光半頭紮辮子的男人,梳高髻的女人們,覺得莫名其妙,搞什麼呀,演戲嗎?
  
  「十八爺醒了?」
  
  「是呀!」

  。。。。。。
  
  「十八弟!」
  
  一張張關切的面孔近在眼前,喜極而泣的驚喜聲響成一片。
  
  剛剛撿了一命的若楠以為自己夢寐了,「小爺?十八弟?個鬼,又做夢了。」
  
  若楠竊喜之心一去,頓時覺得頭疼腳疼渾身疼,疲憊的閉上眼睛,再想睜開卻昏沉沉眼皮千斤重,可是周邊的繁雜聲音卻聲聲入耳,若楠聽得有些糊塗。
  
  「董太醫,怎麼樣?十八弟有危險嗎?」
  
  「回十三爺,十八爺已經度過劫難,只需仔細調養就可大安了!」
  
  「好,你治好了十八弟,少不了你的功勞。」
  
  「謝謝十三爺,奴才。。。。。。」
  
  若楠再次睜開眼簾,再次引得滿屋子喜慶, 若楠的眼神從掃過室內眾人,滿屋子的月亮頭,花花綠綠的旗袍馬甲依然晃悠著,若楠有發狂的衝動。
  
  月亮頭的清朝帥哥喜滋滋的抱若楠入懷,若楠卻似做夢遇鬼,拚命掙扎,赫然發現自己變小的手腳,更加驚恐,等到青年男子扶上她的腦門時,她才發覺自己赫然也是月亮頭,終於無法忍受這份詭異,還以為自己倒了酆都城,差點就要鬼嚎出聲,虧得她前世有二十二年的修為,方才生生忍住。生生將「媽呀,鬼!」吞進肚裡。
  
  若楠掙扎著要脫離男子的懷抱,心裡驚恐之極,雖沒開口,卻是心思飛轉「媽呀,真倒霉呀,旅遊也會碰見鬼呀?倒霉催的,我來旅遊幹什麼?」
  
  若楠的驚恐讓抱著他的十三阿哥急了眼,「董太醫,你剛剛不是說十八弟已然脫險,怎麼又會如此情形?你再仔細瞧瞧,切不可馬虎潦草。」
  
  十三阿哥沒忘了抽空安慰懷裡的某女,「十八弟別怕,有哥哥在,沒人會傷害你了,乖,讓太醫給瞧瞧!」
  
  年過半百的董太醫重新切脈過後,也是一腦門子官司,「脈象平穩,沒有異象呀?或許,或許,老奴,老奴醫術不精,十三爺贖罪。」
  
  若楠被十三阿哥緊緊摟著,無法脫身,心中怕的要死,不過見這些人很是和善似乎並沒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有些懷疑也有些迷糊,他不能確定這個場景是自己夢中幻景,還是真實。於是開口詢問眼前這個看似和善的帥哥,「那個誰,我是十八弟......你是誰?」
  
  「我是你十三哥呀?小十八不認得哥哥?」
  
  「十三哥?你是十三阿哥?怡賢王?」
  
  現代女生少有不迷雍正朝怡賢王的,若楠就是其中一個。
  
  這下子輪到十三阿哥不明白了,「怡賢王?誰呀?本朝似乎沒有這個封號?」
  
  「沒,沒誰......」

  若楠覺得頭疼無比,她用力搖搖自己混沌的腦瓜,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十三阿哥見弟弟迷迷糊糊,話也說的稀奇古怪,心裡納悶,「十八弟估計看書看迷糊了,只不知這怡賢王是哪朝的王爺。」
  
  「十八弟,十三哥,爺,旗袍,馬甲,難道這裡是清朝?」
  
  若楠不敢再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臉,用力掐,好疼!
  
  若楠終於崩潰,自己真是霉女,不但穿越到了清朝,還穿成了那個早逝的皇子!可是自己腦子裡卻沒有絲毫的皇子記憶,看來,小皇子死了,自己借屍還魂了。
  
  霉女若楠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竟然穿成了皇子,終於成了男孩子了,只可惜祖母母親看不見了。憂的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皇子雖然好,可是不如現代好,自己現在也是有房有工作還有票子,要多得瑟多得瑟。果真穿到古代,沒電視沒電話不能消遣,關鍵是聽說古代沒有衛生棉,那個來了用灶灰對付,自己可不能適應這種日子。
  
  若楠自怨自艾,此時還沒意識到自己穿成了男子,已經用不著草木灰了。
  
  糾結的若楠忽然發覺滿屋子的人都矮了半截,帳篷簾子撩起,門口走進一個身著金黃蟒袍的老者。

  老者一身熟悉的戲服再一次讓若楠開始相信自己穿越了。

  不錯,這個小十八就是霉女若楠。或者說霉女若楠變成了皇十八子了。
  
  來人正是大清史上最偉大的帝王康熙,不等若楠有所反應,康熙已經坐到了若楠身邊,他此時儼然一個尋常的慈父,手指搭上若楠的額頭,滿臉慈愛。康熙見愛子水靈靈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笑顏盈盈撥弄幼子的鼻頭,心裡是無限的歡喜,太醫曾經一度宣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自己也差點就宣佈死訊,誰知道已經毫無生機的孩子忽然又活回來了,此刻看著鮮活的幼子,康熙有恍然隔世的感覺。
  
  「小十八不高興?在怪皇阿瑪?」
  
  若楠此時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要知道她自落地就被家中長親嫌棄,五歲被親生父親拋棄,母親罵她霉女罵到今日,何曾有一人如此關愛過她?何況此人還是堂堂康熙帝。這種寵溺的滋味於她已經久違了,霎時間萬般滋味在心頭,雖然若楠二十幾歲的心智,依然淚水盈眶,淚水瀰漫的同時,她也在心裡有點想要接受了這個慈祥的父親。她雖然不喜歡月亮腦門,可是既然自己回不去現代,有這樣一個慈愛的父親也不錯。
  
  若楠習慣了自己有傷自己舔,習慣性的抬手自己抹淚,誰知早有宮女跪步向前為她拭淚。
  
  康熙帝見愛子與往常有些不同,以為他身體有礙,抬眼轉向十三阿哥,「太醫怎麼說?胤衸全好了嗎?朕怎麼覺得他情形有些不對?」
  
  十三阿哥低頭上前一步,「回阿瑪,太醫言說十八弟性命無虞,只是受驚嚇過度,之前的人與事全部忘記,就連兒臣也不認得了。」
  
  康熙滿眼驚異看著愛子,「不記得?胤衸連皇阿瑪也不記得麼?」
  
  若楠雖然猜測眼前之人是康熙大帝,可是還不能十分確信,畢竟太過怪力亂神,於是抽抽鼻子,「皇阿瑪?您。。。。。。您是康熙大帝?」
  
  若楠沒想到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稚嫩嬌柔,聽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誰知康熙聞言大喜,「康熙大帝,說得好,胤衸果然沒有忘記皇阿瑪。」
  
  康熙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攏,只剩下眼中的一片澄明,「都有誰來探視過胤衸?」
  
  一旁的十三阿哥躬身做答,「十四弟,十五弟,十六弟,十七弟都來過了,他們昨夜與兒臣一起守了半夜,原本都不願意離開,是兒子苦勸他們回去了。」
  
  「太子來過嗎?」
  
  十三阿哥剛要答話,門外傳來一聲嚷嚷:「老十三,老十三......」

  隨著話音外面撩簾子闖進一人來,滿臉紅光,滿身酒氣,我最不喜歡醉酒的氣味,腐臭刺鼻,嫌惡轉臉貼著康熙的衣衫。
  
  康熙原本就有些氣惱,此時更是怒意更甚,陡然起身,某女失了依靠,眼看就要跌回鋪上,雖然床鋪很柔軟,想必跌下去的滋味應該不好受,很有眼色的十三迅速上來扶住了某女,某女閉目喊聲好懸,美滋滋的靠入十三阿哥懷裡,心裡暗暗算計,「有哥哥真好。」
  
  康熙看著這個平日野心勃勃,此時放蕩形骸的兒子,不由無名火直衝腦門子,生生強壓怒火,只是眼裡有一股蕭殺之氣升騰,「你倒是終於露面了,哼哼,我們太子爺好忙!」
  
  那太子正在雲裡霧裡,冷不定被一聲喝問,就是在迷糊也聽出使自己皇阿瑪,多年的習慣,使得他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皇,皇阿瑪,您怎麼在此?兒臣,兒臣死罪,沒看見皇阿瑪,皇阿瑪恕罪。」
  
  這裡太子正磕頭,外面又闖進一人,低頭行禮,「兒臣胤禔叩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康熙也不答應,只是揮揮手叫起,胤禔顯然已經聽到了裡面的對話,此時不免對太子落井下石,「胤禔見過太子爺,太子爺如今比皇阿瑪還要忙上三分,怎麼有空來此?聽說太子今天還要去更八旗王爺們拼酒麼?怎麼,來拉老十三壯膽來了?只是苦了我一人了,昨夜各處警戒,一夜不曾合眼。」
  
  太子挨罵正在惶恐,又被大阿哥當面排揎,想著他一貫於自己作對,自己時時小心,他卻是事事給自己使絆子,此時更是當面使惡,火上添油,他氣極起身,指向大阿哥的手都有些發抖,「你這小人,奸人,竟敢當面離間,你,你。。。。。我。。。。。」親兄弟倆個差點就要上演全武行。
  
  「哈哈,我是小人?太子爺你又是什麼?怎麼,現在就想一手遮天,不讓人說話。。。。。。」
  
  康熙氣的手直哆嗦,捂著腦門搖搖欲墜。
  
  十三阿哥見事不對,慌忙的放下弟弟,起身拉勸,「大哥,太子,皇阿瑪面前不要失了禮儀,況且十八弟病剛好些,你們這樣子嚷嚷於病不利。」
  
  大阿哥太子還要拉扯,康熙已經咆哮出聲,「朕還沒死啦,你們就等不及要互相廝殺?」

  大阿哥太子雙雙跪地,頭磕的咚咚直響:「皇阿瑪恕罪,兒臣怎敢?」
  
  咚咚的磕頭聲掩蓋不了康熙的怒罵聲,「你們倆個逆子,想氣死朕嗎?一日若朕真的百年,你們是不是先去大打出手忙著登基搶皇位而置朕的遺骸於不顧?」
  
  十三阿哥見康熙氣的不輕,話說得如此之重,慌忙使眼色讓太子哥哥閉嘴,一邊勸說皇阿瑪息怒,一邊使人傳太醫進來。
  
  太醫進來問診,被康熙揮手喝退,指著大阿哥太子吩咐,「把這兩個逆子給我搭出去。。。。。。」
  
  一行人進來勸說康熙回去休息,康熙被人用軟椅抬了出去,「胤祥,你好好照看胤衸。」
  
  十三阿哥應聲,「是。」起身恭送皇帝出門。
  
  小十八的居所這會子除了小十八的兩個隨侍宮女珠兒翠兒,一個小廝小李子,就只剩下十三阿哥 。

  若楠此時一雙眼睛正有些貪婪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憑空而得的哥哥,但見他身材硬朗健碩,五官粗狂卻不失英氣,屬於陽光氣質美男,是若楠心儀的類型。
  
  若楠一貫不喜歡軟蛋的白面書生,眼跟前這個山一般的壯實健碩的男子正是自己夢裡的情人。不想現在給自己碰上了,若楠不免喜上眉梢,沾沾自喜,想入非非,滿臉得瑟。
  
  十三阿哥見弟弟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在自己身上轉悠,有些不知就裡,還以為弟弟正在苦思冥想之前的記憶,想著自己這個弟弟差點就沒了,好容易撿回一命還成了白癡一個。這中間還有帶自己受過的嫌疑,心裡有些不落忍,面上慼慼,上前安慰若楠,「十八弟,是不是還在回想先前的事情?」
  
  正在想入非非的若楠被拉回現實,想到自己現在身為男子,這個合胃口的男子則是自己的兄長,再喜歡,再對胃口也是白搭,不由有些洩氣,想到前世自己熬得辛苦,好容易出頭再不受人擺佈卻偏偏到了這裡變成男人,準確的說應該是男孩,若楠心裡叫苦連天,穿成誰不好,自己都可以有所比照,偏偏穿成個歷史上不存在的短命男孩。
  
  十三哪裡會知道自己眼前這個豆丁大的弟弟此時正滿腹官司,且對自己暗流口水呢?自顧自的繼續寬慰道,「記不起來就算了,好在你年歲尚小,一切還可以從頭開始。只可惜了你一手好字了,沒關係,回去我幫你去求四哥,讓他親自教你習字,保管你寫的比先前更好。」
  
  若楠此時也沒別的辦法,只不知自己緣何來到這裡,本主小十八是不是真的得病不治而亡。眼見這個眾人嘴裡最豪爽的十三哥似乎對自己很和善,不免想要打聽打聽,「十三哥,我究竟得了什麼病症,竟忘記了從前?」
  
  十三阿哥一愣,繼而坦然道:「沒什麼,不過是傷風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十三阿哥見小十八(若楠)已然無事,遂起身道,「十八弟安心養病,哥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完了再來看你。」
  
  十三阿哥是若楠來此後第一個接觸之人,且對方對自己似乎很關心,此時間自己這個十三哥起身要走,不免有些惶恐,下意識伸手去拉十三阿哥的袍邊,「那個十。。。。。。三哥。。。。。。」
  
  十三阿哥知道小十八是害怕,坐下幫小十八攏攏被單,「小十八乖乖養著,哥哥晚上再來看你。」
  
  為免奴才們多嘴嚇到弟弟,十三阿哥臨走眼風一掃眾人道,「好好服侍你們爺。誰要多嘴嚇著十八爺,別怪十三爺手辣。」
  
  一群剛剛死裡逃生的奴才哪敢有絲毫異議,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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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1 PM

3.回京

  兩位宮女並小廝答應聲,便各自忙碌起來。
  
  珠兒邊忙邊吩咐 道,「小李子,你去弄些熱水來,順便看看太醫藥煎好沒有,再去膳食間催催,今個怎麼還沒送膳食來。」
  
  小李子是打小跟著小十八的小太監,與小十八名是主僕,實際卻是玩伴,此時見主子好轉,連忙擦乾眼淚答應一聲,「好咧,珠姐姐,我這就去。」
  
  若楠看見叫珠兒的指揮若定有條不紊,知道他是自己身邊得力之人。
  
  珠兒扶起若楠,眼裡卻是含了淚水,「爺,你轉過身子,奴婢幫你擦擦汗水,仔細又受涼了。」
  
  若楠見她伸手要解自己衣衫,連忙雙手抱胸,「不要,我自己來就好。」

  若楠自小事事自己動手,不慣被人伺候,況且作女子二十幾年,不習慣在人前赤 裸身子,現在雖是男身,可是她還沒有做男子的心裡準備,所以見人拉扯衣衫,自然拒絕,乃是習慣使然。
  
  可是這動作落在丫頭們眼裡,卻有任性之嫌。
  
  丫頭翠兒正在準備熱水衣衫,聞言走過來跪地就哭,「小主子,不是奴婢逾越,您也太不知道體恤奴婢們了,昨個也是,奴婢們一再苦勸,爺執意要去騎馬,結果驚了馬掉到水裡,還連累。。。。。。萬歲爺昨個就說了,您要是有個好歹,要將我們服侍之人全都扙斃,奴婢家裡有阿瑪額娘弟弟妹妹。奴婢還想回去與他們團圓,奴婢不想早死。」
  
  翠兒嗚嗚哭出聲來,倒教若楠不知該如何才好了。
  
  珠兒想到昨日的情景心裡也有些後怕,可是卻含淚低聲呵斥道,「翠兒,你瘋了嗎?竟敢如此跟主子說話,不想活命了。」
  
  若楠原本不過對自己穿來此處有些不明所以,現在聽了翠兒一席話,心裡頓時雪亮。
  
  若楠當然記得剛才十三阿哥的眼風,那時他就隱約覺得自己的病情似乎另有隱情。
  
  看著哭泣的兩個丫頭,想著她們差點殉葬,雖然自己是個冒牌貨,可是自己既然佔了人家的軀體,就要為他負責,生為女子的不幸,自己前世已經領略過了,物傷其類,不免有些心酸,若楠連忙開口賠罪,「是我不對,算我對不起你們,我以後都聽你們的就是了。」
  
  珠兒見若楠如此說話,不知若楠作何打算,惶恐至極,生怕小主子怪罪,連聲保證,「主子別生氣,翠兒是嚇糊塗了,奴婢替她保證,她下次絕不不敢了。」
  
  若楠看著滿臉是淚卻十分倔強的翠兒,有些不落忍,「你若想念父母兄妹,我提前放你回家就是。」
  
  翠兒連聲祈求,「主子別攆走奴婢,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主子。」
  
  若楠見翠兒似乎不願意家去,有些不解得看珠兒,「他怎麼啦?」
  
  珠兒解釋道,「宮女都有內務府統一調配,不到二十五歲不能提前出宮門。犯錯才會被主子趕走,被趕走的的人一輩子也就毀了。不說街坊鄰居不搭理你,就是家人也會覺得丟臉不認你了。」
  
  若楠有些臉紅,一入宮門深似海,自己怎麼忘了。
  
  若楠知道,自己雖然有二十幾歲的閱歷,看來對自己新的生活環境還知之甚少,自己以往的思維方式跟做派在這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自己這會兒只能是多說多錯,於是乖乖閉嘴,藏拙她還是知道的。
  
  話說十三阿哥離了小十八的帳子並沒有消停,他已經得到屬下報告,馬匹果然被人做了手腳,幸虧小十八調皮偷騎了自己的坐騎,否則明天自己上陣打獵,那時驚馬,自己不被馬群踐踏如泥也會脫層皮。

  會是誰這般嫉恨自己,這般狠毒?非 要置自己於死地呢?

  十三阿哥眉頭慢慢皺成一個「川」字,臉上有了超越歲數的深沉,聲音也冷得赫人 ,「查出人了嗎?」
  
  「屬下無能,現場足跡太多太雜,一時沒法確定。」
  
  「封鎖消息,暗中查探,不得洩露半點消息,讓人覺察我們已經知曉。」
  
  「庶!」
  
  屬下隱入草原深處多時,十三阿哥依然看著他們消失的地方出神。

  「才多咱功夫,原本嬉笑玩耍的兄弟就有了如此的貪戀與很絕,竟然為了名利同胞手足也不顧了。」

  「哎!」

  十三阿哥狠狠的吸吐口長氣,也心中的一口腌臢也給吐了出來。慢慢放鬆鎖眉,臉上恢復到尋常的開朗摸樣,搖搖頭去了。
  
  霉女若楠(小十八)覺著自己身上有些黏糊,原本想著要痛快的洗一洗才好,玉珠翠兒倆丫頭左攔右擋就不是不答應自己沐浴,只是給自己擦拭一遍,總覺得不暢快。若楠沒法子,誰叫自己穿成個小孩子,還受了傷,只好妥協讓兒珠重新再給自己擦試一遍換了乾淨的衣衫才消停。
  
  十三阿哥一早出去就沒再露面,若楠想要出去看看,又給丫頭們攔了。

  若楠無奈只好躺著養神,想著自己以前為學習操心,為工作奔波,總想著有一天躺著吃躺著喝,萬事有人代勞就好了,這會子得償所願,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一點也不覺得舒服,只覺得百無聊奈。在腦子裡慢慢消化著自己得到的些許信息,她心裡明鏡似地,自己是遭了無妄之災。

  哎,帝王家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只不知是誰做的手腳要害十三阿哥,查出來自己今後也好防著些才好。
  
  若楠對於自己的穿越,矛盾過,甚至想到要去落水的地方去瞧瞧,結果被丫頭攔了未能成行。不過這樣子也好,難道自己真的敢再跳水一次,看看能否穿回去?若楠搖頭否決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如果小十八死了,現代自己也死了,自己一跳豈不成了孤魂野鬼,那樣就虧大發了。東想西想無結果,翻來覆去慢慢接受了穿越的現實。只是還不習慣丫頭們稱呼自己的方式,常常丫頭們連叫幾聲「爺,小爺」,她才後知後覺得知道自己就是丫頭們口中的「爺」。
  
  丫頭們對小主子的細小變化自有她們自己的一番計較,她們以為主子是病中犯迷糊了,為了小主子也為了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伺候的更加盡心。

  初為主子爺的若楠一天就這樣子被丫頭們強制著,躺著吃躺著喝,吃了睡,睡了吃中度過了。
  
  若楠對十三阿哥有種莫名期待,只可惜十三阿哥一去便沒了消息。
  
  珠兒翠兒陪著小主子隨著皇上的黃衫子護衛中午十分繼續上路返京。

  小十八卷曲著小小的身子,小蝦米似的睡在搖晃的豪華馬車中,口頭裡流著口水,粉嘟嘟的小臉笑瞇瞇的,不知在做什麼好夢。

  珠兒幫著小主子擦拭,翠兒幫著小主子攏攏被頭,兩人交換著眼色,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許是困極,到了馬車上小十八還在昏睡,待到神經大條的若楠睡醒,自己正躺在馬車上。
  
  看著兩個守著自己的丫頭,若楠忽然想到一事,「今天幾號?」
  
  玉珠隨口道,「也是問今個初幾麼?初五,九月初五。」
  
  「初五?」
  
  「小爺問這個做什麼?」

  玉珠見小主子忽然關心這些細微之事覺得有些奇怪。

  「哦,沒什麼隨便問問。」

  若楠轉動眼珠子思忖,「初五?這麼說太子已經廢了?」又不好問出唇來,若楠想著要怎麼樣子不露聲色的打聽下消息才好。
  
  珠兒是個極有眼色的,見小主子眼睛骨碌碌只轉動,眉頭皺巴巴的若有所思,想著小主子爺先是病的九死一生,病剛好些又遭人暗算,以為這會兒主子是在思想著這事擔著心,便開口勸道,「小爺別擔心,外面有聖上的親兵護著車駕,十六爺也在,萬無一失。」
  
  若楠聽了心裡便有幾分迷惘,「十三哥沒來麼?」
  
  見珠兒搖頭,若楠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雖不像那般瘋狂的小姐妹般迷戀十三俠王,可是現在他是自己的哥哥,且對自己不錯,心中也不願意這個對自己還不錯的遭難。

  若楠撩開簾子,便看見身著皇子服飾的十六阿哥,雖然十六阿哥只十三歲,身子略顯單薄,可是俊目朗朗,唇紅齒白,左手執韁,右手輕搖馬鞭,逍遙的端坐馬上,別有一番風流,入目甚是養眼,若楠不由多看幾眼。
  
  十六阿哥在馬上見小十八撩簾子,知道她醒了,便緊走幾步靠近車駕,笑顏盈盈道,「小十八醒了,想不想騎馬,哥哥帶你。」
  
  自己長這般大還沒騎過馬,當然想拉,連連點頭道,「嗯。」
  
  珠兒於是給小十八穿戴整齊,十六阿哥伸手接過這個差點失去的弟弟摟在懷裡,萬分歡喜的慢慢向前騎著。心中如釋重負,「我可以把弟弟完好的帶回給額娘了。」
  
  若楠第一次在馬背上看世界,覺得什麼都新鮮,不由滿臉放光,左右顧盼。
  
  十六阿哥見她興致勃勃,不免放慢腳步,不一時已經拉下了不少。若楠見十六阿哥如此善解人意,在看風景的同時不時偷瞄自己這個同胞哥哥。

  「十八弟看什麼?不會連哥哥也不認得吧?」

  若楠正不知若何回答,那邊皇帝派人來傳話,讓帶了小十八去與他同鑾。
  
  十六阿哥答應一聲便加快馬速,不一時到了皇帝的鑾駕前,上得御輦,若楠可說眼花繚亂,康熙的鑾駕不是一般的豪華,那是吃喝玩樂睡一應俱全,整個一個豪華單間。
  
  康熙親手端了點心放在若楠面前,見若楠有些拘謹,只顧知拿眼瞧自己,便又笑瞇瞇的拿了一塊糕點喂到若楠嘴裡,「吃吧,朕的小十八轉性子啦,以往可是一見朕就嚷嚷要吃要喝,膩歪著想要朕抱,今天怎麼忽然沒嘴了,連阿瑪不知道叫一聲了。」
  
  若楠愣愣的,眼裡就有了水汽,多久了?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人對自己這般溫煦這般疼愛了。
  
  康熙見了這樣子淚眼迷離的若楠,心疼的不行,也忘記了滿人抱孫不抱兒的規矩,抱了幼子入懷,親手擦乾眼淚,估計也沒哄過孩子,只知道笑咪咪哄著若楠吃點心。
  
  若楠窩在康熙懷裡吃零嘴,不時偷看康熙臉色,見康熙沉思在書裡,有些好奇,便探頭瞄瞄書本,原來是本幾何書,圖文並茂,與現在的書籍所差無幾。
  
  若楠看了幾眼發現康熙正在研究的竟然是立體幾何,在這個人人只知道找樂子的年代,一個帝王卻對科學知識這般迷戀,讓若楠對康熙心生佩服,對自己這個老爹多了幾分仰慕。
  
  康熙見若楠不時偷看,擠眉弄眼若有所思,心下疑惑,「小十八看的明白?」
  
  若楠見問一愣,連忙搖頭鬼扯,「是圖畫書嗎?」
  
  康熙眼皮耷拉微露失望,面上卻絲毫不現,「胤衸想學嗎?」
  
  若楠點頭,盡量清空思緒,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懵懂無知,「嗯,就不知難不難。兒臣,兒臣現在笨得很,以前的學業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
  
  若楠知道康熙一貫對兒子要求忒嚴厲,自己在現代學西醫,這在古代一無是處,若楠有些後悔,當初沒學中醫。若楠是怕康熙不待見自己,自己舉目無親就無法生存,所以才說了這番話試探康熙。
  
  康熙見幼子一改之前的無憂無慮,顯得心事重重,想著幼兒是被人算計至此,小小年紀遭受如此無妄之災,連父母兄弟都不認得,一片慈愛再次被勾起,左手微收,摟得若楠更近些,「不怕,回宮讓太醫好好調理調理,宮裡滿是良藥,我兒定能康復。」
  
  一路之上康熙對小十八極盡慈父之職,可是康熙自己卻吃得很少,時時長吁短歎。
  
  若楠看在眼裡,憂在心裡,可是也不能勸說什麼,因為若楠要扮演無知幼童的角色。若楠在自己吃點心的時候,撒嬌要康熙一起吃,康熙為了不讓幼子失望也會勉強敷衍吃幾口。
  
  途中,十三阿哥來了一次,是為太子求情,問康熙是否可以讓太子免去囚車之苦,改坐車駕,因為太子畢竟是三十年的太子,不能太失體統。
  
  康熙聞言眼裡怒氣升騰,嚴厲的訓斥道,「幾時輪到十三阿哥來教訓朕了?是不是沒把你關起來你心有不甘?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再要囉嗦,就滾去陪太子吧。」
  
  睡夢中被驚醒的若楠很快明白了當下情形,不免為十三阿哥的倔強捏把汗,見十三阿哥還要再為太子申辯,若楠怕他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語置自己於萬劫不復,連忙假裝剛剛醒來,白癡打岔,「好吵,十三哥呀?十三哥,我聽十六哥他們議論,說你十分寵愛福晉,你的福晉是不是生得十分標誌呀?」
  
  康熙與十三阿哥本來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形勢一觸即發,誰知被小十八弄出這麼個曖昧白癡外加尷尬的問題來,父子兩個都洩了氣,萬丈烏雲瞬間消逝,天氣多雲轉晴。
  
  十三阿哥被不知事的弟弟問到這麼隱秘的問題,當著自己的皇帝老子, 十三阿哥臉上有了些許紅暈,額頭上有細小的汗珠滲出,「我,我定然不饒他們,十八弟別學他們滿口胡曉。」
  
  十三阿哥告辭離開了御輦。
  
  若楠達到了目的暗暗鬆口氣,回頭卻對上康熙若有所思的眸子,「胤衸怕皇阿瑪處罰十三哥,所以才打岔的嗎?」
  
  若楠一愣,不得已繼續白癡,「嗯?皇阿瑪要處罰十三哥?為什麼?」
  
  康熙見小十八被似乎被嚇著了,生怕大病初癒的幼子再嚇出個好歹來,撫了撫幼子的小臉蛋,以示自己並沒生氣,「胤衸很喜歡十三阿哥?」
  
  若楠這下子真被嚇著了,自己的演技有這般差火麼,看來為了細水長流的活下去,自己今後還是老實些好。可是眼前的問題先要糊弄過去才是,若楠思忖再三,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胤衸喜歡所有的哥哥,他們都對我很好。」
  
  了證明自己的話,若楠從衣兜裡,袖袋裡掏出十五十六十七幾位阿哥送給自己的那些自己跟本不屑一顧的玩意兒,什麼小彈弓,玻璃珠子,銀製九連環等在康熙面前獻寶。
  
  「哦,那胤衸也喜歡太子?」
  
  「呃,兒子,兒子沒見過太子爺,不過既然他是兒子的哥哥,兒子自然要喜歡的。」
  
  「因為是哥哥,所以胤衸才喜歡?」
  
  「嗯!」
  
  康熙瞧著自己的幼子,目光卻散漫沒有焦點,神思游離,半天方才喃喃自語道,「你那些哥哥們都似你這般想法,阿瑪就清閒了。」
  
  康熙的病情雖說沒有歷史寫得那麼嚴重,可是依然寢食難安,有時還會自言自語。
  
  若楠看得出康熙對太子一事似乎頗有悔意。看來康熙果然十分看重太子,不似外界想像的那般厭惡太子。不免對自己這個太子哥哥也心生幾分同情與好奇。
  
  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幾位阿哥輪番前來探望問候,十五十六十七三位還幾次哭哭滴滴的向小十八懺悔,後悔自己沒有照顧好弟弟。眾人的寵愛使原本遭人嫌棄的若楠受寵若驚,覺得穿越來此未嘗不好。
  


4.無聊的皇子生涯

  回宮後,康熙變得忙碌起來,不過康熙忙碌只限於乾清宮,他對外宣稱偶感風寒需要靜養,大臣就只張廷玉一人能見聖顏,由他向外傳達皇帝的一切令諭。皇阿哥中只有四阿哥一人可以得見天顏,康熙見他也不過是要詢問廢太子情形,其他人一概拒不見面。
  
  若楠回宮後並沒回到阿哥所,被康熙養在乾清宮裡,太醫見天來診病,外面以為是來給康熙瞧病,實際是來給小十八診脈。一應湯藥喝的若楠直想吐,若楠幾次推諉耍賴,想要不喝,終是抵不過康熙的嚴令,太醫的懇求,小丫頭戰戰兢兢的祈求。湯藥一直喝下去,可是小十八的記憶始終沒有找回來。
  
  康熙在炕上批閱奏章,接見大臣,會見兒子(四爺)從不避諱小若楠,大概覺得他歲尚小,又傷了腦子,(康熙覺得小十八失去記憶是傷了腦子),什麼也不懂,聽聽也無大礙。
  
  康熙煩了焦躁了,就在炕上逗弄幼子說話全當解悶平復心情。
  
  若楠除了剛開始有些拘束,現在漸漸能夠鬧中取靜,不管別人,自己該睡睡,該吃吃,該玩就玩。

  康熙眾大臣全當小十八是個不曉事的,卻不知小十八是個有耳朵的人兒,他從康熙與大臣皇子們的談話中知道了太子的卻被廢了,太子得門人幾乎被康熙一網打盡。
  
  若楠在同情太子的同時也暗自念聲阿彌陀佛,「好在太子被廢不怪我小十八了。」
  
  不過,若楠也有些疑惑,人們一貫盛傳康熙寵愛十三阿哥,卻一次沒見康熙召見他來,康熙見得最多的的阿哥只有傳說中的冷面王四阿哥。
  
  四阿哥每每在同康熙議事完畢,或者等待的時候關懷一下若楠這個冒牌弟弟,有時候摸出些零嘴吃食,有時候他公事完畢,還會好心的抱了小十八送回西暖閣去。小十八雖然對他心存畏懼,還是漸漸與四爺熟識起來。長期不見十三阿哥,若楠好奇心氾濫,一次冷面四爺抱著若楠表演關切的時候,抓住機會問了句,「四哥知道十三哥哪兒去了嗎?」
  
  「哦,小十八找你十三哥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他答應了回京後要來看我,還說要帶我去他府上玩幾天,給我賣小吃買小玩意兒。可這回來好久也不見他來,難道是忘了?還是當時就是為了哄我玩不作數的?四哥見了他能幫忙問問嗎?」
  
  若楠說這一車轱轆的話,其實是想打聽自己心裡的偶像有沒有被牽連倒了霉。
  
  四爺哪裡知道懷裡這個小小孩童有如此的心機,只當小孩子貪玩愛熱鬧,「你十三哥這一項有差事,等他忙完了,四哥提醒他來看你。小十八想出宮去玩?趕明兒四哥得空,你病根好利索了,四哥接你去府上玩幾天,叫你四嫂給你做好吃的。」
  
  四爺說的雲淡風輕,若楠聽得糊里糊塗,十三阿哥到底怎樣還是沒弄清楚,不過也不好再問,再問就露餡了。
  
  不過去雍和宮逛逛也不錯,四爺府也是若楠想去的地方,為了配合四阿哥的愛心,若楠露個甜甜的笑臉,「謝謝四哥。「
  
  若楠有幸,親歷了一廢太子。
  
  康熙帝親撰告祭文,於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廟、社稷。將廢皇太子幽禁鹹安宮,二十四日,頒詔天下。

  二十四日,頒詔天下。
  
  二十四日夜乾清宮
  
  大阿哥一再請見,因為廢太子由大阿哥與四阿哥看守,康熙召見了大阿哥。
  
  誰知大阿哥見面就竟奏請說:「今欲誅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康熙一愣之後冷笑幾聲,「胤衸,你聽沒聽到你大哥說什麼?你喜不喜歡你這位有膽有識、大義滅親的好大哥?」
  
  若楠看著自己這位大哥,心裡暗暗為他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竟然沒腦子」。
  
  大阿哥還要爭辯,康熙已然發怒,「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至情,於國法天理所不容,你這樣子的人還在此處曉曉舌辨,歲數都活到狗身上了,還不如你十八弟一個孩童,他還知道護著哥哥。」
  
  康熙激怒,有些歇斯底里,大聲喝問,「張廷玉何在?」
  
  同樣目瞪口呆的張廷玉被康熙一喝之下方醒過神來,「奴才在。」
  
  「張廷玉,著宗人府把大阿哥關起來,沒有聖旨,不得開釋。」
  
  大阿哥被人押走了,可憐他前一刻還是天潢貴胄,似乎伸手可觸太子位了,此一時卻披枷帶鎖成了囚犯,此刻他唯剩下哀嚎的權利,大阿哥祈求,絕望的嚎啕讓若楠膽顫驚心。
  
  康熙暴躁異常,不停地遊走謾罵,捶桌子砸板凳,摔茶杯,「逆子,逆子,朋黨,謀逆。」
  
  張廷玉一干大臣,李德全一班太監,俱嚇得磕頭不止,「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罵口不絕的康熙忽然倒在了炕上厥過去了,張廷玉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李公公,傳太醫,傳太醫呀。」
  
  若楠哪見過這樣子的陣勢,還以為歷史改變,康熙翹辮子了。嚇得抱著康熙的膀子嚎叫,「阿瑪,阿瑪,你醒醒呀,你可不要死呀,兒子害怕。」

  若楠在乾清宮這幾個月一直不習慣叫康熙阿瑪,這會子一著急他到叫出了口。

  想她前輩子飽受歧視,剛剛有了疼愛自己的父親,還沒高興夠呢,就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她的嚎啕有三分的恐懼,倒含有七分親情。
  
  康熙終於緩過氣來,看著幼子,眼裡有深深的哀痛,「胤衸別哭,阿瑪沒事。」
  
  小若楠含淚點頭止住了哭聲,只是小手緊緊的抓住康熙的左手握著不放鬆,「阿瑪,你要好好地,兒子害怕。」

  張廷玉卻跪地哭了,「請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康熙手扶張廷玉的肩頭,鄭重的點頭,「中臣放心,朕且死不了,胤禛來了嘛,喚他進來。」
  
  四阿哥進門就跪下叩頭請罪,哀哀哭泣,「都是兒子不爭氣,沒有好好規勸輔佐太子,害的皇阿瑪生氣傷了龍體。兒臣萬死不足惜,請皇阿瑪以萬里江山億兆百姓為念,千萬保重龍體。」
  
  康熙用腳踢下四阿哥,把自己抹淚的黃綾子遞給四阿哥,「哭什麼,且起來辦差,大阿哥的忤逆,二阿哥狂悖都給朕一一查查清除。」
  
  四阿哥似乎出自真心,只哭得淚眼婆娑,引得一般大臣也落了淚,若楠卻被這群傳說中的中流砥柱嚇到了,「這是那位傳說中的冷面王嗎?」
  
  四阿哥對一班小阿哥甚是和藹,何況小十八是康熙正寵的緊的小阿哥,他自是要更加的關愛。抱起弟弟拍哄安慰,「一切有四哥,十八弟別怕。」
  
  康熙發作了大阿哥,派了四阿哥差事,似乎平靜了些,閒暇的時候竟然親自打了影本教小十八習字啟蒙,這可是無上的榮光,目前為止,宮中得到康熙親自教養的皇子唯有太子一人。這無上的榮光毫無預警的砸到了霉女若楠頭上,若楠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康熙十分耐心,先是一字一句教小十八誦念,待念熟了再親自看著小十八臨摹。
  
  若楠一看見康熙竟然寫的百家姓,不免有幾分不屑,可是臉上絲毫不露,搖頭晃腦的誦念,歡天喜地的臨摹。
  
  康熙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這個幼子記憶力出奇的好,好到幾乎可以過目成誦,可是字兒就太差強人意,扭扭咧咧不成樣子 。
  
  若楠雖不是念文科出身,勝在心智成熟,原本就不笨,當然能過目成誦,遇到有繁體字若楠也能猜個七八分,就是一宗,她用不慣毛筆,毛筆軟綿綿的實在無法控制,時時會搞得手上臉上紙上,到處都是墨汁,惹得康熙搖頭歎息。後來,若楠看見了康熙一盒外邦進貢的羽毛筆,如獲至寶,她用起羽毛筆倒是駕輕就熟,反而能將康熙的字體模仿個七七八八。
  
  幾次下來康熙也失了了耐心。任由小十八李代桃僵使用羽毛筆寫字,康熙是在不願意看小十八那筆雞爪字。
  
  一日四爺來回話的時候,康熙把包袱拋給四爺,「老四,你想個法子,教教小十八寫寫毛筆字兒,他那個字兒簡直沒法看。」
  
  從此康熙只對小十八說些道理,找了親自抄錄的唐詩宋詞讓小十八誦念,自此不再提毛筆字了。
  
  可是四爺從此對小十八上了心,隔天就親自寫了字帖來讓小十八臨摹,不管小十八寫的多麼難看,四阿哥總能找出幾點閃光之處來。若楠其實也不是學不來,只是仗著康熙疼愛老萊子,想先偷懶些時候,也免得康熙見她敏銳不斷加碼壓搾自己。
  
  看著被四爺畫了圓圈認可的字兒,簡直就不想字兒,若楠自己都臉紅,看著四阿哥不能置信,「四......四哥,這也算?」
  
  四阿哥似笑非笑,似乎他根本恩就看穿了小十八的把戲,「嗯,比你十四哥啟蒙好多了。」
  
  若楠不信邪,堅持懈怠了幾天,子而寫的更加鬼畫桃符一般,可十四阿哥依然不急不氣,淡定的用紅筆圈圈點點。
  
  堅持了一個星期,小十八敗下陣來,暗中咬牙切齒,「雍正帝,果然腹黑。」
  
  自此小十八的字兒一天比一天順溜,雖是不入流,也不再那麼難看了。
  
  不過,終因若楠這位本主基礎太差,若楠寫得手腕腫了也沒什麼實質的變化。若楠自己也洩了氣,想著自己一個幼子的外殼,一個女兒的心思,又不求聞達諸侯,只求將來可以豐衣足食。有此想法,又仗著康熙不責罰,若楠能偷懶就偷懶。

  四阿哥公事繁忙,無太多閒暇盯著若楠,最後練字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若楠窩在西暖閣裡可以胡吃海喝充大爺,誰也不敢對他有所轄制,想要出去就不能夠了。

  康熙只許他偶爾在乾清宮這個小院子裡活泛活泛,一日下雪了,就門也不得出了。

  若楠現在已經恢復得很好了,失憶原本不是病,只不過是李代桃僵之故。
  
  若楠現在心心唸唸的就是能夠自己出去單住,有自己的空間,有自己的生活。
  
  若楠現在對很多事情好奇,比如自己的母親到底生的什麼摸樣,為何可以以漢人之身坐到妃位。也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八九十三位,看看八爺是如何的賢,九爺是如何的美,十爺是如何的呆傻。
  
  若楠能見之人除了四阿哥外就只張廷玉,這兩個人每每來了也只是點頭哈腰談論公事,若楠覺得他們一點子也不好玩。還有就是一幫子太監宮女,見了若楠滿口奴才奴婢,話也說不利索,若楠覺得更加無趣。

  雖然日日錦衣玉食,可是這如籠中鳥的日子,讓若楠覺得十分的難熬。
  
  不過好在春節將至,乾清宮裡喜慶起來。
  
  話說康熙變相圈養小十八,實在是一番愛心加憂心。他對小十八差點夭亡十分憐惜,才養在身邊,生怕奴才們不盡心,或是有人使壞,讓幼子不明不白丟了好容易撿回來的性命。加之小十八失憶,之前所學統統忘了,這上書房的苦楚康熙很清楚,動不動罰站打板子,小十八現在一副白癡樣子,再捨不得讓幼子上書房去受委屈,也不許他隨便亂逛怕添病氣,所以回宮兩月多竟沒出過乾清宮這個小圈子。加上朝政氛圍詭秘,小十八別說親生哥哥不得見,就連親生額娘也沒見過。
  
  眼下進了臘月,康熙見幼子除了失憶竟是能吃能睡,人也長高了不少,精氣神也不錯,遂放心讓他參加過年的有關活動。
  
  宮中除了年關的喜氣還有一樁喜事近了,十五公主要出閣了。內務府會同禮部已經議定了婚期,臘月二十四成大禮。
  
  這位敦恪公主,若楠有所瞭解,十三阿哥之妹,嫁後一年隕落,是位薄命之人。若楠雖不認識她,卻是嫡親姐姐,想著她紅顏薄命,若楠心裡難免慼慼。
  
  臘月初一,康熙一早叫了小十八過去幫著磨墨,康熙要寫福字賜福字兒了。
  
  照例,第一個福字要貼在乾清宮的正門上。
  
  康熙寫的福字十分的講究,左邊的偏旁象「子」又像「才」右上像個「多」字下面一個「田」,寓意多子多才多福多田多壽。所以能得到康熙所賜福字,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康熙寫一張就吩咐一句,這是送給某某的,小十八聽著,幾乎所有後宮嬪妃皇子阿哥大臣都有了,就連太子也有,尖著耳朵的的小十八沒有聽見十三阿哥大阿哥的名字。
  
  不過灑金的紅紙多得是,小十八繼續磨墨,等著康熙下筆。
  
  康熙有一下無一下的攆著手中的筆管,長歎一口氣準備放下毛筆,似乎不想再寫了。

  若楠著急忽然出聲,「阿瑪怎麼不寫了?兒臣還沒得呢。」
  
  康熙聞言看眼若楠,眼裡有寵溺的笑意,「你又沒自己的院子,要來幹什麼?」
  
  若楠停止磨墨,清澈的目光看著康熙帝微笑,「兒臣可以貼到屏風上呀,牆上呀,皇阿瑪賜字就是賜福,憑什麼別人有,就兒子沒有?這不公平。兒子也要,也想沾沾阿瑪的福氣,將來好大吉大利諸事順利。」
  
  若楠盡量做的自然些,可是她微微蹙著的眉峰,清澈的眸子,臉上些微的笑意,看在康熙眼裡,只覺得這個老兒子是在向自己撒嬌撒賴,於是笑著點頭,「好,就給你也寫一個。」
  
  見康熙寫好一個,小十八再給康熙鋪上一張,康熙皺眉笑看幼子,「還要?」
  
  若楠笑瞇瞇的抬頭,「 嗯啦!」
  
  「告訴阿瑪,這張想貼哪裡?」
  
  「兒臣終究會有自己的院子,等有了院子,兒子貼中堂上,牆壁上,門上,窗欞上。兒臣到處帖的滿滿的,也好多沾沾阿瑪的福氣,去去兒臣的晦氣。」
  
  康熙挑眉笑看老兒子,「看來,你還不只要一張兩張呀?」
  
  小十八笑的諂媚,「嗯,皇阿瑪最好賜給兒臣十張八張的,方顯得兒子特別呀。」

  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康熙似乎很厭煩了那些個大兒子們公事公辦的嘴臉,反而對小十八耍心機騙他東西覺得窩心有情趣。

  當然若楠不是真的三歲孩童,即便耍賴也自有分寸,能耍賴時他方耍賴。

  康熙辦正事時,她乖巧得很,絕不搗亂。這也是康熙格外疼惜她的緣故。
  
  是以,雖然若楠常常耍賴偷懶不練字拉,騙康熙的扇墜子啦,扎辮子小墜子啦,康熙手上念珠啦,扳指拉,等等。康熙也不氣惱,反而樂的陪著老兒子玩樂。

  不過,若楠騙東西也不是空口白牙的騙,也不是見天纏磨。總要隔個三天五天,瞅準時機再跟康熙耍賴。

  比如:

  兒子背會了這篇關雎,阿瑪把那個啥啥賞給兒子好不好?

  兒子如果一口氣喝完了這碗湯藥,阿瑪給兒子獎勵個啥啥好不好。

  兒子如果吃了這碗甜湯,阿瑪可不可以獎勵兒子啥啥,啥啥。

  若楠每每提要求時,都可憐兮兮的皺著鼻子,猶如純潔的貓咪一樣,張著無邪的星星眼,一閃一閃的看著康熙,滿眼的祈求。

  這法子若楠百拭百靈,康熙就吃他這一套。
  
  在康熙,也是厭煩了那些個成年兒子們表面恭順,喜歡小兒子的心無城府,也就由得他騙。有時候還跟老兒子耍耍花腔,有時候下棋(若楠教他的五子棋)輸了綵頭,還老小孩般的耍賴,故意捏緊了荷包,「這個不能再給你了,你已經騙了朕不少好東西了,小小年紀,不可太貪心了。」
  
  若楠的把戲,當然是得了李德全的配合,每每會在李德全眼神的提示下開始,也會在康熙的縱容下發揮到及至,只不過主僕們心照不宣逗樂玩一場給康熙解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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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2 PM

5.遇生母若楠初窺後宮陰謀

  賜過福字,轉眼就是臘八,宮中照例要喝臘八粥。
  
  因為臘八,宮中在中正殿前搭個皇帳篷,叫小金殿。
  
  臘八當天,康熙金黃朝服,足有半尺高的黑貂圍領,熏貂金龍皇冠,十五合顆東珠鑲嵌在金佛及帽簷四周。端的是威嚴赫赫,氣勢奪人。

  若楠是一身石青團龍褂,黑狐暖帽,被康熙牽著小手跟著康熙進了小金殿。康熙居中而坐,小十八左後侍立。喇嘛上前來給康熙父子彈灰塵辭舊歲。
  
  喇嘛做法完畢,康熙分賜臘八粥。

  小十八覺得那粥並不美味,卻不是人人都有份,宮中除了了太后娘娘,就只有幾位主宮娘娘有,不過很例外,小十八聽見康熙提到了自己額娘,「李德全,給儲秀宮多送一份給王氏。吩咐下去不必謝恩。」
  
  小十八對自己這個額娘並無感覺,可是他知道自己應該替額娘謝恩,於是立馬打下馬蹄袖,雙膝跪定,「兒臣替額娘謝皇阿瑪賞。阿瑪萬壽無疆。」
  
  康熙聽人叫萬萬歲多了,見幼子說的新奇,心裡十分受用,含笑拉起幼子。
  
  李德全見小主子越來越靈巧,說的話語也新鮮得體,不由對著小主子微微點下頭,嘉許小主子做得好,李德全那頭點的微之又微,不是若楠眼尖,差點就接不到他的讚美。
  
  宮中從初一開始就可以放鞭炮了,李德全分派人領了大批的炮仗,若楠看著眼熱,在現代,鞭炮是不准隨便燃放的,須得家長們開了私家車到鄉下去燃放,若楠家是沒有人會這樣嬌慣她,是以,若楠從來沒有親手放過鞭炮,看著整車的炮仗心裡難免癢癢,纏了李德全然磨硬泡,李德全才鬆口給了他幾掛,還不放心,令人找了長長地竹竿篙子,把炮仗掛在頂端,親手點著了讓若楠過過放炮仗乾癮。
  
  若楠豈是一次能夠打發的,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時不時的跟李德全纏磨,從初一一直放到十六這天,十七一早,任是小十八如何的纏磨。李德全也不肯了,「小祖宗,從今兒起,再不能隨便放炮仗了,炮仗只能跟隨聖上走。」又怕旁人走私,分派下去,誰要私給,就攆了誰去。
  
  若楠覺得好玩有趣,也不會胡鬧無邊,聽說有這樣的干係也只好撒開手了。
  
  隨著臘月的臨近,康熙越發的忙碌了,無暇顧及小十八,若楠於是逼著小李子瞞過翠兒珠兒,繞過李德全偷偷的出去瞎逛,依若楠的心性,連小李子也是不要最好,只可惜若楠不認得路,只好拉啥上小李子。

  逛過御花園,若楠很是失望,卻原來她心心唸唸,心嚮往之的御花園只不過一個小院子。
  
  午餐後乘著珠兒翠兒出去辦事, 若楠又唆使小李子帶自己去阿哥所觀光,到了干西五所。若楠同樣失望得很,他一個兄弟也沒瞧見。
  
  小李子說六歲以上的阿哥都進了上書房,六歲以下的都養在娘娘們宮裡,現下只有十四阿哥的女眷在,小李子問若楠是否想去拜訪拜訪。
  
  宮中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些辣手的狠角色,若楠可不想與她們有什麼交集,心裡有些嫌小李子婆媽,伸手一板栗扣在小李子腦門上,「糊塗,爺再小也是男子,哪有明知哥哥不在私會嫂嫂的道理。」
  
  小李子委屈道,「小爺從前可不是這般說話。」
  
  若楠攔下小李子繼續碎嘴,「好了,我問你,你方才說六歲以上的阿哥都有自己的處所麼?那我也有麼?」
  
  小李子笑的猶如彌陀,「主子爺當然也有。主子爺想去看看嗎?主子爺的居所還留著呢,珠兒姐姐隔天回來收拾打掃一番,預備著主子爺隨時回來居住。」
  
  若楠很想瞭解本主以前的生活習性,吩咐小李子帶路。
  
  一時到了自己的居所,因為所有皇子中能上學就自己最小,所以自己的房子在最後邊。
  
  阿哥所雖沒有正殿那麼堂皇,可是內裡的擺設與正殿一般無二。正中是待客之所,東邊用格子隔開作為書房,西邊暖閣臥房了。
  
  若楠看見自己的臥房,竟似走進了女子的閨房了。紅木雕花床,粉紅緞面的床幔。金黃的賬勾,床前竟然還有一紅木鑲邊的玻璃穿衣鏡。屋裡的擺設毫不馬虎,紅木雕花的八仙桌,雕花的高背靠椅兩邊擺著。雕花花架上一藍色纏枝蓮的花瓶重插了幾支孔雀翎。若楠拿眼一掃,竟然全無孩子的玩物兒。
  
  書房卻與若楠的想像差得遠了,只一寶格架子放了些不止是真真是假的與其擺設,書架上稀疏的放著有幾本線裝書本,有史記,詩經,千家詩等,該是十八阿哥剛發蒙的緣故。
  
  書房裡竟沒有書桌,卻有靠牆而盤的長炕,一副仕女圖裝飾牆面,另一面牆上畫了幅山水圖,若楠看時卻是小十六的手筆。炕上擺張小小的几子,小李子說這就是小十八先前讀書習字的地方了。
  
  若楠不由皺眉,他不習慣盤腿坐著讀書寫字。

  「書房怎麼沒有書桌?」
  
  小李子哎喲一聲笑了,「我的小主子,是您說的,書桌高高的吊著腿腳不落實,讓把書桌搬出去了。」
  
  若楠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若楠不由好笑,也是,自己現在真用不上大書桌,讓人抱上抱下也太難看了,想必小十八也是忌諱這個才讓人搬走桌子。
  
  「讓人搬回來吧,書房裡沒有書桌成什麼樣子。擺著供奉孔夫子也是好的。」
  
  「庶,奴才吩咐他們搬回來就是。」
  
  若楠翻檢著小十八的舊物,發現了一個裝廢物的簍子,卻是小十八以前的墨寶。
  
  若楠看時不由得臉紅,小十八的字兒一個個圍棋子兒大小,橫豎撇捺勾畫了了,雖說不上大家風範,已經極有功底,一張紙上從頭一字兒到最後一個字兒,都是一個樣子,工工整整,清清楚楚。
  
  若楠很難想像,一個八歲的孩子是如何做到的,他吃了怎麼樣的苦楚才練成這樣子的字兒。不幸卻被奸人害了性命,被自己佔了他的軀體。若楠紅了眼圈,可憐的孩子。若楠此時覺得有些對不住本主小十八,跟他比,自己太無用了,也自此下了要好好習字的決心,自己總要對得起這寄居的軀體才是。
  
  想到這裡小十八死了,自己來了,也不知現代的自己是死是活,父母如果知道自己死了不知會不會傷心,大約不會吧,或許會哭幾聲吧,又或許會覺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吧,誰知道呢?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鬼故事,沒人燒紙錢孤鬼故事,大約也沒人會給自己燒紙錢吧。
  
  若楠心中慼慼,低頭冥想,忽然身子被人摟進懷裡,嚇了一跳,待要掙扎,但覺香風撲鼻,那人已經哭出聲來,「我的兒,想的娘好苦。」
  
  若楠心裡一暖,知道是自己這一世的額娘,便不再掙扎,只是若楠對她沒有惡意,也一時生不出親近來,只是任由抱著,也不言語。
  
  外面來個婆子提醒道,「娘娘快別哭了,大年下的,不吉利,上頭聽見了定要責罰,就是讓那位曉得了也是不好,她可不是個善茬,巴不得娘娘出錯才好。」
  
  那人依言放了自己,卻蹬下身子捧了若楠的臉蛋在手心裡撫摸著,眼裡淚水瀰漫,忍著只干抽噎不出聲,繞是若楠不認識她,也被她哭得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
  
  來人正是十八阿哥的生母王氏,也就是雍正朝追封的宓妃。王氏見若楠直眉瞪眼的看著她,方想起長子說過兒失憶的事來,不免又哽咽出聲,「我可憐的兒,竟連額娘也不認得了。那起子狠心的賊喲,有什麼衝我來就好,為何。。。。。。」
  
  若楠見她說出犯礙的話來,連忙打斷,「額娘別哭,孩兒沒事了。」
  
  王氏果然不再哭嚷,滿心歡喜道,「胤衸記得額娘?」
  
  小十八有心想說自己記得,可是又怕有心人聽去麻煩,於是搖頭,「雖不記得額娘的樣子,可是孩兒一見額娘就覺得親。」
  
  王氏於是又摟著若楠,哭得稀里嘩啦,「好好,知道額娘親就好,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兒活著就好。」
  
  那婆子於是又在外面催促,「娘娘,該走了,總有見面的時候,只要知道小爺好就是了,來日方長,娘娘。」

  鬆開若楠,王氏淚眼婆娑的吩咐道,「無論外人怎麼嚼舌,胤衸兒莫要相信,得空告訴你十五哥十六哥,額娘是清清白白的的人。」
  
  若楠一窘,「清清白白?」
  
  什麼意思?

  若楠還在迷糊,王氏已經哭哭滴滴的走遠了。
  
  小李子著人了書桌回來,見了若楠臉上淚痕,嚇得不輕,「哎喲,我的小爺,這是怎麼啦?怎麼就哭了?」
  
  若楠方要答話,剛才那婆子已經折回來了,小李子見她滿臉堆笑打個千,「玉嬤嬤,好久不見了,這一項可好?」
  
  見若楠不吱聲,小李子方記起若楠失憶,不認識玉嬤嬤,便介紹到,「主子爺,這位便是小爺您的奶娘玉嬤嬤,嬤嬤待人可好了。」
  
  若楠見說是自己的奶奶,想著是不是該學小李子打個千,正不知道該如何見禮才好,玉嬤嬤已經上前來握了若楠的手捂著,邊哈著熱氣邊埋怨,「好孩子,手怎麼這樣子冰涼?快回去吧,別再出來了,大冷的天,別凍壞了。」
  
  若楠聽著這話,覺得忒窩心,眼眶一熱,若楠自己也有些奇怪,自己對這位玉嬤嬤倒覺得比宓嬪還要更親切些。不由反手握了嬤嬤的手道,「嬤嬤也要多穿些才好。」
  
  玉嬤嬤笑微微點頭,點著點著就紅了眼圈,「我的兒真的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若楠想起王氏剛剛的話有些蹊蹺,「嬤嬤,剛剛母妃娘娘的話是怎麼個意思?我聽著有些糊塗。」

  玉嬤嬤擦把淚,左右看看到,「不關小爺的事,小爺只管裝作不知道就是了,只是一宗,不管將來別人說什麼,小爺都要相信娘娘就好。好孩子,真長大了,知道關心人了。回去吧,別擔心,只要你們好好的,娘娘就能好好地,只別惹得皇上不高興。」
  
  若楠還要再問幾句,便見自己的丫頭珠兒慌神似地過來了,見了小李子就一通罵,「我就知道是你挑唆主子爺亂跑,看我不回李安達打折你的腿。」
  
  玉嬤嬤慌忙的幫若楠整整帽子,拉高皮草毛領子只除了眼睛,都唔得嚴嚴實實的,朝著珠兒道,「來也來了,罵也沒用了,快點回去要緊。珠兒你是個懂事的,今後要看緊些,千萬別再讓你小爺出個什麼事,那就要了娘娘的命了。」
  
  若楠自穿到此地,一向過得怡然自得,不想今天添了心病。以若楠的心智當然知道,在這個皇宮之中,光有皇帝老子是沒用的,沒有個得勢母親的庇護,不光日子不好過,下場也是很淒慘的。尊貴如太子,照樣被人拉下馬來,優秀如十三阿哥也落得被父皇嫌棄的地步。能力大大不如十三阿哥的老九、十四、卻混的風生水起,這枕頭風的厲害可見一斑。
  
  若楠此時恍然大悟,原本以為康熙十愛惜自己才養在宮裡,不讓自己走出乾清宮,原來還有這一層。

  若楠怏怏的回到西暖閣,剛好來得及趕上午飯,這頓飯是若楠來清朝以後吃得最無滋味的一餐飯了。
  


6.求生存若楠施小計

  話說若楠初見王氏,窺見生母的尷尬境地,心裡頗為不安,覺得這個所謂的家自己一點也不瞭解,自己對將來似乎麼有絲毫的把握了,之前的欣喜蕩然無存,只剩下惶恐與不安。
  
  晚半晌,康熙得空接了小十八來解悶,卻發現一貫活躍的老兒子暮氣沉沉的,應對自己小心謹慎,不敢多說一句話,事事看著自己的眼色。不由動怒,沉臉道,「朕乏了,胤衸也回去歇著吧。」
  
  若楠知道不好,自己犯了忌諱,不該把事情戴在臉上,既然已經被康熙察覺,不如放手一搏,聽玉嬤嬤的意思,母親的事情應該是有人捕風捉影,譭謗中傷,自己來到這個弱肉強食的勢利的社會,萬事要靠父母,母親的得勢與否,於自己今後能否好好地活下去有莫大的關係,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母親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得不管,可是又不能惹怒聖駕才好,於是決定一小賣小,胡攪一下子。主意一定,若楠就勢抱著康熙的腿桿可勁兒的嚎啕,

  「皇阿瑪,別不要兒子,兒子知道錯了,兒子以後一定改正,認真練字習武,再也不敢偷懶了,皇阿瑪,別不要兒子,咳咳嗚嗚......」
  
  若楠半真半假,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康熙見小十八忽然哭號,頓時愣了,「這是在胡說什麼?誰不要你了?」
  
  若楠這般哭號要是擱在早些年,康熙早就發作了,或許會連踢帶罵再也不待見了。可是這些年下來,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的那些兒子一個個跟自己疏遠了,要麼跟自己耍心機鬥心眼,要麼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全無父子情分,只這個小兒子把自己當成普通的父親對待,撒嬌耍賴於自己親暱,對於這份真誠,康熙十分珍惜,不忍心責備。
  
  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爹娘偏疼斷腸兒吧。
  
  若楠抽抽噎噎哭得淚眼婆娑,不忘偷偷查看康熙的眼色,「兒子今天到了西五所,見了哥哥們詩書字畫,樣樣都比兒子的好,兒子失了憶,前情忘得乾乾淨淨,兒子現在字又寫得丑,又偷懶不努力,兒子心裡就害怕,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怎麼兒子一人就這麼差,兒子害怕別人一嚼舌,皇阿瑪覺得兒子笨,一生氣不要兒子,不認兒子了......是以......是以......」
  
  若楠嗚嗚嗯嗯,哭得期期艾艾,有些吐詞不清。
  
  康熙卻聽出了端倪,知道幼子聽到了風聲了,只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他有些煩躁的走來走去,想著當年風華無限的王氏,帶給自己許多的歡樂溫馨。那個女人原本不屬於皇宮,是自己貪心,生生剝奪了她的自由,把她羅進宮裡。她進得宮來,半生謹小慎微,除了依靠自己沒有絲毫的防禦能力。
  
  康熙握緊手掌,眉峰緊鎖,思緒萬千,他知道,現在的情況都是自己的態度曖昧所造成,她的身份敏感,兒子們自然與大位無緣,可是三個兒子的前程自己應該為他們打算打算,總不能讓他們母子缺吃少穿。現在也是自己有所表示的時候了。想到此,康熙下決心般的坐下,跟自己的老兒子商量,「胤衸想不想見見哥哥們?皇阿瑪帶胤衸去接哥哥們下學,再一起去看額娘好不好?」
  
  若楠心底之花朵朵綻放,眼淚卻顆顆滾落,「真的?皇阿瑪真好,兒子叩謝皇阿瑪。」
  
  若楠跟著康熙坐著暖轎,帶著太監侍衛浩浩蕩蕩的直奔上書房,李德全沿路讓人鳴放鞭炮,警示各人,皇上來了。
  
  果然,上書房師傅阿哥們已經排列整齊,齊齊接駕。
  
  康熙今天不是來檢查皇子學業,所以不過隨便應酬幾句。

  小十八挨個見了自己的兄長們,又在十六阿哥的引薦下給上書房師傅們見了禮。
  
  康熙宣佈今日提前下學,點名十五十六隨駕,其他人等各自回去鬆散鬆散。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兩位阿哥平時都不怎麼受寵,宮裡人人都去巴結十四阿哥弘皙皇孫,鮮少有人會搭理他們兄弟兩個。這會兒見皇阿瑪點名自己伴駕,知道自己額娘的厄運過去了,兄弟兩個都是激動的滿臉通紅,一路扶著轎竿,出了上書房,不一時就到了儲秀宮門,康熙按落轎子,攜了小十八的手跨進儲秀宮,鞭炮聲裡太監一聲通報,主宮宜妃,十八的的母親王氏,十七阿哥的母親陳氏以及大大小小的答應跪了一院子。
  
  領頭的是宜妃,若楠對這位傳說中的寵妃注意看了一下,宜妃已經年近五十,身材已經略顯富態,不過打扮的十分喜慶。描著細細的彎眉,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風韻猶存,聲音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嬌柔,讓人聽了有些怪異,舉止倒是果敢得體。

  王氏跟她一比,就顯得柔弱無助,一派小家碧玉的典範,說話細聲細氣,因為不自信,話音裡略帶些許顫音,她隨著宜妃向康熙戰戰兢兢的請了安。
  
  若楠跟著兩位哥哥口稱母妃,給宜妃等後宮娘娘見禮。
  
  康熙拉著小十八言笑盈盈的直入王氏的居所, 略略坐了會,茶一沾唇便起身,看一眼王氏道,「朕要去慈寧宮請安,晚些再找你說話。」

  王氏雖然不是主位,可是一貫受康熙寵愛,且為康熙誕育三子,居室擺設與宜妃絲毫不差,就是吃穿用度也與主位娘娘例同。這也是宜妃娘娘每每發作王氏的原因之一。
  
  若楠見康熙起身,忙著起身跟隨,因為若楠不知該與王氏聊些什麼,相比之下,若楠與康熙更熟些。
  
  康熙笑瞇瞇的看著幼子,「別怕,她是你親生額娘,你在此陪額娘用過飯後再回去,朕在怕你們母子拘束。記住,不要吃酒,仔細犯病,明天朕要檢查你背書,這一向你都玩野了。」
  
  康熙發話,若楠 不敢違拗,打個千恭送康熙,康熙臨走甩下一句話,讓若楠有哭的衝動,「小心挨板子。」
  
  君無戲言,若楠現在除背書快些,其他一無是處,也不知道康熙能包容她到幾時。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康熙一走,婆子丫頭們關了房門出去了,只留下王氏母子。王氏一把摟著小十八就肝兒肉兒的哭起來。
  
  一時,玉嬤嬤敲門倒是有人來送炭盆,幾盆紅紅的炭火讓冰冷的屋子瞬間暖合起來,接下來,不停的有人來送茶水點心,小心謹慎的詢問王氏還有何需求。態度極其謙卑恭順。
  
  王氏最近委屈得很,通常是要什麼沒什麼,就連三餐的飯菜也是人家不吃剩下的就到不了她桌上。進冬以後,玉嬤嬤幾次跟柴炭司商議,想要添個炭盆,他們東推西擋就是不給。這會子一起子慣於捧高踩低的奴才見風就住轉舵,不請自來,頻頻示好,王氏絲毫不覺的舒心,反而覺得憋屈,想起這段日子所受的作踐,不免又擦起淚來。
  
  那一起子奴才一番巴結,見王氏只是哭,沒有什麼表示,便臉上訕訕,不知所措。偷看三位阿哥臉色也是不善得很,更是讓他們心驚,不免後悔,不該聽信謠言貪圖幾個小錢暗中做鬼,中間有幾個膽小的終於撐不住,跪地磕頭,咚咚作響,「娘娘恕罪,奴婢們瞎了眼了,下次再不敢了。」
  
  十五十六若楠都端著,不言不語。
  
  當然,他們應該端著,也只能端著才是最好。
  
  他們若開口發作,就是跟奴才一般見識,低了身份不說,還會讓人覺得不大氣。出言示好更不能,這起子奴才會覺得主子們好脾氣,以後還會尋機會欺上臉來。
  
  端著是不發作的發作,「瞎眼的奴才不識得人,爺懶得跟你們計較,有失身份。」

  所以端著是最好的姿態。
  
  玉嬤嬤深知道王氏的委屈,也知道宮中的潛規則,這些人是不能十分得罪之人,於是發話道,「我們娘娘是寬宥之人,阿哥們都是人中龍鳳,自是不會苛責下人,以後還要仰仗各位,今天勞煩了,得空我請公公們吃酒。」
  
  玉嬤嬤打發了一起子小人又回頭勸王氏道,「娘娘莫要這樣子,為了這起子下作的東西慪氣不值當。這不,皇上親自送了阿哥回來,一切都煙消雲散了。為了阿哥們,娘娘也要珍惜身子才好,總這樣子哭泣,阿哥們心裡也不好受。」
  
  王氏點頭坐下,指指旁邊的凳子到,「嬤嬤也坐下,不是嬤嬤幫扶,我豈能熬得到今天。」說著又低頭擦淚。
  
  若楠被她哭的心酸,又怕她再說出什麼來,走近了王氏牽牽衣袖,「額娘!」
  
  十五阿阿哥卻忽然起身,一掌拍在茶几上,「都是那人不好,不然哪來著許多的閒話來,害人的東西,死了......」
  
  十六阿哥慌忙跳起摀住了哥哥的口,「快點住口,你想給我們招禍麼?」
  
  王氏聞言瞬間抽噎起來,「我......與那人在江南不過遠遠見過幾面,並無交談。他並未曾害我,如果連你們也不相信額娘,額娘還怎麼活!」
  
  王氏低聲哀哀哭泣不止,若楠遲疑片刻,上前拉拉王氏衣袖,「額娘......」接下來若楠也不知道該如何解勸,只好巴巴的看著王氏,期望她能夠稍稍解懷。
  
  玉嬤嬤是成精的人物,早在十五阿哥發飆之時已經站到門口去了。
  
  十五阿哥揚手格開十六阿哥,赤眉瞪眼跟十六阿哥耍橫,「連你也看不起哥哥,也想教訓哥哥不成?」
  
  看著這個名義上的哥哥,若楠十分無奈。人說長兄如父,他的行徑遠不如十六阿哥妥當,自己口不擇言還要與十六阿哥動手,鬧將出去豈不枉費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當下心生惱怒,提步搶上前去壓低聲音道,「十五哥,不是弟弟目無兄長,這話也是我們當兒子說得的?你罵別人罵得順溜,拿些混賬話就來懷疑自己生身的額娘又該如何?謠言止於智者,皇阿瑪都不信,你卻要信,要拿這個來刺額娘本來就流血的心,還說別人該死,別人是誰呀?倘若叫有心人聽去,到皇阿瑪跟前去煽風點火亂嚼舌,我們母子還有活路嗎?有你這麼做兒子做兄長的嗎?」
  
  十五阿哥其實不過十五歲,也就是個大孩子,只因在上書房受了些閒言碎語,心頭惱怒,一時發作,他沒想到這個豆丁大的弟弟竟然說出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來,卻句句透著想著『理』子,想想自己的確不該在額娘面前這般,雖然覺得傷了自己做長兄的面子,還是慢慢熄了火氣,不過一份兄長的驕傲讓他磨不過去臉面,於是梗著脖子不理人。
  
  十六阿哥見哥哥安靜下來,使眼色給幼弟,朝著額娘努努嘴,若楠知道是叫自己去撒嬌安慰母親。
  
  若楠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這位並不熟識的額娘,只是靠近王氏,遞了手絹,遞茶水,眼巴巴的看著王氏。
  
  王氏摟著乖巧的幼子,心裡頓時舒暢多了,漸漸住了哭聲。

  玉嬤嬤見事態平息,扶著王氏去暖閣重新梳妝,「你看小爺對娘娘多親多懂事呀,娘娘您將來必定會大富大貴,還有什麼委屈放不下的。」
  
  王氏一番梳洗出來,若楠不由看得呆了。
  
  那王氏雖然已經三十幾歲,可是臉上一點不顯歲數,看著不過二十幾歲摸樣,最難得的是身材沒走形,窈窈窕窕十分勻稱,櫻桃小嘴瓜子臉,柳葉彎彎細細眉,杏眼脈脈自溫柔,十指纖纖似蔥管。
  
  因為劫後餘生,臉上帶了無限的歡喜,更添幾分甜美來。
  
  若楠心裡高讚一聲「美」,暗自羨慕康熙的艷福不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況且,王氏還拉了若楠殷殷垂詢,關懷備至,讓若楠如沐春風,熏熏若醉。若楠的母親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子和顏悅色過。
  
  十六阿哥拉了十五阿哥過來給母親賠罪,「都是兒子魯莽,惹額娘傷心了,兒子死罪。」

  王氏微笑擦淚,又分別扶扶三個兒子的額頭道,「你們好就是額娘好。你們無病無災,額娘就什麼也不求了,只求不拖累你們就好了。」
  
  十五阿哥想起自己方纔的急躁,還不及幼弟冷靜知禮,不免慚愧,又要跪地請罪,王氏急忙令人扶起。
  
  母子四人閒話一會兒,外面婆子傳話說御膳房的晚膳到了。
  
  王氏的居所很久沒有這般光鮮了,玉嬤嬤喜不自勝,用托盤托了二十兩紋銀打賞了御膳房師傅。
  
  大概是康熙讓人傳了話,席面格外的豐盛。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滿桌子的葷腥,不見一絲青綠。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面露喜色,只若楠悄悄皺下眉頭。
  
  王氏一顆心都在兒子們身上了,吃得極少。
  
  今天早起,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算完了,自她進宮以來,見過聽過的也不少,因為無中生有的譭謗枉送性命的比比皆是。她今天能夠母子們齊齊一堂,實乃是上天眷顧,所以,她什麼不吃也不覺得餓,她心裡的喜悅已經漲得滿滿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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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2 PM

7.不是香餑餑

  思緒翩躚的王氏,忽然發現若楠面前山似的菜餚絲毫沒動,以為若楠又犯病了,因著這個兒差點夭亡心有餘悸,不免有些草木皆兵,頓時神情有些緊張,「衸兒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傳個太醫看看。」
  
  「額娘別急,兒子沒事,中午吃得油膩了,這會子不覺著餓。」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畢竟只是孩子,剛剛的不快很快忘了,對這一席山珍海味吃得歡實,一陣大塊朵頤,酒足飯飽。

  丫頭們奉上茶水,母子四人又閒話一陣,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不是善談之人。

  若楠倒是有顆女兒心,卻又不善於與人親近,再者與王氏也不過見面兩次,並無什麼母子親情。所以母子四人團聚的場面平靜而不熱切,大部分時間只是宓嬪一人殷殷垂詢,十五十六十八三位阿哥有答無問,低眉順眼。場面倒有些公事公辦訪談的味道。
  
  王氏一顆柔腸牽掛,護犢子情懷肆意氾濫,只可惜沒個女兒承接這份情愫。
  
  倒是十六阿哥,拿出哥哥的派頭教訓一番小十八,「十八弟看來身子大安了,眼下雖不上書房,也不要丟了書本。你以前學的又忘了,更要用心努力趕回來才是,切不可仗著皇阿瑪寵愛就混日子不上進,皇阿瑪就算再寵愛,也要你自己元神硬朗才立得住。」說話間伸出兩根指頭一晃,「那位就是最好的例子。」見弟弟似乎不上心,十六阿哥有心再勸導幾句,又怕母親擔憂,遂打住了。
  
  王氏見十六阿哥提起溫書之事,便也跟著囑咐道,「你們三個兄弟同氣連枝,要相互扶持,好好上進,為你們皇阿瑪分憂,給自己張臉,也給額娘張臉。」
  
  三兄弟起身連連點頭答應,言稱,「額娘放心,兒子們記下了」。

  母子們又閒話一陣子,十五阿哥心裡有愧,有些坐立難安,拿眼瞄瞄母親兄弟遂起身告辭,「兒子還有一篇詩文未作,就先跟額娘告退了,改天再來看望額娘。」
  
  十六阿哥見天色不早,又見哥哥要走,也拉了若楠起身告退,「兒子也告辭了,要回去溫書,趕明晚兒封筆放了假,兒子再來給額娘請安問好。」
  
  王氏本來捨不得兒子們這麼快就離開,可是見兒子們一個個這般上進懂事,也是十分歡喜。又見小十八身邊只有兩個丫頭跟著,不放心,於是吩咐玉嬤嬤差人護送回去,十六阿哥攔了,「額娘別擔心,兒子跟十五哥先送十八弟回乾清宮再回阿哥所。」
  
  王氏想著也是,自己總不能跟隨兒子們一輩子,以後就要靠他們兄弟互相扶持,於是點頭答應,不免又囑咐幾句,「你們好好上進,別惦記額娘。」
  
  小十六見弟弟似乎沒精神頭,想著這個弟弟差點喪命,不由心疼的緊,蹬下身子拍拍自己的後背,「上來哥哥背你。」

  若楠再三推辭不過,只好任由十六阿哥背著,享受當弟弟的優待。
  
  十六阿哥怕弟弟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路上不免又是一番叮囑,「方纔當著額娘面,哥哥不好說什麼,我們雖然貴為阿哥,母家卻沒什麼勢力,外公家雖然抬旗,也只是個縣令,且去世了。我們兄弟的前程只能靠自己,你要好好上進,有什麼難事來找哥哥,別告訴額娘,免得額娘記掛,額娘膽小,擔不得事情。」
  
  十六阿哥說的這些,若楠何嘗不知,只是自己男兒身子女兒心,不知從前的十八阿哥有什麼鴻鵠之志,自己是從沒想過建功立業這麼遙遠的事情,眼下的若楠只想盡可能調整自己是男兒的自覺性,對於十六阿哥的話,她聽的渾身不自在,只覺得十六阿哥比康熙還要無趣。
  
  若楠沒想到,在宮裡吃頓飯會這般累人,簡直是身心疲憊,回到西暖閣,癱在炕上再也不想動一下了。
  
  珠兒,翠兒忙著上前給若楠寬衣解帶,翠兒還好,盛了熱水給若楠燙腳,珠兒見小主子如此懶散不長進,心中失望開始碎碎念,「奴婢見十六爺一路背著小爺,並不曾讓爺累著,爺何至這般懶怠?爺不溫會子書,難道是十六爺的話小爺一句不曾入耳嗎?」
  
  若楠今天上演哭戲,陪王氏傷心,受哥哥教訓已經十分疲倦十分厭煩了,這會子實在不想再聽了,閉目躺倒擺擺手道,「小爺要睡,不要再念了。」
  
  若楠沉入睡鄉之前,心裡升起一個念頭,他終於知道孫猴子為什麼怕緊箍咒,猴兒不是怕疼,而是怕念。
  
  若楠清早睡醒,把自己穿來後的經過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十八阿哥換人的事情,自己應該掩飾得很好,康熙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這個冒牌貨。
  
  經昨天一事,若楠已經可以確認康熙對自己的情分,自己的皇阿哥身份已經確保無異。看樣子額娘的危機也解除了。只要自己不參和那些兄弟的事情,將來不管誰誰做皇帝,自己都是皇弟身份,應該可以富貴一生吧。
  
  如此一想,若楠不由欣欣然,看來自己這個皇子還當得不錯,心裡高興,一時笑出聲來。
  
  笑聲驚動了珠兒翠兒兩個,簾子撩起,小李子在門口遞進熱水,翠兒翻弄著熏籠上小十八的衣褲鞋襪,珠兒便來招呼若楠起床。
  
  若楠萬分不願離開熱呼呼的被窩,往被窩深處縮縮,只留個眼鼻在外面央求珠兒,「好珠兒,讓我再睡睡會子好不好,反正起床也沒什麼事情。」
  
  珠兒也不跟若楠囉嗦,手腳麻利一把挖出若楠,動作熟練讓若楠目瞪口呆,難道小十八以前也經常懶床不成?若楠想要反抗,卻是不能,珠兒雖是女兒,卻比若楠到了將近大了八歲,對付若楠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少爺是綽綽有餘。
  
  萬分不服氣,無奈力不敵人,若楠也只好任由珠兒,三把兩盞就把暖呼呼的衣褲給自己套上,順帶接受珠兒的早訓,「小爺難道忘了不成,昨個萬歲爺說了今個要檢查小爺背書,昨個娘娘十六爺都叮囑過奴婢們,要我們服侍主子好好溫書,把丟失的功課找補回來。小爺如果看奴婢們不順眼就不起床,走了奴婢們,換更好的來伺候小爺。小爺如果願意留下奴婢們,就聽娘娘十六爺的吩咐,好好唸書,別叫奴婢們作難,萬歲爺檢查功課的時候,小爺也好過關。」
  
  若楠也想起昨天康熙的最後一句話來,乖乖的由著珠兒給自己梳頭,翠兒給自己洗臉洗手,埋頭吃完早餐,然後在珠兒的監督下搖頭晃腦背誦千家詩。
  
  想著剛來時自己不習慣讓人服侍,到現在逐漸習慣這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看來真是由儉入奢易,自己真的成了紈褲子弟了。
  
  背書在若楠不是問題,可是珠兒卻不讓若楠逍遙,在若楠準備寫字的時候,收走了若楠慣用的羽毛筆,磨著墨,大眼賊似地盯著若楠練習毛筆字。
  
  小李子與翠兒負責裁紙,說的話氣死個人,「小爺別急,慢慢寫,這些不夠,奴才們再去領,再去裁,宮中宣紙多得是,且無需費錢去買,不怕糟踐。」
  
  若楠看著那堆一尺厚的宣紙,恨不得拿筆砸到小李子那諂媚的臉上去。不過若楠上有四阿哥諄諄教誨,下有珠兒翠兒兩個耳提面命,片刻不得偷懶,一手毛筆字兒順流多了,至少在若楠自己能感覺的到,那根小小的筆管沒有那樣子沉重了。
  
  臘月二十一彩福日,皇子放假 。
  
  康熙因為小阿哥們起早貪黑在上書房讀書也累得夠嗆,於是放話,小阿哥們可以到開了府的哥哥們府上做客,但是,須得成年阿哥作保,稟過聖上才得離宮,且宮門下匙之前必須送回。
  
  這下子,成年阿哥們便熱鬧起來,誰也不會放過這個拉攏兄弟的機會。
  
  宮裡小阿哥有六位,最大的是十四阿哥,他成親未分府還住在宮裡勉強也算小阿哥,最小的是二十阿哥胤褘才三歲,除去最小的胤褘不能出宮去,還剩下五位阿哥等待哥哥們來接。
  
  若楠滿心雀躍,滿心喜悅的等著哪位哥哥發善心來接自己。
  
  消息陸續傳來,三爺五爺八爺九爺搶著把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接走了,十七阿哥被七爺接走了。

  若楠沒想到的是,十四阿哥竟然自己去了八爺府,看來歷史所記不差,四阿哥十四阿哥這親兄弟倆果然不親。

  若楠更沒想到的是,自己是望穿秋水,也沒望到有哥哥來接自己,不免有些沮喪。
  
  康熙看著焉答答的十八阿哥,挑眉給李德全一個眼風,主僕兩個很默契的假裝沒看見若男的失意。
  
  若楠唉聲歎氣半天,也沒見人來安慰自己,偷偷瞄眼康熙,見他正忙,於是低聲詢問李德全,「李安達,我以前是不是很沒人緣,忒惹人嫌?」
  
  李德全便顛顛的來勸慰小十八爺,「誰說的?我們小 十八爺可招人疼了。」
  
  康熙此時放下手中的事兒,招手讓若楠過去,「這麼失望?嘴上都可以掛油瓶了。阿瑪告訴你實話,就是有人來接,朕也不准,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哪兒也不許去。」
  
  若楠委屈,「不準是不准,沒人接是沒人接,兩碼事,太沒面子。」
  
  康熙好笑道,「呵,這麼委屈?面子是吧,好,作為補賞,朕有賞賜,準保你有面子。」
  
  若楠心裡其實也不是十分失望,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宏圖大志,這樣子落單也好,今後皇上太子都不會疑心自己,自己只要巴巴的做康熙寵愛的小兒子,將來誰做皇上也不會虧待自己,自己不奢望將來封王,一個貝勒爵位總跑不了,能平平安安做個米蟲就好。這樣子一想,若楠也就看開了。
  
  臘月二十三,阿哥們齊齊進宮祭灶神,若楠也有份參加。
  
  康熙果然有信用,賞賜了若楠全身的披掛,紫貂金冠鑲紅寶石的暖帽,青狐坎肩,青狐立領鑲邊蠶絲內膽的棉袍子,外罩石青皇子服飾,打扮的若楠小王爺一般神氣,被康熙牽著小手一起出現在慈寧宮祭灶前,可謂威風八面。
  
  

8.試情操四阿哥小發威

  康熙賞賜了若楠全身的披掛,紫貂金冠鑲紅寶石的暖帽,青狐坎肩,青狐立領鑲邊蠶絲內膽的棉袍子,外罩石青皇子服飾,打扮的若楠小王爺一般神氣,被康熙牽著小手一起出現在慈寧宮祭灶前,可謂威風八面。
  
  一干阿哥被若楠小王爺的派頭打疼了眼睛,這樣子的寵愛已經超過了當年的十三直追太子了。可是這些阿哥們個個俱是人精,雖然人人滿腹官司,均是面上不顯。
  
  若楠見了所有阿哥都親切微笑,拱手致意問安,笑面虎似的與各位哥哥搭訕 ,眼神卻飄忽不定,拒絕與哥哥們眼神相遇。因為若楠不看也知道,他們的眼神於自己現代的父親一個樣,臉上微笑,卻無絲毫誠意,親切不達眼底,若楠不願意失望傷心。
  
  一眾阿哥本對這位據說是變了白癡且弱不禁風的弟弟不怎麼上心,雖然這會子皇上寵著,畢竟只是個傻子,皇上再寵也是白寵,不值當掛心。此時見他唇紅齒白,修眉入鬢,俊目顧盼,神采飛揚,瀟瀟灑灑的走來,富貴逼人,哪有一絲半點白癡影子,心裡不免有些不自在,暗恨自己眼線沒腦子。
  
  康熙帶領著四妃在前面虔誠的祭祀灶神。
  
  一眾親王阿哥爵位尊卑排列,若楠同一眾未封爵的小阿哥身份特殊,排位卻在親王之後,與郡王並列。
  
  十阿哥抽空子挪到小十八身邊低聲道,「哥哥原本想接你過府玩耍一番,無奈......你身子虛弱,哥哥又是個粗心的,實在是擔不起干係,故而......」
  
  若楠看著這個傳說中的草包兼霸王哥哥,心裡卻有一份暢快,至少他有一份真性情,跟這種人交往倒也不累人。他能說出這一翻話來,說明並不是像人們傳言的那樣一無是處。

  若楠於是悄悄拱拱手耳語般言道,「阿瑪早說了,誰接也不叫我出去。倒叫十哥費心了。」
  
  十霸王其實不楞也不傻,嘴裡說著,「哦,我心裡還一直記掛這事,這樣倒好了。」心裡不免暗自計較一番,怪哉,他明明玲瓏剔透,聰明更勝從前,為何皇阿瑪要讓人傳言說他是傻子白癡?
  
  若楠雖然沒白癡也沒命懸一線,但是他大病初癒也吃不得祭灶的祭品,康熙恩准他早早的回轉西暖閣用餐。
  
  若楠回到西暖閣,喝過珠兒熬得紅棗銀耳桂圓補氣湯,愜意的躺在暖呼呼的炕上看閒書,小李子守在門口,翠兒珠兒圍著烘籠做針線看顧若楠,屋子裡暖烘烘的,主僕四人都是懨懨思睡。
  
  四爺完成祭灶儀式,記掛著十三弟的托付,抽空往若楠的居所而來,到了外間還沒見有人通傳,自己一撩簾子進了暖閣。見到若楠主僕個個神思迷糊,竟沒一個清白的,心裡不免有了怒意,覺得這些奴才也太懶散了,不由皺緊眉頭沉下臉來重重一聲咳嗽,唬得圍著烘籠犯迷糊的翠兒珠兒慌了手腳,手裡的針線掉到地上。守門的小李子不知閻王駕臨,還一個勁兒點頭夢周公,嘴裡流著哈什子。
  
  若楠心裡有些對這位意味不明的哥哥發楚,清朝見長兄如見長輩,何況這位封王的兄長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若楠沒有親眼得見,不知傳言的真假,心裡想著還是小心些好,便要起身行禮,卻被四阿哥攔了,「你身子不好,躺著吧。」
  
  小李子這會子也驚醒了,見四爺已經就坐,知道自己失職了,小李年歲不大,可是在宮裡幾年也打磨成精了,知道這位冷阿哥的厲害,心裡道聲「完了」撲通跪下,磕頭不止,那哈什子倒流的更暢快了,把青磚都打濕了一小塊。
  
  四爺看他一眼,喝口茶,「起來吧。」

  小李子暗暗高興,心裡感謝上蒼,四爺今天如此慈悲為懷。

  哪知道四爺接著道,「自己去敬事房領二十板子。」

  小李子大喜忽悲,小心肝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差點背氣。

  四爺手裡的茶碗往幾上重重一頓,手指珠兒翠兒厲聲道,「還有你們,一個個迷糊眼,這來的還好是本王,如果是盜賊匪徒,你們主子還有個好?去敬事房自領十籐條,再罰你們三月例,你們可覺著委屈?」
  
  小李子等三人焉敢有絲毫委屈,只有跪地謝恩的份。
  
  若楠看著冷面兄長,心裡想著他也太張狂些,雖然自己是個不起眼的小阿哥,可是自己住的地方不尋常呀,這是皇阿瑪的地盤,他竟然敢說發作就發作,也不徵求本主意見,心裡除了一些不快就只剩下懵懂,一時茫然,心裡拿不準,自己是不是應該為丫頭們求求情。
  
  四阿哥瞥眼若楠,不理磕頭不止的翠兒珠兒幾人,自顧自有端起茶杯喝了口方道,「你們不要以為本王閒得慌,到這裡來越俎代庖,奉聖旨,爺是領侍衛大臣,統管宮中警戒事務,責罰你們也是本王份內之事,算不得越權。」
  
  若楠被四阿哥看穿心思,方警覺自己雖然心智成熟,可是在這位烈火中淬煉出來的冷面兄王面前竟然形同透明。想著自己好歹是他們三人的主子,沒得看他們受罰袖手不搭救的道理,倘若自己一味怕事只求自保,豈不叫人寒心,今後也沒法在宮裡混了,拼的一身剮也要試一試,至於成不成但憑天意。
  
  若楠主意拿定,便在心裡計較著如何才能成事,眼神怯怯的看向冷面王,見他臉色似乎透著那麼一絲絲笑意,或許他正等著看自己的反應吧,遂膽子大了些,靠近冷面王,拉拉四爺的袖袍,「四哥,弟弟大病初癒,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在宮裡全杖他們幾個提點照應方能夠不至於兩眼摸黑,四哥,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看弟弟面上,饒了他們幾個,權當是四哥疼弟弟了,好不好嘛?」

  若楠聽著自己嗲嗲的聲音,自己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面王且很受用,地下的幾個奴才也是如聞天籟。
  
  四阿哥是個城府頗深之人,即便是嫡親兄弟,入不得他的眼法,也是不會放在心裡。對於小十八,他原本沒什麼印象,就是最近奉命督促若楠練習書法,他也不過是當成一件差事來做。誰知。十三阿哥卻幾次提起這個小豆丁,十分看重,所以今天才特意走了這一遭。
  
  他方才發落了幾個奴才沒有立即叉他們出去受罰,其實也想看看自己這個幼弟作何應對,冷眼見他雖然畏懼,還是壯了膽子前來為自己的奴才求情,心中暗暗嘉許,十三弟說的不錯,這個弟弟年歲雖小,卻是個有情義有膽色之人,自己樂的做個順水人情。四阿哥想到此處,遂放下茶盞,對跪著三人道,「你們三個玩忽職守,本當重罰,現看你們主子的面上,這次就饒了你們,今後要加倍小心,若有下次,本王決不輕饒。」
  
  珠兒三人原本以為這頓打是跑不了的,誰知竟然峰迴路轉,一向膽小見了四爺就發楚的小主子竟然忽發神勇,捨身去擄冷面王的鬍鬚,生生給自己板回來了。宮中見死不救的主子多了去了。三人心裡對這個有擔待的小主子平添一腔欽佩,更多了幾分忠心,心裡無不欣慰自己沒有跟錯主子。
  
  特別小李子心裡更是萬分的感激,他心下明白得很,敬事房的規矩他是門清,他家下有弟妹上有寡母,還要靠自己的月例幫襯才能活命,自己沒有銀子孝敬,這頓打足可以讓自己皮開肉綻,甚至是折腿殘廢,不說自己廢了,就是罰三月月例自己就當不起,家裡就要掛鍋停火了。心下感激,四爺走後,撲地抱了若楠的腿桿,哭得三孫子似地,「奴才微末低賤,卻勞十八爺搭救,奴才今後定當捨命相隨,以報主子大恩。」
  
  若楠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滿頭滿臉的汗水,身上也熱氣升騰,想來必定濕透了。
  
  聽見小李子如此說只覺得誇張了,想著以後,若楠有些心有餘悸,「什麼恩不恩,今天全靠四王兄寬宥,你們也知道,爺我人小言微,擔不得什麼事情,以後全靠你們自己了,以後自己要當心些,機靈些。」
  
  翠兒珠兒嘴裡不說,自此卻對若楠伺候的更加慇勤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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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3 PM

9.女皇子偏疼皇家女

  若楠換了衣衫繼續午睡,想著剛才四爺傳遞的消息,原來冷面王這幾天不在宮裡,今個是來問問若楠願不願意去自己府裡玩耍,還替十三阿哥帶了口信,讓小十八去府裡做客。
  
  若楠心裡難掩歡喜,原來還是有人記掛自己,不僅如此,記掛自己的還是兩位最終的勝利者,更讓若楠十分雀躍。
  
  下午,十五十六十七三位阿哥齊聚干清西暖閣,他們是來會同小十八一起去給十五公主辭行。
  
  十五公主敦恪,是十三阿哥同母妹妹,雖說已經十八歲了,可是身量似乎還沒長足,瓷白的小臉,窈窕的身姿,手腳細小,全無滿族小姐的豪放,一派江南女兒態。
  
  歷來大清公主撫蒙古已成定例,嫁到草原的姐妹死多生少,敦恪心中雪亮,她不怪十三哥,哥哥已經盡力了,他四十五年拼捨軍功不求分封,換的皇姐溫恪指到離熱河最近的翁牛部。
  
  今年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台吉多爾濟向大清請婚,適齡的公主就只有自己,不說十三哥已經失了聖心,就是聖心依舊,自己也是避無所避。
  
  敦恪此刻倒不擔心自己,只是記掛著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溫恪,她已經懷有身孕,女人生孩子簡直就是半腳踏進閻王門,敦恪心底祈求著,希望佛祖保佑他們母子安康。
  
  至於十三哥,自己已經向父皇提出由十三哥親自送自己上花轎,父皇已經允許。
  
  思緒萬千的敦恪眼中蓄淚,還要強顏歡笑,一一答謝送行的兄弟姐妹。
  
  當看到幼弟十八阿哥時,她心中一暖,這個可憐的孩子曾替哥哥遭過無妄之災,也曾冒險暗助十三哥,有著一顆乾淨的心靈,這在皇宮之中尤為珍貴。

  敦恪微笑幫小十八整整帽子,吩咐侍女交給十八阿哥一個黃綾包裹,看著褚黃繡花的鞋襪,若楠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抽痛。

  隔日夜裡,久不露面的十三阿哥親自背了十五公主在內命婦的導引下升坐彩輦。

  小十八隨著送親隊伍送出宮門,無數的宮燈火把映紅了紫禁城的天空,生生的燒疼了若楠的眼睛,那長長地儀仗隊伍在若楠眼裡彷彿敢死隊員,護送公主慨然赴死。
  
  若楠照例每晚去向康熙道晚安。
  
  康熙見了小十八雙眼通紅,心下瞭然,「去送皇姐了?」

  「嗯。」

  康熙微微歎息,父子雙雙沉默。

  小十八似乎有滿腹的話要訴說,可是喊聲,「皇阿瑪」後又怕康熙惱怒,猶豫著便沒了下詞。

  在小十八連喊三聲之後,康熙停筆盯眼小十八道,「有話就說吧,阿瑪不怪你。」
  
  若楠知道,天威難測,可是實在有些忍不住,便握緊雙手咳嗽一聲給自己壯膽,「皇阿瑪,能不能讓皇姐留在京城......」
  
  康熙以為小十八是受什麼人唆使,前來說道,這是康熙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聲音裡有了寒意,「留在京城?胤衸的意思皇姐不要出嫁了,更不要去草原了?」
  
  若楠癡長二十歲,當然聽得出康的畫外之音,知道康熙誤會了,若楠還不習慣動不動就下跪,仗著康熙寵溺,湊近康熙,拉了康熙的衣袖娓娓敘說,「兒子並無此意,兒子知道,皇阿瑪金口玉言,婚事萬無更改,兒子是見皇姐體弱,草原此時萬里飄雪,寒冷無比,恐怕皇姐身體難以適應,兒子想著能不能讓皇姐留在京城多住些日子,等待明年開春,草原萬物復甦春暖花開之日,皇姐再歸草原不遲。」
  
  康熙聽著若楠一番話語,知道若楠並無受人挑唆,說話全憑一腔情意,臉色漸漸緩和,不耐風寒死在草原的大清公主比比皆是,若楠的話也打中康熙心底的柔軟,「胤衸的奏對阿瑪記下了,去睡吧,好好用功,光有善心善意,無有本事也是枉然。」
  
  三十除夕夜,若楠被參加清宮年宴。
  
  一早起床,難得康熙沒來傳人,珠兒翠兒就忙碌著掃塵,拆換被褥枕頭,把滿屋子原本就程亮程亮的傢俱統統再擦拭一遍。
  
  若楠到處指手畫腳,指揮丫頭太監們貼福字,粘貼對聯,掛紅燈籠,霎時間,就滿屋子簇新一片,喜氣盈盈。
  
  小李子被小十八派去偷偷給十三阿哥府送福字去了。
  
  話說小李子領了小主子命,跟著出門辦差的太監混出宮去,一路直奔十三阿哥府上,喝了茶,得了賞,捏著兜裡二十兩碎銀子,得意洋洋得回宮覆命。
  
  若楠不放心,「你沒信口胡曉,露出破綻吧。」
  
  小李子拍胸保證,「奴才只說送福字,沒說誰送的。十三阿哥府上絲毫沒有察覺,只當皇上賜福字,很是高興。囉,這是奴才得的賞賜銀子,上交給小爺。」
  
  若楠看著滿臉肉疼得小李子,知道他捨不得銀子,笑著一把打落,「滾,小爺是那眼淺之人!」

  這邊小李子覆命,乾清宮裡東暖閣裡,一個侍衛裝扮之人也正向康熙回話,「回皇上話,奴才一路尾隨小李子,他出宮後直奔十三阿哥府上,在門房遞了福字,喝了茶水,得了賞錢便轉會宮中,並未見他去別處,也不見他多說什麼。」
  
  康熙揮手,「你回原處吧!」

  侍衛到門外方放悄悄擦把額角上的汗滴,揉揉幾乎凍成冰棍雙腿,低頭看看幾乎濕透的鞋襪,搖頭感歎自己命苦,「哎,我前生定是作了孽,今生被罰做奴才,做奴才也,還偏偏做了這一群人精們的奴才。哎!」
  
  怨不得他抱怨,康熙自那日若楠哭鬧後,就對自己小兒子的反常之舉有了些許懷疑,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自那次病後就有些奇奇怪怪的,雖然在自己面前極力掩飾,小兒形態畢現,可全不似生病前一般懵懂頑劣。反而做事極有分寸,很會察言觀色,說話做事看似全無章法,卻事事透著機敏,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受他牽引。要說是巧合,那麼巧合的也太過了,若說是他有意為之,他又大病失憶,幾乎就是一張白紙, 可是這個本應該是一張白紙的小人兒給人的感覺卻很不一般,似乎胸藏韜略。康熙為了探尋究竟,派了暗哨盯梢若楠。
  
  暗哨日盯夜守,好容易若楠有所動作,卻只是派人意味不明的給十三阿哥府上送個福字了事。
  
  「給十三阿哥府上送福字麼!」

  康熙默默重複著這句話,心情複雜,十八阿哥這是在埋怨自己對待十三阿哥不公正麼?或者是在為自己做補救?
  
  康熙心裡稍稍沉吟,「李德全,去,準備些明黃如意荷包,金錠子,銀錠子,龍錢串子給十八阿哥送去,其他無需多話。」
  
  小十八身穿母親王氏親手縫製的貼身裌衣小襖,十五皇姐做的深筒齊膝蓋棉鞋子,暖呼呼的端坐著參加乾清宮家宴。小十八的地排位十分超然,座位與太后平列康熙下手,不過太后位右,小十八位左。隨著小十八桌上的康熙賞賜的菜餚越來越多,小十八成了眾嬪妃阿哥們眼睛的靶子。相信眼神如果可以傷人,小十八一定早就被射成篩子了。
  
  小十八偷空掃瞄嬪妃席面,卻沒看見自己額娘王氏,心裡不免沉了沉,看來宜妃娘娘沒有帶她出席家宴,心裡不免對宜妃康熙有些怨懟。
  
  小十八的一舉一動都在康熙眼裡。小十八回首對上康熙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一凜,連忙傻傻一笑低頭用餐。
  
  家宴上,不時有人前來康熙太后桌上敬酒祝賀,康熙太后一般都只蜻蜓點水酒水占唇意思意思,各位跪著的皇子王孫卻是滿杯乾淨。
  
  家宴結束,午夜尚早,康熙讓三阿哥想個點子活躍活躍,三阿哥雖然是個滿腹詩書之人,性格卻十分死板,也無什麼好的有趣點子,只好老生常談,提議大伙比試作詩,這個是若楠的弱項。於是興趣缺缺的東張西望。
  
  有膽大的皇孫孫女過來給康熙請安拜年,康熙是一臉慈祥一視同仁都遞了明黃如意荷包。
  
  太后及各位娘娘亦是如此。
  
  若楠也隨大流湊到各位娘娘面前拜年伸手討要壓歲錢,娘娘們都遞了小小的荷包,成家的哥哥好像是通氣了一般,具是銀票,若楠見銀票來的容易,心裡高興,面上喜氣,只不好意思看清數目,為了不讓人覺得自己俗氣,若楠得了荷包銀票轉手交給管家婆玉珠收著。
  
  所有小輩都要給小十八請安拜年,小十八年紀雖小,輩分卻擺在那裡,就是那些成親的小阿哥也要恭恭敬敬的打千叫聲:「十八叔,侄兒給您拜年了,侄兒祝願叔叔吉祥如意,歲歲平安。」
  
  若楠也是一副長輩派頭,瀟灑的派放壓歲荷包,看的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小阿哥眼熱,宮中長大的孩子個個都是人精,一眼就知道這些錢帶代表皇阿瑪對十八弟得格外恩寵。
  
  康熙一邊應酬各人,私下十分注意若楠的一言一行,見他對各家的小阿哥統統是一龍錢串子。對各家的小格格卻是格外親切,一出手就是是明黃如意荷包,他一路從三阿哥家兩個小格格,四阿哥家的大格格,五阿哥家裡的兩個小格格,七阿哥家裡的仨個格格,十二阿哥家的一個小格格,十三阿哥家的大格格。一圈下來,康熙給若楠的十個如意荷包便撒完了。
  
  康熙見若楠偏疼各府小格格,心裡十分熨帖,對幼子更添一分喜愛。
  


10.若楠驚聞成傻子

  康熙這一喜愛,若楠便發了,因為康熙不管到哪個妃子那裡去秀恩愛都會隨身攜帶若楠同往,加之若楠一番恭維話,什麼,祝母妃娘娘越來越漂亮呀,越來越年親呀,雖然是奉承話,可是娘娘們都十分開心,這一開心,遞給若楠的壓歲銀子就格外豐厚。
  
  那些開了府的哥哥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新年第一次集體進宮請安,給若楠新年見面禮品一個比一個豐厚,若楠是收禮收到手酸。

  三阿哥送給小十八一套文房四寶,青紫色端硯,光那程亮的紫檀木得盒子就叫若楠愛不釋手,這還不算,他還配了一對湖筆,徽墨,景德鎮的青花瓷筆洗、青花瓷鎮紙。

  若楠雖然不愛寫字,可是對青花瓷卻有一份偏愛。

  四阿哥送了若楠一本米霈字帖,若楠雖然不喜歡米霈的字,可是卻知道米霈的字帖價值千金。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塞的銀票。
  
  若楠對所有哥哥一視同仁,客氣的拱手說聲謝謝,然後讓自己的跟班手下銀子禮品。
  
  十三阿哥的新年禮物很特別,他取下了自己手上一墨玉扳指給小十八戴上,「十三哥是個窮哥哥,沒有銀票給你,你開年就要上書房讀書練武,這個扳指跟了哥哥好多年了,現在送給你,練習騎射用得上。」
  
  墨玉扳指戴著雖然晃晃悠悠不合適,大喲因為這墨玉扳指是十三貼身的東西,若楠胸口卻突突直跳,心生一分莫名的喜愛,她仰頭笑的陽光燦爛,「謝謝十三哥。」
  
  若楠的笑顏讓十三阿哥心頭一暖,彎腰抱起若楠打了個飛旋,若楠驚喜的笑聲讓十三阿哥心中的不快消失殆盡。
  
  若楠聽說哥哥們要去慈寧宮請安,表示自己也要前去,十三阿哥心裡高興,順手抱了若楠坐在自己右肩上,嚇得若楠一聲尖叫,惹得他的一眾哥哥呵呵直樂,都道小十八怎麼生的女兒似的,如此膽小。

  四阿哥更是臉色沉靜,瞟一眼滿臉興奮的若楠,嘴裡卻責怪著十三阿哥,「沒見過你這樣子驕縱孩子的。」
  
  十三阿哥難得高興,知道四哥一向對弟弟們要求嚴格,虛瞇著眼跟哥哥耍花腔,「這不是過年嗎,再說,十八弟還小呢。」
  
  其他的阿哥都隨聲附和,只四阿哥並不贊同,「哼,八歲還小?皇阿瑪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已經登基為帝,掌管億兆百姓了。」
  
  一眾阿哥止了笑聲,個個埋頭踏雪,眼睛盯著地上的足跡研究,似乎今年的積雪格外好看。
  
  若楠在四哥注視之下,渾身汗毛一根根嗖嗖的豎起來,慌忙搖晃著身子,表示要自己走路。
  
  十六阿哥急忙過來接下若楠,並且嘴裡順著四阿哥的意思責備幼弟,「四哥說的對,你都不小了,成天跟個丫頭似地跟哥哥們膩歪撒嬌,將來要怎麼辦呢!難道讓哥哥們照管你一輩子不成?」
  
  若楠心裡忒委屈了,自己什麼時候撒嬌了,又什麼時候膩歪了?四哥也太苛刻了。

  可是若楠也只敢心裡計較,嘴裡卻不敢有半句辯白,因為在清朝時期,哥哥管教弟弟,天經地義。
  
  其實,若楠是不瞭解這位冷面哥哥,他是越是親近才越是要求嚴格,反之對那些不上心之人他才聽之任之。
  
  十三阿哥卻在四阿哥不注意之時悄悄對小十八眨眨眼睛,手指在小十八手心裡畫畫,示意小十八別怕,一切有自己擔待。
  
  四阿哥越是惱怒,十三阿哥越是沒個正型,滿不在乎的嬉笑,若楠初次領略了四阿哥十三阿哥這對兄弟的互動方式。
  
  正月初六,康熙一聲令下,若楠開始了上書房生涯。除了原有徐師傅為首的三個師傅,張廷玉,王琰有時也會來客串一下,大概是知道若楠失憶,師傅們對小十八格外優容,別的阿哥背書偶有結巴就會被罰掌 手心,雖然由伴讀代勞,可是本主也很丟面子。若楠卻一次也沒罰過。
  
  師傅們寵著,子侄們一聲聲十八叔、十八叔的敬著,小十八十分愜意,覺得這日子過的忒舒服了。他牙根都不知道那些大阿哥們沒意見,小十八一群不懂事的子侄們在背後議論不平。
  
  偶爾聽了一次壁角讓若楠大受打擊。
  
  若楠上茅房一般找沒人的時候去,二十年的習慣她喜歡蹬著解決,茅廁間有隔板卻無門柵,若楠總是想辦法抵死了才放心施為。約莫是正月初十的課間,若楠去上茅房,就聽他的子侄們在外議論她,
  
  一個道:

  「師傅們太不公平了,十八叔背不出書,字也寫的歪七八鈕,師傅們都睜隻眼閉只眼,可是我就背書打個登,師傅就發我掌手心。」
  
  又一個一聲嗤笑:「你跟他比,他是什麼人?她是個傻子,你也想當傻子不成?」
  
  「是呀,他還真可笑,我們叫他叔,他還一聲一聲的應著,以後我們都叫他傻子叔吧!哈哈!哈哈!」
  
  「噓,噤聲,想挨板子呀!」
  
  抱屈的是三爺家的泓升,叫傻子叔的是太子家的弘晉,最後噓的那個是太子長子弘晰。
  
  若楠等他們走遠了又耽擱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挪回去,聽璧腳本不光彩,加上若楠叔叔的輩分擺在哪裡,若楠也不好發作去跟小輩計較,只是自此,對那般子侄們的恭敬不那麼熱心了回應了,只愛答不理的搭個眼皮,哼哼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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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3 PM

11.女人堆裡是非多

  正月十五鬧元宵,若楠見了滯留在京的十五公主敦恪,乘著眾人猜謎的空隙,敦恪悄悄向若楠道謝,並告訴另一個若楠更加擔憂的消息,溫恪已經起身回京,約莫月底就到,皇阿瑪答應自己在京再住些日子,待與姐姐溫恪會面後再歸草原。
  
  溫恪公主?
  
  又一個早逝女子,想到這個女子將會在自己眼前凋謝,若楠心裡有股說不出來愁悶。
  
  反正在大家眼裡,若楠是個傻子加白癡,若楠也就順應民意,在上書房混日子。
  
  正月底,溫恪公主夫婦回京省親。宮中舉行盛大的宴會,為溫恪公主夫婦接風洗塵。
  
  除了宮中的娘娘,所有皇子福晉,京裡有頭臉王公內眷,誥命夫人都有分參加。
  
  若楠原本被安排跟著哥哥們一起陪同倉津飲酒,若楠厭惡酒臭,跟康熙報備去了太后娘娘主持的內宮宴。
  
  若楠的心思是要拉著十五十六十七一起去,誰知道,十五十六十七都願意跟著十四去與倉津拼酒,不僅不願意跟著若楠,還笑話若楠婆婆媽媽。
  
  若楠跟著母妃王氏一起參加了慈寧宮宴,見到了傳說裡的悲情公主姐姐,若楠對溫恪的印象是這個姐姐長的也忒胖了。
  
  太后娘娘看到若楠從乾清宮裡跑到慈寧宮來,十分窩心,招手讓若楠到自己更前。若楠落水失憶,宮中無人不曉,若楠如何失憶,太后娘娘當然也知情,對這個小孫子平添一絲憐惜,這會兒拉著若楠的小手,慈祥的為若楠介紹了溫恪,她指點著溫恪笑瞇瞇言道,「小十八,還記得皇姐嗎?不記得也沒關係,皇祖母告訴你,你這個小豆丁要做舅舅了,高不高興呀?高興呀,就不快去恭喜你皇姐!」
  
  太后娘娘,若楠之前跟著哥哥們見過一次,就是眾阿哥拜年那次,那時太后臉上淡淡的,似乎對自己不熟悉不認識。所以若楠對皇祖母今天的熱情,有些受寵若驚。
  
  若楠不知,太后娘娘前後態度的不同,其實別有內情,那時擺臉色原本不是針對若男。

  說起太后娘娘,也是位命苦之人,十三歲嫁到大清,卻碰上順治專寵董鄂妃這當口,因為她擋了路,順治不能把皇后的桂冠送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僅不搭理她甚至還有些仇視她。幸虧董鄂妃早死,順治帝跟著也走了,她才逃出生天,享了康熙的兒孫福。
  
  午夜夢迴,太后娘娘常常想起當年的遭遇,想起當年順治迫於太皇太后壓力不得不到坤寧宮敷衍的日子,順治在自己宮裡整夜獨坐,通宵看書;順治還欺負當年的皇后不懂漢語,甚至當了董鄂妃的面嘲笑自己是木頭皇后、是擺設。
  
  雖然時過境遷,太后娘娘每每想起往事,依然淚流滿面,心痛難忍。有時還會生出誅心的念頭,如果順治董鄂妃長長久久的活著,她還不得當一輩子的下腳料。每每出現此念,太后娘娘就會整夜誦經念佛祈求佛祖諒解,可是這個念頭卻常常出來困惑太后,讓她不得安生。
  
  好在康熙雖不是太后親生,卻因為自幼不受父親待見,一直養在太皇太后跟前,受到當時皇后(現在的太后娘娘)的照顧,知恩圖報,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卻當他嫡親母親一般供養。太后娘娘也是知足惜福之人,把所有孫子孫女都看得十分尊貴,個個當嫡親的疼愛。
  
  太后娘娘雖然不過問朝政,可是最近朝廷局勢讓她十分不安,太皇太后當日嚥氣之時的話語猶在耳邊,「太子是個苦孩兒,我不放心,我走之後,盡你所能周全與他。他若危急,你轉告皇帝,就說是我遺囑,國傳嫡子,太子是個好孩子。」
  
  太后娘娘在宮中生活了大半輩子,看慣了宮闈的詭秘與政治的殘酷。眼前太子被廢,未必沒有

  這群大孫子們的因素,他們個個對皇位虎視眈眈,太后娘娘也是心知肚明,見到他們難免也生出了些厭煩。

  也正是見多了那班大孫子們沒事就湊到皇上跟前表現,以求得青雲直上的機會。反觀若楠不去幹清宮宴會上摻和,願意來看望回到京城待產的姐姐,覺得這個孫子有情有義,太后娘娘心底添了一份喜愛,他老人家無端想起太皇太后的話,「是個好孩子」。
  
  溫恪雖然長在後宮,因為若楠母親位分低下,溫恪與之接觸甚少,加之溫恪未嫁之時時十八阿哥年齡尚小,溫恪與他也少有交集,因而小十八與溫恪相互之間雖是姐弟卻很陌生,更別說現在還換了若楠這個冒牌貨。見皇祖母十分熱心,加上若楠怎麼也跟自己血脈相連,溫恪也就親熱的跟若楠閒話了幾句,不過跟溫恪打招呼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溫恪要忙著應酬,也就無暇再顧及若楠了。
  
  若楠待在祖母身邊,每每有人請安,祖母就會告訴若楠,這是你某某嬸娘啦,那是你的啥啥嫂子啦。一番介紹下來,若楠發現原來自己是有侄兒媳婦孫媳婦的人了,想到自己居然當了公爹爺爺,若楠只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
  
  可是這一番下來,也叫若楠苦不堪言,原來,若楠的那些嬸娘嫂嫂侄子媳婦們,欺負若楠年少,全不顧忌禮節,見若楠生的面紅齒白,粉嫩可愛,其中有膽大潑辣的貴婦人,伸手就捏上臉來,只捏的若楠臉上火燙火燙,生疼生疼。
  
  若楠有些懷疑,小十七他們不願意來次是不是與此有關。
  
  這個親友團實在太龐大,打扮得也大致一樣,大紅牡丹方旗頭,彎眉細細,頰上紅紅的胭脂,唇上一點大紅,人為一點櫻桃小口,其實那嘴巴海大了,若楠看著只覺得滑稽。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不過若楠記住了四嫂八嫂兩位嫂嫂。因為八福晉調戲若楠,四福晉解救了若楠。
  
  八福晉一貫潑辣豪爽,見若楠長得粉臉桃腮,心裡愛及,心隨手動捏了若楠的小臉蛋好幾把,「喲,好俊俏的哥兒,我若將來養孩子,就比照你這個樣兒。」
  
  調笑還嫌不足,說著還湊近了若楠,在這個小叔子臉上吧唧咬了一口。

  若楠雖是女兒心,也鬧了個大紅臉。
  
  四福晉就顯得貞靜淡雅,她微笑隔開八福晉,「去,休得胡說,看你嚇到十八弟了。十八阿哥再小也是咱們叔叔,叔嫂有別,都是八叔把你慣的不成樣子了。」四福晉順手拿了帕子給若楠擦拭臉蛋上的口水,把若楠解救出來。
  
  八福晉不服氣,還要上來調笑若楠,「喲,叔叔?還叔嫂有別,哈哈哈,他才多大點子,就需要避諱,我偏要再親她幾口,看能不能親出點事來!」
  
  若楠怕她真的再來一口,慌得躲到祖母身邊。
  
  太后娘娘看著邊上伺候的宜妃微笑,「前些時候聽說老八媳婦請太醫院開方子,太醫怎麼說的?到底是什麼問題?」
  
  太后娘娘聲音雖小,該聽到也都聽到了。
  
  八福晉接收到姨母的眼風,尷尬的停止了調笑,不過她是虎死不倒威,昂頭挺胸,款款走開了。
  
  宜妃滿臉凝重,上前低聲回到,「太醫說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個緣分問題,緣分到了就有了,急不得。」
  
  「緣分!」

  太后娘娘念叨著這兩個字兒,臉上笑意慢慢隱退,想到了很久前得自己,那時自己也希望添個一男半女,可惜沒能如願。
  
  太后娘娘搖搖頭拉回思緒,看了看依然飛揚跳脫的八福晉,霎時間與自己那位廢後姑姑的影子重疊起來,臉色慢慢恢復了慈祥,轉頭與德妃十三福晉談論起溫恪待產的事情。
  
  這邊宜妃暗暗鬆了口氣,凌厲的眼風狠狠的從若楠臉上掃過。
  
  若楠頭皮發麻,暗暗叫苦,你侄女兒自己招風跟我有什麼關係嘛?心中悔不當初,早知女人堆裡這麼多是非,自己就應該去幹清宮湊熱鬧了。只在心底禱告,但願不要牽連母親才好。
  
  若楠發誓,沒事再也不往這女人堆裡鑽了。
  
  

12.何苦生為帝王女

  三月初,敦恪在京滯留三月後不得不回歸草原,臨行,若楠跟著一班哥哥去為敦恪送行,不知為何,敦恪特別叫了若楠與自己同攆,敦恪拉了若楠連聲稱謝,「謝謝十八弟疼惜,不然姐姐早就去了荒漠的草原,或許這會子已經熬不住了。」
  
  敦恪認為自己能夠在京只留至今全靠了若楠的幫助,倒叫若楠十分汗顏,連連撇清,「姐姐太高看弟弟了,姐姐留京,既是皇阿瑪的恩寵,也是十三哥的情面,與弟弟不相干的。弟弟焉敢居功。」
  
  敦恪忽然淚流滿面,「宮中的事情弟弟或許不懂,姐姐心裡卻明鏡似的,十三哥已經招了皇阿瑪的忌,他這輩子很難在翻身了。」
  
  若楠很是吃驚,「姐姐為何如此說話,這怎麼可能?十三哥是堂堂大清皇子,皇阿瑪的親生兒子,有無上的尊容與富貴,怎說難以翻身!」
  
  「十八弟你太小、太單純了,父子君臣,骨肉難親。宮斗的殘酷你哪裡能夠理解,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皇阿瑪馬上要分封皇子了,名單已經擬定,連十四哥都有份,成年阿哥只漏下了十三哥。可憐十三哥,文韜武略,人才品行,樣樣拔尖,卻遭人陷害,受皇阿瑪打壓,落到今天的田地。這都是受了我與姐姐的拖累,我們卻什麼也幫不上。看著哥哥如此委屈,弟弟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嗎?額娘在就好了,我們也不會這般淒涼。」
  
  敦恪看著若楠連連搖頭,難忍淚水洶湧。
  
  若楠雖然不是很清楚分封的時間,也知道十三阿哥在整個康熙朝不得志,可是也有人說十三阿哥曾經被封為貝勒,於是出言安慰敦恪,「不過傳言,做不得數,皇姐不必太當真,十三哥畢竟是皇阿瑪寵愛的兒子,父子沒有隔夜仇,或許有一天,皇阿瑪一高興,十三哥就成了親王了。」
  
  「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

  敦恪不敢相信,卻希望有那麼一天。
  
  若楠為了安慰敦恪,也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心,便使勁的點頭,「嗯!」
  
  「皇姐相信十八弟,十八弟說會就一定會。」

  敦恪雖說已經出嫁了,還是有些孩子氣,剛剛還傷心呢,這會子心情似乎好了起來,說著說著就笑嘻嘻了,與若楠談了些家長裡短的私房話。
  
  很快就出了城門,除了送親阿哥九阿哥,其他的阿哥們得在此地與敦恪告別。
  
  敦恪與若楠告別,摟著若楠淚水潸然,「十八弟要記得敦恪姐姐喲,幫姐姐照顧十三哥 溫恪姐姐,姐姐不管到了哪裡都會承你的情。」
  
  若楠吃驚,不知自己哪裡就有了這般的份量,值得讓敦恪托付大事。
  
  敦恪只當若楠遲疑不覺,心急的催促道,「十八弟?」
  
  見敦恪這般殷切的討要自己一個小阿哥的承諾,若楠無所適從,她深知自己沒有這個本事。不過為了安撫敦恪,讓她嫁得安心,若楠只好點頭應承。
  
  敦恪灑淚而別。

  她這一去注定要成永訣。

  若楠明知他去送死,卻不能阻攔,不由黯然神傷。

  帝王的女兒有什麼好!
  
  一路回宮,若楠心情異常沉重。

  夜裡若楠居然夢見敦恪,敦恪笑語盈盈跟她閒話家常,「十八弟,我夢見額娘了,額娘說知道我要出嫁特地來看我了,她說會照顧我。這下子好了,額娘照顧我,若楠你照顧溫恪,這下都好了,姐姐我也放心了。」
  
  夢寐纏著若楠,似睡非睡間,又見敦恪急切的追著自己囑托,「別忘了我的囑托喲!別忘了啊......若楠......若楠......」
  
  若楠?
  
  敦恪怎麼知道自己叫若楠?
  
  若楠被嚇醒,驚的一頭汗水。

  細細回想,若楠釋然,敦恪怎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大約是自己牽掛過渡所致。

  可是夢中之話白天敦恪似乎跟自己提過,自己當時沒在意,現在慢慢回想,若楠發現敦恪今天所說,似乎句句透著玄機,暗喻生離死別,不免暗暗傷心,難道敦恪對自己的命運有所感悟嗎?
  
  夢境吻合歷史,一股不祥之感在若楠心底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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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4 PM

13.擋箭牌

  隔天,若楠下學回來遇見了前來覲見的太子,太子身著明黃太子服飾,滿臉喜氣,心情似乎不錯。看見若楠給了個大大的笑臉。
  
  若楠施禮回個大大笑臉,兩個人相背而行,漸行漸遠。
  
  二人心情也是差之甚遠。
  
  若楠既不能責怪皇阿瑪無有父子情分,也不能勸阻太子自動退卻,唯有深深為太子惋惜長歎一聲。
  
  太子則為自己逃出生天欣喜若狂。
  
  走出乾清宮,太子狠狠的遙遙腦袋,藉以擺脫那些時刻纏繞自己的瘋癲日子,揮之不去的屈辱,讓他眼中恨意升騰,他仰頭望天長長的吐出心中那口惡氣,第一次覺得這紫禁城的天空如此親切,他暗暗握緊雙拳,面上的表情似乎萃了毒汁搬陰冷,偏激的近似瘋癲的喃喃自語,「這天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誰要奪走,老子叫你們統統完蛋,對,統統完蛋。」
  
  可憐太子這一番起落,屈辱絕望嚴重的扭曲了他的心靈,導致他人性偏頗,執著瘋癲。即便康熙不廢他,他整個人也早就廢了。
  
  看著滿臉和煦的康熙,若楠有些納悶,自己這個皇帝老子復立太子的用意到底是什麼?難真如後人猜測一樣,太子只是國家穩定的而犧牲的一枚籌碼?
  
  若楠擔心歸擔心,該發生的依然發生,三月初九,太子復位,所有牽連的阿哥出大阿哥外都各就各位恢復了從前的格局。
  
  太子那些被鎖拿發配的門人部署除少數人外都各歸其位。

  太子高興了。
  
  乾清宮朝會上,看著趾高氣揚的的太子,貌貌似恭順兒子們,康熙心底那個氣喲,蹭蹭直冒。

  康熙內心是不想再設立太子了,可是百官逼著,阿哥們逼著,眼看就要無法收拾。

  無奈推出太子做擋箭牌,為另立新君爭取時間。

  他不想把江山傳給太子,私心卻想要保全太子,到底是自己骨肉。

  眼下被逼,不得不犧牲太子。

  康熙心裡滴著血。

  一股邪火無法宣洩,於是在朝會上大發雷霆。

  康熙逮誰罵誰,上至三阿哥下至百官,個個狗血淋頭。
  
  出人意外的,私下吵鬧了很久的分封並沒發生。
  
  太子復位。

  舉國同慶。

  可是,連若楠這個不參合的都發現,宮中除了太子,似乎所有人都不高興。
  
  康熙違心復立太子,心裡窩著一股邪火,覺得再也不能憋在這宮裡了。為了散心,三月底,康熙預定巡塞外皇子名單。只是這出巡名單,康熙斟酌了許久,可說是絞盡腦汁。
  
  出巡名單裡沒有小十八,這是康熙的私心,小十八上次差點死在漠北,康熙心存顧忌,怕愛子重蹈覆轍,遭人暗算。

  小十八半年來一直養在康熙身邊,父子讀書習武形影不離,若楠的乖巧伶俐帶給康熙無限的欣慰與樂趣。父子感情更勝從前,康熙已經習慣有若楠相伴的生活,猶豫再三,康熙決定讓小十八自己拿主意,「小十八想不想去木蘭圍獵?」
  
  木蘭圍獵?

  若楠心有餘悸,話卻說的冠冕堂皇,「兒子想好好溫書,爭取早日找回失去的東西,等兒子騎射 精 湛武藝高強之時,再去隨侍保護皇阿瑪。」
  
  康熙難得一笑,「哈哈哈,十八都知道保護皇阿瑪了,看來皇阿瑪折你是老了呀。李德全,傳四阿哥張廷玉覲見。」
  
  康熙將擬定名單遞給張廷玉,「知會戶部內務府,按這份名單準備出巡事宜。」
  
  「庶!」

  張廷玉領命而去。
  
  康熙回頭看著四阿哥道:「著四阿哥監國,會同上書房馬奇一同處理朝廷軍機政務。」
  
  四阿哥低頭搭個馬蹄袖說道,「庶!」
  
  康熙接著拋給他一個包袱,「王氏要隨朕出巡,小十八大病初癒不能同行,朕出巡期間,由你們夫婦全權照管小十八的生活起居,文學素養,武功修煉,樣樣不得懈怠。」
  
  「庶,皇阿瑪放心,兒臣定然不辱使命。」
  
  康熙沉吟片刻,繼續交代四阿哥,「小阿哥中,十六十七兩個還算機敏,可以帶在身邊,有差事分派他們,讓他們歷練歷練。」
  
  四阿哥聽到阿瑪特別叮囑,內心打了個大大的問號,「皇阿瑪選中十六弟了?」嘴裡卻忙著應聲,「庶!」
  
  若楠聞言,不知該感激還是埋怨, 康熙的這次提名,該不會給十六哥招災吧,傳言四阿哥可不是個能容人得主。當然十三阿哥除外。
  
  康熙四十八年巡塞外名單公佈,三十五歲的胤礽、三十二歲的胤祉、二十九歲的胤佑、二十八歲的胤祀、二十六歲的胤我、二十三歲的胤祥、二十一歲的胤禎隨往。
  
  若楠發現一個問題,這次出巡名單,幾乎把八爺黨太子黨一網打盡。

  國家朝政落到了閒散黨四爺手裡。

  更有趣的是,康熙這次出巡安排剛好是他百年後的佈局,四爺接掌大位,十六十七兩個是當道的王爺。

  唯十三阿哥是個例外。
  
  若楠甚至懷疑,康熙是故意這樣安排,好讓四阿哥有機會可以培養自己的黨派。
  
  當然康熙的帝王心事,豈是若楠這樣的黃口小兒猜得透。
  


14.若楠官封特護使

  康熙既不不放心八爺黨,也不放心太子,所以,把他們統統置於眼皮底下。只因為他自己出巡散心,朝中總得有人看著。這才有了四爺獨當一面的機會。

  康熙其實也不看好四爺,他之所以把朝政交給四爺,是因為四爺一向以孤臣自居,康熙量他就算獨攬大權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康熙托付十六十七給四阿哥,自有他自己的考慮,十六十七母妃地位低下,平時少有機會歷練。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跟著四阿哥歷練歷練,學學怎樣辦差,將來離開自己的呵護,不致兩眼抹黑,無法生存。

  康熙托付小十八,純粹因為十八慣會撒嬌懶惰,別人無法壓制,康熙擔心自己一旦離京,小十八定會玩出花來。所以他拿四爺當了門神鎮著小十八而已。
  
  十三阿哥會專程來看望自己,是若楠沒有想的,十三阿哥是專程來托付若楠,讓她沒事多往溫恪公主處走動走動。
  
  被十三阿哥敦恪公主都如此看重,若楠有些受寵若驚。
  
  清人多迷信,若楠上次大難不死,宮中之人都信她必有後福,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只是若楠自己不知道。
  
  十三阿哥不再這些人之列,他親歷若楠的生死過程,自然不會這般想,他只是通過幾件事情下來,覺得若楠極有兄弟情義,想到自己要隨侍出巡,溫恪孤單單住在公主府裡,沒有親人在身邊,雖有專人照顧,難免有不周之處。
  
  宮裡雖然有太后娘娘德妃娘娘坐鎮,畢竟隔著一道宮牆,她們身居後宮,輕易不出宮門,十三阿哥擔心,妹妹一旦有事,他們鞭長莫及。

  四哥倒是有心照看,可是朝廷的政務實在太多。十三阿哥怕他到時候他根本顧不上溫恪。

  一旦溫恪有事,到時候兩頭無照應,就會耽擱了溫恪。

  他想著若楠雖小,人卻聰明伶俐,出入後宮又方便,宮裡方方面面也不敢對若楠馬虎,定能在溫恪需要幫助的時候,出手相助,內外傳話,不致誤事。所以才找上門來托付若楠。
  
  若楠對十三阿哥原本親近,十三阿哥有求,若楠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是惶恐自己能不能勝任。

  若楠知道歷史,溫恪死於難產,對於溫恪,他十分同情,心想到底姐弟一場,即便不能救她性命,陪陪她也是好的,於是點頭應承。
  
  十三阿哥陪同若楠到公主府去認門戶,若楠認識了他那個傳說中的英雄姐夫,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翁牛特部杜稜郡王倉津。
  
  見到倉津,若楠知道後人純粹是胡說,倉津雖非美男子,卻也相貌堂堂,哪有什麼滿臉麻子,滿臉絡腮鬍子倒是有的。在若楠看來倉津與溫恪公主也還恩愛。至少倉津之前沒有生養,現在沒納小妾。
  
  倉津對待十三阿哥十八阿哥很是禮遇,倒是十三阿哥擺著大舅哥的面孔,所有哥哥都覺得自己的妹妹是最好,誰也配不上,十三阿哥也不例外,看倉津的眼神有些挑剔:「夫妻不是君臣,乘著眼下無事多陪陪溫恪,與大人孩子都好。」
  
  倉津似乎想要辯解,十三阿哥堵死了他要說之話,「別跟爺扯什麼祖宗家法,爺不愛聽。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夫妻相見誰也管不著,連個嬤嬤都搞不定,將來怎麼領導一個部落?」
  
  溫恪公主見到十三阿哥喊聲哥哥,便眼圈有些濕潤。

  十三阿哥今天來此雖然領了康熙口諭,可是嬤嬤們也要陪在當場,這是大清祖宗的規矩。

  溫恪公主落淚,一個嬤嬤便大尾巴狗似上前勸導,「公主身懷六甲,要當心身體,這會子兄弟的面也見了,還是回房去歇著吧。」說完就要強攙溫恪公主起身。
  
  倉津與溫恪公主已經習慣了這些婆子的張狂,礙於祖宗規矩,又顧念她們是宮中老人,也就不好撕破臉面,就這麼忍著。

  見到嬤嬤這般目中無人,十三阿哥臉色有些難看。

  若楠更是氣憤難忍,到底誰才是主子,這些婆子當著公主娘家兄弟的面都這樣子欺負公主額駙,平時那還了得?
  
  溫恪公主被兩個婆子與其說是攙扶,不若說是夾持著起身跟哥哥弟弟告別。
  
  十三阿哥看見妹妹這般委屈,額上青筋直跳,強忍著沒有跳起身來。
  
  若楠就沒有他哥哥的這般的修為了,不過也知道硬來不行,一來自己人小力單,二來跟個婆子動手也不體面,若楠知道對付這些奴才得用用策略,他摸出身上一個龍型玉珮,高高舉起道,「皇上欽賜玉珮在此,見玉珮如見皇上,跪。」
  
  婆子慌忙放開公主跪下,以頭點地,奴性十足,「奴婢領旨!」其他奴才也是一般學樣。
  
  溫恪公主夫婦信以為真,準備跪謝聖恩。若楠暗中朝十三阿哥公主額駙擠擠眼睛,「皇上有旨,公主額駙免跪。」
  
  若楠心裡解氣,繼續道,「奉聖旨,十三阿哥,十八阿哥過府探望公主額駙,閒雜人等一律迴避。」
  
  「庶!奴才領旨,奴才告退。」
  
  婆子低頭撅尾,倒退而下,其他奴僕見一向囂張的孫嬤嬤退了,也跟著退下了。
  
  十三阿哥還以為若楠真是奉聖旨,「真是皇阿瑪讓你執玉珮來探視公主額駙?」
  
  若楠笑,「沒有!」
  
  十三阿哥久經磨練,知道其中厲害,壓低音量,「你,你怎麼敢假傳聖旨?弄不好就是砍頭的大罪。」
  
  若楠拉下十三阿哥的手指,「噓,也不算假傳聖旨,話雖是我說的,玉珮卻真是皇阿瑪的隨身物品,不過不是皇阿瑪賞賜我的,是我自己從皇阿瑪那裡騙的,諾,這裡還有,你們如果喜歡,沒人挑一個戴在身上,以防不時之需。」
  
  若楠買弄般倒出自己從康熙那裡騙取的各種玉飾佩件,大方的讓哥哥姐姐姐夫挑選。其實若楠根本就知道他們不會要,可是沒辦法呀,若楠要裝孩童,有時不得不天真些。
  
  十三阿哥見若楠漫不經心,幾乎抓狂,只點若楠額頭,「你怎能這樣兒戲,當心小命不保,下次絕不可再犯。」
  
  「哪能天天如此,今天不過是見他們奴大欺主,逼不得已偶爾為之。再說,我也不算假傳聖旨,十三哥你是奉聖旨,我是真玉珮,兩個湊一起,貨真價實。」
  
  十三阿哥還是心有餘悸,「聽哥哥的沒錯。一旦傳到皇阿瑪那裡就糟了。」
  
  若楠不以為然,「諒他不敢到皇阿瑪那裡去嚼舌,我在眾人眼裡是傻子,他們一般不會跟我計較。再說我天天跟著皇阿瑪,論告狀,誰能告得贏我。」
  
  十三阿哥想想也覺得對,可是還是一再叮囑若楠,要小心謹慎,自己就是最好的例證。
  
  若楠雖在十三阿哥面前說的輕描淡寫,還是被十三阿哥說的有些心底毛毛的,為了自己的小命可以長的穩當點,回宮後主動提起話題,把從溫恪公主那裡聽來的情況,加上自己在現代所瞭解的的一些公主受惡奴壓搾的慘狀,一股腦兒的、添油加醋的講給了康熙。他把溫恪公主的生活形容的就像是牛郎織女一樣子苦楚,還自己臆斷說,溫恪公主之所以二十歲嫁人,二十二歲才懷上身孕,很可能就是因為溫恪公主與額駙被叼奴所欺,難得見面所造成。
  
  最後,若楠還想康熙請示,在康熙出巡期間,自己想經常去探視皇姐,皇姐一人在京,沒有親生額娘,也無嫡親姐妹,十三哥又要隨侍出巡,自己常常去看看姐姐,免得姐姐受了氣連個說話的也沒有。為防叼奴刁難,若楠懇求康熙能夠留下口諭,讓自己可以去得名正言順,理直氣壯。
  
  康熙只知公主難以適應草原的清苦,哪裡知道公主們這些苦楚,一時聽聞很是氣憤,不過康熙是一代帝王,不會光憑若楠的幾句話就妄下決斷。最後,康熙讓若楠先退下,若楠的請求,會酌情考慮。
  
  若楠雖然沒求到口諭,但是也算達到了目的,至少自己先下手為強,以後康熙就算聽到什麼,也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會任他們胡謅。
  
  若楠的話讓康熙陷入沉思,難道我朝的公主們真的過的如此淒慘嗎?康熙覺得若楠似乎有些誇大其辭,可是,康熙也知道,若楠絕不會無中生有,空穴來風定有緣故。
  
  康熙想起了早逝的愛女溫憲公主,溫憲公主居住京裡,婚後生活德妃一定有所瞭解。想起愛女,康熙心裡有些壓抑,便吩咐李德全知會下去,擺駕永和宮。
  
  康熙駕到,德妃驚喜交加,皇上近年寵愛和嬪,加之不但有新人進宮,皇上已經很久沒翻自己的牌子了。自己雖然位列四妃之首,地位穩固,可是是女人們誰不希望丈夫的恩寵長久不衰。
  
  話說德妃接到消息,滿心歡喜,誰知康熙是來打聽消息,德妃見提起愛女,不由悲從中來,想起英年早逝乖巧女兒曾經帶給自己快樂,忍不住紅了眼圈,只是她不知康熙的心意,所以沒敢造次,強自壓下悲哀。
  
  康熙問起溫憲與額駙詳細的生活情形,勾起德妃的心底的哀痛,她向康熙訴說了溫憲臨死不得與夫君話別的遺憾。

  溫憲生前曾向自己抱怨,自己夫妻相見要受嬤嬤轄制,每每需花銀子買通教養嬤嬤方得夫妻團聚。不然嬤嬤便會百般刁難辱罵,溫憲溫柔賢淑,難敵嬤嬤毒舌詆毀,不屑哀求惡奴,所以一年夫妻難得見面幾次。
  
  康熙不可置信,皺眉確認,「辱罵?德妃你是說嬤嬤膽敢辱罵公主?如何辱罵?」
  
  德妃見問,臉色緋紅,又不得不答道,「無非是在公主召見額駙之時,借口說公主沉溺兒女私情,是不知禮義廉恥,其實公主不過一月召見額駙一次,還時時常常不能如願。

  可惡的是那起子叼奴,並非他們滿口所說的是維護祖宗家法,不過是找借口搾取公主錢財。公主礙於祖宗家法的轄制,加上女兒嬌羞,只好忍氣吞聲任他們擺佈。」
  
  康熙原本已經有了十分的怒意,聽到「祖宗家法」四字,怒意慢慢變成無奈,自己何嘗沒受過這四字的轄制!
  
  康熙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轉移話題,說聲餓了,德妃慌忙吩咐傳膳,康熙用餐完畢起駕返回乾清宮。
  
  德妃臉上笑顏如花,康熙駕臨永和宮是無上的榮耀,她心裡的失落只有自己知道。
  
  隔天一早,康熙賜腰牌一道給若楠,明黃聖旨一道,若楠被康熙隆而重之的封為溫恪公主待產守護特使,康熙下旨曉諭各部,若楠所到之處,必需給予配合。

  如此聖旨,不說旁人,就是若楠自己也覺得太過兒戲。

  若楠有種上當的感覺,他被康熙當猴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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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4 PM

15.新官上任

  若楠得到特許,既高興又發愁也擔憂。
  
  溫恪公主,史書言之鑿鑿,四十八年六月歿的,死於難產。至於原因,只說是體力衰竭所致,若楠懷疑溫恪公主死於產後血崩,產後血崩在清朝無有解法,屬於必死之症。
  
  若楠原本有點懷疑溫恪公主的死因,因為後人傳言,有為了得到公主嫁妝而刻意至死公主的惡毒嬤嬤。是真是假,誰也不知。

  若楠一來想多陪陪這個可憐的姐姐,希望溫恪公主有親人陪伴,或許會有絕處逢生的希望。

  二來也是希望自己去了,可以杜絕溫恪公主的人為死亡。

  若楠原想,自己只要盡量去做就行了,溫恪公主如遭不幸,那是順應歷史,若楠盡力了,也就沒有遺憾了;如果因為若楠介入,溫恪公主僥倖存活,那就算是上天憐憫,若楠也不想去貪天之功。

  當然,這些都是若楠的秘密,對誰也沒敢洩漏一字半分。若楠這是穩贏不輸之局。只沒想到康熙會明發御旨,這擔子就太重了,讓若楠如坐針氈了。
  
  為了平復這種不安恐懼,若楠決定要做些什麼,最後,若楠決定拿聖旨說話,他請求康熙,說既然自己是守護特使,讓康熙暫停自己上書房的功課,自己要全程介入溫恪守護行動。
  
  康熙恩准若楠請求,准不必再去上書房,但是要求他每日上午在乾清宮專攻書法練習,下午去雍王府搭班學習滿語。並美其名日,因材施教。
  
  康熙當著若楠一臉嚴肅,叮囑他出宮不要貪玩,要認真學習滿族母語,不忘祖宗。其實康熙心知肚明若楠的用意,不過是佯裝不知,為若楠去看溫恪提供方便。
  
  這件事情,康熙自有考量,他心疼溫恪,礙於祖宗家法,自己不好出面,只好提供天時地利,讓若楠這個初生牛犢弼馬溫,去收拾公主府的那班叼奴。
  
  若楠並沒按照康熙所說練習書法,而是當著康熙做作樣子,只等康熙一上朝,他就去了太醫院。

  太醫院院判早就得到了消息,他覺得康熙讓若楠這個毛孩子來參合有些兒戲,可是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主子,是以,它雖然資格老道,對於若楠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若楠不是來擺譜,不耐煩跟他們客套,揮手叫起,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您是院判大人?我想問問誰是溫恪公主的守護太醫。」
  
  「回十八阿哥,眼下是霍桂芳為公主請脈。」
  
  有人上前叩見若楠,自稱霍桂芳,若楠見他著八品文官鵪鶉補服,心下有些不高興,溫恪公主待產,太醫院院判應該親自把關才是。
  
  「怎麼就一人?溫恪公主情況怎麼樣?有具體待產守護方案嗎?」
  
  「方案?」

  若楠皺眉,「沒有嗎?」
  
  「什麼方案?」

  霍桂芳有些茫然,他有些緊張的飄眼院判大人,自己只是奉命請脈,沒人說過要自己拿出方案呀?
  
  若楠見霍桂芳的懵懂樣子,怒氣暗生。
  
  「太醫院既然負責公主待產事宜,不是應該根據公主體質,擬定相應的安胎方案,待產方案,以及臨產忽發狀況的應急措施嗎?」
  
  「待產方案?」
  
  若楠「對,公主如何藥物調製,怎麼食物輔治,應該注意什麼,禁忌什麼,不是都應該由太醫列出詳細的清單交給公主身邊的收生婆與嬤嬤,好便宜行事,確保公主萬無一失,難道你們什麼都沒做?」
  
  當事人霍桂芳汗下來了,自己只是個小小太醫,擔不起這莫大干係,連忙出演為自己撇清,「奴才愚鈍,奴才只是一小小醫官,聽命行事,負責請脈,其他奴才委實不知。」
  
  若楠的眼神犀利掃視一圈,厲聲喝問:

  「不知?不知什麼?是不知道如何調理,還是不知道有沒有方案?你這個太醫是幹什麼吃的?小爺請問你,誰應該知道?你們太醫院準備如何對待溫恪公主?難道你們的責任就是讓他們呢母子聽天由命?」
  
  太醫院院判黃遠見若楠步步緊逼,眼見霍桂芳難以招架,暗暗叫苦,看來疏忽溫恪公主一事今天難以善了。忙使眼色讓人去請院使孫大人。
  
  院判黃遠見若楠冷冷的盯著自己,自己不好再縮頭不出,只好硬著頭皮回話,「奴才們剛剛接到皇命,眼下皇上要出巡,委實有些顧不上,不過,奴才已經安排霍太醫為公主號過脈,知溫恪公主產期尚有時日,奴才們會謹慎斟酌,盡快研究出守護方案呈上。」
  
  什麼東西,到底懂不懂什麼叫醫者父母心。

  若楠按下心頭怒火,「溫恪公主預產期在六月,現在已經四月了,你說還早?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斟酌完畢?」
  
  太醫院院使孫之鼎原以為若楠孩兒心性,不過圖個新鮮,以為三言兩語即可打發,遂交代黃遠把若楠早早打發了事。不想若楠有備而來,說的頭頭是道,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
  
  孫之鼎在太醫院打滾半輩子,是成精的人物,不然也不會做到院使的位置。他以攻為守,上來就蔣若楠,「奴才來遲,十八爺贖罪,太醫院接到皇命守護公主待產,第一時間派出了太醫去請脈,之所以遲遲沒有拿出方案,是因為溫恪公主身份尊貴,奴才們不敢輕忽從事。正在研究脈案制定措施,十八爺就到了,請十八爺容奴才一天,奴才會親自帶人前去為溫恪公主會診,明天奴才一定讓十八爺看到詳細的治療調理方案。」
  
  若楠原本也沒想為難他們,不過見他們漫不經心有些生氣,這回見孫之鼎說的懇切,又想自己也是來得太急了點,於是見好就收,抬手空扶一把道,「你們都起吧,孫院使說的在理,是我太過心急,孫院使原諒胤衸關心則亂,話說的重了些。不過,公主待產,事關人命,還是抓緊些好,孫大人既然已經決定親自辦理,小爺也就不多說什麼,希望孫大人竭盡所能,制定出最詳實可行的方案讓皇阿瑪過目,確保公主母子平安,萬無一失。」
  
  出了太醫院,若楠去了公主府。
  
  「十八弟來了,小寶貝,舅舅來看我們了。」

  溫恪公主見到若楠,微笑著代替寶寶跟若楠打招呼,臉上有著初為人母的聖潔光輝。
  
  溫恪公主恬靜的笑臉讓若楠心底隱隱作痛。
  
  悶悶走出公主府,若楠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思緒翩躚。
  
  天有眼麼?

  人有命麼?

  人能勝天麼?

  若楠臉色慢慢沉靜,為了留住溫恪公主聖潔的微笑,他決定與天鬥一鬥,與命爭一爭。

  自己反正撿的命,丟了也不算虧本。



16.救公主同仁堂上尋良醫

  若楠在太醫放把火,火燒旺了,太醫們如熱鍋螞蟻團團轉了,她自己卻施施然出宮去了。
  
  太醫院院使孫之鼎,院判黃遠,火燒眉毛的急開簡易碰頭會,之後,一群御醫火燒火燎的也出宮去了。
  
  康熙聽完李德全學舌,心想這個小十八倒是個急性子。他逍遙的抿口香茶,笑的愜意,「豆丁大的傢伙,敢罵朝廷大臣,把個太醫院掀翻了窩,他倒有些擔待,挺能倒騰。」
  
  李德全最會湊趣兒,見康熙無憂責備若男的意思,也跟著笑,「誰說不是呢!奴才也沒想到,十八阿哥有那般口才,不愧是龍子鳳孫,天生聰慧,一番話說的頭頭是道,問的黃遠直冒冷汗。」
  
  「欽差大人這會哪去了,還沒回宮?」
  
  康熙這會兒迫切的想看看這個春風得意的老兒子。
  
  「十八阿哥發作了太醫院就出宮了,奴才這就派人去尋。」
  
  康熙一擺手,「算了,傳話下去,讓老四撥兩個侍衛跟著,十八身邊的小李子倒還機靈,只是不夠圓滑,朕怕十八不知深淺會吃虧,你在乾清宮挑個老成些太監給他使喚,人多也好壯壯聲勢。」
  
  太醫院的方案很快就呈送到了康熙案頭。
  
  若楠看過很失望,不過是補氣的脈案,藥物補,食物補,名貴藥材,雞鴨魚肉,除了補還是補,又不是難民救濟,胡吃海喝就安了,若楠覺得沒有絲毫亮點,更覺得太醫院沒有誠意。一味按部就班,只求脈案不出差錯,哪管別人生死如何。
  
  這些脈案康熙看過無數遍了,雖沒什麼新意,也覺得無有不妥,他看出若楠不滿意,於是把脈案推到若楠跟前,「十八阿哥有什麼看法?你是特護使,你說說看。」
  
  臨產血崩這話若楠不敢說,只是指著方子裡的人參說話,「人參孕婦能用?」

  孫之鼎見過若楠的功夫,不敢托大,低眉順眼朝著若楠一拱手,低頭回到,「進補一些人參,可增強孕婦的自身體質。對胎兒正常發育也可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怎麼看書上說,人參屬大補之品,久服或用量過大,會造成氣盛陰耗、陰虛火旺。火旺,會擾動胎兒,危及胎兒,人參又有通經活血功效,用之不當還會危及母體?」

  若楠重複書上看來原話,提出自己的疑問。
  
  若楠所說, 孫之鼎當然知道,聖上面前,他也不敢隱藏,「確如十八阿哥所說,人參之於孕婦,是有利有弊,奴才也很矛盾,溫恪公主體虛,急需溫補,溫補又會造成血熱,會危及產婦胎兒。凡藥都有兩面,人參濃湯危機關頭既可挽救孕婦於危難,也有一定凶險,不過危險只是萬一。」
  
  若楠最聽不得這個,「人生就怕萬一,萬一就是人命。」
  
  康熙雙眉緊皺,眼神在若楠孫之鼎身上來回逡巡,若楠的急切,讓康熙覺得事態不容忽視,康熙覺得若楠身上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力量,讓自己不知不覺傾向若楠,「朕覺得十八阿哥說得不錯,即便只是萬一,也不能冒險,孫之鼎,你回去仔細斟酌溫恪脈案,大補之品,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孫之鼎諾諾而去,若楠卻心沉谷底,沒有絲毫輕鬆。
  
  康熙不理解老兒子了,「孫之鼎堂堂太醫院院使,被你駁倒。你還不滿意?」
  
  「不是,我是......」

  若楠越急越說不清楚。

  當然,她不急也說不清楚。

  或者說,借她個膽,她也不敢說清楚。
  
  太醫院一個接一個方案送到乾清宮,若楠橫挑豎挑一個個否定。

  若楠成了太醫院眾人頭上的利劍身上的鞭子。

  太醫院不得不絞盡腦汁,改進再改進,日夜斟酌,戰戰兢兢,不知道若楠要如何才能滿意。
  
  孫之鼎在太醫院只念彌陀,他希望伺候公主的差事早點完結,祈求上蒼護佑公主母子平安,自己也好修得正果,離開小十八這個活祖宗,不,孫之鼎搖頭在心裡否定自己對若男的稱呼,應該稱之為噩夢,自己太醫生涯的噩夢。
  
  太醫院一時的疏忽犯在十八爺手裡,孫之鼎越想越擔心。

  皇上現在雖然沒什麼表示,可是一旦有事,自己就是首當其衝,那時皇上不辦自己,十三爺十八爺鐵定會遷怒自己,尤其十八爺正受寵,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誅滅自己,這一時不察就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自己一輩子謹小慎微掙來的榮華富貴就會灰飛煙滅,弄不好就得搭上性命。
  
  為了補救,孫之鼎在太醫院大動干戈,嚴令太醫院所有太醫,在公主守護方案通過之前,吃住太醫院裡,不得擅自回家,否則讓後果自負。
  
  太醫院一干人等絞盡腦汁斟酌之時,若楠也沒閒著。

  他幾乎天天去趟公主府,親自過問公主的飲食起居。

  嬤嬤不許溫恪多動,讓他成天躺著,以致手腳浮腫。

  經過若楠一番爭鬥,嬤嬤勉強答應讓溫恪一早一晚出去散步。

  為了溫恪的鍛煉落到實處,若楠一早一晚都會親自去陪同溫恪。

  若楠發現每次有額駙陪同,公主散步時就會特別開心。若楠由此認定,額駙的關懷可以讓溫恪心身健康。

  為了讓溫恪公主身心愉悅,若楠不惜與嬤嬤撕破臉皮,力主公主額駙同居一室,最後終於讓額駙獲得貼身照顧妻子的權利。

  總之,一切阻擋溫恪健康幸福的人或者事,若楠都會想方設法將他們幹掉。
  
  為了取得鬥爭勝利,若楠搬過康熙,搬過太后,搬過四四八八,動員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總而言之,一個目的,為溫恪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生機。
  
  太醫院終結守護方案終於呈上。

  康熙覺得挺不錯了,點了頭。

  康熙點頭,若楠不得不點頭。

  若楠雖然點了頭,心裡依然不放心。

  太醫院對產後血崩,幾乎無能為力,他們提供的方案是,抬高□,灌童子尿,人參湯。

  這也叫辦法,不辦還好些。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二十六日丁卯,康熙往塞外避暑行獵,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京都開赴木蘭。
  
  四阿哥坐鎮京城。
  
  打著學滿語的幌子,若楠出入宮門更加自由。

  經過若楠一個月的艱辛努力,公主額駙基本已經掌握了公主府的主動權。

  太醫院太醫每日都有人到公主府當值,飲食起居都有定例,即便是嬤嬤想要黑心也沒有機會。

  搞定公主府,若楠開始向外擴張,她希望找到能夠更好幫助溫恪的辦法。

  他記得,中國最著名的醫家同仁堂此時應該已經進京,只是此時還不為人知。

  西醫也應該傳入了大清,只是還不被人認同。

  若楠決定從這兩方面入手,為溫恪尋找生存的機會。

  若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溫恪的事情如此偏執,有時會想,天要我來此地,難道就是為了來救溫恪嗎?
  
  為了尋找西醫,若楠到西安門內傳教士之家訪問了正好在家休養的白晉,白晉的答案給了若楠兜頭一盆涼水。

  白晉告訴若楠,據他所知,目前大清朝沒有一個專業的西醫,也沒有相應的藥品可用。
  
  若楠不甘心,決定自己去各處尋找,他差點把京城翻個底朝天,結果還是失望。
  
  不過,黃天不負苦心人,若楠找到位於前門外大柵欄路南同仁堂。

  若楠扮成普通富家少爺求見了同仁堂老闆樂鳳鳴。

  可是,樂鳳鳴對於血崩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於樂鳳鳴交談,若楠明白,人參湯的卻可以挽救血崩病人與危機,可是前提是病人必須能夠吞嚥下去。

  鑒於若楠的迫切與誠懇,樂鳳鳴答應若楠,去看看若楠的姐姐。

  為了避免樂鳳鳴不必要的困惑與不安,若楠與他另約了地方為溫恪診脈。

  誰知,樂鳳鳴一言驚人,他看出公主懷有雙胎,並且對公主體弱深感擔憂。

  若楠還瞭解到,樂鳳鳴的夫人出身醫學世家,頗懂醫理,平時協助樂鳳鳴行醫,頗受病家好評。而且樂鳳鳴的夫人專攻婦科,護理產婦很有一套,曾經幾次救活產後大出血產婦。

  真是踏破鐵鞋終如願,讓若楠尋得救命良醫。

  為了求得樂鳳鳴夫人的幫助,若楠坦誠了自己的身份---皇十八子。

  與若楠所料一般,樂鳳鳴夫婦十分惶恐,不敢答應為公主收生。

  若楠又是懇求,又是保證,讓樂夫人作為普通的收生嬤嬤進入公主府,即便有什麼變故,若楠答應一定會讓樂夫人安然脫身。

  若楠巧舌如簧,為樂鳳鳴夫婦繪製了一副錦繡前程,作為對樂鳳鳴夫婦出手相助的回報,無論公主情況好壞,若楠都會暗助同仁堂成為宮廷供奉。讓同仁堂供奉清宮御藥房用藥,讓樂氏一簇與同仁堂一起萬古流芳。

  為了抓住樂鳳鳴這根救命稻草,若楠派了自己貼身侍衛安中監視樂鳳鳴一家。以防樂鳳鳴夫婦害怕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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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5 PM

17.不得已小爺發惡聲
  
  若楠知道自己有些卑鄙,可是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若楠覺得,只要能救溫恪這個苦命姐姐,利誘也不算什麼。萬不得已,威逼也未尚不可,畢竟自己是救人,蒼天也有好生之德,定然不會怪罪。
  
  不說若楠一夜無眠,樂鳳鳴夫婦也是通宵不眠。

  樂鳳鳴早年考過科舉,居住京城多年,深知沾上皇家是喜憂各半。他也看出來了,若楠雖小,能量不小。一會兒覺得還是不沾惹皇家為好,一會兒又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青雲直上的機會。

  這一夜,樂鳳鳴就這樣神神叨叨,自說自話,難以決斷。

  他夫人卻比他更有見識,一句話堵死了夫君退路,「皇家的差遣,豈是我們尋常人家能夠拒絕。」

  說起這樂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家女兒,她娘家姓付, 爺爺做過前朝太醫。她知道,若楠找上他家,是勢在必得,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自家是逃無可逃。
  
  樂夫人隔天就收拾包裹跟若楠去了公主府。

  她果然不是個普通婦孺,極有膽色擔待,跟若楠有言在先,若楠既然請了她,公主的待產調理就要由她做主。

  這個若楠求之不得,自然是滿口答應,不然也請她幹什麼。

  樂夫人雖然不能公開行事,但是凡是樂夫人的提議,若楠都會一絲不苟,著手實施。

  樂夫人仔細詢問了公主之前的調理,覺得可行,他跟蹤公主一天後,提出公主從現在開始到分娩,再熱也不能再用溫水泡浴,改為擦洗,以免滑胎。

  樂夫人私下告訴若楠,公主胎位不正,胎兒橫位,她必須每天為公主做一次腹部按摩以正胎位。
  
  若楠聽了很高興,心想,這下子總算找到問題的根源,公主姐姐有救了。同時又有些擔憂,「能扶正麼?」

  樂夫人稍微猶豫,實話實說,「民婦不敢打包票,不過,民婦一定盡力而為。」

  樂夫人提出了他自己的一套守護方案,從現在起,公主飲食必須以素食為主,清淡飲食,多食乾果,少食甜食,早晚喝碗豆漿,少量食用粗食。

  水果也只能適量進用,以免橫生枝節。

  葷菜只吃兩條腿,一條腿的,如雞鴨魚。

  四條腿的豬肉羊肉牛肉一概不沾。

  樂夫人言之鑿鑿,這樣子調理,既可以保證公主體能,又可以防止胎兒巨大難以生養。

  公主必須每天堅持散步,每天接受自己正胎按摩,直至分娩。

  樂夫人的提議若楠深以為然。
  
  若楠跟公主夫婦溝通,由樂夫人當面向公主剖析了個中道理。若楠在旁幫腔,說服公主姐姐,全方位接受護理。

  通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加之之前哥哥妹妹的推崇,公主夫婦現在對若楠已經深信不疑,願意聽從若楠建議。
  
  為了不跟嬤嬤門衝突,嬤嬤每日炮製的大肉宴席,公主都賞賜回去給嬤嬤們自己食用,他們雖然不滿意公主對他們的疏遠,但是得了公主的賞賜與實惠,也知道若楠的不好相與,之前與若楠鬥法,他們就沒贏過,最終偃旗息鼓,不再嚼舌了。
  
  溫恪公主臉色越來越紅潤,精氣神也越來越好,肚子也是越來越大。

  德妃,太后除了派嬤嬤探視公主,還時不時派人來傳若楠問話。

  若楠不敢多說,只是每次如實稟報公主實情。

  六月初,產期臨近,樂夫人再次跟若楠提出自己的擔憂,公主盆骨太小,肚子裡的孩子卻不小,她擔心到時候分娩困難,時間拖得太久,公主會體力難支。
  
  若楠的小心肝縮成一團。拉著樂夫人茫然無計,這個問題若楠還不曾想過,自己太盲目樂觀了。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若楠重複著這三個字,心如刀絞,要在現代就好了,不過橫拉一刀,過後連疤痕都不留下。

  刀?

  對,開刀!

  側切!

  這個難不倒自己這個外科大夫。雖然自己沒有正式上班,可是大四已經去醫院實習過,雖然自己不是學婦科,這種小手術應該沒問題。

  可是,動手術,雖然是小手術也要有止血藥才行,縫線也是問題。
  
  若楠緊張的拉著樂夫人,「樂夫人,你家裡有沒有十分特效的止血藥品,就是那種在瞬間可以止血的藥品?」
  
  「民婦家藏特效止血藥品---雲南白藥。」

  雲南白藥若楠知道,可是若楠忽然想起自己現在是男兒身,有也白搭。

  看著精明強幹的樂夫人,若楠有了好主意。
  
  若楠開始引導樂夫人,「夫人見沒見過傷口太大需要縫合的?」

  「見過,民婦見過爺爺給人縫合過被惡狗撕扯的外傷,外子也曾經給人縫合過刀傷、」
  
  這個倒是若楠沒想到的,「你夫君有縫合外傷的工具?」
  
  「有呀?民婦嫁過來的時候,民婦爺爺作為嫁妝陪送給民婦全套銀質醫用用具,像針灸用的銀針啦縫合所用的彎針啦,」

  「等等,縫合所用的彎針,你也有?你用過沒有?」

  若楠欣喜若狂,這就簡單多了。

  「民婦沒用過,一般都是外子使用。」

  若楠決定繼續誘導樂夫人,「樂夫人見過嬰孩太大難產的產婦嗎?」
  
  「民婦多年幫人看護產婦,當然見過。」

  「產婦受傷,那個那個傷口如何處理?會有危險嗎?」

  「當然有危險啦,難產一般會挨很長時間,通常有挨不過來的產婦,唉,一屍兩命,家毀人亡,慘啦。」

  「孩子順產,母體會被拉傷,樂夫人想沒想過,與其等著孩子慢慢奔命,不如我們人為給孩子打開命門?」

  樂夫人臉色慘白,「十八爺,您說,您說是開腸破肚取孩子?不不不,這有傷陰德,決不能做。」

  若楠一把拉著要逃開的樂夫人,也顧不得避諱,壓低音量小聲道,「不是開腸破肚,只是人為擴大產道,讓孩子早早出生,你不是說公主盆骨狹小孩子有些大嗎?」
  
  樂夫人手指戰抖,嘴唇顫動,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十八爺,你,你是說,」

  若楠抓緊樂夫人點頭道,「對,就是那個意思。」

  樂夫人瘋癲般的搖頭擺手,「不不不,不!」

  若楠卻不願放過她,「您想一想,自然拉傷跟人為剪傷有什麼區別?結果卻大大不同,後者可以加速產婦生產,母嬰得救,前者就只有聽天由命。你我現在在一條船上,必須同舟共濟。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則,你好好想想。」

  樂夫人雖然處在極度恐懼中,還是抓住了若楠話中之意,「你是說,公主有事,我們會萬劫不復?不,十八爺,你保證過的?怎麼能食言而肥?」

  若楠原本沒有此意,見樂夫人誤會,乾脆順水推舟,出言嚇唬,讓她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意思辦。

  「不錯,爺的卻說過要保你全家周全,可是你也說過會盡力而為,現在呢?你能夠救卻不願意救,你不盡力,爺便不救你,咱們彼此彼此,公平合理,爺我何曾食言?」

  樂夫人氣惱的看著若楠,呆愣半晌,失魂落魄向公主府門走去。

  「民婦要好好想想。」

  「 好!小爺就容你想想,不過要盡快。」

  若楠送樂夫人出門,隨口吩咐隨身侍衛,「額敏,你送樂夫人回去,派人保護好樂夫人一家。」

  樂夫人的目光讓若楠有些羞慚,可是,若楠知道,要讓樂夫人擺脫幾千年傳統的束縛,不下重藥是不行的。若楠不允許她退縮,一定要押著她跟自己幹,誰叫自己是男兒呢?自己可以不計較,可是公主不能不計較。
  
  若楠此時感慨,自己要是女兒身該多好呀,就不用這樣惡人惡性了。
  


18.救公主樂夫人素手擎天

  若楠此時感慨,自己要是女兒身該多好呀,自己就不用這樣惡人惡性了。

  一天過去了樂夫人沒回復。

  又是一天過去。

  短短兩天,在若楠卻是那麼漫長。

  兩天的等待,若楠真切的體會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兩天後,樂夫人妥協。

  她答應若楠,每天上午過來陪護公主,下午回家練習手術縫合。
  
  若楠想想也是,公主府人多嘴雜,難免洩露消息,老婆舌頭也能壓死人。

  可是若楠擔心樂夫人不諳手術,回家也是練不得法,於是在公主府後排樓上辟出一房,安排侍衛守住樓門,自己手把手的教導樂夫人如何使用剪刀式鑷子,在新鮮豬肚上面練習側切,產後縫合。

  若難看出樂夫人有所疑惑,好在她聰明沒問,若楠便假作不知,有些事情還是模糊處理好。

  為防樂夫人臨場膽怯誤事,若楠有意在豬肚之上抹了新鮮豬血讓她適應,樂夫人起先手慌腳亂,不得要領,慢慢的逐漸順純熟起來,赤手抹乾血跡,眼睛也不眨一下了。

  解決了樂夫人,若楠長長的呼口氣,剩下的就是公主姐姐了。

  若楠思慮過後決定,先不跟公主透露,待事情危急之時,再跟她攤牌,到時候就拿孩子說事,相信身為母親,一定會配合救治孩子。

  對,若楠對自己點點頭,就是這個主意。

  樂夫人若楠每日憂心忡忡。
  
  反觀公主額駙卻比他們輕鬆多了。夫妻兩個每日攜手散步,沉浸在你儂我儂之中。

  六月二十日丑時,公主開始忽然腹痛。

  樂夫人告訴若楠,公主陣痛了。

  若楠全身每一個細胞都進入戰鬥狀態。

  她一方面火速讓人進宮給德妃,太后報信,一邊使人通知四爺與十三阿哥府。

  公主一時叫喚嚷疼,一時又酣然入睡。

  若楠哪裡見過這陣勢,唬得臉色發白,心急如焚。拉著樂夫人快要哭了,「樂夫人,怎麼樣?皇姐怎麼睡著了?什麼時候能生?有危險麼?你有幾成把握?」

  樂夫人看著面上鎮靜,其實心裡也慌得很。

  不過眼見若楠慌成這樣子,不好再嚇他,故而壓下自己的慌亂,耐心給她解釋,說公主這是迷魂胎,不礙的,等疼起來公主自然就醒了。

  若楠久不見公主動靜,又去呱噪黃遠,嚷著叫他們去給公主請脈。

  公主發動,若楠不敢回宮休息,也嚴令黃遠,不准太醫院太醫離開半步,否則,若楠只說了否則兩字就沒再多說。

  黃遠雖然心有不服,奈何端人飯碗,只好忍氣吞聲。

  樂夫人在內守著,太醫院太醫黃遠,霍桂芳在外侯著。

  若楠不時跑進跑出,猶如熱鍋螞蟻。

  一會兒去追問樂夫人公主到底什麼時候生產,一會兒去詢問太醫們,要不要再去給公主號脈,一會兒又追問給公主提氣的人參濃湯熬好了沒。

  其實這些哪用的著若楠吩咐,一應措施,樂夫人早就備下了。

  二十日,若楠等熬了通宵,公主時睡時疼,看著精神倒比若楠還好些。

  二十一日中午過後,溫恪公主陣痛加劇,起先陣痛隔時還有一會兒,後來就越來越密集。

  「公主忍住,對,就這樣忍住,向下憋氣,對,就是這樣。」

  「公主不想吃也咬咬牙多進一些,這樣才有力氣,小阿哥們才能出生的快一些。」

  樂夫人指揮公主忍住疼痛不要大聲叫喊保存體力,在陣痛間隙,力勸公主咬牙進食,以增加體力。

  若楠在邊上抓耳撓腮,問東問西,樂夫人已經疲於應付了。
  
  好在四福晉來了,十三福晉也來了,她們一左一右強摁住若楠,不叫他去各處搗亂。

  少了若楠的毛躁,樂夫人得以專心安撫公主。

  若楠不能守著公主,於是轉而指揮太醫熬製各種應急湯藥。

  黃遠覺得不必要這般浪費,千年人參,價值不菲,等需要時再熬不遲。

  「等需要時再熬就晚了。公主重要還是銀子重要?浪費也是浪費我皇家的東西,與你什麼相干?要你心疼?叫你熬你就熬,這麼多廢話!」

  若楠火冒三丈想也不想,一句話把黃遠拍個半死。

  黃遠覺得忒冤枉了,乞求的看向兩位坐鎮的福晉。

  四福晉看著臉紅目赤鬥雞一樣亢奮的若楠,選擇摁住黃遠,她一邊偷偷給黃遠一個眼色,讓他不要自找麻煩。一邊遞了冰碗給若楠就消熱降火。
  
  天交二更(9-23),孩子終於可以看見一小塊頭皮了,可是公主無論如何使勁憋氣,孩子就是不出來。

  樂夫人不斷給公主打氣,「公主主子,您在努力試一次,就差一點點了,啊,公主。」

  若楠知道,樂夫人這努力想讓讓公主順產。

  可是事與願違,時間一秒秒過去,若楠等不及了,「樂夫人,公主已經掙扎一天,精疲力竭,再不施救,就晚了。」

  樂夫人任命的閉上眼睛,使勁點點頭。

  按照樂夫人事先吩咐,樂夫人準備手術。

  若楠帶領十三福晉四福晉額駙進入產房。

  嬤嬤要來阻攔,「十八爺,額駙,男人不能進產房,會有血光之災,啊,」吃了若楠護衛的窩心腳,那婆子傲叫著躲到門口去了。

  若楠拿出腰牌在他們眼前一晃,厲聲喝到,「好好在門口侯著,耽擱了公主,仔細你們的腦袋。」
  
  若楠拿出早就消毒備好的棉布衣衫給個人換上,讓十三福晉四福晉拉起消毒布簾,圍住公主,擋住門口守護嬤嬤的目光。

  若楠貼近公主耳邊,告訴她,現在情況非常緊急,自己必須採取非常手段,否則,他們母子三人將性命難保。

  公主畢竟是公主,只是微微猶豫片刻,便答應了,落淚說道,「弟弟,若果為難,先救孩子。」

  若楠擦去姐姐的淚痕,這個時候,信念很重要,他信誓旦旦的告訴姐姐,「有弟弟在,兩位嫂嫂在,樂夫人在,就有姐姐一家大小在。請姐姐相信弟弟。」
  
  若楠回頭再看額駙,額駙握緊妻子,含淚點頭。
  
  樂夫人手術若楠充當助產士,額駙我這公主的手安慰妻子,給公主打氣。
  
  很快雙生姐姐出生,剛剛包裹完畢,妹妹又趕著出來了。

  亥時,公主經過一天的磨難,終於雙鳳,隨即昏睡。

  樂夫人把孩子交給待產的嬤嬤去處理,讓額駙大聲叫喊公主,別讓公主入睡。

  隨即,發現公主□有少量血液流出,有約流越多的趨勢。

  十三福晉四福晉用早就備好止血藥紗死死摁住公主的傷口。

  樂夫人迅速用溫開水調製的雲南白藥給迷迷糊糊的公主灌下。

  額駙握緊公主使勁交換公主閨名,「嫻兒,醒來,看看女兒,他們好漂亮。」

  若楠死掐公主人種。

  樂夫人隨後用銀匙拗開公主牙齒,給公主灌人參湯。

  若楠見溫恪這會兒吐出全部湯藥,似乎已經深度昏迷,心下著急,起身按壓公主胸脯,助他呼吸,三下之後,公主咳嗽睜眼,「好睏,想睡。」

  樂夫人喜極而泣,「好了,來,公主,張口喝湯,唉,就這樣,就這樣,公主千萬別睡,小格格等著公主去抱他們呢。」

  公主十分睏倦,強爭眼簾微微一笑。

  額駙倉津含淚給妻子擦拭汗水,「謝謝雅嫻醒了。」

  溫恪慢慢喝完了一小碗參湯,人徹底清醒了。

  樂夫人進行縫合,由於沒有麻醉藥品,公主的嘴唇都咬破了,額駙心疼妻子,把自己的手掌塞進妻子口裡,若楠要用紗布換出手掌,額駙搖頭拒絕了,他要與妻子一起承受痛苦。這是個不錯的男人。

  樂夫人告訴若楠,公主出血止住了,公主吉祥了。

  若楠不能相信,拉著樂夫人不放,「你確定?公主已經健康無事了?」

  樂夫人笑著保證,「民婦確定,公主一定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謝皇姐,皇姐你好美,是大清最美的女人!」

  若楠心中狂喜,人定勝天,果然不錯。

  她俯頭親親溫恪,笑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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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5 PM

19.顛覆雍王府的教育事業

  若楠俯身親親他的溫恪姐姐,笑著哭了。

  體力嚴重透支,神經繃得快要斷弦的若楠,動用康熙給他的密匣,勉強打起精神八百里加急給康熙寫了他人生第一份奏折,奏折如何寫,若楠沒學過,只好想打哪裡寫到哪裡。
  
  「兒臣恭請皇阿瑪聖安:承蒙皇阿瑪信任,委以重任,上天垂憐,皇阿瑪福澤,現兒臣幸不辱使命,溫恪公主母女平安。」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恭喜皇阿瑪,您當外公了。

  然後再加一句,嘻嘻,兒臣我也當舅舅了,同喜同喜。

  落款:兒臣胤衸敬上。某年某月某日。

  然後入匣上鎖交給小李子。

  再然後,倒頭呼呼大睡。

  若楠這個特護使實在當得太累了。
  
  四阿哥摸出鑰匙,打開某女密匣,看了奏折內容,嘴角彎了又彎。

  咳嗽一聲,連同自己的奏章密匣一起交給等候信使,「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到御前,不得有誤。

  若楠自從當上這個特使,精神高度恐懼,體力嚴重透支,乍一鬆弛的後果是倒頭大睡三天三夜,迷眼不睜,水米未盡。

  以至於四福晉帶他回府,她貓咪似的貼在人家脖子裡流口水渾然不覺,以至於他霸佔四四大老婆的床鋪三天三夜不自知。

  幸虧不是初一十五日,否則,妨礙四四臨幸四婆那罪過就大了。
  
  四福晉都快哭了,只拉著四爺想法子。為了耳根清淨,也為了若楠的健康,喧太醫來府。
  
  太醫切脈後結論,若楠只是極度勞累瞌睡了。

  若楠最近在太醫院大大的聞名了,所有太醫都怕了他,知道這個小祖宗不好惹,出診太醫拒絕了四爺用銀針扎醒若楠的要求,「回四爺話,不是奴才駁四爺面子,十八爺委實沒病,睡醒了就自然醒了,不必施針。四爺安心,奴才告退。」

  四阿哥沒法子,直接抱起若楠摔地毯上。

  若楠屁股生疼,搞不清狀況,張嘴大罵,「是誰攪爺美夢,哎喲,疼死我了,看爺不滅,」

  近墨者黑,若楠已經沾染了八旗惡習,不生氣還好,一生氣就爺來爺去的嚇唬人。

  四阿哥在若楠大不敬之前擰起若楠,「十八爺,你想滅誰呀?」

  「我?沒,沒想,」

  若楠嚇醒,四下查探,自己竟然睡了四嫂的軟床,若楠有些迷糊,自己明明睡在公主府的?

  還是四福晉厚道,嗔怪的看下夫君,「醒了就好,爺別嚇著十八叔。」又摟了若楠拍哄後背,「十八叔別怕,四哥跟你鬧著玩呢。」

  四福晉哄著若楠,忽然有了額娘的感覺,她當年常常這樣安慰受了阿瑪責備而委屈的弘暉。弘暉那時候就跟若楠一邊大。

  四福晉忽然楞楞的癡看著若楠落淚。

  「傳飯吧,都三天了,十八弟想是餓壞了。」

  四阿哥見四福晉走神,咳嗽一聲提示。
  
  四福晉那拉醒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怎麼把小叔子當兒子看了,低頭說聲去安排飯食,以掩飾自己的窘態。

  四阿哥知道福晉是勾動了心中隱痛,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總也不改。

  唉!

  康熙特使回京,賞賜各阿哥府,若楠的到了跟四爺府同等份量的鹿肉。

  這可是莫大的榮幸,據聞,八爺家裡無賞賜。八福晉一氣之下到御前撒潑,被康熙強制遣送回京。

  若楠高興的同時,覺得自個的皇帝老子也忒小氣了,八阿哥不就是比他有人氣麼?用的著這般當眾打擊報復嗎。

  帶著康熙的賞賜,若楠去同仁堂,她轉送了鹿肉,真摯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請他們原諒自己當時的不得以,也鄭重的對樂氏夫妻表示,自己一定會讓同仁堂藥丸進入太醫院的殿堂。

  樂家夫婦原本對若楠是有些怨懟,架不住若楠低姿態,一個皇子能對平民百姓說抱歉,實在難能可貴。接受了若楠成為他們的朋友。
  
  七月,三爺不知如何得了康熙的青眼,換他回京當值,四爺起身去熱河拌駕。

  四阿哥臨走,把若楠交給府裡西席戴鐸,讓若楠跟著弘時弘昀一起學習滿語。

  弘昀十歲,弘時六歲,本應是淘氣的年紀。

  可是,若楠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好玩。

  弘昀不但拘著弘時不准他淘氣,還常常教導若楠這個冒牌叔叔。

  若楠尿遁幾次去涼亭打瞌睡,被弘昀發覺便來規勸若楠,「十八叔,現在還沒下學,您怎麼又要走了。」

  若楠偷懶少寫作業,他又來勸誡,「十八叔,您怎麼又少練了一篇滿語?滿語是我大清母語根本,我輩男兒應當學習繼承,使之淵源流長,不致斷絕才是。」

  若楠觀花打鳥,那也是不行的。

  「十八叔,不可這般玩物喪志,不求進取,十八叔要改了才好。」

  若楠一日無聊幫珠兒用鳳仙花塗染指甲,那就更了不得了了。

  「想我等皇家子嗣,當以家國天下為己任,十八叔怎可如此自甘下賤,與侍女丫頭廝混,十八叔定要聽侄兒一句勸,莫要如此這般了,也免得皇爺爺傷心,我阿瑪動怒。」
  
  若楠頭大如斗,跟四福晉商量回宮去住,四福晉以為若楠受了什麼委屈,連連賠罪,「是誰得罪怠慢十八叔了?十八叔告訴四嫂,四嫂去責罰他們,讓他們給十八叔賠罪認錯,絕不叫十八叔再受絲毫委屈。」

  若楠沒法子,只有啞巴吃黃連,繼續留在書房收弘昀管制囉嗦,慢慢熬日子。不然怎麼辦,難不成他去四嫂那裡告弘昀這個侄子不成,那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再說自己就算丟的起這個人,去了又說什麼呢?

  難得弘昀條條是理,是個人都會怪若楠自己個亂泥糊不上牆。

  走不成,告狀也不成,想自己二十幾歲的白骨精被十歲孩童教訓,若楠鼻子差點氣歪了。
  
  好在十七阿哥有良心,三爺回京當值,青眼十五十六,有些瞧不上十七阿哥。十七阿哥鬱悶便來四阿哥府尋若楠玩耍。

  原本他們兩個年歲相近,母妃身份相同又住一處,王氏得寵,各方面待遇優渥一些,常常提拔十七阿哥母子,十八阿哥與十七阿哥常常一起玩耍,比之他的同母哥哥十五十六的情分還要好些。只是小十八換人,若楠不知道這些。

  這會子,十七阿哥不暢快了,當然來找若楠傾訴。

  若楠也是很萌十七阿哥的,因為現代有人考證,說皇子中其實長得最帥的是十七爺。
  
  若楠就跟自己的偶像哥哥十七阿哥訴說了自己的煩惱,原本以為四阿哥不在,自己可以橫趟四爺府,沒想到還有弘昀這小唐僧念著自己。
  
  十七阿哥與若楠靠著腦袋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

  倒是戴鐸提醒了若楠,戴鐸講解孝道,為了更好地詮釋孝道兩字,他講了臥冰求鯉的故事。

  若楠對這個愚孝且不科學的故事嗤之以鼻,但是,弘昀卻十分嚮往,津津樂道很久,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若楠看在眼裡,心下有了主意。她決定聯合十七弘時,孤立弘昀,讓它自動上鉤,若楠立志,自己非把弘昀這個標準皇孫模範教歪了不可。
  
  若楠進行這教歪弘昀的計劃,首先攛掇小十七也來四爺府搭班學習,四福晉答應,戴鐸不敢有意見。

  若楠利用課間休息時間,把聊齋故事,孫猴子的故事,豬八戒的故事穿插著講給小十七,他故意壓低音量,但是又保證弘時弘昀能夠聽見的程度。

  慢慢的,弘時坐不住了,挨過來跟若楠套磁,「十八叔,這些都是哪些書裡看來得?好有趣兒呀,比說書先生說得好玩多了,侄兒怎麼沒看過,侄兒也想聽十八叔說故事,好不好呀。」
  
  弘時上鉤,若楠嘴角彎彎,可是他故意看看弘昀,面有難色拒絕小弘時,「十八叔倒是願意,你不怕你哥哥?」

  弘時看看哥哥又看看叔叔,頗為糾結。

  戴鐸回來上課,弘時再也不能像之前一般專心功課,輪番偷看若楠弘昀,直到戴鐸點了他的名號,弘時這才結束糾結。

  下午由王府侍衛教習騎射。若楠照例躲在陰涼處偷懶,跟十七阿哥談天說地扯閒篇,討論到底是如來佛本領大還是玉帝本事強。孫悟空如果不上當是不是就可以做玉帝了。

  對於弘時弘昀若楠這幾個學生,教席侍衛是不敢十分管教的,全靠他們自己高興,再說這大熱的天,熱壞了小阿哥,他可擔不起。無奈,四阿哥嚴令小阿哥們必須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他也是沒有法子。
  
  弘時聽若楠說得精彩,心癢難耐,要求歇息片刻,侍衛不敢不答應,侍衛也貪涼快想歇息歇息,無奈,弘昀阿哥不說休息,侍衛也不敢提出自己要休息,只好陪著弘昀練滿一個時辰。
  
  弘昀雖然面上不顯,可是心裡也是想去聽聽故事,可是他三歲起就接受四阿哥家國天下的熏陶,意志力那是相當的好,雖然羨慕故事,還是強子忍著。
  
  若楠沒有勾到弘昀,有些失望,可是她也不急,決定慢慢再調弘昀胃口。
  
  練習結束,若楠灑下誘餌,「弘時,你若還想再聽故事,回去換過衣衫,來水榭找我,我與你十七叔在哪裡吃冰賞花觀鯉魚。」
  
  這個若楠說的實話,他最近偷偷在花園荷池玩水,對水的恐懼正在慢慢消除。

  此後幾天,弘時都會準時來水榭聽故事,常常笑的前合後仰。

  慢慢的,弘時開始跟著若楠頭頂荷葉,躺在小舟上玩水,困了就就著荷陰睡覺。

  若楠是不怕自己等會落水喪生,他知道四周的隱衛多著呢。

  四爺府隱衛們很有默契的都不來干涉小阿哥們,他們也迷上偷聽若楠講這些聞所未聞的故事,樂的回去學給自己的兄弟姐妹聽,顯得自己有多麼博學高深。
  
  漸漸的,弘時反饋的消息多起來,弘昀常常會不經心的查問弘時下午的經歷,若楠知道,他其實是想聽故事而已。
  
  半月後,弘昀終於憋不住了,來跟若楠套磁了。

  他的說法冠冕堂皇,「大額娘說了,阿瑪不在府裡,侄兒是府裡得大阿哥,理應來伺候兩位叔叔。」
  
  若楠肚裡奸笑,你來了就好。

  弘昀的少年老成,只是一直被四阿哥壓制著的結果,一旦得到機會,便掩他內心的童心萌動。
  
  在若楠熏陶下,弘昀會玩水了,會頭頂荷葉光著腳丫子下塘摸魚挖嫩偶吃了。

  慢慢,四福晉發話,小阿哥下午不習武了,原因是天氣炎熱,怕小阿哥中暑。

  小阿哥們卻在若楠的教唆下,滿花園子的遊逛,抓蝴蝶網蜻蜓,爬樹捉鳥逮知了。
  
  在熱河御前侃侃而談的四阿哥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弘昀,這會子正在雍郡王府花園裡光著膀子玩蹴鞠呢。
  
  就這樣子,若楠兵不血刃,顛覆了四阿哥對小阿哥的苦心栽培。
  
  不過,若楠是很聰明的人,他時時關注這朝廷邸報 ,在四阿哥回京前夕,借口去探視溫恪公主母女,與十七阿哥一起逃之夭夭,潛回皇宮。
  
  若楠量想,四阿哥咋樣也不敢到康熙眼皮底下來辦人。況且,自己可是有功之臣,目前正紅著呢,袒護自己的人可有一大排,太后康熙德妃四福晉溫恪公主額駙大人,個個都是自己的護身符。
  
  想著四阿哥發青的臉色,若楠躺在乾清宮裡笑到肚子抽經,外加咳嗽不止。
  
  

20.分封

  九月二十三日,康熙回宮。

  二十四叫大起,康熙當著百官,分封阿哥。

  分封果然漏了十三阿哥。

  四爺如願封為雍親王。

  八爺府這次大獲全勝。連比十三阿哥小的十四阿哥也得封貝勒爵位,賞賜安家銀子二十三萬,著他出宮開府。

  整個八爺黨又得瑟起來。

  八爺做東,在後花園裡擺席,秉燭夜宴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

  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一個心眼,那就是高興,嘴裡說著,我們有今天都是托了八哥的福。

  心裡想著八哥的霉運過去了,我們跟著八哥干沒錯。

  十四阿哥乖巧,舉杯恭賀八阿哥,「弟弟恭賀八哥得封親王,八哥才能卓著,定不止今日成就,弟弟今日放下話,他日只要哥哥看的上弟弟,八哥鋒頭所指,弟弟定當誓死追隨。」
  
  皇子封到親王已經到了頂,十四阿哥卻說八阿哥不止今日,言下之意,在場四人心知肚明。

  八爺聽著熨貼,可是面上確滿是責備之色,「十四弟不可胡言,哥哥做這個親王已經很滿足了。絕不會有其他想法。」
  
  八阿哥九阿哥對十四的話深以為然。
  
  「十四弟說得好,來,哥哥們敬你,干!」

  八爺府裡熱火朝天。
  
  乾清宮裡卻是異常清冷。

  康熙正在聽取分封後續的奏報:

  八爺黨在舉杯同慶。

  太子在寢宮拍桌子摔板凳罵娘,宮女太監一排排摁著打扳子,鬧得雞飛狗跳。

  太子妃大膽進言挨了耳光。

  忍著劇痛,拼著鼻孔裡血流如注,太子妃哭著喝問太子,「爺想讓這毓慶宮的大門再次被鎖起來嗎?」

  太子妃滿臉的血淚總算讓太子暫時安靜下來。

  十三阿哥騎馬去了四爺府,什麼人也沒帶。
  
  康熙追問,「四阿哥怎麼樣?」

  「奴才還沒得到准信兒。」

  「嗯,下去吧。」

  康熙遣散眾人,陷入沉思,太子妃,太子妃,那是個能夠母儀天下的女子,可惜了!
  
  四爺得封親王,心裡卻不痛快,這會子在書房走來走去,猶如困獸。他無言安慰心情苦悶的十三阿哥,情緒比之未獲分封的十三阿哥還要激動,甚至表示,要去請求康熙,自己不進爵親王,以換得十三阿哥分封。
  
  面對四阿哥的信誓旦旦,十三阿哥流下了這些天憋屈的淚水,他死死拉著要出門的四阿哥,「四哥,四哥,你聽弟弟說,有四哥這句話,弟弟覺得不虧了。」
  
  戴鐸名義上是王府西席,其實是王府智囊,此時他也適時插話道,「奴才也覺得,四爺此時去談此事,除了會惹惱皇上外,毫無益處。」
  
  雖然十三阿哥表示不計較了,四阿哥也明白戴鐸所說不錯,可是依然憤恨難忍,

  「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老九,老十,老十四算什麼東西,竟然得封郡王貝勒,十三弟你文韜武略,人才俊雅,竟然不封,皇阿瑪這是,唉,我真是不服氣呀。」
  
  所有這些,若楠還不知道,她這會兒正在自己屋裡得瑟呢。
  
  摸著康熙賞賜的朝珠上那一顆顆圓潤的東珠,太后賞賜的漢白玉如意,博爾濟吉特倉津姐夫送給自己的寶石金刀,若楠看著上面璀璨的寶石,金光閃閃的腰身,小臉樂成一朵花,這可是寶貝呀,這個要是帶回現代去,我若楠可是天下第一富婆了。
  
  想著自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現代了,就是回去也是靈魂回去,這些東西也帶不回去。

  若楠又有些沮喪。
  
  糾結又糾結的若楠,忽然落了淚,媽媽爸爸雖然不喜歡她,她還是想她們了。

  迷迷糊糊的,若楠睫毛上掛著淚珠兒睡著了。
  
  隔天早起,若楠心裡不爽快,沒去上書房,反正康熙沒有發話讓若楠復學,他樂得清閒。四爺府若楠是不敢再去了,實在閒的無聊,若楠決定出宮去看他的公主姐姐,若楠的特使信物御賜腰牌還在,很便宜就出了宮門。
  
  公主府裡氣氛有些怪異,公主臉色慼慼,若楠不知就裡,還以為小格格出了事。

  問了,公主又說不是,還道小格格好著呢。

  若楠本來出宮是為散心,見公主強裝個笑臉,似乎不是真熱情,便覺興趣索然。

  若楠心裡覺得公主額駙翻臉也太快了,額駙上次贈刀時還說,若楠恩同再造,但有需要,以刀為憑,不管公主額駙身在那裡,一定慷慨相助,此約天地同在。這才幾天功夫就這樣子了。若楠不免感慨,古人原來也善變。
  
  鬱悶加氣惱,若楠起身告辭。
  
  溫恪公主這幾天一直因為十三阿哥被康熙嫌棄不快和,見了若楠本不想說破,因此打算漫過不說。可是心裡有事難免掛在臉上。這會見若楠臉色不對,怕他誤會,遂告訴若楠,自己原本等十三哥生辰過後,起身返回草原,卻不料,十三哥出了眼前的大事,自己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才好,再也走不起身了。
  
  十三阿哥?

  出了大事?

  難道被康熙關起來了?

  若楠心裡的煩悶霎時清空。

  溫恪一番解說,若楠方才知道,康熙已經分封皇子。

  心中無來由的咯登一下,剛剛飛走的鬱悶又填滿了心胸,怎麼處處都有煩惱,各人都有心酸。

  只知道自己以前做女人不容易,想著做男人就好了。

  誰知做了男人方知道男人也不好做,高高在上,表面無上榮寵的的男人就更不容易。

  看來無論做男人還是做女人都難。

  一句話,做人就是六個字兒,煩煩煩,難難難!

  若楠糾結的樣子讓溫恪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把煩惱加到這個小弟稚嫩的身上。

  為了打破眼前的沉悶, 溫恪吩咐奶娘抱出一雙小格格。

  若楠伸手逗弄粉嘟嘟得一雙小侄女,其中一個冷不防含住了若楠的小手指,一陣猛吮,接著皺眉吐出,咧嘴就哭,另一個也湊熱鬧般哭起來。

  溫恪把一個塞給若楠抱著,「這個是姐姐安寧,小的叫安平。名字是額駙起的,說是謝謝上蒼讓我們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

  這四字讓若楠心頭柔軟起來,「姐夫說的真好,爵祿身外物,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呀,上蒼已經開恩了,他保全溫恪,讓十三阿哥免受骨肉分離的苦楚,這也算是對十三阿哥失去恩寵的回報吧。

  只可惜當事人不知道自己已經得了蒼天的眷顧,還在為功名利祿得失錙銖必較。

  人往往就是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楠忽然心情就好了起來,逗弄安寧道,「我是舅舅喲,你們兩個親嫡嫡的舅舅喲,來,叫聲舅舅聽聽。」
  
  溫恪公主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小小的弟弟,若有所悟,「是呀,什麼都是虛的,一家團聚,平平安安才最重要。謝謝弟弟提醒,姐姐將上奏皇阿瑪,如期動身回草原。」
  
  若楠屢次被人平白感恩,都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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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6 PM

21.小壽宴透視大人生

  十三阿哥會怎麼樣,若楠不知道,不過若楠知道天不會塌下來,康熙如此安排或許是另有深意。
  
  接到溫恪公主奏折,康熙心情大好,自己果然沒有疼錯這個女兒,大筆一揮,恩准溫恪公主過府為十三阿哥暖壽後再行起身。
  
  十月初一,十三阿哥生辰。

  十三阿哥在宮裡人緣頗好,一群弟弟都願意同他親近,十七阿哥十八阿哥小哥倆湊到一起,商量著為他們親親十三哥準備什麼生日禮物才好。

  十七提議,十三哥沒被分封,府裡一定缺銀子,送金銀最好。

  若楠白眼,「太俗!再說了,十七哥,你有銀子嗎?」

  十七阿哥摸摸鼻子看著若楠尷尬一笑。的確,他自己也缺銀子,再說銀子作為生日禮物確實俗氣。

  小兄弟兩個繼續商量。

  要麼送玉石掛件?

  也不行,阿哥府裡最不缺這些玩意兒。

  小哥倆一個提議,一個否定,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言明各自回去再想折,明天碰頭再議。
  
  大約因為溫恪公主識大局,或者說是康熙也有骨肉情,康熙下旨如意館為溫恪公主繪製全家福。

  二十九日,康熙在乾清宮為溫恪公主一家設宴踐行,不知何故,康熙只下令讓小十八作陪。

  康熙吃得很少,他最近煩心的事情忒多了。

  溫恪公主也吃得很少,她是滿腹的離愁別緒。

  若楠也是食不下嚥,一來旁邊伺候的人太多,二來她捨不得親手救回來的溫恪姐姐與兩個粉團似的小格格。

  若楠也不清楚自己為何對溫恪母女有了份難以割捨的骨肉親情,大概是因為參與了他們母女生死掙扎的歷程吧。

  餐後,康熙對溫恪只一句囑咐,「去跟跟皇祖母辭個行,你皇祖母問你好幾次了。」

  溫恪公主本來一直繃著,這會兒實在繃不住了,跪下邊哭邊磕頭,「皇阿瑪保重身體,不孝女兒溫恪拜別,祝願皇阿瑪福體康健,壽與天齊。」

  若楠陪同公主姐姐去拜別皇祖母。

  額駙班第被康熙留下敘話。
  
  送走溫恪這個公主姐姐,若楠有些頭疼,因為溫恪約好若楠明天下午去給十三哥暖壽,可是若楠的壽禮還沒著落。

  回到乾清宮,若楠又碰到白晉,他送來幾經修改的《皇輿全覽圖》草圖,若男發現,這張地圖已經初俱了公雞的稚型。
  
  康熙賞賜了白晉黃馬褂,白晉回贈康熙一盒巧克力。
  
  若楠暗自腹議自己的皇帝老子忒小氣了,人家一個外國人,賞賜皇馬褂他用得上嗎,人家家又不在這裡,可以蔭庇子孫。反倒得了人家稀罕的食品巧克力,要知道這個是拿多少銀子也買不到的稀罕物件,破黃綾子換巧克力,賺大發了。
  
  巧克力用精緻的銀質盒子裝著,鼻子很靈的若楠還是聞到了巧克力特有的香氣。若楠皺皺鼻子,艱難的嚥下口水,眼睛貪婪的盯著那盒久違了的巧克力。
  
  康熙好笑的看著若楠的饞像,「十八阿哥喜歡?知道這是什麼嗎?」
  
  若楠再次嚥下口水,點頭道,「知道,知道,這是巧克力,可好吃了。」
  
  核桃搭配巧克力,美味無敵,遇鬼殺鬼遇魔殺魔,這是若楠的巧克力信條。
  
  康熙笑笑,看看若楠在看看巧克力,看看巧克力在看看若楠,若楠緊緊追隨著康熙的目光,生怕康熙說,「李德全,把巧克力給朕收起來。」
  
  還好,最終,康熙哈哈一笑,「這洋鬼子的玩意兒,朕本不喜愛,既然十八喜歡,就賜給你吧。不過有一條,你明天開始恢復上書房讀書,這些時日,你也已經瘋夠了。」
  
  若楠苦著臉,遲疑著沒有伸手去拿禍源巧克力。心裡叫苦連天,早晨四點就要起床,下午五點才能下學,夜裡還要溫習功課,簡直就沒有休息的時候,好日子算是活到頭了。
  
  康熙看著若楠,笑得篤定,「怎麼,不想要了?不要巧克力,明天也得照常上書房。」

  得不償失的事情,若楠當然不會幹,手腳麻利的把巧克力揣進懷裡。

  「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皇阿瑪晚安。」

  若楠說著走向門口,忽然想起一事,轉身面對康熙,遲疑著不知如何開口。
  
  康熙這個老小孩,盯著若楠的一言一行,看見若楠皺著苦瓜臉,常常會嫉妒若楠無憂無慮的他心裡忽然爽歪歪的,這會子見若楠似有話說,不由挑眉問道,「胤衸還有事麼?」
  
  「有,也沒有。」

  康熙饒有興趣的看著若楠一翹下巴,示意他往下說。

  「兒子忽然想起,溫恪皇姐約我明天一起去給十三哥暖壽。皇阿瑪您看,」

  若楠的意思是能不能遲一天恢復上學。
  
  「唔。」康熙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
  
  若楠不知他是何意,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走是留。忽然想起,康熙一貫不喜歡兒子跟他耍心機,連忙裝天真,「阿瑪,兒臣想去送皇姐,兒臣捨不得兩個小格格,小格格都粉嫩粉嫩的都會認人了,可好玩了。」

  「哦,只是想念小格格,這個不難,朕下令讓人把小格格包進宮就好。」
  
  若楠苦著臉看著他的皇帝老子,「兒臣也想去十三哥那裡玩,兒臣想,明天十三哥府裡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兒臣,」

  若楠不挪步,只是可憐巴吧的看著康熙,嘴裡重複著,「兒臣,兒臣.....」

  康熙看著這個老兒子,忽然起了玩心,很想知道十七十八兩個會送什麼禮物給十三阿哥,因為昨個線報說他們兩個還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

  康熙看著若楠笑笑,「不如你說說想送什麼給你們十三哥當禮物,如果禮品新奇,入得了朕的眼睛,朕就再寬限你一天,如何?」
  
  這麼好的事情,若楠高興的抬抬手,準備說是要送巧克力。

  誰知康熙提前意會,「巧克力?這也算禮物?」顯然,康熙對這個禮物不欣賞。

  若楠一見假日就要泡湯,忽然福至心靈,舉著巧克力說,「不是巧克力,是巧克力做的生日蛋糕,英吉利人專門用作給人賀壽的禮品。」
  
  「英吉利人?生日蛋糕?胤衸怎麼知道?胤衸會做嗎?」

  為了能去十三阿哥府,若楠連忙點頭稱是。

  若楠獲得康熙許可去做蛋糕。

  若楠於是在御膳房大動干戈,指揮的御膳廚房廚師手忙腳亂團團轉,在無數次失敗後終於做出了若楠中意的蛋糕。

  最後若楠自己動手把巧克力化開,在奶酪上寫上生日快樂,再插上二十四跟特製的紅色小蠟燭,一個生日蛋糕就做好了。
  
  康熙看著這個提前三百年出世的生日蛋糕,覺得新奇,看著幼子問,「插這麼多蠟燭是怎麼個意思?這個還能吃嗎?好吃嗎?」

  若楠用手指沾了一點巧克力奶酪喂到康熙嘴裡,「可好吃了,您嘗嘗,這個蠟燭根數代表壽星的歲數。蠟燭裡的竹籤兒臣都洗乾淨了,不會弄髒蛋糕。」
  
  康熙砸吧著嘴不發話,若楠急得不行,連連追問康熙,「皇阿瑪?」
  
  康熙覺得蛋糕其實不怎麼好吃,至少不和自己的口味,可是他卻羨慕這個要得到蛋糕的人,於是不動聲色問若楠,「朕的生日,胤衸會想著給朕也做一個嗎?」
  
  「當然,只要皇阿瑪喜歡,兒臣願意年年為皇阿瑪做。」

  「好,朕覺著這個味道不錯,准你後天復學。」

  「兒臣謝謝皇阿瑪。」
  
  若楠得了康熙特許,吃了早飯就去與姐姐溫恪會合,姐弟一起再到十三阿哥府。可是若楠卻沒有見到十七阿哥所描述的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盛況。
  
  京中之人慣會捧高踩低,以前十三阿哥得寵之時,每當十月一日,十三阿哥府都會客似雲來。

  如今,見十三阿哥沒被分封,認為十三阿哥失了聖心,就再也不露面了。

  十三阿哥府門顯得異常冷清。
  
  十三福晉見了若楠溫恪一臉喜氣,讓若楠溫恪陪著十三阿哥說話,自己去張羅飯菜。

  溫恪說自己要到花園去走走逛逛。

  十三阿哥府管家客氣的把隨侍公主的僕婦讓到偏廳去喝茶聊天。

  避開眾人,溫恪拉著若楠隨十三阿哥去了書房敘話。

  進得書房,溫恪讓哥哥上坐接受自己拜壽。

  十三阿哥攔住溫恪不願受禮,「公主請起,這不合禮儀。」

  溫恪哭了,「這裡沒有公主皇子,只有兄妹,請哥哥上座,受妹妹一拜,哥哥當日拼捨軍功換的妹妹今日福祉,哥哥今日門庭冷落,都是妹妹的過錯,哥哥若是不受,叫妹妹如何安心。」

  溫恪哭的都說不下去了。

  十三阿哥伸出想要扶起妹妹的雙手僵在空中,內心熱血翻滾,幼妹的淚眼與額娘的病容在腦海交替出現,渾身無來由的顫抖著,兄妹君臣,這就是天家骨肉,皇家榮寵。
  
  若楠深知,這番情景倘若讓康熙知曉,那就是怨懟,就是大不敬。

  這可是大大不好了。

  心隨意動,若楠上前挨著溫恪跪定,「我與姐姐是得到皇阿瑪許可光明正大來拜壽,長兄如父,弟弟妹妹拜拜沒什麼合理不合理之說,十三哥請坐受拜,外面還有客人等著哥哥應酬,耽擱久了不好。」
  
  若楠這是提醒十三阿哥,既然姐姐執意要拜,就早了此事,一則姐姐安心,二則也免的時間長了讓人知曉,落人話柄,十三阿哥府籬笆不牢在京城裡可是公開的秘密。
  
  若楠跟著姐姐學舌,一起給十三阿哥拜壽,「給十三哥拜壽,願哥哥吉祥如意,福壽綿長,百子千孫。」

  若楠識趣的率先除了書屋,到門口看雀兒呱噪,順帶給十三阿哥溫恪放哨。
  
  晚半晌,去各部辭別交接完畢的班第過府來了。

  皇子兄弟卻只十六十七兩個個小阿哥,成年阿哥一個也沒到。

  京中權貴更是絕跡。

  竟然連十三福晉的娘家哥哥子侄也不見蹤跡。

  女客倒是齊齊一堂陪著公主。
  
  男客除了額駙班第就只若楠跟十六十七兩個哥哥在花廳用餐,十三阿哥大碗的跟班第拼酒,笑聲裡苦澀多過豪爽。
  
  席面雖然豐盛,可是,若楠卻食不下嚥。

  原來功名利祿不是自己不計較就可以的,有人會逼著你去計較。

  十六十七此時小口抿著酒,面色晦暗,為那些高官厚爵的哥哥們的缺席,內心惶恐不安。

  回宮路上,十六阿哥看著兩個弟弟,十分擔憂,「我們幾個過府拜壽,皇阿瑪不會發作我們吧?他老人家可是正不待見十三哥,連哥哥們都怕了。我應該聽十五哥勸的。」

  若楠安慰這個善心又多慮的哥哥,「不會,我們不過去哥哥家裡蹭蹭飯,又不是做壞事。」

  心裡卻是明白,康熙崇尚漢家禮儀,最恨捧高踩低無情無意之人,不去拜壽的哥哥們,皇阿瑪倒會找岔子收拾他們,大哥就是例子。
  
  十六十七都見過十三阿哥往年的生辰的盛況,不想今年這般景象。

  「人情涼薄」四字在若楠一班小阿哥心裡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22.康熙的心思蠻難猜

  「人情涼薄」四字在若楠一班小阿哥心裡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十月一日晚半晌,雍親王府書房。

  剛剛回府的四阿哥臉色沉靜刮著茶碗,戴鐸正在低聲給他匯報著剛剛獲得消息。

  「......男客只有倉津額駙、十六十七十八三位皇子。」

  四阿哥忽然提高生聲量,「什麼?連老十四納爾蘇也沒去?你確定?他們的女眷可有過府?」

  戴鐸見四阿哥忽然動怒,連忙繼續回到,「據小廝回報,八爺九爺既沒隨禮也沒過府,府裡女眷也沒見人影。十爺人沒去,不過讓管家送了壽禮過府,十四爺自己沒去,十四福晉倒是親自去了。」

  四阿哥臉色越來越肅穆,「福晉回府沒有?」

  門外高無庸躬身答道,「回四爺,福晉還沒回府。」

  「高無庸備車,爺要親自去接福晉。」

  雍王府中門打開,前有兩排太監掌燈開路,後有一隊侍衛仗劍騎馬隨同,燈籠上那大大的一個「雍」字格外醒目。

  那陣仗只差鳴鑼開道了,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雍親王胤禛要去十三爺府。
  
  四爺親自去十三爺府接嫡福晉的消息很快傳遍四爺府的每一個院落,幾位側福晉頓時悔青了腸子。
  
  乾清宮裡,若楠正跟康熙描述今天吃壽宴的事情。

  康熙聽說成年阿哥無一到場之時,臉色霎時間沉靜如水,眼角微瞇,似笑非笑的盯著若楠,「你四哥也沒去嗎?」

  若楠很少見到康熙這般冷笑模樣,有些發怵,「兒臣真沒見到四哥,四嫂倒是一早就去了。」

  回轉臥房,若楠也有些疑惑,四哥為什麼沒去呢?史書不是記載四阿哥十三阿哥是生死兄弟,千古君臣嗎?
  
  若楠這邊剛剛離去,就有暗衛閃進康熙寢宮。

  康熙臉色冷峻,見了來人直吐一字,「說!」

  「回皇上話,四爺天擦黑時坐馬車去了金魚胡同。」

  「喔!」

  「奴才回宮路上見到十爺單人騎馬懷抱酒罈也去了金魚胡同方向,想是要去,」

  「去吧!」

  暗衛鬼魅一般倏然不見了。

  張廷玉隨後進入乾清宮。

  乾清宮裡的燈光幾乎亮了一宿。

  張廷玉通宵為康熙謄寫各種旨意。
  
  十月初二,康熙叫大起。

  康熙在朝會上指令了幾位阿哥到各部掛職。

  雍親王到戶部,十四爺到兵部,八爺到禮部。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沒被分封的十三阿哥被康熙派到刑部掛職,執掌刑部。

  一向冷靜的四阿哥差點落淚,比之先前聽到自己爵封親王時還要高興。
  
  十三阿哥謝恩的時候有些哽咽,「兒臣謝皇阿瑪恩典,祝皇阿瑪福體康健,萬歲萬歲萬萬歲!」
  
  八爺黨就只十四阿哥得了實惠,整個八爺黨有些意興闌珊。

  十爺倒沒什麼,還抱拳跟掛職的哥哥弟弟們連連道喜。

  九爺氣得差點當場發作罵娘,被八爺生生摁住。
  
  八爺府書房議事廳。

  九爺怒氣不息,狠狠的把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八哥,你說老爺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明著不封老十三,暗的裡把刑部戶部兩個要害部門拱手給了老四,這等於把整個京城交給了老四。八哥,你這個百官推崇的賢王只能去管一個無關疼癢的部門,等於我們哥三什麼也沒撈著,你們說說,皇阿瑪他老人家到底想幹什麼呀?」
  
  十爺不以為然,「皇阿瑪自有皇阿瑪的道理,不過我覺得蠻好,什麼事也不用干,一年白拿俸祿銀子,九哥你管他老人家什麼意思 ,我們得實惠就是了嘛。」
  
  看著楞墩十爺,九爺是恨鐵不成鋼,心裡火星四射,暴跳起身狠狠一個板栗扣在十爺腦門上,「銀子銀子,你除了知道銀子還知道什麼呀,被人買了還幫人數錢。行貨!」
  
  九爺從小練武,剛剛是怒氣難忍,鉚足了勁敲打懵懂的十爺。

  十爺吃痛,「八哥您看九哥,」

  八爺被他們吵得頭疼如裂,勉強揮揮手,「你們都散了吧,八哥想清靜清靜。」
  
  九爺十爺十四爺齊齊施禮,出門而去。

  九爺是憤恨難平,出門一把拉開身上暗紅色蘇繡坎肩,也不顧撕裂的盤扣如何了,一邊使勁的扇著折扇,一邊叫罵,「都死了呀?沒看見爺是怎麼的?狗奴才,想熱死爺呀」。

  一腳踹翻拉馬的太監,翻身上馬,馬鞭子抽的翻花似的,一溜煙就不見了蹤跡。

  十爺是疼痛難忍,拉著十四評理,「十四弟,你說說,這都是皇阿瑪的聖意,關我什麼事嗎?九哥他跟我橫什麼?」
  
  十四阿哥心裡陽光燦爛,一片錦繡,面上絲毫不顯,躬身接過韁繩,親自伺候十爺上馬,「九哥就是這個脾氣,十哥千萬要諒解才好,都是自家骨肉兄弟,不要因為這個生分才好」。
  
  坐在馬上,十阿哥嘴裡說著偏勞十四弟,其實有些瞧不上這位八面玲瓏的弟弟,心裡頗多非議:

  想當初,十三弟得寵,他老十四成天巴著十三,哥哥長哥哥短,哄的老十三為他擔待了多少事情,雖說十三也有答謝德母妃教養之恩的意思,可是畢竟你老十四受人恩惠,也應該有所回應才是。誰料想,一個封爵,就讓他原形畢露,得瑟的連壽宴也不屑去吃一口,哼,這會子又巴著八哥,誰知道又安的什麼心思?

  十四已經走遠了,十爺還在遐思,要不要給八哥提個醒呢?

  十爺那眼珠轉的叫一個活泛,忽然兀自又笑著釋然了,想八哥那般聰明,自己這個笨霸王都能想到的事情,八哥還能不知道?搖頭一笑也打馬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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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7 PM

23.兩代帝王欺負一個娃

  捨不得溫恪母女也好,看不過十三阿哥失意也罷,若楠眼下是都顧不得這些了。

  他此刻正在為自己的人生煩惱。

  是的,若楠為了不得不重回上書房而煩惱不已。

  十月初二,康熙在乾清宮攪渾水攪得不亦樂乎,若楠在上書房裡忍耐的那也叫一個痛苦。
  
  夫子的漠視要受著。

  侄子們的竊竊私語要聽著。

  受著、聽著、還不算完,若楠還得搖頭晃腦的讀著那些不感興趣的之乎者也,窈窕淑女......

  痛苦的忍著,度日如年!

  雖然覺得在上書房裡度日如年,若楠的日子也還算安逸,好吃好喝有人服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能不算安逸麼?

  安逸歸安逸,若楠只覺得無聊透頂,開始萬分想有念電腦電視電話的日子,恨不得一下子飛回現代才好。

  可惜不能夠,只能想想而已。

  所以他不得不耐著性子,在上書房混著日子。

  只可惜,人的忍耐也有限度。

  忽一日,若楠忍無可忍,一時逞強。

  逞強的結果是被他的皇帝老子康熙看進眼裡,「胤衸原來是塊璞玉」。

  這一看進眼裡,後果是相當的嚴重。

  若楠從此被迫接受嚴苛雕琢,結束了在上書房悠哉悠哉、混吃等死的生活。
  
  起因只為那日偷聽到侄子們在背後嘲諷,若楠有些鬱悶,有些失望,故而對他那些兩面三刀的侄子越看越彆扭,也就越不愛搭理他們。

  若楠的漠視讓他的侄子們也很是不爽,當然,有輩分擺著,他們不敢十分掃若楠的面子,可是,一到了阿哥們練習詩作或者對對聯的時候,他們總是會擠眉弄眼的擠兌若楠。

  他們明明知道若楠失憶,現在的程度是剛剛啟蒙階段,可是卻偏偏要拿若楠開涮,話卻說的讓若楠無法反駁。

  「十八叔,您是長輩,您先請,讓侄兒們也受教受教!」

  「這個上聯太生僻了,十八叔,您提點提點侄兒們?」
  
  想起那一日,若楠差點嘔死,她一貫低調淡定,對侄子們的嘲笑一般不理會。
  
  那日又到了自由吟詩時間,侄子們又拿若楠耍笑,若楠忽然想起聽璧腳的內容,一時氣憤破了功,起身念了四句順口溜譏笑回去:
  
  英雄微末何人識,

  燕雀休將鴻鵠譏,

  村夫胸懷天下計,

  羽扇輕搖蜀漢興。
  
  雖然做的不是很好,可是對於若楠這種剛剛上學沒幾天小兒來說,已經是超常發揮,難能可貴。
  
  小阿哥們原是調笑若楠,等著看他的笑話,沒想到若楠真的起身應對,而且還做得不錯,一個個傻瞪了眼。

  這是我們傻子叔?

  御書房總師傅徐師傅也覺得不可思議,一時語塞。
  
  小十六一貫對他們嘲笑若楠心中不爽,可是他們說的冠冕堂皇也不好發作,此時抓住機會對徐師傅一拱手,「徐師傅以為若何?」

  十七跟著起身拱手,「請師傅指教!」
  
  徐師傅知道自己以往的放任讓這幾位小爺不高興了,前次被鞭撻的事情他記憶猶新,心道自己萬不能再做了這些龍子皇孫炮灰,於是一抹鬍鬚笑道,「嗯,借古論今,以詩言志,小小年紀,有志向,好!」
  
  看到子侄們吃癟,若楠當時很高興了一下,以為今後他們該安分幾天了,自己又可以悠哉快樂得過日子了。
  
  若楠下學後樂呵呵的去給康熙請安,李德全見了若楠特別歡喜,「喲,十八阿哥下學了,快點進去吧,皇上正等著您啦!」
  
  若楠躬身見禮。

  康熙樂呵呵的叫起,似乎心情特別好。
  
  若楠哪裡知道,他忽發神勇的事兒已經長了翅膀一樣,早就飛到康熙這裡,康熙四阿哥兩父子已經熱烈的談論過他的教育問題,對於若楠今後的教育,他父子兩個已經達成了一致。

  康熙叫若楠來,只是要把他與四阿哥商量的結果告知若楠:

  他們一致認為,小十八不是朽木,而是一塊璞玉,鑒於小十八之前所學統統忘記,在上書房讀書與其他皇子程度不同,確實不便。

  基於此,康熙採納四阿哥的建議,由四阿哥出面聘請先前被罷黜的上書房師傅法海,為雍親王府西席,專門教授若楠。並責令由四阿哥挑選一名武功一流的侍衛,充當武學教習,教授若楠的弓馬騎射入門功夫。待課程趕上,再回上書房。
  
  從此跟隨四阿哥,被他像壓搾弘昀一般壓搾,我還活不活?

  若楠欲哭無聲,眼淚汪汪的看著康熙,「皇阿瑪,兒臣可不可以不去四哥府呀?」

  若楠先前可是得罪得四阿哥苦了,這會兒落到四阿哥手裡,哪裡會有好處。

  康熙看著若楠可憐兮兮的小樣兒,有些心軟,架不住四阿哥有意無意一聲咳嗽,又硬起心腸勸慰自己的老兒子,「法海可是個好師傅,二十四歲得中進士,才學了得,擅長詩詞歌賦,精通滿語,你看看你十三哥十四哥就知道了,你要好好跟著師傅學習,不要給阿瑪丟面子。」

  若楠可不想受那些地獄般的磨練,他又不想封王拜相,再說啦,一個人即便文韜武略又能怎樣?

  「可是皇阿瑪,兒臣沒有十三哥十四哥他們聰明,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如哥哥們一般文武雙全。」
  
  「那,胤衸你想怎麼樣?天天在書房混日子?抽空去逗逗野雀兒,研究研究他們如何找吃食、看看螞蟻如何搬家?你現在雖小,將來總要長大,你長大了想幹什麼?幹什麼不需要先學本領?」
  
  康熙倒是頗有耐心。

  四阿哥有些急了,覺得自個阿瑪近來辦事似乎越來越沒章程了,對朝政如此,對子女也是如此,自己五歲發蒙,皇阿瑪對自己何曾心軟過,自己窩心腳也是吃過的。忍不住鞭策幾句,「是呀,十八弟,你是堂堂男兒,總不能一輩子靠著皇阿瑪的恩典過日子吧?」

  若楠來來回回看著眼前正聯合起來算計自己的兩代帝王,知道自己跟他們硬拚只能是炮灰。

  她眼珠亂轉,思緒飛轉,想著能脫身的法子。

  讓她去受那起五更睡半夜的罪,她是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願意 。

  只要不受那非人的磨難,裝傻充愣無所不可。

  最後若楠還是決定跟康熙撒賴比較好。

  「皇阿瑪,您看看,您已經有多少能幹兒子了,三哥學富五車,精通詩詞歌賦,著書立傳。稱他文豪也不為過。

  四哥滿腹詩書,精通律法,勤勉政務。

  八哥善於交際,可以調和滿漢百官。

  十四哥精通兵法,現在管著兵部,正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其他的哥哥們也是各有本領,可以幫襯這他們。

  您看哥哥們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文韜武略,各領風騷,根本不差兒子這一個笨鳥去湊數。

  皇阿瑪您是知道的,兒臣既失憶又疏懶,又沒有上進心,實在不是什麼可造之才,您就發發慈悲饒了兒臣吧。」
  
  若楠萬分誠實的訴說自己就是一塊頑石,一灘亂泥,絕不可能成器,也扶不上牆。

  她皺著小臉鎖著眉心,好像康熙一旦不答應,硬要雕琢他,他就活不下去了。

  康熙被若楠弄得心煩意亂,也有些無可奈何,「胤衸,你如此厭惡讀書,將來要如何安身?如何立命!」

  若楠一聽似乎有門,充滿希翼的看著康熙,「等兒臣長大了,皇阿瑪您冊封兒臣一個爵位不就可以了。」

  康熙一愣,「冊封你?胤衸告訴阿瑪,想封個什麼爵位?」

  「兒臣只要有俸祿銀子餬口就可以了,其他不論。」

  「哦,那胤衸想要個什麼封號?」

  若楠從康熙臉上看不出真假,乾脆佯裝無知,給他來個抹稀泥、瞎攪和,「皇阿瑪您乾脆給兒臣一個大點的恩典,封兒臣一個逍遙王吧。」

  「逍遙王?嗯,這個稱呼不錯,那你想具體幹點什麼?」

  「皇阿瑪辦理朝政的時候,兒臣就陪著,等皇阿瑪空閒的時候,兒臣就陪皇阿瑪說說話解解悶,下下棋,打打獵。總之皇阿瑪怎麼開心兒臣就怎麼著,兒臣沒別的本事,孝心還是有的。」

  康熙忽然哈哈大笑。

  若楠被康熙笑的沒底,拉著康熙的衣衫怯怯叫道,「皇阿瑪?皇阿瑪?」

  康熙好容易才止住笑聲,手指四阿哥道,「胤禛,朕今天正是把胤衸交給你了,一切按既定方案辦理,對胤衸要嚴加管教,務必讓她成人成才。」

  「庶!」

  康熙調頭看著若楠道,「你既有孝心,現在就聽阿瑪的話,乖乖去你四哥府裡用心攻讀,將來為朕分憂,為國效力。」

  「庶!」

  若楠望望康熙,再看看雍正,暗自後悔,自己怎麼妄想跟他們斗呢?

  何況自己跟這個睚眥必報的哥哥還有舊仇?

  這日子怎麼過呀!
  
  

24.四福晉錯愛

  若楠就這樣被迫開始了在雍王府的讀書生涯。

  若楠入住四爺府,最高興的是四福晉。若楠在四爺府裡的生活起居,四福晉事事親自過問,可說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若楠入府之前,四福晉已經幫他收拾好了離自己最近的小跨院作為若楠的新居,除了古色古香的紅木雕花大床,若楠所用棉絮被褥幔帳一概全新。

  輕柔的蠶絲被褥枕芯,宮制的細棉白布裡子,柔軟亮麗的軟緞被面。織金緞的幔帳。

  還親手為若楠縫製了從內到外全套的衣衫。

  外衣衣料都是御賜的極品蘇繡,織金緞鑲邊,富貴華麗。

  內衣均是內造細軟棉布,市面上多少銀子也難買到。這些都是四福晉歷年攢下的,原是弘暉早先喜歡的顏色,四福晉連府裡的小阿哥也沒捨得給,這次若楠不知怎麼的就合了四福晉的眼緣,把這些歷年積下的寶貝一股腦的用在若楠身上。
  
  屋裡傢俱不是紅木就是紫檀,就連寶閣上的擺設,若楠所用餐具茶具也是四福晉親手所挑,玉器瓷器都屬極品。

  若楠覺得這那是什麼暫住小院,滿屋子富麗堂皇,新房也做得。
  
  四福晉喜滋滋的告知若楠,以後這個院子就是若楠的,若楠隨時可以來住。

  四福晉的喜歡完全沒有任何原因理由,完全屬於天上忽然掉餡餅,毫無預警的砸在若楠頭上,無功受祿,若楠覺得受之有愧,不知道如何才能報答這位四嫂。

  四福晉卻覺得一切理所當然,她不知不覺把對弘暉的愛轉嫁到若楠身上。
  
  四福晉仔細詢問了若楠的貼身丫頭珠兒,知道若楠不像其他的小孩子喜歡麵食,晚上吃甜食就可以了,吩咐廚房專設了小廚房照顧若楠的飲食,保證若楠一日三餐都能夠吃上白米飯。
  
  若楠這次入住四爺府,四爺特別嚴令不得帶小李子出宮,說什麼小李子原是內宮太監,不宜隨便出入王府。只讓帶了熟悉若楠生活習性大丫頭珠兒出來。
  
  原本四爺的意思,連珠兒也是不讓帶的,還是康熙心疼老兒子,發話說若楠大病過後,過往全忘,生活起居全靠珠兒提點照看,連一個舊人也不留,怕若楠會不適應。四阿哥不能不買康熙的面子,這才允許珠兒隨行。
  
  小李子是太監,就是出入王府又能怎的,難不成他還敢調戲王爺福晉,就是大把美女送他,他也沒本事要的。
  
  若楠知道這不過是四阿哥的借口,因為四阿哥知道小李子在皇宮裡摸爬滾打已經練成了老油子,各種歪門邪道門清,若楠每次胡鬧,內外串聯推波助瀾總離不了他,隔開小李子就是要斬斷若楠的幫手,讓他不能再生事端,乖乖的接受改造。

  對於珠兒,四阿哥也在初入府時警告過她,要她時時敦促若楠,切記不可跟著主子瞎胡鬧,否則後果自負。四爺還特的提到上次鳳仙花之事,甚至暗示珠兒不得與若楠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其實皇子成年前都要放幾個女子在房中教導人事,你如果願意做人事教導嬤嬤,本王可以做主讓你成為他的房裡人,永遠留在十八爺身邊,慢慢等他長大。」
  
  「不,奴婢絕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請雍親王明察。」

  「噢?好吧,本王就暫且信你一次,以後好好當差,敦促你們主子好好上進,自有你的好處。」

  「奴婢謝四王爺!」

  「去吧!」

  「庶,奴婢告退!」

  珠兒會拒絕,四爺心知肚明。

  珠兒家裡已經訂了親事,當然不會願意做個皇子暖床的丫頭。

  四爺不過覺得這個丫頭還有些膽識,連小十八她也敢刺,所以敲打敲打他,讓她別忘了本分。
  
  珠兒當時心裡委屈的要死,她是因為若楠生病期間,夜裡總是睡不安穩,每每驚醒,才應若楠要求摟著若楠哄她入睡。其實每次若楠睡穩,她都是悄然離開,從沒在若楠床上過夜。

  她原本是不肯答應若楠的陪睡,無奈若楠軟言相求,十分磨人,她被纏不過才答應。

  主僕兩個一個想著自己比小主人大了八歲,加上主子體弱,自己是護主心切,即便外人知道,想必無人會想歪。一個原本就是女兒心性,拿丫頭當閨蜜, 誰知會被無所不曉得四爺得知。

  珠兒受了天大的委屈還不敢申訴,只是此後任若楠如何纏磨,也不答應陪床了,只肯跪在床邊為若楠守夜,陪若楠消磨直至入睡。她只想做足十年出宮回家與家人團聚,從沒有過非分之想。
  
  四阿哥以為若楠失憶,無知懵懂,把上次攪和四爺府得罪過算在了若楠身邊奴才的身上,當然他最最懷疑的是小李子與十七阿哥兩人,所以這次才力主若楠不得帶小李子出宮,也不答應其他阿哥造訪四爺府。

  四阿哥是以常理推斷,他哪裡會知道小十八已經換人?

  小十七與小李子被人冤枉還不知道,也只有冤沉海底了。
  
  四福晉怕珠兒一人伺候得不夠周全,另外撥了兩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給若楠,專門伺候若楠書房讀書。

  兩個丫頭都是當年的秀女,一個叫紅兒,一個叫葉兒。

  若楠覺得她們名兒不好,改紅兒叫墨香,讓她專管筆墨紙硯,給花兒改名茗香,專門伺候書房茶水點心。

  墨香茗香兩個小丫頭顯然是受了什麼特殊□,做事一板一眼,從不行差踏錯半分。

  若楠累了想要開開小差,跟他們八卦八卦,她們輕則不做聲,重則下跪磕頭, 若楠發覺就連珠兒似乎也跟她疏遠了,鬧得若楠十分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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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7 PM

25.皇子好當讀書苦

  若楠在四爺府受著四福晉的悉心呵護,廣廈軟塌,錦衣玉食,可是學業上就沒那麼輕鬆了。

  提起若楠的修煉生涯的第一天,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若楠在四爺府的作息時間比照皇子作息時間,每天五更(卯時--北京時間5點)開始學習,也就是若楠必須五更天之前就要起床,一直不停的學習直至申時(下午3點)下學。
  
  因為不在上書房,四阿哥主持,若楠對法海按照漢人拜師禮節行了叩拜禮,言明,學習期間,法海對若楠只行拱手禮,無需叩拜。
  
  法海其實只教若楠一個,每天卯時(五點)到辰時(七點)學習滿語,七點左右吃早飯,飯後不許休息繼續學習。

  上午學習漢語知識,法海知道若楠會背三字經,千家詩,所以一上來就教導若楠四書之《大學》,不管滿語學習還是儒家經典,法海的教學方法都是逐句教導,他念一句,若楠跟一句,

  法海搖頭晃腦,「大學之道。」

  若楠跟著搖頭晃腦,「大學之道。」

  ----「在明明德。」

  -----「在明明德。」

  ---「在親民。」

  ---「在親民。」

  ---「在止於至善。」

  ---「在止於至善。」

  .......

  沒新學一段,發海都會要求若楠首先大聲誦念百餘遍,即便若楠早已能夠背誦,法海依然要求若楠讀足百遍,說這叫做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接下來,便要求若楠把背誦的內容默寫出來交法海過目,法海矯正若楠所寫的簡體字,之後,再讓若楠反覆謄寫,法海反覆矯正,如此百餘遍,直至法海滿意為止。

  就這樣子,讀熟一段默寫一段,謄寫一段,百餘遍後再換下一段,如此反覆,直至巳時(11點)。

  吃過午飯,不能有片刻休息,就要開始下午的學習,一般法海會讓若楠重複背誦上午所學,然後默寫,法海改正,在謄寫無數次直至師傅點頭為止。

  這用去大約一個時辰。

  接下來是書畫練習,法海的教學方式是先自畫一張讓若楠反覆臨摹,直至未時(1點--3點)方才結束。

  法海盯若楠之緊,比宮中師傅嚴過百倍不止,若楠在宮中請假尿遁的伎倆也被識破剝奪。每當若楠如廁,四爺指派給若楠的弓馬教習就會貼身跟隨,若楠稍有遲緩,教習便會在外不停催促,直至若楠出廁為止。

  未時恭送法海回府。

  至此,若楠一天的文學修煉才算結束。

  下學後,若楠的貼身侍衛會將飯菜捧上,用餐後立馬進行弓馬練習。

  蹲馬步一刻鐘,拉竹弓一刻鐘,練習騎馬半個小時。師傅指點,加強弱項練習,一個時辰(相當於現代2個小時)後方才結束。

  申時(下午3點--5點)過去,若楠訓練完畢,騎射諳達回家。

  到了此刻,文武師傅對若楠一天的錘煉才算結束。

  若楠已經精疲力竭了。

  晚餐沒吃,若楠強忍瞌睡泡個澡,勉強爬到鋪上去,以為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

  誰知不然。

  四爺回府。

  若楠被珠兒從夢中推醒。

  四爺駕到,檢查若楠一天的功課。

  應四爺要求,若楠迷迷糊糊間搖頭晃腦的背誦功課,竟然背錯幾句,四爺一個爆栗才讓若楠完全清醒。

  即便是若楠淚眼婆娑,眼淚汪汪也不能打動四爺半分豪,若楠對康熙的一套在四爺身上完全失靈,若楠只好含淚背完全部所學。

  背誦還不能算完,若楠還得繼續默寫。

  四爺看過,對文中幾個字兒不滿意,遂親手修改,勒令若楠又反覆謄寫無數次。

  亥時,四福晉派人來請四爺,說是十三爺過府,若楠這才逃出升天,爬上床去休息。

  這一夜,若楠破例沒要求珠兒陪睡,腦袋一挨上枕頭便酣然入睡。夜半夜驚雷陣陣,若楠竟然酣睡不知,隔天驚見滿地沼澤,兀自奇怪不已。
  
  以後的日子,若楠就重複在這種背書默書寫書之中,不得脫身。

  苦的是,若楠每每剛剛適應法海所給學習量度,法海就會如影隨形增加學習內容,總之要每天壓搾若楠到最大限度,讓若楠整天疲於奔命才是法海的目的。

  就這樣子,法海不斷給若楠增加學習內容,相應也大大增加默寫謄寫量。法海教的多,四爺檢查的也就多,時間也就相應延長。
  
  如此循環往復無窮盡。
  
  在四阿哥的關照下,若楠的蹲馬步時間也逐漸加長,弓箭剛剛順手,又換新弓,每換一次,弓便增長一分,同時硬一分。

  若楠幾乎每天都拉不開新弓,也天天被四阿哥明明白白的鄙視。

  這把弓是你十三哥三歲時候用的,你也拉不開?

  這把弓是弘時四歲用的,你----也拉不開?

  這把弓.....?

  那把弓.....?

  鄙視過後,四阿哥例行檢查若楠背書謄寫,常常橫挑鼻子豎挑眼,不到九點絕不撒手,有幾次甚至到夜裡十一點,四福晉使人來請,他方罷休。

  若楠夜裡被四阿哥折騰沒睡好,白天難免瞌睡,一旦若楠精神稍有不濟,法海就會用三尺長的戒尺把書桌敲的咚咚山響以示警告。

  倘若若楠還是不能集中精力,法海就會毫不客氣的敲打若楠的手心。而不是像其他的師傅只打皇子的伴讀做做樣子。

  他要打也不能夠,若楠目前沒伴讀。

  若楠胸懷現代思想,一貫認為個人犯法個人定罪十分公正,十分鄙視皇子犯錯伴讀挨打的封建醜陋,現在她開始嚮往有伴讀的日子。
  
  一月之間,若楠被法海打了三次手掌心。

  一寸寬的竹板打在手上,鑽心的疼,可是若楠卻不恨法海,法海比起宮中那些寬宥的師傅更讓若楠欽佩。

  不恨歸不恨,疼痛很難忍。

  若楠想念著上書房那些悠閒的日子,也想念幾位哥哥,心裡暗暗埋怨哥哥們不仗義,竟然也不來看看自己。

  當然,若楠不知道,他想念的哥哥們也很想念他,只是被四阿哥拒之門外,兄弟不得相見。

  一日,十三阿哥聽聞若楠慘狀,仗著自己是法海愛徒,特意來訪,想緩和緩和法海與若楠的緊張關係,還給若楠帶來了新鮮薩琪瑪,驢打滾。

  終於有人來看自己了!

  看著這個和善的哥哥,若楠眼中的淚水潸然而下。

  十三阿哥被若楠的淚水潮濕了心底,伸手想抱弟弟。

  可是法海卻毫不給面子,戒尺狠敲,「啪啪」直響,「二百遍背完了嗎?繼續背誦。」
  
  十三阿哥尷尬的縮回手去。摸著鼻子訕笑著走回四阿哥書房。

  四阿哥看見十三阿哥灰溜溜的樣子,幾不可見的彎彎嘴角,瞟一眼十三阿哥,「怎麼?人家不買賬?碰一鼻子灰回來吧!」

  法海會離開上書房來四爺府教導若楠,就是因為十三牽連,加之法海受到康熙囑托要對若楠嚴加管教,豈會買十三的面子。

  十三阿哥見四阿哥不理自己,只顧著翻閱卷宗,於是也一笑,「我早知道會這般,只是我見不得十八弟淚眼汪汪的樣子,四哥,你看是不是,」

  四阿哥抬頭,「是不是太嚴厲了?你當我天天敦促他,是閒得無聊愛管閒事?別人你四哥我還懶得管。」

  「嗯,皇阿瑪的托付,」

  四阿哥搶過話題,「你四嫂喜歡他,非得說他像弘暉。你也看重他喜歡他,所以見不得他受罪。」

  「哦,四嫂怎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倒覺得他們長得並無相似之處。」
  
  「是呀,我也覺得他們絲毫不像,我倒覺得十八弟像你小時候,聰明伶俐,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善耍狡獪絕不吃虧,看似霸道張揚,其實骨子裡純良熱忱,這個從他拚命拯救十三皇妹可以看出。這純良熱忱在天家尤為可貴。他雖然母妃位卑,卻得到皇阿瑪喜愛。混得風生水起,比你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生怕他為聰明所累,才會接手他的訓導,讓他即便沒有皇阿瑪庇護也能夠安身立命。」

  「四哥願意磨練十八弟也是十八得福分,只怕不理解的人更得會說四哥冷面冷心了。」

  「冷面就冷面吧,本王無愧於心就好。」

  「希望小十八能夠理解四哥的一番苦心才好。」

  「理解不理解都不重要,只是你四哥我難得有個想雕琢之人。哼哼,憑什麼就我們得熬更守夜呢!你說呢,十三弟?」
  


26.千錘百煉銅豌豆

  十三阿哥難得看見四阿哥這樣一面,心中有絲絲疑惑,四哥這是在嫉妒十八弟?

  搖搖頭,自己說服自己,四哥位高爵顯,手握權柄,怎麼會嫉妒十八弟?

  四哥看重小十八是不爭的事實,皇城眾人有目共睹。

  這是不可能的,決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想錯了。

  對,一定是這樣。

  十三阿哥糾結著走了。

  四阿哥背手沉思著,思緒飛到自己那遙遠的童年時代,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自嘲的牽牽嘴角,四阿哥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一個十八弟怎麼就讓自己無端感慨起來。

  十八弟?

  十八弟!

  腦海中回想著十八弟跟自己耍心機鬥心眼的小模樣,四阿哥無來由瞇瞇眼眸,自己正正衣冠,以拳掩嘴,咳嗽幾聲,臉色恢復到人前的肅穆模樣,背負著雙手,慢慢的踱著方步往若楠書齋而來。

  正在練習弓馬騎射的若楠無端打個激靈,仰頭看看天空,有些不明白,現在正值金秋十月,怎麼就這般寒意侵襲?
  
  .......
  
  此後,若楠的日子陷入一種機械般的重複之中。

  每天誦念再誦念、默寫再默寫、謄寫再謄寫。

  隔天再學新內容,加上之前所學,再誦念再謄寫,如此週而復始,循環反覆無有窮盡。

  饒是若楠有成人的思維與承受力,也被這種枯燥繁重的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幾乎就要撐不下去了。

  若楠精疲力竭之時,也曾經有過逃回皇宮的念頭,可是若楠明白,康熙既然把自己交給四阿哥,又沒收了自己的特賜腰牌,就是希望自己在四阿哥鐵面監督之下,能夠學有所成。

  倘若自己半途而廢,即便回宮也沒有從前的清閒日子了。

  康熙必定會對自己失望,自己或許也就因此而失了康熙的眷顧,更有甚者,會連累的生身母親失寵也未可知。

  思前想後,若楠覺得自己唯有華山一條路,那就是自己必須修煉成滿腹詩書文韜武略的皇子。

  於是咬牙硬撐著,不叫自己退縮。即便撲爬翻滾,他也緊跟師傅兄長的步伐絕不倒下。即便若楠這樣努力,還是會不時的被法海喝斥、罰站、掌手心。
  
  無論若楠如何小心謹慎,萬分努力,四阿哥總可以找到理由對冷嘲熱諷一番。嘲笑了若楠手柔腿軟渾身軟綿不像男兒之後,又對若楠的書法進行苛刻的挑剔。若楠的每一篇習作,都會被四阿哥批駁的體無完膚。

  若楠不過小聲嘀咕一句,「四嫂說我書法很有長進。」

  若楠的聲音細若蚊蠅飛行,可是耳朵靈光的四阿哥卻聽進去了。他故意一本正經的看了看若楠的習字本,點頭道,「嗯嗯,遠看似乎死樹垂枯枝,近看分明老樹掛古籐 ,雞爬爪子變樹掛,的確有長進了。」

  一陣狂轟亂炸之後,四阿哥把若楠所寫文字騰寫一遍,完全不睬若楠淚眼盈盈,敲敲書桌雲淡風輕的叮囑若楠,「照著謄寫一百遍,若敢鬼畫桃符,敷衍塞責應付差事,謄寫加倍。」
  
  對於四阿哥把自己臨摹貼扁的一文不值,若楠心裡憤憤不平,「哈,你又不是天生的書法家,還不是從小被師傅與皇阿瑪錘出來的,有什麼了不起,拽的像一隻大尾巴狼,切。」
  
  不平歸不平,若楠雖然自己的書法一團漿糊,手低眼高,她卻懂得鑒賞別人的寶墨,對於四阿哥的所寫的字帖(若楠認為四阿哥的字兒可媲美任何書法大家,可以作為字帖使用)愛不釋手。
  
  四阿哥的帖子總體嫻熟、文雅遒勁,氣勢宏偉,間隔結構自然流暢、渾然天成。那字兒似乎通了靈性,一個個目光深邃的俯視寰宇,讓若楠口水肆意,喉嚨裡都伸出爪爪來,恨不得把四阿哥那一筆 好字偷歸自己所有才好。
  
  若楠讀書讀的嘴起大血泡,吃飯喝水疼得若楠只抽氣。

  寫字寫的手臂紅腫,就連拿筷子都十分困難。
  
  若楠的一切四福晉那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那拉又有了那種忐忑不安的揪心感覺。這種滋味自弘暉三歲開始就一直伴隨著她。迫於皇令夫綱,四福晉對四阿哥的決定也不敢違拗。只好每天做好宵夜給若楠,備了上好的藥酒,天天給若楠揉搓臂膀活血散瘀。
  
  好幾次,若楠吃著宵夜竟然睡著,飯碗落地而不自知。洗澡都是奴才代勞,若楠傻傻的被人脫光光,再無清醒十分的女兒嬌羞,睡夢裡還知道抬手彎腿配合擦涼。
  
  好在那拉珠兒都是女流,若楠也不算吃虧。
  
  那拉實在是心疼若楠,說不動夫君便想與法海通融,通融,豈料法海更是油鹽不進之人。

  「法海受雇做西席,有言在先,要麼按照法海的章程,要麼辭了法海,福晉斟酌吧。」

  法海雖然言語疏離,拒人千里,可是他言之有理,且禮儀周全,那拉有心發作,也挑不出他的錯來。
  
  四爺惹不起。

  法海說不通。

  那拉只好另闢蹊徑,以勢壓人,威逼武學教習對若楠睜眼閉眼,敷衍了事。

  那侍衛本是王府門人奴才,根根攀攀都在王府,四福晉是他主母,主母發話,他豈敢不從,若楠籍此才得片刻歇息。
  
  若楠躺著享受全身按摩,心裡對四福晉這個嫂嫂是萬分感激,可是想起四阿哥嚴苛作派又不免心中忐忑,「四嫂,倘若四哥知道此事,那可了不得。」
  
  那拉平時極識大體,很少行差踏錯,四阿哥對嫡福晉十分敬重。可是一旦他固執起來就六親不認,連四福晉也是莫可奈何。
  
  那拉知道四爺的脾氣,日後說不得會怪自己多事,可是她就是捨不得看若楠遭罪。

  「放心吧,我已經嚴令他們不得洩漏消息,你四哥絕不會知道,只是四嫂讓他們瞞過你四哥幾天沒關係,要長久就不能了,你還是要盡快適應才好。」
  
  四福晉對若楠的好,毫無目的,毫無理由,那就是一種簡單喜歡,單純的疼愛,讓若楠在重壓之下能夠有一方可以放鬆的空間,簡而言之,四福晉的疼愛是若楠心底的一絲亮色,自己的苦楚有人知曉,若楠覺得自己不孤單,心底覺倍感溫暖。

  明有法海的嚴厲教會,四阿哥苛刻的鞭策,暗有四福晉春風花雨般的撫慰鼓勵,若楠極力忍耐,努力適應,憋著一股氣跟他們死扛。
  
  雖然備受挫折,好在若楠天資聰慧,又有現代知識做根基,居然愈挫愈勇,愈挫愈強。
  
  《大學》短短二千來字,在若楠其實一個星期就完全可以背誦的滾瓜爛熟。

  法海教學與現代大大的不同,能讀會背在他眼裡只是入門,若楠把《大學》背的滾瓜爛熟之後,法海進行第二輪教學,逐句剖析文字的寓意與含義,解析它所蘊含的人生哲理,人生天地間,為人處世的道理。引導若楠進入了一個浩瀚的空間。
  
  懂得了讀書的樂趣。

  若楠被文字裡蘊含的人生哲理所吸引 。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似乎對所有的人或者事情都有了新的認識和看法。
  
  慢慢的若楠摸到了讀書背書溫書的竅門,也慢慢適應了這種整天搖頭晃腦死背書的生活。
  
  若楠心智成熟,在理解文意方面卻高人一籌,漸漸也就得心應手,面對強敵應付自如了。
  
  經過約莫一月的錘煉,若楠已經可以五更早期不遲緩,子夜入眠不瞌睡。

  穿越一年後,若楠終於在四阿哥的強壓之下有了皇子的感覺。

  這對於若楠、四阿哥、康熙來說禍福難料!
  
  法海因為一廢太子,被無辜降為檢討,一怒辭官回家。這擱在旁人,康熙一准嚴加申斥,拍死方休,大家都等著看法海如何死法,結果康熙大筆一揮准奏。康熙不接招,法海一股氣也就洩了,賦閒在家縱情山水。

  他答應做若楠的師傅,其實很是勉強。

  只是因為康熙這個皇帝表哥對他這個佟家庶子諸多呵護縱容,而不好意思一口拒絕。

  若楠的事情法海有所耳聞,在他眼裡,若楠就是個嬌縱的皇子,他原來打定主意要讓若楠自己辭了自己,那時他就可順水推舟辭館,康熙也就無話可說。
  
  因此他才對若楠異常嚴厲,比之先前教導十三十四有過之而無不及。誰知若楠竟然咬牙堅持下來,這讓法海不得不對若楠刮目相看。
  
  法海雖然有意為難若楠,可是若楠畢竟有著成年人的心智,覺得法海對自己既不畏懼也不放任,人品高潔,對自己也盡到了為人師表的職責。
  
  若楠在心裡認下了法海這個師傅。
  
  一番磨合,法海對若楠多了幾分憐惜,少了幾分苛責,開始真心實意的教導若楠。

  康熙雖然對法海情留一線,可是法海短時間內要想再回上書房或是官復原職不可能了。
  
  法海的父兄都不待見他,當他空氣一般,他在家閒賦的境況可見一斑。

  一般人家,有誰敢請法海?

  法海也不是隨便屈就之人。
  
  法海雖然才華橫溢,很的康熙這個表哥的喜愛,可是在家中卻因為是丫頭所生的庶子地位低下。雖然高中龍虎榜,家簇中人卻不拿他當棵蔥。
  
  法海在家裡的處境倒與八阿哥異曲同工,他們在外面都很受人敬重,威風八面,可在家裡家長眼裡,他們就是那上不得正席的狗肉,再香也沒用。
  
  康熙讓他暗中教導若楠也是一番眷顧之情。
  
  一來法海有俸祿傍身,二來希望佟家家長鄂倫岱那個二愣子礙於四阿哥十八阿哥的情面,不敢明目張膽欺辱與他。
  
  若楠應該算做法海的關門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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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8 06:18 PM

27.信手拈來的壽禮

  人在忙碌中,時間似乎也走的輕快些,一晃眼,滿院子的樹木都被染成了太陽色。
  
  背書背得昏天黑地的若楠,在四爺府一晃將近一月了。

  十月三十,四阿哥三十二歲生日,雖然不是整壽,四爺府裡依然一片忙碌。

  知道若楠讀書辛苦,又正值長身體,很容易飢餓,加上若楠弟子一餓很容易走神,記憶力理解力也會相應低下。所以四福晉每晚總要做好宵夜親自送到書齋,讓若楠補充體力,順便與若楠這個兒子般的小叔子聯絡感情。

  不過,四福晉最近都沒時間到書房看望若楠,依然會每天準備吃食讓丫頭送過來。這天那拉想若楠了,便派了貼身大丫頭青蓮來接了若楠到那拉居室去宵夜。

  若楠問清了四阿哥今夜歇在側福晉年氏那裡,才放心進了內院。

  見了那拉才知道四阿哥生辰將至。
  
  若楠寄居四爺府,吃人家喝人家,俗話說吃人嘴短,當然要給哥哥準備一份壽禮。

  若楠本想給他四哥也做一生日蛋糕賀壽,無奈法海對他盯得緊,加上功課實在太多,時間也太緊,滿語漢語書法練習,少練一篇,法海就會板起臉來訓人。加之四阿哥又因為若楠之前蠱惑弘昀弘時胡鬧而不讓他們叔侄親近,剛剛發展的玩伴被人生生隔離,若楠對他的四哥就有了幾分惱怒,懶得去花費那些心思,可是不準備壽禮也太說不過去。
  
  若楠想起四阿哥屬馬,跟四福晉確認無誤後,便於習畫之時,臨摹徐悲鴻的馬踏飛燕,改飛燕為朵朵祥雲,又使個小心眼,在馬背之上特意畫了一團彩雲騎在馬背之上,那雲彩似藍又白,暗喻自己名字若楠。

  畫好央求來探視自己的十三阿哥幫忙裱糊,十三阿哥對若楠的要求從來都是不打折扣,他對那畫興致勃勃研究半天,心中已有定論,詢問若楠裱糊時要不要署名,又問若楠這畫有個什麼講究。

  什麼講究?

  當然有講究啦!

  「若楠騎馬圖」唄!

  騎馬?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若楠忽然心情大爽。

  不過這個可不能說出口去,只對十三阿哥支應些冠冕堂皇的話。什麼自己實在沒什麼能讓四哥入眼的東西,也沒什麼可以炫耀的本領,畫馬不過借了四哥的屬相起個由頭,送分恭賀,表表心意。

  十三阿哥對這個弟弟深信不疑,他再聰明也不能夠想到他弟弟已經換成若楠了。

  「駿馬祥雲,十八弟這是祝賀四哥平步青雲吧。好弟弟,好寓意,四哥一定會喜歡。」

  平步青雲?

  有這個意思嗎?

  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不過既然十三阿哥說是,那就是吧,肚裡奸笑聲聲,表面卻點頭附和,

  「十三哥真聰明,弟弟畫的時候到沒這般作想,現在十三哥一說,弟弟當時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若楠一番花言巧語,哄得十三阿哥眉開眼笑的的直誇弟弟聰明厚道仁義。也不枉四哥對他一番心意。
  
  若楠但憑三寸巧舌,不花一文小錢,她倒做成了一份壽禮。

  希望四阿哥不討厭才好。

  不,最好十分喜歡才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若楠忽然覺得心情更好,昔日牢籠般的院子,今日看起來似乎特別的別緻美好起來。

  哼哼哼,親愛的四哥大人,您也有今天!

  送十三阿哥出院子的時候,心曠神怡的若楠人來瘋的讚美一句,「四哥這院子,景致蠻不錯喲!」

  十三阿哥覺得若楠讚美的有些莫名奇妙,四哥這院子當初屬弘暉所有,為了磨練他的心智,免他誤入紈褲之列,收拾的最是樸實不過了,怎麼就忽然景致不錯了!

  十三阿哥看看若楠,看看四周的精緻,會心一笑,真是各花入各眼。

  看起來,四哥他是碰到知音了!

  誰知,竟然得了四爺青眼,把若楠所畫製成屏風擺在書房之中。

  若楠有幸受四爺邀請,成為十三阿哥之後第二個踏入四爺書房議事廳之人。

  就著書房的精緻酒菜,十三阿哥四阿哥已經推杯換盞,酒至微醺。

  見若楠到了,四阿哥是罕見的熱情,親手拉了若楠到屏風前面觀看。

  看了屏風,若楠不得不佩服古代匠人的聰慧與勤勞,從若楠交圖給十三阿哥起到今日不過短短三個日期,今天那圖就變成了實物--駿馬屏風。

  紫檀木雙面駿馬圖屏風,做工考究,雕琢精緻,駿馬飛奔,栩栩如生,祥雲多多,勾畫了了、層次分明、整個駿馬屏風顯得高貴、典雅 ,豪華、大氣,看的若楠直流口水,心裡想著,這個帶回現代,老值錢了。

  結果四爺他老人家會錯意,以為若楠呆癡的原因是因為個小看不清屏風,好心情的把若楠猴摟在肩上,親自掌燈以便讓若楠仔細觀看,就這樣子,若楠坐在了雍正皇帝的頭上了。

  雍正皇帝呀,能坐嗎?慌得拚命往下溜,四阿哥醉酒還以為自己沒摟緊的緣故,便把燭台遞給十三阿哥,騰出手來把若楠摟的動彈不得。

  十三阿哥海量,腦子比他四哥清醒些,知道若楠是覺得彆扭,也知道四哥迷糊弄擰了若楠的意思,但是看見四哥喜歡若楠他是蠻高興的,於是伸手拍拍若楠的小屁屁以示安慰。
  
  這一拍,在若楠確實是石破天驚,巨浪滔天。

  想若楠可是閨姑娘,雖然談過戀愛,可是跟男友沒有愛情、沒有激情、更美親熱過。

  忽然間被自己的夢中情人拍了屁屁,若楠這個情場白癡如何受得了,於是全身僵硬,心如鹿撞,全身的血液直衝腦門,小臉紅成了火燒雲。

  幸虧若楠現在這個身體尚小,沒有什麼生理反應,不然......

  面紅耳赤的若楠,瞅準一個空子,乘機滑下四爺的肩膀,奔命一般逃回自己院子,窩在自己被窩中心房還在微微顫抖,桃花眼眸水波盈盈,美眸中一點晶亮迷離閃爍。

  書房裡留下雍正皇帝懵懂迷糊,十三俠王也是不明所以,大清朝兩個最聰明的阿哥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

  沒誰得罪十八弟呀?
  
  當然,他們不解才是正解,才是正道。

  若是他們瞭解了,那就麻煩大了。
  


28.賀壽

  隔日四阿哥正壽日。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的壽辰,一個月頭一個月尾,都不曾大辦,可是兩個皇子得到的待遇卻大大不同。

  比起十三阿哥的門庭冷落,四阿哥的壽宴可謂熱鬧非凡。

  京裡的有頭臉的宗室王公,姻親勳戚,都來四爺府壽酒蹭齋菜。就連那些八桿子都打不上的門生故舊,自己沒資格登堂入室,也巴巴的著人送了厚禮前來。
  
  皇子兄弟更是齊齊一堂。

  四阿哥穿戴一新,面上和顏悅色的陪著兄弟堂兄弟們,心裡卻是嗤之以鼻,「本王錦上何須花,一群趨紅踩黑的小丑。」
  
  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小阿哥到得最晚。外面的壽宴已經開始了半天,他們哥幾個才帶著二十阿哥胤褘匆匆而來。

  幾位阿哥在上書房讀書,申時末才得下學,回家沐浴更衣,本已經晚了。他們還得匆匆趕到儲秀宮接二十阿哥胤褘。

  胤褘母妃高氏,事前再三央求十六阿哥,讓他帶著胤褘前去四爺府賀壽,十六阿哥實在抹不開面子方才允了。

  誰知胤褘先前答應的好好的,卻忽然臨陣變卦,磨磨蹭蹭的不肯起身。

  十六阿哥有心不帶他前往,架不住高母妃不停的央求,只還耐心的等待母妃勸哄胤褘,最後還是十七阿哥一句話讓胤褘動心。

  「胤褘不去就算了,我們趕緊走吧,聽說四哥府裡預備了好多美味吃食,怕去的晚了,就沒有了。」

  小傢伙這才邁著短肥的小腿把著小十七追問,「真的呀,十七哥,四哥府上真有好吃的東西呀?」得到肯定的答覆,又一個勁的催促哥哥們,「有好吃的幹嘛不早些說,還等什麼呀,快走,快走,萬不能讓別人搶先吃光了。」渾然忘了,耽擱時間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個。

  這一耽擱,他們小哥四個天擦黑才到了四爺府。小十六領頭給四哥道了恭喜,又與各位哥哥抱拳見過,方才要落座。

  四阿哥見了幾位小阿哥,心底頓時一暖,臉色十分柔和,那是一種真心的喜歡,破例讓他們進了內庭會同若楠,跟著四福晉在內院吃席。

  往年小阿哥們可都是隨大哥哥們一起用餐。
  
  只有胤褘初生牛犢,不懼四哥虎威,聞聽要進內府,拿眼瞟著桌上的各種吃食,巴著四阿哥詢問,「四哥,進去四嫂那裡有好吃的麼?」

  他小臉挎著,黑眸晶晶的盯著四阿哥,他那意思很明白,四嫂那裡有好吃的小爺就去,倘若沒有好吃的,管你是四哥還是四王爺,沒有好吃的好喝的,小爺就是不去。

  一貫威懾八方的四阿哥,今天不靈驗了,被自己四歲的弟弟威脅而毫無招架之功。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等哥幾個難得見到四阿哥吃癟,樂的哄堂大笑起來。

  笑聲最大的還要數十爺胤俄,他是常常被人嘲笑的,今天難得嘲笑別人,當然得敞開了笑幾聲附和附和。
  
  「胤褘,你有種,十哥服你。」
  
  十爺隔坐是九阿哥,暗中拐拐老十,「十弟,你喝多了。」
  
  十阿哥不理他繼續調笑,「四哥您也有說不通道理的時候?平時在御前奏對您可是口舌麻溜,振聾發聵呀!哈哈哈!」
  
  見他滿嘴跑馬,怕他走作漏話,九阿哥於是再拐他一下,十爺不耐煩了,一梗脖子道,「九哥你幹什麼?再拐,我可翻臉了。平時不讓我說話也就罷了,這會子在四哥府上也不讓人說話,還讓不讓我活啦。」

  他還要再跟九爺囉嗦糾纏,八爺淡淡一笑跟他一捧杯,「十弟,哥哥跟你喝一個。」

  十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疾,立馬喜笑顏開端杯跟八爺一碰,「 好,喝一個,謝謝八哥。」

  見兄弟們開懷,四阿哥也鬆弛了不少,他自己也笑了,認命的抱起胤褘親自送進內院。

  「四哥親自送你,倘若你四嫂那裡吃食胤褘瞧不上,四哥在抱你回來好不好?」
  
  十五、十六、十七三位阿哥聞聽能進內院,卻是雀躍不已,滿心的感激。他們終於可以見到失蹤快一月的若楠了。

  十八阿哥出生那會兒,十五十六兩個同胞哥哥已經進了上書房,每天只知道搖頭晃腦的讀聖賢書,應付師傅與皇阿瑪的檢查,那裡有時間跟弟弟聯絡感情。

  倒是小十七那會兒還沒發蒙,王氏尋常對他們母子頗為眷顧,他無所事事成天跟在王氏身邊,忙著照顧十八阿哥,陪十八阿哥玩耍。他自小身子弱,比別的阿哥晚上書房一年,十八阿哥三歲以前幾乎成天跟他粘一塊,一會不見就會嚷著讓人去找。

  感情是處出來的,因著這個緣故,十八阿哥對小十七倒比對自己的親生哥哥還要喜歡,能夠走路那會兒更是成天粘著小十七不撒手。

  待到小十七上書房讀書了,十八阿哥對他的喜歡卻沒變,吃塊點心也會記得悄悄留一半給小十七。哥兩個比親哥倆還親。

  待到小十八換成若楠,就不怎麼粘十七了。

  十七發覺了弟弟跟自己沒以前那麼親熱了,變得比以前有主見了,小十七也不覺得奇怪,十八阿哥險些被人謀害眾人皆知,十七隻當他籍此成熟了,還是一日既往的對若楠好,慢慢的與若楠也處的不錯。

  這一向若楠離宮,四爺府拒不納賓,十七阿哥實實想念若楠這個好兄弟好玩伴。
  
  十五十六則是被母妃念叨的怕了,母妃見面就問若楠的情景,無奈十五十六兩人受十七若楠連累。成了四阿哥的拒絕往來戶。

  十五十六分別試探四阿哥好幾次,想來四爺府探視若楠,都被四阿哥冷面一口回絕,直說,你們回去稟告宓母妃,讓母妃放心,十八弟好著呢,能吃能睡會讀書,文學武功都有長進,最近壯實了不少,個子也長高了不少。

  其他具體情形,四阿哥是一絲半豪也不透露。

  王氏常常伴駕,若是知道若楠的近況,定會心疼兒子,難免不會到御前嘀咕,那時自己心血白費不說,還要連累父皇耳根不清靜,父皇如果不爽快了,到頭來倒霉可是自己。

  這樣的傻事不是他四阿哥會做的。
  
  小十七也來跟四阿哥彎彎曲曲的打探過若楠的消息。
  
  因他尋常老實本分,對四阿哥十分恭順敬重。四阿哥對這個弟弟還算和氣,想著他外家式微,就他自己一根獨苗,沒有親生同胞可以依靠,母妃也沒有王氏受寵,難免叮囑他幾句,「十七弟不在上書房好好用功,到處瞎打聽作什麼?十八弟怎麼樣自有皇阿瑪操心,你母妃在宮中,」說到此處,四阿哥沒繼續往下說,而是改口言道,「十七弟說小也不小了,自己要知道上進,不說別的,母妃還指著你過日子呢。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告訴四哥,其他休管了,回去吧。」
  
  四阿哥起的是好心、說的是好話,可是他面容冷峻,語氣清冷,開口就是訓示人的架勢,縱知他的好心好意,也難免心裡哆嗦幾下子。

  十七阿哥低頭答應一聲,恭順的讓到一邊,待四阿哥走遠了,他才擦擦額上冷汗珠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激動出的熱汗還是被訓斥嚇出冷汗了。反正自此,任是十六如何托付,宓母妃如何責備,自己額娘如何哀求,小十七再也沒往四阿哥跟前湊了。
  
  小十七平時人前不顯,人們只道他木訥,其實他十分是聰慧之人,萬事不啃聲只是他自我保護的表象。

  他雖然年歲不大,可是宮中的貓膩門清, 宮中多的是自掃門前雪之人,像四哥這種話他尋常難得聽到。

  他平時從十四哥那裡聽得多了,以為四哥真的六親不認,誰知還有今天這番話來對自己。看來耳聽難免有虛,眼見才是真情。

  小十七自此行動上雖然沒有動向,心裡卻開始疏離十四阿哥,他自以為回歸中立立場,其實卻漸漸偏向四阿哥。以前聽十四阿哥訴說四哥如何如何薄情冷面,讓十七阿哥對四阿哥心生畏懼,敬而遠之。

  偶爾窺得四阿哥真實的一面後,再聽十四阿哥埋怨四阿哥之時,小十七心裡對他有了看法:仗著兄長得勢 在宮裡京城橫著走,回過頭來又編派兄長的不是,自己無權無勢還是離他遠些好。

  反過頭來細想十四阿哥以前所說之事,十七阿哥覺得四哥其實事事都是為他著想,他自己不領情就罷了,卻在背後派哥哥的不是,十七阿哥覺得他太不地道了。

  其實也不怪小十七會疏離他,要知道,大清朝長兄如父。

  十四阿哥的行徑確實有失偏頗。
  
  話說幾位小阿哥們跟著四阿哥進了內院花廳,十六阿哥知道弟弟若楠在四哥府裡沒受什麼委屈。看著一桌子菜就知道了。

  要知道,十六阿哥大六歲起就年年參加四阿哥壽宴,年年都在大廳用餐,吃的素食,喝的淡酒。

  小花廳上擺的席面與外面大廳的素席不同,色香味俱全,素菜就不用說了。噴噴香的紅燒魚、炸小排,紅紅的尖椒熗雞仔肉,飛龍湯,干煸小黃牛肉,回鍋的五花小炒肉,配了木耳,墊了青菜,撒了蔥花,香氣四處飄散。
  
  最是讓人喜歡的是桌上那一大盤來自陽澄湖上的大閘蟹。旁邊配好了濃濃的薑汁醋碟,不時飄散著特有的香味,聞聞香味兒讓人食指大動。
  
  若楠久等哥哥們不至,敵不過那誘人的香氣直嚥口水。

  四福晉見狀剝了一隻給他解饞。

  若楠捏了那通紅的大夾子滿滿的蘸了薑汁,先放在口裡美美的吮吸一口,再挑了蟹肉蘸了味碟慢慢咀嚼,登時口齒生香,十分愜意。

  見了若楠的小模樣,四福晉眉開眼笑,只覺得窩心,心底柔軟的不能碰觸了。

  青蓮見主子這般歡喜的模樣,十分替主子高興,她們主子好久不展顏了。

  湊趣的要再給若楠剝一隻,若楠看看一邊還站著的弘昀弘時兩個侄子,自己不好意思給攔下了,

  「我嘗過了就不急了,等哥哥們一起熱鬧些。」
  
  這會子見哥哥們到了萬分喜歡,忙叨叨的招呼哥哥們落座,似乎他是主人一般。
  
  這一席酒菜也是四福晉那拉特的為若楠置辦。其他阿哥是叨了若楠的光。
  
  若楠口味偏重,喜好家常麻辣味。

  剛穿來那會,覺得宮裡的飯菜簡直沒法吃,什麼菜色都用煮的煨的,若楠最膩歪的就是宮中的大魚大肉,一色白水煮熟,宮中的葷菜若楠總能吃出股毛腥味。

  虧得珠兒勤快聰明,若楠指點幾次,他也能用乾清宮小灶作出能吃的東西。
  
  等到了四爺府,四爺府整個府邸茹素,若楠在原本現代有怕胖的陰影,不敢大塊吃肉,即便如此,也抵不住四爺府頓頓青菜蘿蔔,豆腐青菜,就吃了一個星期,就吃的兩隻眼睛快冒綠光了,若楠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小白兔了。

  學業繁重,膳食茹素,若楠迅速消瘦,只差點就要羽化成仙了。

  好在若楠有個好四嫂,悄悄給若楠分配了小廚房,若楠的膳食單獨料理,若楠這才結束小白兔生涯。

  四阿哥後來發現四福晉的小動作,有些嗔怪,以為四福晉這般插手對若楠的教育不利。可是四福晉說的條條在理, 若楠是來接受速成培訓,好快些找回之前所學重回上書房,皇阿瑪只讓自己嚴厲管教,可沒說不讓他吃肉。他正在生長發育期,加之學業幸苦,要是營養跟不上,虧了身子,那可不好。
  
  四阿哥也就不深究了。

  四阿哥最恨人背後做事欺瞞自己,一旦察覺絕不饒恕。

  對兄弟如此,對屬官如此,對妻妾更是如此。

  對四福晉插手若楠的事情不追究,這在四爺也算是破天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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