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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4:55 PM

菡笑 -【重生之嫡女不乖】《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3 02:35 A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嫡女不乖

【作者】:菡笑

【內容簡介】:

  前世,她太過懦弱、太過信任他人,被心上人和至親聯手推入最難堪的境地,卻原來,所有的脈脈柔情和溫暖關懷,都不過是為了她不菲的財產和那個不欲人知的秘密。

  狠毒的舅母,將她生生毒死。

  自黑暗之中醒來,她竟重生到了四年前,

  那時,父母剛剛雙亡,她剛剛踏入伯爵府,

  再一次,她站在了命運的轉捩點前。

  帶著濃濃恨意重生的她,化身為一半佳人一半魔鬼的罌粟花,誓要向那些恣意踐踏她尊嚴的人,索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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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4:56 PM

第一章 中計

  南燕朝。孝文帝四年。京城。

  二月初,剛經歷了一場春雪,新建伯府的青瓦屋簷上,薄薄的白雪凝成了冰,在初升的暖陽下,折射著點點瑩光。

  蓮香居的暖閣裡,氣氛異常凝重。

  新建伯曹清儒咆哮得幾近失聲,「晚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教他如何敢相信?長子竟和寄養的外甥女俞筱晚做出無媒苟合的無恥行徑來!這樣的醜聞偏偏還被傳出了府去……以後朝中的同僚會如何看待他?會如何評價曹家的家風?

  「此事……夫人你來處置吧。」

  說完這句話,曹清儒便欲甩手離去。

  俞筱晚失神地跌坐在冰冷的青金石鋪就的地板上,半張著嫣紅小嘴,神情震驚、目光呆滯地仰望著,耳邊,反復迴響著燕喜婆婆的話,「表小姐已非完璧。」

  已非完璧?

  昨日傍晚,她只是托敏表哥轉交未婚夫韓二公子一封信,請韓二公子成全她,解除婚約。她帶著良辰美景兩個大丫頭,在敏表哥的屋裡坐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連茶都沒喝上一口,誰知今日一早竟會傳出她與敏表哥有染的流言,還配合有良辰美景的口證,和她不小心「遺落」的肚兜作為物證。

  舅父怒火萬丈,大聲責問她,無論俞筱晚如何為自己辯解,舅父都不相信,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只得忍著強烈的羞辱感,讓燕喜婆婆驗身,卻沒想到,成了這樣的結果。

  眼見舅父要走,俞筱晚終於有了反應,忙撲上前去抱住舅父的大腿,哭求道:「舅父,晚兒品性如何,您素來是知曉的,晚兒如何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舅父,求您相信晚兒,晚兒願意再請幾位燕喜婆婆來證明清白,讓趙媽媽去請好麼,不要讓舅母去。晚兒能證明,事情不是舅母說的這樣……」

  再傻,她也知道,她落入了圈套。良辰美景和燕喜婆婆與她無怨無仇,若不是背後有人指使,怎麼會無緣無故讒害她?她們都是曹府的家生子,哪個不是聽從舅母的吩咐行事?若是再讓舅母去請人,只怕結果仍會是一樣。

  只是,舅母平日裡素得賢名,對自己亦是十分疼愛,舅父對她十分敬重,沒有確鑿的證據,俞筱晚知道自己無法指責舅母。

  曹清儒不及答話,臨窗的短炕上端坐著的曹夫人曹張氏,緊蹙著眉頭,神情無比傷痛地看著俞筱晚道,「晚兒,你讓趙媽媽去請燕喜婆婆,是不是想讓趙媽媽出錢收買?婚前失貞這等醜事,你還想讓多少人知道?我又說了你什麼,明明是爵爺下朝回府,才與我說起的。」

  最後這話成功地阻止了曹清儒的心軟,一想到今日一下朝,韓大人就滿面怒火地將他叫到一旁,把晚兒的生辰八字和她親手書寫的退婚信摔到他懷裡,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平日看起來軟弱溫柔的外甥女,竟會做出這等失德敗行之舉——主動要求退婚!

  面對韓大人的責問,他當時羞愧得幾乎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可驗證的?

  曹清儒恨聲道:「休想!你們俞家的人不要臉,我們曹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說罷,似是對外甥女極度失望,他一腳踹開了俞筱晚,大步離去,對她悲泣的懇求充耳不聞。

  待丈夫走遠,曹夫人臉上的傷痛和失望瞬間一收,目光冰冷、略帶兇猛:「雖然你姓俞,但你母親臨終托孤于我曹家,我便有教養之責。今日杖責二十,明日剪了發,送去家廟。」

  杖責?家廟?憑什麼!

  從心頭湧上來一股不知是絕望還是憤怒的感覺,俞筱晚的心幾乎收縮成了一團,死死地瞪著舅母。舅母素日裡的親切笑容,變成了刻薄的鄙視,唇角陰冷地緊抿著,一望而知,無論她怎樣求情,舅母都不會給她證明清白的機會。

  名節重於生命啊,為何要栽給她這樣的罪名,讓父母的在天之靈都無法瞑目?

  俞筱晚不禁喃喃地問,「為何要這樣對我?是因為睿表哥嗎?因為睿表哥對我鍾情,拒絕了惟芳公主的情意,又不願娶憐香縣主,妨礙了舅母你想要的富貴前程嗎?」

  曹夫人聞言,眸光一閃,冷冷地道:「隨你怎樣想。」

  俞筱晚直視曹夫人,嘴唇哆嗦著,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我不服!我要去官府擊鼓鳴冤,我要證明我是清白的。」

  曹夫人的目光瞬間佈滿陰鷙,冷笑著反問:「你以為我會讓你跑到公堂之上,污蔑曹家的名聲麼?你真是不實好歹,我給的已是最輕的處罰,你若經不住杖刑,也是你太體弱。若我是你,早就一頭撞在牆上,以死明志,好歹留個烈女的美名。」

  手一揮,一旁的粗使婆子便衝了上來。俞筱晚被幾個婆子按得喘不過氣來,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這話裡的意思,竟是想我死嗎?

  她勉力抬頭竭力反抗,「你不怕我父母泉下有知,托夢來責問你嗎?你不怕舅父日後知曉真相,會處置你嗎?」

  曹夫人還不及回答,就聽耳旁有人嘶吼:「你害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

  忠心的乳娘趙媽媽一直被押在外間,這會子不知怎麼掙脫了旁人的鉗制,撲將過來,沖著曹夫人一頓亂抓。

  曹夫人的臉上瞬間多出數道抓痕,頭髮也散亂了,丫頭婆子們慌得鬆開了俞筱晚,上前幫忙,狠狠將趙媽媽推倒在地上。趙媽媽的太陽穴正好砸在青銅香爐的尖角上,頓時血流如注,昏迷了過去。

  俞筱晚駭得撲過去,用手帕按壓著趙媽媽的傷口,可是鮮血仍是從指縫中噴湧而出,她急得手腳發軟,她從汝陽帶上京城的幾個俞家的丫頭僕婦,如今已經只剩下趙媽媽了,趙媽媽是一手奶大她的乳娘,更是對她忠心耿耿,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下趙媽媽。

  俞筱晚哭著央求曹夫人道:「舅母,求您使個人去尋府醫來,為媽媽包紮一下吧。」

  曹夫人絲毫不為所動,在丫頭們的服侍之下,整理了儀容,這才重重一拍炕桌,大聲怒道:「這等衝撞主母的刁奴,本就當杖斃。我看誰敢替她療傷!」

  俞筱晚不禁急哭了,「舅母……我……我不要嫁給睿表哥了,不告官了,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回汝陽去……嗚嗚……不再……不再回京了。我發誓!」

  她不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她只要趙媽媽能好好的活著。

  曹夫人的眸光一閃,想回汝陽?做夢!你所有的田產都已經歸到了我的名下,休想叫我吐出來!

  「晚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做出這種有辱門風之事,卻求我放過你?是我求你放過我、放過曹家還差不多!」

  疾言厲色之後,曹夫人又換上極度失望的語氣,「你與敏兒的私情,攀扯上睿兒做什麼?你不想嫁給韓二公子,完全可以好生與你舅父和我商量,怎能與敏兒作出這等無媒苟合之事?自你父母雙亡寄養到我家,我自問對你是悉心管教,你卻做出這等醃臢之事,你是想讓旁人說我曹家沒有教養、讓你的幾個表妹都許不著婆家嗎?」

 「到底是你父母親自小就寵溺縱容著你,才讓你這般任性妄為、不知廉恥;還是你父母親根本就不知教養女兒,連累我被人戳脊樑骨?」

  聽到舅母言語間辱及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俞筱晚漲紅了小臉,激動地嚷道:「不是的,父母親自幼教導晚兒,要謹守禮儀、三從四德、恪守孝道……」

  曹夫人冷笑一聲,眼神淩厲惡毒,又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你若真是孝順孩子,又怎會不滿你外祖母給你定下的親事,親筆寫信讓韓家退婚,讓你外祖母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這就是你嘴裡的孝順?做出這等失德敗行之事,丟你父母的臉面,死後都要被人戳脊樑骨,這就是你的孝順?真是可笑至極!」

  說著,曹夫人取出那封信揚了揚,痛快地看著俞筱晚的臉色變得蒼白。

  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急速地流逝,趙媽媽勉強睜開眼睛,緊握著自家小姐的手,啞聲道,「小姐,決不能擔上這樣的罪名啊!否則,爵爺和夫人泉下有知,也無法安息……」

  話未說完,就被曲媽媽一腳重重踢倒在地,「閉嘴!」

  趙媽媽的頭再一次重重砸在香爐上,發出「呯」地一聲悶響,她不甘心地仰面倒下,眼睛仍是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媽媽,媽媽,你醒醒。」俞筱晚抱起乳娘,可是,無論她怎樣呼喚,趙媽媽都再也不可能回應她了。

  呆怔了不知多久,俞筱晚才緩緩放下趙媽媽的遺體,站起身來,目光幽幽地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駭得一眾丫頭僕婦不自覺地避開她的目光。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曹夫人的臉上。

  曹夫人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勉強支撐著強硬之姿,喝罵僕婦們道:「還杵著幹什麼?拉表小姐下去杖責!」

  門外的曹中睿正在躊躇、猶豫、掙扎,聽得這話,心中一驚,忙進得屋內,挨坐到母親身旁,懇求道:「孩兒想請母親成全,允我納晚兒妹妹為妾。」

  他不敢忤逆母親,更捨不得漂亮溫柔的表妹,只能如此了……

  他這般自以為是的良策,卻同時惹怒了對峙中的兩個女人。

  表哥定然是知情的!心中的訝異如同驚濤駭浪,瞬間摧毀了俞筱晚的理智,為她作詩,為她畫畫,對她海誓山盟噓寒問暖的睿表哥,竟與舅母一同來算計她?到了這個地步,還說要納她為妾?

  俞筱晚清麗的小臉上佈滿哀傷,心中的劇痛令她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團,胸腔窒息著,連質問的話,都問不出聲。

  而曹夫人卻是震驚地瞪大眼睛,厲聲喝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和你大哥的事已經傳到了府外,你還要納她為妾?兄弟聚麀,你就不怕壞了名聲,從此仕途無望嗎?」

  曹中睿看向母親的目光中滿是哀求,將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地道:「母親,父親要的都已經拿到了,我保證以後不讓晚兒離開內宅半步,求您就饒了晚兒妹妹吧。」



第二章 魂散

  曹中睿的聲音雖小,可是俞筱晚仍是聽見了,她驚駭地死死盯著問道:「舅父要的什麼都已經得到了?」

  原來不只是因為睿表哥與她定情一事嗎?原來一直疼愛她的舅父也參與其中了嗎?她一介孤女,有什麼可以讓舅父謀算的?

  曹夫人恨恨地瞪了兒子一眼,這樣的話也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好在,這屋裡院外全是心腹之人,好在,晚兒不可能再見到明天的日出!

  她運了運神,敷衍道:「不過是你的一點子田產店鋪而已。你在曹家寄住幾年,總得有所回報。況且,你若真是愛慕睿兒,就應當主動為他著想,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如何能幫襯他的前程?對他沒有幫助,又憑什麼想占這正妻之位?」

  是這樣的原因嗎?俞筱晚仔細地看著舅母那張精描細畫的臉,心中卻並不怎麼相信。若只是為了她的財產,完全可以設計令她委身為睿表哥的妾室,可是,舅母的用意,卻是讓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曹夫人優雅地抬手端杯,輕啜了一口熱茶。衣袖滑下的瞬間,露出手腕上龍眼大小的蜜蠟刻福字手串。

  俞筱晚的眼睛頓時睜得溜圓,厲聲道:「那是母親的心愛之物,摘下來,你不配戴!」

  她想衝上前去搶回來,卻被丫環們輕易地按壓在地上住,動彈不得。

  曹夫人毫不避忌地賞玩著蜜蠟珠子,嘴裡不停地道:「那憐香縣主可是攝政王妃的親妹子,更難得的是對睿兒一片癡心,這還沒定親呢,就幫睿兒在攝政王面前說盡了好話,娶了她,對睿兒只有好處。你卻一意攛掇著睿兒娶你,阻礙睿兒的前程,我幾次三番地暗示你,你都不聽勸,這不是在逼我處置你嗎?」

  「況且我真冤枉了你嗎?一個已定親的姑娘家,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還大膽到請未婚夫上門來退婚,你是想到公堂之上告訴大傢伙兒,你那才貌雙全的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你就是這樣來敗壞你父母親的名聲的嗎?換我是你,我必無顏苟活於世。」

  這一字一句,猶如針尖一般,狠狠地扎在俞筱晚的心上,一針一串血珠,慢慢匯成了一條絕望的河流。舅母這般作為,定是想掩飾什麼吧,可是,她已經無力查問了。

  因為,真的沒有退路了!她是家中獨女,沒有兄弟姐妹們幫襯,除了官府,沒人能為她主持公道。可是,就像舅母說的那樣,告官同樣令父母親蒙羞,……似乎唯有一死,來保全名聲了。

  俞筱晚的心中空茫茫一片,怔怔地轉眸看了看地上趙媽媽的屍體,又看了看舅母和睿表哥。

  這就是口口聲聲說要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的舅母,這就是滿腔柔情發誓要愛護她一生一世的表兄!

  竟聯手將她推至如此境地。

  恨!真是恨吶!

  兩行清麗的淚水,滑下俞筱晚柔嫩的臉龐。

  曹夫人撂下了這些話,心頭頓時輕鬆了,「晚兒,你也學過烈女傳,應該知道如何做才不給父母臉上抹黑。我就幫你一把。來人,請表小姐喝酒。」

  「母親……」曹中睿弱弱地喊了一句,卻又在曹夫人強勢的目光之下,扭轉了頭,似乎不願見到表妹慘死一般。

  曹夫人制住了兒子,便用目光示意眾僕人動手,她不想再等了,快快了結了,好去翻翻晚兒的箱籠,挑些名貴華麗的首飾,好戴著參加明日肅王府的宴會。

  至於丈夫那裡,他雖是很疼愛晚兒這個外甥女,可是他更在意家族名聲和自己的官聲,若是晚兒死了,對曹家來說,只有好處。爵爺縱使傷心一陣子,也就無事了,必不會追究。

  而且敏兒這會子只怕已經打斷他的一條腿了,一個瘸子,又聲名狼藉,還怎麼可能與睿兒爭這爵位?

  真真是一箭三雕啊!

  思及此,曹夫人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丫頭僕婦們朝著俞筱晚衝過來……

  俞筱晚忽地大吼一聲,「我看你們誰敢過來!」隨手拔下發間的簪子,鋒利的簪尖朝向眾人。

  許是她從來沒有這般猙獰過,一時間屋裡大大小小的丫頭僕婦,都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恨意和絕決的氣勢給駭住,呆在原地不敢亂動,生恐那簪子會在自己的眼睛上戳出個窟窿來。

  曹夫人也被俞筱晚掃過來的目光嚇得心裡打了個突,繼而給自己壯膽道,將死之人,怕她作什麼!

  為了給自己打氣,她猛地一拍幾案,「還不快點,難道要夫人我親自動手嗎?」

  靛兒和良辰兩個丫頭對望了一眼,遲疑地靠了過來。

  而曲媽媽早就端著一杯毒酒準備好了,只等俞筱晚被按壓在地上,就強行灌進去。

  不行!不能死在個毒婦和這些勢利小人的手中!

  俞筱晚也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居然一把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幾人,飛速地往內室跑去。

  只可惜,曹夫人帶來的人太多,兩三下就攔住了她,雖然俞筱晚竭力反抗,但仍是被幾個粗壯有力的婆子,強行按跪在了地上,良辰和靛兒兩個,一人揪住她的頭髮,令她不得不仰起頭,一人用力扳開她的下頜,讓曲媽媽將毒酒灌進去後,又用力捏住她的鼻子!

  呼吸不暢,俞筱晚不得已吞咽了一口氣,嗆喉的毒酒滑入了腹中,旋即,引發出一陣絞痛。

  曲媽媽覺得時辰差不多了,便示意婆子們鬆手,俞筱晚立即倒地翻滾了起來。

  痛,劇痛!

  淚水和著鮮血,從眼角流了出來,俞筱晚忍著劇痛,勉力睜大雙眼,用兩隻通紅的眼珠子死死地盯住曹夫人和曹中睿。

  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血霧,透過那紅濛濛的輕紗,她看見曹夫人正得意地笑、曹中睿輕輕地啜泣……

  她猛地咳出一攤鮮血,張著含血的紅唇,一字一句,厲聲發願,「我寧可永不轉世,也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鑽心的疼痛襲來,她睜著血紅的眼睛,永墮黑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4:57 PM

第三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啊——」

  從黑暗中驚醒,俞筱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呯呯呯地劇烈跳動,那種痛徹心扉的被背叛與被欺騙的憤怒,還在灼燒著她的理智。

  外面的人似乎察覺了床內的動靜,床簾被一隻素白小手挑起一角,一張粉嫩可愛的圓臉伸了進來,一見俞筱晚睜開了眼睛,立即驚喜地道:「姑娘可算是醒了,覺著還好嗎?要喝水嗎?」

  初雲?三年前投井自盡的初雲?

  俞筱晚震驚地睜大眼睛,難道,這裡是地府?

  初雲柔柔地問,「姑娘怎麼這樣看著婢子,好象不識得婢子了似的?」

  初雲,竟不怨她呢。

  俞筱晚熱淚盈眶,一把抓住初雲的手道:「初雲,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應當為你求求情的。」

  當年初雲與曹府中的丫頭爭吵,按規矩要打十板子,可是曹夫人竟讓人扒了初雲的褲子行刑。雖然打板子的是老婆子,可當時竟正巧有一個外院的男管事「無意間」路過,將初雲的難堪狀看在眼底,初雲想不開,投井自盡了。

  現在想來,這都是舅母的計畫,先一步一步除去她的丫頭,再將自己的人安排到她的身邊。都怪她太軟弱,縱然對事情的始末懷有疑問,卻也不敢向盛怒中的舅母求情,才會令初雲香消玉殞。

  真是恨死自己這種性子了!

  初雲被小姐的眼淚弄得手足無措,慌忙將初雪和趙奶奶給喚了進來。

  看到趙媽媽,痛哭中的俞筱晚忽地一頓,旋即撲到趙媽媽的懷裡,哭得更加傷心,「媽媽,我們終於在地府團聚了。」

  趙媽媽愣了愣,哭笑不得地道:「我的小姐呀,你不過是坐馬車走遠路不習慣,吐了一場,大夫說好生休息一天再上路便沒事了。」

  「啊?」俞筱晚頓時怔住了,眼淚也忘了流。

  她抬頭打量了趙媽媽和初雲幾眼,這才發覺,她們都是幾年前的樣子,趙媽媽的發間沒那麼多白髮,而初雲和初雪的樣貌也不過才十三四歲……她心中驚駭著,遲疑地伸出自己的手看,白皙、細嫩,只是手很小,似乎還是年幼時的樣子。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經過反覆多次的確認再確認,俞筱晚終於弄明白,自己重生到了四年前。

  這一年,父親忠信伯在打獵時,不慎從馬背上摔下,醫治無效而亡;母親悲傷過度,也跟著去了,丟下年僅十一歲的她。她是父母的獨女,俞家無人繼續伯爵之位,朝廷收回了爵位,另賜了她良田百頃,財寶無數,作為補償。

  母親臨終前將她託付給舅舅曹清儒,是敏表哥親自上汝陽來接她的。她還記得,途中她的確是病過一場,算起來,明日就會到舅舅家了,又要與偽善的舅母和懦弱自私的睿表哥見面了。

  只要一想到這兩個人,俞筱晚的手便恨得緊握成拳,莫非,是上天垂憐,特意安排她來揭穿舅母的偽善面具,為自己清洗冤屈、報仇雪恨?

  她微微凝眉,仔細思索著如何對付慣會裝賢慧的舅母。她前世繼承了母親的傾城之貌和善良柔軟的性子,幾乎從未與人紅過臉,這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要如何辦才好。

  趙媽媽服侍著小姐用過飯、梳洗完,嘴裡就開始念叨,「明日就要到曹府了,小姐還是聽老奴說一說曹府中的人和事吧,這不是打探旁人的私密……」

  的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俞筱晚仰起小臉道:「媽媽現在說與我聽聽吧。」

  「您願意聽了?」趙媽媽又驚又喜,忙將自己多方打聽到的訊息,一一細稟。

 「當年,舅夫人嫁入曹家不久,就懷上了一胎,後來滑了,之後幾年都再沒開懷,實在沒有辦法了,才給舅老爺抬了一個武姨娘,生了敏少爺。敏少爺一生下來,就被舅夫人帶在身邊,原是要按照習俗,待敏少爺滿了六歲,正式記入族譜過繼到舅夫人名下的。哪知在敏少爺四歲那年,舅夫人竟再度懷孕,生下了睿少爺,舅夫人便立即將敏少爺還給了武姨娘。」

  「這麼一來,敏少爺的地位就難堪了,原本一直當嫡少爺養著,外邊的人也都知道,可轉眼又成了庶子。我聽夫人說過,老夫人和舅老爺的意思,還是依原來的,將敏少爺過繼給舅夫人,當成嫡子養,可是舅夫人不願意,只是不敢太過強硬地拒絕。這麼些年來,敏少爺一直就是這樣不嫡不庶的……」

  俞筱晚邊聽邊將前世的一些經歷拿出來對照,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難怪舅母對敏表哥總是有些外熱內冷,陷害她的同時,還要捎帶上敏表哥,原來還有這個緣故在內。

  敏表哥比睿表哥大了近五歲,很早就在衙門裡任了個小主事,為人平和謙虛與世無爭,辦事沉穩老練世故圓滑,比只知道吟詩作對的睿表哥,似乎還強上一些。若舅父曾說過將敏表哥當嫡子養,那麼這個伯爵之位,舅父很有可能考慮由敏表哥來繼承。

  正思索著,門外傳來初雪的通稟聲,「小姐,敏少爺求見。」

  俞筱晚忙道:「敏表哥快請進。」

  話音一落,曹中敏便轉過屏風走了進來,他十七八歲的年紀,穿一身藏青色蜀錦對襟直衫,頭髮用玉簪束著,腰間僅佩了一個荷包,腳踩皂底雲靴,俊郎沉穩。來到近前,在靠牆的八仙椅上坐下,先是關切地問,「表妹的身子可好了些?」

  俞筱晚柔柔地道:「多謝表哥掛懷,好多了。」

  曹中敏又關心了幾句,才轉了話題,「明日就能入京了,表妹有什麼要見的人,可以在入京前見一見,否則到了府中,表妹住在內宅,就有諸多不便。」

  俞筱晚心中一動,這話是在暗示說,我應當先見一見俞管家麼?看來,敏表哥在暗中與舅母作對呢!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自己困在後宅之中,不方便四處奔波,若是能與敏表哥聯手,必是如虎添翼。

  前一世,她年紀太小,經營這類煩心的事都不願理會,而且一個還未出閣姑娘見外男終是有些不妥當,印象中,似乎只見過俞管家兩面,就在舅母的挑唆之下,賜了些遣散銀子,讓他離去了。

  這一世既然要看管好俞家的財產,自然要見一見這位父母口中忠心的管事。

  拿定了主意,她便頷首道:「還是表哥想得周到,明日一早請表哥安排俞管家來見我吧。」



第四章 驚馬

  俞文飆是俞家的家臣,沒有賣身契,所以在見到小姐之時,僅只是抱拳拱了拱手,「給小姐問安,不知小姐傳喚小人,是為何事?」

  說完,俞文飆就退守到一旁。

  「文伯請坐。」

  「謝小姐!」俞文飆很自然地謝過之後落座。

  俞筱晚輕柔地向領路的曹中敏道:「還請敏表哥暫時回避一下,我要與文伯商量莊子上的事情。雖說我見外男不甚妥當,但俞家僅留下我這一個孤女,事且從權,也是沒法子。」

  俞文飆訝異地抬眸看了小姐一眼,旋即又垂下目光,心裡卻在想著,小姐怎麼忽然開竅了,之前自己想與她說說經營上的事,她都讓自己與曹中敏談……

  曹中敏亦是暗暗一驚,表妹怎麼忽地防範起我來了?

  可俞筱晚直接說要商量莊子上的事,他卻是不方便再留下,只得悻悻然地出去了。

  俞筱晚示意初雲初雪準備茶點,斯文地朝俞文飆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目前都有些什麼田產地契,要如何經營才得當。」

  好似俞文飆早有準備,從懷裡取出幾份詳單,雙手呈給俞筱晚,上面分類歸總了俞筱晚目前所擁有的財產。

  俞筱晚看到最後的匯總數時,不由得暗暗砸舌,竟然有兩百三十萬兩紋銀之巨,難怪舅母會要覬覦。

  曹家以前只是普通的官宦之家,舅父曹清儒之前擔當的是正五品中書省左司,因為在攝政王身邊辦差辦得好,立了大功,去年底,新皇登基後,才晉封的伯爵爵位,家底自然是比不上俞家這樣的百年世家。

  俞筱晚的眸光閃了閃,遂認真問起經營之事,她前世不懂這些,也沒想過要學習掌握,自然要向俞管家討教一番。

  俞文飆一一詳細回答了,田莊要如何管理、店鋪要如何經營,直談了一整天,快到掌燈時分,才介紹完畢。

  俞管家見小姐蹙起秀麗的眉頭,邊聽邊思索,似乎是在強行記憶,便提議道,「小姐不妨每月安排小人或是其他管事見一面,這樣也好隨時瞭解莊子裡的情況。」

  這倒是個好主意,只要時常與俞家人見面,舅母也不敢對自己太過了。

  俞筱晚抬眸細看俞文飆,只見他仍是恭謹地垂眸看地,似乎只是一項普通的建議,沒有半分暗示的意味。

  她便和婉地道:「好的。四月望日,還請文叔安排各管事來曹府,我與大家見見面。」

  俞文飆應了聲「是」,神情極是欣慰,只要小姐不引狼入室,他定然能為俞家守住這些家業。

  商議完之後,俞文飆便順勢談到了明日進京的事,「就由小人陪小姐入府吧,小人也應當去拜會拜會曹爵爺。」

  這是幫她掌掌眼的意思吧,俞筱晚心中升起一股感動。文伯不是府中的管家,而是外莊上的管家,父親過世後,她才與他見過一面,可是文伯卻這般忠心地想要護著自己。

  第二日一早,曹中敏仍如往常一般,為俞筱晚安排好了早飯和馬車,昨日俞筱晚與俞管家密談了一整天的事,提都沒提半個字。

  這樣老練世故的一個人,應當對舅母心中的小九九十分清楚才是,況且當年他還暗中隱形了俞家的紫砂礦一事,真是與世無爭的嗎?

  俞筱晚囑咐了俞管家仔細觀察敏表哥,自己則不急著拉攏敏表哥,總要針對他的弱點,拋出利誘的餌,才能使得盟約鞏固。

  不及細想,馬車就已經來到了曹府正門前的小坪上。

  論理,俞筱晚應當從側門走,可是曹老夫人十分疼愛女兒,更心疼年幼失去怙恃的外孫女,一定要俞筱晚走正門入府。

  曹清儒攜了夫人張氏在前院大堂裡等候,聽得門僮來稟報表小姐到了,忙快步走出來。

  俞筱晚扶著初雲的手走下馬車,提裙緩步朝大門走去。

  忽地,一輛馬車疾風一般從拐角沖了出來,車夫緊張地大吼,「驚了馬、讓開!讓開!」

  看到瘋馳而來的馬車,俞筱晚一愣,一段記憶在腦中閃現,當年是舅母和舅父疾沖下來,將她推到了一旁,而馬車則揚長而去……

  「小姐讓開!」

  不等曹清儒和夫人跑近,俞管家便將俞筱晚推到了一旁,揮手一揚,袖中的長鞭淩空揮出,重重地卷住馬脖子,他暗用內力,使勁將瘋狂了的馬匹拉得摔倒在地,馬車也跟著翻倒,而車夫則重重地摔了個狗啃泥。

  「晚兒,你沒事吧?」

  曹清儒和夫人跑來俞筱晚的身邊,曹夫人不顧自己跑得釵環皆亂,先拉著俞筱晚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見她真的無事,這才長舒一口氣,「萬幸!萬幸!」她輕撫胸口,欣慰地看著俞筱晚。

  曹清儒亦是一臉欣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旋即看著那名摔暈過去的車夫,怒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先把人關到柴房去,我倒要看看,這是誰家的奴才!怎麼趕的馬車!」

  一旁的家丁忙蜂擁上前,將車夫放到一塊門板上,從小門抬進了曹府。

  俞筱晚忍了幾忍,才緩緩地將自己的手從舅母手中拿出,盈盈朝舅父舅母一拜,「晚兒見過舅父舅母,舅父舅母萬安。」又問道,「不知舅父打算如何處置那名車夫?」

  曹清儒道:「若是無意的,就交給他的主子小懲大戒,若是失職,就交由官府,以鬧市擾民罪論處。」

  神情真誠無偽。

  可是,真會這般處置嗎?記得前世自己就是被舅父舅母救下的,並心存感激,可是現在一想,卻發覺不少疑點。這條胡同裡都是大戶人家,出門就會趕馬車,可是大戶人家的馬車哪裡這麼容易受驚,又哪裡有這樣的巧合,正巧自己下了馬車,就受驚了?

  不容她細想,曹夫人又拉起了她的手,眸光中滿是親切的溫情,「晚兒可真是長大了,你還記得舅母麼?你滿月時,舅母還抱過你的,一轉眼就成了大姑娘了。」

  ……

  一路不停地說著溫馨的話語,將俞筱晚迎了進去,一段小插曲就這般風過水無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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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見面禮很貴重

  「何嫂子,你先帶人將表小姐的行李搬到蓮香閣,再灑掃一次。」

  「請表小姐的媽媽和兩位小妹妹去小茶房吃杯茶。」

  全都安排好了,芍藥才折返入暖閣。

  延年堂的暖閣裡,曹清儒和夫人好不容易安撫了抱頭痛哭的母親和外甥女,讓丫頭們服侍著祖孫兩個淨了面。

  曹老夫人睜著渾濁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小人兒。

  十一二歲的年紀,白玉一樣晶瑩剔透的皮膚,兩頰因傷感而染上的紅暈,花朵般的惹人憐愛,眉目還未長開,尤其眼睛哭得腫成一條縫,但卻仍然能看出,日後定然是個大美人。

  尤其是哭泣的時候,紅豔豔的小嘴一張一翕的,跟她娘一個樣子。

  俞筱晚抽泣著道:「母……母親要晚兒,代……她在外祖母膝前盡孝。」

  曹老夫人心疼地抱緊俞筱晚,安慰道,「乖孩子,以後你舅舅舅母必定拿你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你就安心住在這裡。你沒有兄弟姊妹,敏兒、睿兒就是你的兄長,雅兒就是你的妹妹。」

  張氏則趕緊鄭重介紹自己的一雙兒女。

  俞筱晚忙起身與表兄曹中睿、表妹曹中雅相互見了禮。

  曹中睿仍是同四年前一樣,看著她微微一笑,從牆邊的長條几上擺著的聳肩美人瓶裡,摘下一朵清雅美麗的惠蘭,輕輕遞給她,笑道:「晚兒妹妹真是仙子一般的人兒,只有這樣豔麗耀目,姿容窈窕,風韻高雅的惠蘭,才配插在晚兒妹妹的髮間。」

  那一笑,如同春風撫過圍牆,令得院中百花怒放。小小的年紀,就已經有了日後京城三大美男的風範,難怪自己會傾心吶。

  俞筱晚忍住心中微帶酸澀的怒火,和幾乎要衝出口的質問,伸手接過了那朵蝶形的花兒,卻沒有如同四年前那般,含羞插在髮間,而是垂頭掩飾眼中的恨意,語氣傷感地道:「重孝在身,縱然是素色的花,晚兒也不敢簪,還請睿表哥見諒。」

  曹中睿的笑容一僵。他今年雖然才十三歲,可是已經頗負才名了,而且相貌十分俊美,在女孩子面前,是十分有臉面的,這般軟軟的拒絕,還是初次體驗。加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自幼就有婢女服侍,多半情竇開得早,被這個第一眼就十分喜歡的表妹拒絕,讓曹中睿心中十分的堵塞難過,吶吶的不知如何接話才好。

  曹中雅與俞筱晚同年,小了兩個月,是一位俏麗嬌憨的小美人,不過她卻是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明顯比自己漂亮的表姐,挑高了眉,挑剔且嫉妒地看著俞筱晚素色孝服上、銀線細紡的暗荷花紋,還有耳垂上那一對閃亮如星辰的金剛鑽耳墜。

  臭顯擺什麼,連孝服都要加銀絲,就你是伯爵千金嗎?

  表面上,曹中雅卻天真地睜大雙眼,讚歎道:「表姐生得真好,像天上的仙子一樣,這耳墜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特別襯表姐。」說著,小手就抬了起來,想去摸耳墜。

  這是母親留給我的,可不能讓你碰!

  俞筱晚不動聲色地轉過身,拉起曹中雅的小手往一旁走,嘴裡說道:「表妹也很漂亮呀,我準備了幾份薄禮,不成敬意,希望外祖母和舅母、表妹你們能喜歡。」

  說著,讓初雪將禮物呈上來。

  送給曹老夫人的是一身福字不斷頭的絳藍色雲錦外袍,福字都是用金線繡成,富貴又內斂。

  送給曹中雅的見面禮是一對掐絲琺瑯鑲多寶的蝴蝶簪,蝴蝶栩栩如生,戴在頭上俏麗可愛,十分符合曹中雅的年齡。

  曹中敏和曹中睿的禮物,都是一副文房四寶。

  而送給曹夫人的,則是一對上品羊脂玉鐲,色潤如脂,可稱得上是價值連城。曹夫人暗暗吸了口涼氣,俞家果然有錢。她心中不由暗喜,這可真是來了一個大財源了。

  她這伯爵夫人剛剛上任不過幾個月,家底兒太淺,出席貴婦們的聚會之時,總是被那些世家夫人們比得無地自容,現下一眼看見這對玉鐲,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過幾日文大人家的宴會,她要戴著去顯擺一下。

  這目光裡的貪婪,並未逃過俞筱晚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冷笑,舅母果然是貪財的,也不枉我精心挑選這份禮物了。

  前一世,曹夫人對俞家的財產是徐徐圖之,花了幾年的時間慢慢蠶食,可是她這一世卻不想等這麼久,所以才刻意用這麼貴重的首飾來刺激曹夫人,希望舅母不要辜負她的期望,快點出手搶奪她的財產,她才好在疼愛自己的外祖母面前,揭穿舅母的偽善面具!

  曹老夫人歡喜地收下了禮物,賜了晚兒一對赤金鑲紅寶的步搖。

  曹夫人也送上自己準備的見面禮,又笑道:「這份禮我很喜歡,不過以後不要這麼生分了,雖說下月初便是我的生辰,可不許你再送什麼賀禮!」

  是真的不希望我送麼?俞筱晚藏起眼中的鄙夷,恭謹地道:「舅母生辰,晚兒怎麼能不送禮呢。」

  曹夫人心花怒放,嘴裡卻道:「哎呀晚兒,說了不必這般見外,你若覺得過意不去,隨意送個你繡的荷包便是。」

  曹老夫人也道:「確是如此,晚兒,你的好東西都留著日後當嫁妝,你舅父舅母不缺這個。」

  俞筱晚嚅嚅地應了,心道:下月初舅母您生辰的時候,我必然會送您一份大禮的。



第六章 多謝舅母

  曹老夫人遂又向張氏問起晚兒日後的飲食起居。

  張氏忙一一細稟道:「蓮香院的人手,媳婦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應事宜都按照雅兒的份例。」

  曹老夫人點點頭,「晚兒失了怙恃,爵爺政務又忙,你這個當舅母的,要多費些心。雖然姑爺膝下無子,朝廷收回了爵位,可晚兒仍然是伯爵小姐,這身份是自生下來就註定了的。」

  張氏恭順地表示,「媳婦決不會虧待了晚兒。」說著又看向俞筱晚,「這蓮香居的蓮字,與你母親的名字相同,也能解你的思母之痛。」

  這曹府與其他的府第一樣,分為三進。前院是男主人處理公務之處,中院和後院都稱內宅,中院是女主人和少爺們的居處,後院是未出閣的小姐們的居處。

  可是蓮香居卻在中院之中,而且緊鄰曹中睿的墨香居,只是此時俞筱晚年紀小,曹夫人又給出了這麼一條堂而皇之的理由,曹老夫人才未覺得有何不妥。

  前一世,俞筱晚為舅母的安排而感動,可是現在想來,舅母只怕當時打著的主意,是想讓她與睿表哥作親呢。

  所以,這一世若想杜絕舅母故計重施,必須換個地方住著。於是,她在一旁天真地問,「蓮香居在表妹的院子旁邊麼?晚兒想與表妹多多親近呢。」

  曹夫人的笑容一僵,慌忙看了婆婆一眼,見婆婆沒有什麼懷疑之色,這才笑道:「雅兒住在翡翠居,嗯……隔著一段距離……」

  曹老夫人蹙眉道:「我倒是沒注意這個,晚兒眼瞧著也大了,還是安排在後院吧,住在墨玉居。」

  這蓮香居花了曹夫人許多心思,為的就是方便兒子接近為了討好婆婆和丈夫,她還從庫房裡挑了不少好東西擺放在蓮香居內,卻被曹老夫人一句話就給否認了,一口悶氣瞬間湧上喉頭,梗堵得難過。可是婆婆發了話,丈夫又不幫腔,她也只得笑道:「好的,媳婦這叫讓人去收拾墨玉居。只是,這也需得幾日的時間,這幾日,晚兒還是暫且住在蓮香居吧。」

  俞筱晚柔柔地應道:「但憑舅母吩咐。」

  用過晚飯,俞筱晚的乳娘趙媽媽,帶著兩個大丫頭初雲、初雪進屋來磕頭。

  曹老夫人看了賞,叮囑她們好好服侍小姐,而後感覺精神不濟,眾人便識趣地告辭。

  曹清儒帶著一家子親自送外甥女去蓮香閣,四處走了一圈兒,對內外的佈置十分滿意,贊許地瞥了夫人一眼。

  曹夫人心中大喜,這馬屁拍對了地方,也不枉她從庫房中搬出這許多古董來。

  曹夫人邀功似的將自己挑的人,帶到俞筱晚面前,介紹道:「咱們府中的小姐,都是一個乳娘、兩個二等丫頭、兩個三等丫頭,一個管事媽媽,院子裡另配粗使的丫頭和僕婦若干。周嫂子還算是忠心,也沉穩能幹,可以幫你管管院子,良辰和美景知冷暖、會梳妝,暫且先領三等丫頭的份例,日後晚兒若是覺得得用,再提上來貼身服侍。」

  三個人一起給俞筱晚磕了頭,俞筱晚忙讓初雲賞了各人一個荷包,荷包裡面裝著三兩碎銀。

  三人謝了賞,良辰美景的臉上笑開了花,周嫂子謙恭平靜,並沒因為賞銀多而竊喜,卻是讓俞筱晚高看了她幾分。

  良辰美景的為人如何,俞筱晚自焚前已經清楚領教了,這個周嫂子,卻還要找趙媽媽問一問,怪只怪她以前對這些俗務太不上心,現在便覺得兩眼一抹黑。

  曹夫人見自己安插的幾個眼線,俞筱晚都恭順地收下,沒有拒絕,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曹清儒交待了奴婢們幾句,便打算讓外甥女好好休息,「一路舟車勞頓,早些安置吧,請安這些虛禮,待修養好再說。你只管當這裡是自己家,短了什麼,向你舅母開口便是。」

  俞筱晚忙應道:「多謝舅父舅母體恤。」

  剛剛重生,就入了府,若想報復舅母,她還有許多事要安排,的確是需要幾日的時間。

  曹夫人虛虛客套了幾句,想當著丈夫的面,將外甥女的田莊鋪子的經營權拿過來,免得日後被人說嘴想占孤女的財產,名聲不好聽,還會讓丈夫心生隔閡。

  於是,曹夫人便關切道:「聽說皇上收回你家的爵位時,賞賜了你數百頃良田和諸多珍寶作為補償。那些個黃白之物,可以造了冊,存放在倉庫之中,至於田產和店鋪,我想著,你年紀太小,不懂經營,正好我名下也有莊子,那幾個管事還算能幹,不如就由我幫你管著,待你日後出嫁之時,再還與你。」

  又轉向丈夫問道:「爵爺您看,這樣可好?我幫著管,也免得那起子刁奴欺瞞幼主,待日後晚兒出嫁之時,再分文不動地還給晚兒。」

  曹清儒微一沉吟,便贊同地點了點頭,要求夫人,「帳冊要單獨記錄,不可與府中的產業混淆了,那些都是晚兒的嫁妝。」

  俞筱晚飛快地抬眸掃了一眼舅母,這樣冠冕堂皇卻虛假的話,從前她怎麼就會信以為真?

  俞家忠心的老僕被舅母趕走,她居然還信了舅母的說辭,認為是那些老僕包藏禍心……也難怪那麼多田產,會一點一點裝進舅母的腰包了,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心思悠悠轉著,俞筱晚垂下了頭,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素絹軟帕,一副小女孩兒沒有主見的樣子。

  曹夫人以為她不願意,便笑道:「請爵爺放心,我會將晚兒的嫁妝打理好的。」

  這麼一說,將田產轉交給她,變成了爵爺的安排,若是不依,一頂不孝的帽子就會扣下來,日後晚兒還要寄養在爵爺的名下,哪裡敢逆著爵爺的意思?

  曹夫人心裡打著小算盤,笑容親切地看著俞筱晚,只等她點頭,自己一會兒就立即讓敏兒安排俞家店鋪的管事,明日過府交帳冊。

  只可惜,眼前的這個小人兒,已經不再是那個軟弱又膽小的小丫頭了!

  俞筱晚仍是攥緊手中的帕子,顯得怯懦不安,細聲細氣地回話道:「多謝舅父舅母關心,只是父母臨終前交待了晚兒,俞管家是忠誠可信之人,要晚兒將一應事務交由俞管家打理。晚兒不敢有違父母遺訓,還請舅父舅母見諒。」

  頓了頓,她又揚起清麗的小臉,討好地道:「待年終俞管家來交驗帳冊的時候,晚兒再請舅母幫著查驗帳目,可好?」

  先請舅母您嘗一嘗,巨額財產看得見摸不著的滋味,可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4:58 PM

第七章 丫頭也有用處

  送走了舅父舅母,俞筱晚的心中並不輕鬆,舅母什麼都沒說,表面上還是那般和氣親切,但她知道,舅母不會甘心的!

  她清楚地記得,四年前,她一開始也不曾將父母留下的田產交由舅母代管,可是,一年之後,她的一座田莊就出了一件大事,田莊裡的一名佃農在做工時,摔到枯井裡死了。但俞管家不知怎的沒有安撫好那名佃農的家人,讓人告上了衙門,鬧到最後,變成了她指使奴才虐待佃農……

  事後,還是舅母主動站出來幫忙,帶著她上張府,求見了舅母的大哥,通過張伯父官面上的交情,才將事情給平息下來。

  那時的她才不過十二歲,沒經過大事,嚇得不知如何是好,舅母這個忙,真是幫到她的心坎上去了。

  後來見舅母和其兄在幫了忙後,一句要求回報的話都沒有,她讓趙媽媽挑選了幾樣珍貴的瓷器和玉件兒,送給舅母及其兄張伯父,聊表謝意,可都被她們給退了回來。

  當時,舅母親切地拉著她的手道:「晚兒吶,我是真心將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來疼的,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這一次舅母還是從別人的嘴裡聽說的此事,以後,舅母希望你有什麼為難的事兒,就主動來告訴舅母,只要是舅母能幫得上的,舅母必定會幫,幫不上的,也可以想法子找人來幫。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你別再提什麼回禮,這樣太生分了。」

  這一串話,感動得俞筱晚熱淚盈眶,頓時對舅母產生了一股近似母女的孺慕之情,從此之後,真正拿舅母當自己的長輩看待,對舅母無比的信任,還將所有田莊和店鋪的帳冊,親手交到了舅母的手中……

  現在想來,那件事會鬧得這般大,必定是舅母指使人去幹的,說不定,那名佃農都是她派人給害的,可笑自己中了計不說,還將惡狼當成了善人!

  好在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就要想盡一切辦法防住。舅母是個內宅婦人,不可能指使人去殺人、去衙門告狀,必定是外面有人幫忙,而且必定是張家的人。只要田莊的管事能防住張家的人,這事兒就好辦了。

  可是,若他們被人收買,裡通外賊怎麼辦?雖然她已經同外祖母說了,每個月見一次管事們,也讓俞管家多多注意這些小管事,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她足不出府,要如何才能掌控一切?

  趙媽媽見小姐蹙著秀美的眉頭,坐在妝鏡前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暗暗一歎,小姐自那日病了一場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沒了少女的活潑,總是愁眉不展,仿佛滿懷心事。

  「小姐,在想什麼呢,能不能告訴媽媽?」

  俞筱晚回頭瞧見趙媽媽擔憂關切的眸光,心中一軟,媽媽凡事都替她想在前面,她以前卻總是信了舅母的挑唆,覺得媽媽多事,偶爾媽媽同自己說起要注意誰誰誰,她還指責媽媽喜歡挑事……她這樣傷媽媽的心,媽媽卻對她沒有半句怨言,最後還為了自己慘死。

  趙媽媽見小姐什麼話都不說,卻拿那種不曾有過的依賴目光看著自己,心疼得摟緊小姐道:「小姐在擔心什麼?有媽媽在,媽媽不會叫任何人欺負了小姐去。」

  俞筱晚的眼眶一紅,哽聲道:「我知道媽媽待我最好了。」說著將小腦袋埋進趙媽媽的懷裡,貪婪地吸取著趙媽媽的體溫,好將自己被凍得冰冷的心,捂熱一點。

  趙媽媽感受到她的依賴,不由得將她的小身子摟得更緊。

  仿佛從乳娘的身上吸取了力量似的,俞筱晚很快便調整了心情,她是來報復的,怎能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來?外頭有文伯管著,自己再多看多學,總能渡過難關。至於這院子內……

  俞筱晚對趙媽媽道,「媽媽,你去叫周嫂子進來。」

  不多時,周嫂子便進了屋,恭敬地納了萬福,而後垂手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俞筱晚看似隨意地打量了她幾眼,溫和地道:「在我這裡不用拘著,日後院子裡的事,你同趙媽媽一起管著。不知府中給你的月銀是多少,我再給你添一兩銀子一個月。」

  周嫂子欠身道謝,沒拒絕,也沒表現出歡喜。

  不為錢財所動的人,才最是難應付。

  俞筱晚便沒再留她,讓她退下了,而後對趙媽媽道:「媽媽以後多幫我看著點良辰美景……」

  正說著,門外忽地傳來初雲的責問聲,「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偷聽什麼?」

  趙媽媽臉色一變,快步走出屋去,厲聲道:「你們在幹什麼?」

  幾個人拉拉扯扯地進了屋,初雲是個急性子,竹筒倒豆似的道:「小姐,剛才良辰躲在屋外偷聽。」

  良辰朝俞筱晚福了福,臉不紅氣不喘地道:「回表小姐的話,婢子只是想來問一問表小姐,您要不要熱水而已,只是聽到屋內似乎在說話,一時不知該不該進來。」

  俞筱晚看著她毫不膽怯的小臉,心知舅母一定是許諾了她什麼,否則哪個奴婢被抓了個正著,還一點不懼的?

  俞筱晚不屑地輕笑,揚起小臉問趙媽媽,「媽媽,咱們府中的規矩,丫頭衝撞了主子,要如何處罰?」

  趙媽媽也正在惱怒,她走過的路可比良辰吃過的飯都多,自不會相信良辰的說法,正想向小姐進言呢,小姐就主動問了起來。她忙答道,「不論什麼原因,在主子屋外偷聽就是死罪。」

  良辰的小臉一白,嘴裡嚷道:「你們無權處置我,我是曹府的奴婢,可不是你們俞家的。」

  良辰還真沒讓她失望,知道她等的便是這句話呢!舅母口口聲聲說拿自己當親生女兒,可她親自挑的丫頭卻不將自己當成主子。

  俞筱晚的小臉忽地一下佈滿哀傷,緊咬著下唇,眼眶中頓蓄滿了淚水。

  趙媽媽一瞧,心疼得什麼似的,立時恨聲道:「咱們無權處置你嗎?那我倒要請來舅夫人問一問清楚了!」



第八章 殺雞儆猴

  找曹夫人理論,良辰心中自是不急,小臉上還閃現過一絲竊喜,正要說幾句圓轉的話,門口便傳來了曹老夫人威嚴的聲音,「這是在幹什麼?」

  俞筱晚暗喜,她比旁人多出的一點優勢,就是知道外祖母今晚會到蓮香居來探望她,所以才要利用這個時機,給舅母吃點苦頭。

  俞筱晚忙起身迎上去,扶著外祖母的手進屋,輕柔地問道:「這麼晚了,老太太您怎麼過來了?」

  曹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視線在屋中轉了一圈,將一切瞧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我讓人熬了些安神湯,你趁熱喝下吧。」

  俞筱晚謝了恩,乖巧地喝下安神湯。

  這麼一會子功夫,曹老夫人已經將事情的大致經過問清楚了,當即發作道:「去將太太請來!」

  不多時,曹夫人扶著大丫頭靛兒的手疾步來到蓮香居,髮上只簪了一根白玉簪,顯然是已經準備歇下了的。

  還未及請安,就被曹老夫人劈頭蓋臉地責問,「這丫頭是你挑的吧?我倒要問一問你,怎麼挑的丫頭,偷聽主子說話,還不服管教!」

  曹夫人張氏一路上已經得了訊兒,自是暗恨良辰不省事,面上卻要裝成不知情的樣子,訝異地反問道:「這丫頭居然敢偷聽主子說話?」隨即又轉而看向良辰,厲聲質問,「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良辰雖然年紀小,卻是個人精兒,知道自己免不了一頓板子,更加要貼服著太太,才能暗地裡減輕處罰。她忙磕了個頭,將先前的話原原本本又說了一遍,又哭求道:「婢子並非不將表小姐放在眼中,只是聽說俞家的規矩是要杖斃,心中害怕,才說出那些混帳話,求老太太、太太、表小姐饒了婢子這一回。」

  曹夫人恨聲道:「不單是我,就連老太太和爵爺,都是將表小姐放在心尖尖上疼的,我看你素日裡謹守規矩,府裡上上下下的都贊你聰慧體貼,這才調你過來服侍表小姐,你居然頭一天就惹表小姐生氣!就應當按表小姐說的來罰,便是俞家規矩嚴酷些,你也只能生受著。」

  說完又拉起俞筱晚的手,再三表示將良辰交由俞筱晚來處罰。

  俞筱晚忍了又忍,才強忍住將舅母的手揮開的衝動。

  舅母那一番話,裡裡外外都是在說良辰其實是個守規矩的,怎麼一來服侍你就鬧得雞飛狗跳的?是不是你太嚴苛了?還暗暗指責俞家的規矩嚴酷……

  若換成以前的俞筱晚,自然是輕易地饒過了良辰,可是現在不同,她必須將良辰打發出去。

  良辰比美景的心眼兒要多得多,又是個巧舌如簧的,當初「作證」的時候,幾乎都是良辰在說話,俞筱晚看到良辰的臉,心中就有一團火在燒……雖然看到舅母時,亦是這般的感受,可是在動不了舅母的情況下,至少要先除去一個,替自己消消火。

  俞筱晚咬了咬紅潤的下唇,輕聲道:「舅母愛惜晚兒,晚兒感動萬分。家父是一方大吏,府中諸多朝廷中和地方上的機密文檔,規矩自是嚴厲一些,府中丫頭僕婦從來不敢不經傳喚靠近主屋,故而乳娘方才才會有杖斃一說。良辰既是曹府的丫頭,又是舅母親自挑選的,自然自然不便用俞家的規矩來處置,還是請舅母來處置才妥當。」

  說完,就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頸。

  你俞家還只是地方上的官吏,就這般嚴格要求府中奴僕,爵爺身為朝廷命官,如何能放縱僕人隨意偷聽主子談話?這是想說我曹家沒有規矩嗎?曹夫人暗暗惱怒,這些話,一句一句將自己頂到了牆壁上,上不去又下不來。而且,晚兒總說良辰是自己挑選的,挑個沒規矩的丫頭來服侍投親的孤女,這不是指責我惡毒刻薄又是什麼?

  這般小小的年紀竟就有了這麼縝密的心思!

  曹夫人又恨又慌,忙偷看了婆婆一眼,果然見極疼愛外孫女的婆婆,皺著眉頭略帶指責地看著自己。

  這個婆婆可是個厲害的,爵爺幾乎對其言聽計從,自生下睿兒後,她千般討好,才哄得婆婆歡喜,卻因為一個晚兒就生了自己的氣。

  一口悶氣頓時湧上心頭,梗堵不快。曹夫人也知道速速處置了良辰,就能重新討得婆婆的信任,可是處置完了,再想將良辰留在晚兒身邊卻是難事。

  倒不是說她多喜歡良辰,而是良辰的年齡和心智都是最好的,換成別人,只怕沒那麼容易打探到她想要的消息。

  心思一轉,她便歉意地道:「是我考慮不周,這丫頭年紀還小,許多規矩還得慢慢教,還請晚兒原諒則個。」

  俞筱晚也忙表示自己完全沒有怪罪舅母的意思,「晚兒明白,舅母哪裡管得過這麼多人來。」

  是在說我沒能力管好下人嗎?曹夫人暗惱在心,細細端詳外甥女的表情,只見那張巴掌大的清麗小臉上,滿是小心翼翼的忐忑不安,分明就是寄居籬下的小孤女,怕自己怪罪她、日後無所依靠的樣子。

  莫非真是無心之言?一時之間,曹夫人有些拿不准分寸了。

  曹老夫人等了半晌,沒等到媳婦的決定,不由得皺眉煩躁道:「這點子事還不好處置麼?將這丫頭押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罰去廚房當燒火丫頭。」

  曹夫人倒抽了一口涼氣,良辰的相貌十分出挑,她日後還有大用處的,降成燒火丫頭,只怕不得兩年就被熏成黑炭了。她忙強笑道:「這樣是不是罰重了?」

  曹老夫人蹙眉道:「重?若是不重重罰她,日後府中的奴才哪個還會將晚兒當正經主子?你管不住奴才們,難道連殺雞儆猴都不知道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曹夫人哪裡還敢多言,只得令人將良辰架了下去。

  「表小姐饒了婢子吧,求求您了。」良辰哭得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鼻涕眼淚糊弄到一塊,完全看不出日後的豔麗之色了。

  前世自己性子軟,良辰美景犯了錯,總是出面來給她們求情,這兩個丫頭何曾將自己放在眼裡過?現在居然也會向自己求情了嗎?

  這般處置一個下人,是俞筱晚以前從來沒做過的,可是現在做了,卻沒有半點心軟的意思,反而有種暢快感,尤其是看到舅母眼中那抹消散不去的陰鬱,心中更是痛快。

  終於斬去了舅母的一隻耳目,至於美景,日後再收拾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4:59 PM

第九章 教我武功吧

  次日一早,俞管家拜見了曹清儒之後,便在二門處的會客廳裡,與小姐敘話,見左右都是俞家的僕人,便壓低聲音道:「小姐,昨日那名車夫是攝政王府的,因為喝醉酒胡亂揮鞭,才讓馬匹發狂的。曹爵爺昨夜親自將人押去攝政王府,也只見到了大管家。」

  這事兒,一大早的,舅父就來向她說明了,攝政王賞了她幾件玩意兒當作賠禮,再沒別的表示,畢竟她沒受傷。宰相府的門房三品官,何況是攝政王,人家能派大管家出面接見舅父,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俞文飆又歎道:「京城之中王侯公爵多如牛毛,遇上了,也只能認倒楣。」

  這是在勸我息事寧人吧?

  俞筱晚的眸光閃了閃,昨日的那一幕,十分驚險,不過在當年,她也僅是嚇了一大跳,沒幾日便淡忘了。只是這車夫醉得太是時候了,到底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真的是巧合?

  只不過,他是攝政王府上的……先帝去年駕崩,傳位於年僅八歲的嫡皇子,並封皇弟為攝政王,總攬軍政大權。像攝政王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應當是不會與自己一個小孤女為難才對。

  俞筱晚輕敲桌面,凝神思索了片刻後,忽地道:「文伯,不如你教我武功吧。」

  看文伯昨日救下她的那一掌,就知是個高手。俞爵爺是個軍人,俞筱晚雖然沒習武,但耳濡目染,總歸是識貨之人。

  她也是因昨日的事臨時起意,有一技傍身,大大便利,如若當初自己會些武功,趙媽媽又何至於慘死呢?更何況,她還想弄明白,舅父到底拿走了她的什麼東西!

  只不過,俞筱晚的這個建議,卻遭到了俞文飆和趙媽媽的聯合反對,「您是大家閨秀,怎能學這樣個東西?」

  俞筱晚卻堅定地道:「我無父無母,也沒兄弟姐妹,若是連一點防身之技都沒有,如何自保?」

  兩位忠僕聽得一愣,這話的確是有道理,只是小姐小小年紀,自幼養在深閨,老夫人、舅老爺、舅夫人又這般疼愛她,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打算?

  俞文飆立即追問趙媽媽,「可是舅夫人給小姐吃了掛落?」

  「不是,我就是想習武而已。」俞筱晚緩緩地道。垂下長長的眼睫,掩飾住眸中的傷痛和恨意,她的仇恨不能告訴兩位忠心的僕人,但是她會堅持自己的決定。

  只是商量到最後,仍是沒有辦法,若是在俞家還好辦,可在曹家,俞文飆是外男,不能隨意出入內宅,如何教導她武功?

  她只得叮囑文伯,「先多去尋些孤兒,年幼些的,男女都要,你親自教導他們武功,以後給田莊店鋪當護院也好。」

  其實她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多些能保護自己的人手,此番入曹府,是為了復仇而來,舅母和睿表哥自不在話下,可若是連舅父也……那麼她也不會手軟。

  但舅父是朝廷命官,即使處置得十分隱密,也難保不會被人察覺,所以她得先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事兒一直放在俞筱晚的心裡,幾乎令她睡不安穩,等著文伯回信,不過挑選資質上佳的孤兒,哪裡是容易的事情?俞文飆一走就是三天沒了音訊。後來著人去打聽,原來是在大門處就給曹夫人派去的人擋下了,說是外男不便入宅,要他等逢年過節時再來。

  這天用過早飯,俞筱晚去延年堂給外祖母請安,隨便提出請求,想幫俞管家討張帖子,方便隨時進府商議經營上的事情。

  此時也正是曹夫人給婆婆請安的時辰,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卻不多說什麼,只溫和地道:「給張帖子不是難事,就怕他也不願時時進府呢。」

 雖然沒有明說,卻也點明了俞管家很有可能欺負幼主,老夫人疼愛外孫女,自然會擔心維護。

  曹老夫人思量了一歇,方道:「是你家的總管事,來議議事沒什麼不可,只是你會嗎?要不要你舅母在一旁幫襯一下?莫要給人騙了。」

  俞筱晚忙道:「俞管家是俞府的老人,父母親都說可以信賴。」說著又看向曹夫人,怯怯地笑道:「府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丫頭僕婦,都等著舅母的吩咐才能行事,舅母每日裡忙得抽不出空兒來,晚兒如何再敢打攪?況且這是晚兒的產業,日後總要學著經營的,不如早些學了,方不怕被惡奴欺了去。」

  曹夫人最愛在丈夫和婆婆面前說自己如何如何忙碌,仿佛她為了這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被俞筱晚拿她的話堵了她的嘴,真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盼著婆婆幫她出頭。

  可曹老夫人聽了這話,卻覺得十分合理,欣慰地道:「你這般堅強,真不愧是你娘的女兒。那就好生學吧,若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問你敏表哥,他幫著管了些府中的產業,經營得不錯,是個裡手。」

  俞筱晚正愁沒好藉口與敏表哥交流,當下忙笑著應承,「多謝外祖母、舅母愛惜,晚兒一定會向敏表哥好生學習的。」

  俞筱晚的餘光一直在不著痕跡打量曹夫人,發現外祖母誇敏表哥能幹之時,她的笑容僵了一僵,才又放鬆下來。看來,舅母認為敏表哥是睿表哥承爵的絆腳石,所以聽不得外祖母誇讚敏表哥。

  陪著外祖母說了一陣子話,俞筱晚便起身告辭。

  曹夫人也一塊站了起來,向婆婆笑道:「我去蓮香閣瞧一瞧還有什麼要添置的沒。」

  曹老夫人點頭道:「你多上些心,別虧了這孩子。」

  曹夫人忙道:「請母親放心,我是真將晚兒當成自己的孩子。」

  俞筱晚施了禮,與曹夫人攜手而出。一路上,曹夫人淨揀些好話兒、軟話兒說,神情和藹親切,無微不至地噓寒問暖,及至後來,話峰一轉,輕笑道:「其實,你睿表哥也極會經營,你日後也多與你睿表哥親近親近,雖然他白日裡要去學堂,但晚上卻是有空閒的。」

  方才俞筱晚見舅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就知道她必定在想什麼對策,必不會讓自己與敏表哥走得太近,如今聽了這話,更是認定了一件事,當初睿表哥會那般討好自己,必定是舅母攛掇的。



第十章 製造競爭對手

  到了岔路口,曹夫人仍不鬆開俞筱晚的手,親切地笑道:「今日雅兒有些咳嗽,我怕過了病氣給老太太,沒讓她過來請安。不過我出門的時候,雅兒還在念叨著晚兒表姐呢,這孩子喜歡你得緊。左右無事,不如一同隨我回雅年堂,你們姐妹說說話兒,也順道取名帖。」

  俞筱晚柔笑道:「那晚兒就去舅母那兒討個嫌。」

  一行人剛進得張氏平日休息理事的東房,便聽到一把老成持重的婦人聲音在說,「清白之家有五不娶。一則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

  曹中雅稚嫩的聲音緊跟著問,「此言何解?」

  老婦人解說道:「清白之家不會娶母親過逝的女子,因為沒有人教戒,不知禮數。所以世人若是妻子早亡,就會聘娶繼室,或是托孤於親友,教養女兒。」

  說話間眾人進了東房,一位嬤嬤極端莊地向曹夫人和俞筱晚問了安。

  張氏眸光閃動,看向俞筱晚笑道:「這是我從宮中請來的教養嬤嬤,姓師,晚兒要不要一起來學學?」

  呵呵,故意在這個時候解說五不娶,無非就是要告訴她,必須聽張氏的話,否則日後無人聘娶,而前世,她就是是被師嬤嬤教成了一個麵團兒,隨便舅母怎麼拿捏。

  不過舅母此番可是打錯了算盤,這個師嬤嬤是個圓滑的人,誰給的銀子多就聽誰的,而且一直有個私心,極好利用,況且,明日就有一位重要人物來曹府了,前世自己沒好好地她交流過,這一次,必不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俞筱晚垂下長長的眼睫,掩飾眸中的嘲諷與不屑,小嘴裡回道:「若是能得嬤嬤教導,自是晚兒的福氣。」

  曹夫人滿意地一笑,讓俞筱晚行了拜師禮,又讓人封了十兩銀子來給師嬤嬤,言道:「多了一個學生,自是要加賀儀的。」

  正說著,曹中睿由丫頭陪著來給母親請安,請過安後,又斯文地與俞筱晚打招呼,「晚兒妹妹應當多來走動才是,入府幾日了,總是不見妹妹的身影。」

  俞筱晚淡笑著應了一句,不欲與睿表哥過多交集,便開口要了俞管家入府的名帖,尋了一個藉口告辭,張氏想留她在雅年堂用中飯,也被她婉拒了,「今日還有些行李未整理完,況且明日要跟師嬤嬤學規矩,還會來打擾舅母。」

  曹夫人無奈,只得讓她先走了。

  到了傍晚時分,俞筱晚請師嬤嬤到蓮香居來,客氣地讓了主座,令初雲奉上一隻錫皮小匣,匣子裡裝著幾綻紋銀和一支成色極好的玉簪。

  從師嬤嬤的眼中看到一抹滿意之色後,她才柔柔地開口道:「日後要辛苦嬤嬤教導,晚兒愚笨,還望嬤嬤不要嫌棄。」

  因有這些重禮打頭陣,師嬤嬤極好說話,與俞筱晚親切地談了起來,俞筱晚適時地將話題引到自己此番的目的上,佯裝好奇地問,「嬤嬤以前服侍貴人的,為何還要做教養嬤嬤?」

  這是師嬤嬤一生的遺憾,她果然面露傷感之色。她服侍的是先帝的淑妃,可是淑妃早歿了,她才不得己出了宮,在富貴人家之中當教養嬤嬤,雖然體面,卻仍是個奴才。若是淑妃能晚些再歿,她說不定能混到個高等女官再出宮,衣錦還鄉,風光無限。

  前一世的時候,師嬤嬤盡心竭力地輔佐曹中雅,為的就是送曹中雅入宮為妃,自己沾光,這點小心思,正是俞筱晚可以利用的。

  第二天,俞筱晚到雅年堂來學規矩,近晌午時分,府中來了兩位客人,一對母女,母親是武姨娘的親妹妹,因丈夫過身了,孤兒寡婦的無法生存,特來投奔武姨娘。只是,要想在曹府長住,必須得問過張氏的意思。

  小武氏風韻猶存,其女吳麗絹剛剛及笄,是位嬌滴滴的大美人。俞筱晚記得舅母怕她們勾引舅父,不允她們住下。母女兩被打發出去,租了個小四合院,靠武姨娘的周濟度日。隔了許久之後,俞筱晚聽說,吳麗絹成了攝政王的寵妾……

  這會子,張氏已經拒絕了武姨娘,端著一臉威嚴,譏誚道,「若是親戚,供養一世都無所謂,可並不是什麼人都能跟咱們曹府攀上親戚的。」

  武姨娘俏臉一白,暗暗捏緊了手帕。因生下長子,她已經被抬為了側室,比一般的姨娘地位高很多,娘家人也算是曹家的親戚。

  可這些年張氏的兄長官運亨通,連帶著張氏的底氣也足了,私底下已經將她打回了姨娘的位置,在府中的吃穿用度與別的姨娘一樣,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分明就是在打壓她……

  俞筱晚低頭刮著茶沫,用餘光打量廳中的情形。武姨娘與張氏不對付,現在張氏還能壓住武姨娘,不過,一會兒她要幫武姨娘扶持一個強硬的後盾,一年之後可就難說了。

  此時曹清儒下朝回府,也來到雅年堂,見到兩位陌生女子,而且只半轉了身子,卻並未避到屏風後去,不由得一怔。

  俞筱晚一派天真地介紹道:「舅父,這是小武姨母和吳表姐,來投奔曹府的。」

  俞筱晚的稱呼並沒不妥之處,只不過正戳中張氏的心窩子,好一陣生疼。——若不是她沒早一步生出兒子,武氏怎麼會抬進府來,低賤的商人之女,怎麼會成為僅次於她的側室?

  曹清儒聽說是來投奔的,便大方地道:「你們只管住下,就當這是自己家。」

  竟不問過我的意思!張氏氣得指甲掐入掌心,還想要辯,俞筱晚卻已經一臉崇拜地看向曹清儒道:「舅父高義,無論誰來投奔都能收留,晚兒要向舅父學。」

  曹清儒被捧得神采飛揚,拍著她的小腦袋道:「皇帝也有幾個窮親戚,咱們為人處世,講的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別說本是親戚,就算是無親無故之人上門求助,也應當盡力而助。」

  張氏的話都被堵住了,又恨俞筱晚多嘴,暗暗地瞪了俞筱晚一眼,面上卻只得強行端出笑臉,十分賢慧地開始安排小武氏母女倆的住處。

  可俞筱晚並不只是想讓吳麗絹住下而已,若吳麗絹命中註定跟著攝政王,那麼她就要好好地利用一下,讓其成為她的強援。

  一個小小的妾室能幫的有限,若是能參加今年秋季的甄選,以吳麗絹的外貌和身段,被攝政王選為側妃也不成問題。

  況且,日後張氏之所以那麼囂張,就是因為侄女張君瑤是攝政王的庶妃,她若是不為張氏樹立一個競爭對手,怎麼對得起慘死的自己!

  俞筱晚挽住舅父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能不能讓吳表姐跟我和雅兒一起學規矩?人多才有趣呀,而且吳表姐生得這麼美,我看比宮中的貴人們也不差,說不定是王妃貴人的命呢。」

  張氏差點沒被氣死,慎怪道:「晚兒,商人之女哪能與宮中的貴人們相提並論?若不是你年紀小,說出這樣的話來,理當挨上幾板子。」

  若是吳麗絹成了哪位王爺的妃子,那武氏不就會囂張了?這樣的情形我絕對要阻止。

  可俞筱晚的話聽在曹清儒和師嬤嬤的耳朵裡,卻又各自有了分解。

  曹清儒細瞧了吳麗絹幾眼,果然是國色天香,朝廷要為攝政王選妃一事,他是知道的,若吳麗絹真的成了攝政王的人,自己收留過她,也算是她的恩人了,那麼在攝政王面前就更加有體面。

  師嬤嬤一心要投靠一個高貴的主子,改變自己奴才的命運,當下亦是動了心,便湊進張氏,壓低聲音進言道:「夫人此言差矣。先帝就有幾位出身商賈的妃子,我看這位吳小姐的相貌是有福氣的,夫人若是好好栽培,日後亦多個助力呀。」

  助力個屁!吳麗絹若是成了王妃,得到助力的就是武姨娘!

  不等張氏尋到合理的藉口,武姨娘便秀秀氣氣地開口道:「妹夫是清河縣令之子,吳姑娘是官家出身,並非商人之女。」

  張氏鄙夷地反駁,「是九品候補縣令的庶子!」

  可曹清儒已經拿定了主意,「那也是官家之子,吳姑娘就同晚兒雅兒一起學規矩吧。」

  武氏姐妹並吳麗絹忙向曹清儒深深一福,「謝爵爺恩典。」

  張氏憋氣憋得一張臉鐵青,臉上的脂粉都掩蓋不住,可是一家之主已經發了話,她還能說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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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清香的糕點

  俞文飆向俞筱晚彙報完了產業上的事情之後,便由曹府的小廝引著出了曹府。俞筱晚示意初雲給在二門會客廳裡服侍的幾個曹府丫頭打賞,小丫頭們謝了賞,暗暗捏了捏荷包,都露出了驚喜又興奮的笑容。

  初雪鄭重叮囑道:「這是我們姑娘念你們辛苦,特意犒賞的。方才我們姑娘與俞管家商量的,是俞家的家務,你們應當知道這些話不能外傳。」

  幾個丫頭忙屈膝應道:「婢子們明白。」

  俞筱晚抬眸掃了一眼,其中一個丫頭的眼睛骨碌碌地轉,顯然口是心非,不過她們在這裡服侍,本就是張氏授意來偷聽的,她本也就是要她們去學給張氏聽,反正她真正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用別的方法得知了。

  扶著初雲的手走出會客廳,吳麗絹的丫頭喜兒便遠遠地迎上來,笑盈盈地道:「表小姐安好,我們姑娘親手做了些芙蓉糕,想請表小姐嘗一嘗。」

  俞筱晚淡笑道:「我現在想休息了,下午還要去學規矩的,請吳表姐帶去雅年堂可好?」

  這話說得圓滿,不說不吃,喜兒只得訕訕地應了,退到一旁,將小路讓給俞筱晚。

  待走得遠了,趙媽媽便笑道:「吳小姐倒是個有心的,念著姑娘的好呢,時常做些糕點請姑娘吃。」

  俞筱晚笑道:「若真是特意給我嘗的,如何不送到蓮香居來,每次都非要在這人來人往的路上邀請我?」

  趙媽媽笑容一滯,心思一轉便明白了,微惱道:「她是想讓舅夫人覺得你們感情好是吧?明知舅夫人不待見她們母女,她還強拉小姐你站在她一邊,這不是讓舅夫人討厭小姐嗎?」

  俞筱晚笑了笑,弱小的人要聯合起來,才能與強大的敵人對抗,吳麗絹會這麼做,她原就想到了,吳麗絹若是不聰慧,當年也不可能成為攝政王的寵妾。

  她也的確有與吳麗絹結交的意思,不過不是現在……現在,只需要讓張氏狠狠打壓武姨娘和吳麗絹,等火候差不多了,她再出手相助。

  雅年堂的正房裡,張氏聽了丫頭的稟報,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睜成了滴溜圓的龍眼,「俞家真的有這麼多的產業?」

  「回夫人的話,婢子絕對沒記錯。」回話的正是在會客廳服侍的丫頭,名叫七兒。

 張氏揮手讓七兒退下,一顆心呯呯直跳,乖乖,這麼多的產業,若是在我手中,給睿兒買個官,多結交些權貴,那該多好!

  曲媽媽深知主子心裡在想什麼,便在一旁笑道:「夫人不是有心將表小姐收作媳婦嗎?這些家底日後不就都是夫人和少爺的了。」

  張氏聞言蹙了蹙眉,「我原來的確是這樣打算的,可是晚兒卻幾次三番地與我作對,上回為了良辰的事,婆婆這幾日都在數落我,怪罪我對下人管束不嚴;前幾日她幫著武姨娘對付我,把吳麗絹給弄進府中來。你還說她的性子象清蓮,哪裡有半點象了?」

  小姑子曹清蓮可是個麵團一樣的軟和性子,可是晚兒卻總給她陰陰的感覺。

  俞筱晚的品性如何,是曲媽媽的兒子去汝陽打探的,曲媽媽自是要幫兒子說話,忙開解道:「表小姐應當不是故意的,她才十一歲,天真純善,大約是見吳小姐生得貌美,起了結交之心。您也聽到了,吳小姐幾次邀表小姐去她那兒,表小姐都沒去,今日還叫她把點心帶到雅年堂來吃,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

  小孩心性嗎?張氏側頭想了想,晚兒對自己一直乖順有禮,平時對雅兒也十分親近,雅兒看中她屋裡的那對古董花瓶,她也大方地送給了雅兒。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張氏恨聲道:「她小孩子心性,什麼話張口就說,卻害苦了我,爵爺已經連著三天宿在武氏那兒,若是讓武氏再生個什麼出來,我的睿兒、雅兒怎麼辦?」說罷又怨,「睿兒成天就知道賞雪吟梅,仕途經濟的學問卻只學了個半吊子,爵爺也是,總不肯遞立嗣的摺子上去。」

  曲媽媽忙著安慰,「爵爺去年才封的爵,總不能這麼快就立繼承人,少爺是嫡子,哪有不嫡子立庶子的,夫人您是太憂心了。」

  「你懂什麼!敏兒年前辦的那趟差,韓丞相都贊了他,待幾年之後,若是睿兒無所建樹,而吳麗絹又成了攝政王的人,爵爺將爵位交給敏兒,不是沒有可能!」

  不行!絕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張氏暗暗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忽地轉眸問道:「吳小姐是在大廚房做的糕點吧?」

  曲媽媽忙應道:「是的。小武氏母女的一舉一動,老奴都派人盯著呢。」

  張氏沒理曲媽媽邀功的話,只陰險地笑道:「這種天氣,糕點應當是放在灶臺上溫著,才不會變硬。」

  ……

  午歇之後,俞筱晚準時到雅年堂的廂房,跟著師嬤嬤學習禮儀和規矩。休息之時,吳麗絹讓喜兒將食盒打開,裡面放著兩碟糕點,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她笑著邀請俞筱晚和曹中雅品嘗,。

  雅兒正在好吃的年紀,當下連吃了兩塊,才贊道:「真好吃。」

  張氏扶著曲媽媽的手剛進門,聽到這話便笑道:「什麼好吃?」

  雅兒道:「吳姑娘做的糕點。」

  張氏趨近前來,看了一眼,亦笑道:「爵爺也喜歡吃這種芙蓉糕。」

  吳麗絹忙道:「正好還有一碟,請爵爺品嘗吧。」

  張氏笑睇了她一眼,「那就多謝了。」說罷示意曲媽媽收下。

  俞筱晚心中一動,不對,舅母正恨著吳小姐母女,怎麼會讓舅父品嘗吳小姐做的點心?



第十二章 算計到自己頭上

  課時結束,俞筱晚從雅年堂出來,便吩咐初雪,讓汝陽老家跟來的丫頭豐兒在雅年堂附近盯著。

  小半個時辰之後,豐兒快步跑回來稟報,「舅老爺在雅年堂坐了兩盞茶的功夫,如今正往這邊來呢,婢子聽到林管家在說什麼南偏院。」

  南偏院是安排給小武氏和吳麗絹的住處,難道是舅父要去那裡?舅母不跟著,難道不用避男女之嫌?

  俞筱晚眉頭緊蹙,忽地想到自己前世無意中聽丫頭們嚼舌時聽到的故事,不由得渾身一震,忙起身道:「我們去給老太太請安,媽媽去將那支百年山參取出來。要快!」

  趙媽媽不解其意,但還是俐落地拿出鑰匙,到碧紗櫥後堆放箱籠的夾間裡,取出一支老山參,裝了盒。

  俞筱晚已經換好了外裳,讓初雲幫著披了斗篷,從袖筒裡掏出條素錦帕子,遞給初雲道:「總是吃吳表姐的點心,我都怪不好意思,這條帕子是我親手繡的,作為回禮,你代我送給表姐。表姐今日做給舅父的點心味道極好,若能將方子寫給我就好。」

  待初雲接了帕子,俞筱晚便帶著趙媽媽、初雪幾個,提裙往外走。

  剛出得蓮香居,在青石小徑上迎面遇上舅父曹清儒。俞筱晚端莊地納了個萬福,「舅父安好。」

  曹清儒見到外甥女,眉舒眼笑,知道晚兒在跟師嬤嬤學規矩,便關心地勉勵道,「跟著宮中的嬤嬤學規矩,對你日後的名聲非常好,你要認真地學。」

  俞筱晚謙恭地聽訓,曹清儒聽說晚兒這是特意去探望生病的母親,更是欣慰,「難得你孝順,願意去老太太身邊侍疾,若是雅兒和睿兒象你這樣懂事就好了。」

  俞筱晚忙替二人解釋道:「雅兒妹妹這幾日身子也不爽利,去了反倒添亂,睿表哥每日要上學堂,下了學還要幫我們糾正姿勢、解說烈女傳,實在是不得閒呢。侍疾的事,晚兒一力承擔便是了。」

  曹清儒聽得眉頭緊蹙,睿兒一個大好男兒,成日跟妹妹們混在一起成什麼話!就是沒請教養嬤嬤,也不用他來解說烈女傳,自己的學問不做,還有閒心指點旁人。

  他越想越怒,敷衍地對俞筱晚道:「你快去吧。」

  待俞筱晚走遠,他立即折道回雅年堂,抓著曹中睿狠狠罵了一頓。

  再說初雲將帕子送給了吳麗絹,吳麗絹眸光一閃,便讓喜兒先帶初雲和豐兒下去吃茶,言道馬上將點心方子寫出來。

  初雲想著小姐要這方子,便退到廂房去等。

  武姨娘和小武氏都在,吳麗絹便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道:「芙蓉糕我明明是做給表小姐嘗的,怎麼表小姐也說是我特意做給爵爺的?這裡面總有些不對付。」

  小武氏也道:「是啊,她還特意送這回禮過來,之前幾次也沒見她送。」

  爵爺……回禮……武姨娘眉毛一跳,問吳麗絹道:「夫人可曾賞了你什麼?」

  吳麗絹指著靠牆花幾上的那盆蟹爪蘭道:「賞了這盆花,倒不是什麼稀罕物。」若是稀罕物,她早就起疑了。

  武姨娘走到近前,盯著這盆蟹爪蘭一歇兒,忽地恨恨地咬牙道:「夫人好毒的心思!」遂低語了一番,直將小武氏和吳麗絹恨得要死。

  一會子功夫,初雲便被叫回了正廳,吳麗絹將點心方子交給她,還指點了一番。武姨娘在一旁狀似無意地道,「絹兒你就去教教表小姐吧。」

  初雲福了福,回道:「回武姨娘的話,表小姐去延年堂了,不在蓮香居中。」

  武姨娘做恍然狀,「是啊,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妹妹你們正應當去請個安。」

  小武氏和吳麗絹都道:「極是極是。」

  延年堂的正房裡,張氏正陪著老太太說話,見到俞筱晚進來,她便驚訝地問,「晚兒怎麼來了?老太太說了這幾日不用你們來請安的。」頓了頓加深笑容道:「你熱孝在身,老太太又正病著,不必總往延年居來。」

  世人都覺得遇上穿孝服的人不吉利,尤其是老太太近日病了……被張氏這般一說,好象俞筱晚就是特意來衝撞老太太似的。其實,不過就是怕老太太覺得晚兒孝順,自己的女兒雅兒不懂事罷了。

  俞筱晚只做沒聽懂,柔靜地請了安,送上老山參,問起老太太的身體來。曹老夫人笑道:「不過是有些頭疼,哪有你們說的這般嚴重。」

  張氏又道:「山參是好,可是火性重,老太太頭疼可吃不得。」

  曹老夫人最疼愛的便是遠嫁的女兒曹清蓮,愛烏及烏,自然也十分心疼晚兒,聽張氏略有指責之意,便出言維護道:「晚兒的一片孝心,我留著日後切片泡茶也是一樣。晚兒留下來用晚飯,一會子你舅父和表兄也該來了。」

  張氏逮著了機會,忙道:「爵爺恐怕還要晚些才能來,他幫吳小姐拿到了甄選的牌子,這會子去了南偏院,要將注意事項交待一下。」

  曹老夫人點了點頭,「若是能幫上吳小姐,咱們曹家也能沾光,是件好事。」

  站在曹家的立場來說,自然是好事,可是站在她的立場可就不是了!張氏抿唇輕笑,隨口附和。

  等了兩刻鐘,曹清儒還沒來,倒是武姨娘帶著小武氏和吳麗絹來了,張氏的笑容就是一僵。

  怎麼會這樣?爵爺吃了那加料的點心,再去聞那加料的蟹爪蘭,過得片刻,應當就會與小武氏糾纏在一起。她掐好了時間,這會兒正要提議去「請」爵爺,好來個捉姦捉雙呢,這「雙」中的一個,竟然跑到延年堂來了!

  張氏急急地問,「爵爺呢,不是說去找你們嗎?」

  武姨娘輕柔地笑道:「爵爺的身子似乎有些不爽利,妾身讓靛兒扶爵爺先回屋去歇歇。」

  張氏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許是動作過大,引來了老太太的側目,她忙強自掩飾地道:「爵爺身子不好,我去看看。」

  老太太點頭道:「去吧,若是不舒服,就不必來請安了。」

  張氏得了這話,如同火燒尾巴似的疾步走了。

  俞筱晚在心中輕笑,一會子有熱鬧看了。

  今日之計,張氏多半又是想布出個小武氏勾引舅父的局來,先跑來延年居摘清自己,然後去捉姦……小武氏是個寡婦,舅父不能納為妾室,只能遠遠地送去別苑養著,這麼一來,吳麗絹自然也沒了出頭之日,而武姨娘的妹妹這般無恥,老太太也會厭棄了她,順帶著,敏表哥也會受牽連。

  真真是一石三鳥。

  只可惜,讓武姨娘給破解了。

  俞筱晚的視線在武姨娘的略顯卑微的臉上轉了一圈,心道:武姨娘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張氏會這麼忌憚庶長子,果然是有原因的,自己不過點了幾句,她就猜了出來,並尋到了破解之法。靛兒,那可是張氏的心腹大丫頭,這相當於是張氏親手將靛兒送上了舅父的床……記得靛兒也是個有心機的漂亮丫頭,不知這對主僕日後還會不會那般親密無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0 PM

第十三章 都有嫌疑

  菜肴擺上桌,曹老夫人親切地叫武姨娘並小武氏、吳麗絹、俞筱晚陪著一起用飯。武姨娘雖是側室,卻也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榮寵,秀麗的臉龐滿是掩蓋不住的喜悅,她自然明白,這是因為曹家把外甥女吳麗絹看成日後的貴人,心裡更加堅定了要將吳麗絹培養出來的決心。

  餐桌上正一團和氣,延年堂的院子裡忽然響起一陣嘈雜聲,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一斂,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芍藥忙轉了身,想出去看看情況,剛挑起簾子,卻差點與迎面而來的張氏撞了個正著。

  芍藥忙欠身福了福,「夫人安好。」

  張氏平時沒少籠絡這個老太太最信任的大丫頭,可今日心裡裝著事,眼睛都沒往芍藥身上睃一下,直直地走進來,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跟前,未語淚先流,嗚嗚地哭了起來。

  老太太忙令芍藥扶夫人起來,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地問,「這是怎麼了,有事就好好地說,就是儒兒薄待了你,我也給你罵他。」

  完全是一副要幫她出頭的口氣,張氏的心中大定,扶著芍藥的胳膊站起來,臉上閃現幾絲柔弱淒然之色,哽咽道:「非是媳婦受了什麼委曲,是爵爺被人使計害了,名聲不保啊。」

  「什麼?你快快說來!」

  聽說兒子被人諂害,曹老夫人哪裡還吃得下飯,當即將碗筷一丟,柱著拐杖進了暖閣。

  武姨娘和俞筱晚自是要跟進去的,可小武氏和吳麗絹卻是外人,正要告罪離開,張氏掃了武姨娘一眼,肅容道:「有些話要問吳奶奶,還請吳奶奶和吳姑娘留下。」眸中閃過一絲得意,旋即又拿帕子掩了面,悲悲切切地讓人扶著進了暖閣。

  俞筱晚心中暗訝,她原以為舅母頂多是跟舅父和靛兒鬧騰一下,畢竟武姨娘已經搶先說讓靛兒扶舅父回去了,這便洗脫了小武氏的嫌疑,舅母總不能硬往客人的頭上安罪名……難道舅母這麼快就想到了回擊的法子?若果真是如此,那她還是太低估張氏的臉皮厚度和心機手段了。

  思索間進了暖閣,俞筱晚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看熱鬧,瞧見武姨娘一臉篤定的神情,對接下來的對峙,越發期待了。

  先喝下一杯溫茶,待老太太等得急了,張氏才緩緩開口道:「回老太太的話,爵爺被人下了藥,作出了一些……有違本心之事,媳婦也是急得慌了,才這般失了儀態,還望老太太莫怪。」

  老太太聽說兒子被人下藥,如何能不急,哪裡還會管張氏失沒失儀,張口便問,「你快將事情的前後經過,仔細分說與我聽!」

  張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才哽聲道:「爵爺下了朝回府,先是在媳婦那坐了坐,然後說給吳姑娘送牌子。媳婦一早兒便吩咐了靛兒,讓她快到飯點時,提醒一下爵爺來老太太這裡請安用飯,她到了南偏院的中廳裡,見爵爺臉色潮紅,似乎是病了。武姨娘這便讓靛兒扶著爵爺回去。哪知才進了媳婦的雅年堂,爵爺竟就……唉,可憐靛兒這孩子,最是忠心實誠的,我早便允了她,待再過兩年,發還她的身契,給她找個小康之家,做正經奶奶去的。嗚嗚嗚~」

  說罷又哭了起來。

  俞筱晚都幾乎要站起來給舅母鼓掌了。

  這番話說得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先是說靛兒是她派去的,先瞧見舅父「面色潮紅」,這便暗指武姨娘說謊,並非是武姨娘主動讓靛兒扶爵爺回去,很可能是事情敗露了,才不得不為之;又說早允了靛兒做正經奶奶,有正經奶奶可做,哪個丫頭會想著當小的?所以爵爺中的這個藥,就不可能是靛兒下的,必定是在南偏院染上的。

  再加上張氏素日裡很會裝大度裝賢慧,老太太肯定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去。

  果然,老太太的臉色凝重了起來,眸光意味不明在武姨娘和小武氏的臉上掃了一下,沉聲問,「那你可查清楚了,爵爺是在哪裡著了道?」

  張氏顯出為難之色,吞吞吐吐地道:「媳婦方才將爵爺回府之後的飲食都查了一遍,爵爺只在媳婦那兒喝了幾口碧螺春,吃了幾塊吳姑娘親手制的點心。」

  張氏既然去查,就必定會差人檢驗點心和茶水,而回話的時候,張氏的眼睛連睃了吳麗絹幾眼,傻子都能猜到,這「吳姑娘親手制的」點心,肯定有問題。

  不過,張氏又像後悔這般說了似的,扭頭看向俞筱晚道:「那點心晚兒也吃了的,怎麼會……唉,我方才審問僕人的時候,聽人說,那點心原是做給晚兒的,放在廚房裡溫著,怕涼了沒滋味。因著晚兒想到雅年堂來吃,吳姑娘立即使人去廚房取了,待學規矩的時候帶過來的。晚兒,是不是這樣?」

  竟要拖我下水!俞筱晚心中一凜,舅母想必是聽說自己半路上攔著舅父,懷疑我了吧?

  這話裡裡外外盡是套子。既是放在廚房溫著怕涼的點心,卻在聽說到雅年堂用後就去取,這不是要加料又是什麼?若說是,就等於是我給小武氏和吳姑娘定了罪,若說不是,可提議到雅年堂品嘗的的確是自己,總不能否認……

  見老太太和張氏都殷切地盯著自己,俞筱晚趕忙站起來,神色迷惘地道:「晚兒是懶怠去南偏院那般遠,又想著去雅年堂,可以同雅兒妹妹一起品嘗,才這般提議的,雅兒妹妹嘗了點心,還說味道極好,舅母聽到了,說舅父也喜歡吃。難道是點心有什麼不對嗎?會不會是擱得久了,天太冷,變了味?」

  張氏被她這番話給氣得差點仰面倒下,她居然說點心擱得久了……在哪擱的?雅年堂啊!這話分明就是說,點心從吳麗絹的手中轉到自己手中,也有許久,如果加了什麼料,不見得就是吳麗絹幹的!

  張氏恨得直咬牙,問你是不是,你回答是與不是就成了,說這麼多有的沒的,是故意與我作對嗎?她強忍著氣,咬著後槽牙道:「這麼說,的確是你提議到雅年堂來用點心的了,沒錯兒吧。」

  她仍是要將話扭到她的設想上去。

  老太太見俞筱晚一臉的迷糊兼惶恐,不由得責怪張氏道:「晚兒一個小孩子,哪裡懂這些個,你少說一句。」

  可武姨娘卻是不能坐以待斃的,身為側室,只能讓主母先說,可是主母已經說完了,總得讓她說幾句了吧?

  輕咳了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後,武姨娘柔柔地一笑,「絹兒將點心取回,其實是有緣故的,因為有幾個人,總是圍著那點心轉悠,她怕被人偷吃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要將廚房裡的僕婦叫來問一問,結果還真有人說,看到何善家的總打量那盒點心。

  叫來了何善家的,又只說是自己想學學這個……老太太的臉色十分難看,何善家的是她的陪房,這不就是繞到自己頭上來了嗎?哪有母親會這樣害兒子的?



第十四章 丟車保帥很重要

  瞥了一眼張氏因震驚和慌張而睜大的眼睛,還有她手中那條幾乎要擰斷的素帕,俞筱晚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唇角,然後低下頭,專心地捏著杯蓋兒刮茶沫子。

  想在點心上做文章,自然要買通廚房裡的人作偽證,而這個人,必須是老太太的人,說出的話才會令人相信。想要擊破張氏的陰險,就得找出這個人,好在俞筱晚比旁人多經歷了一世,一下子就想到了何善家的,也想到了令何善家的改口的法子。

  若是按張氏之前與何善家的套好的詞,這事兒已經八成落定在大小武氏和吳麗絹的頭上了,至於她們母女為何要這般作為,可以是小武氏孀居寂寞,也可以是吳麗絹怕甄選落空,想先攀上新建伯這棵大樹,反正要怎麼說,就由張氏來定了……就算不能將客人如何,卻足以令老太太和曹爵爺厭棄了武姨娘。

  可現下將矛盾引到老太太的身上,老太太必定會親自出馬查驗此事,那麼結果就必不會按著張氏的盤算來了……這是張氏所不樂見的,難怪會這般焦急。

  果然,不待張氏想出圓轉的話將事情抹平,老太太便威嚴地吩咐芍藥和身邊的老人翟媽媽,「去,立即將廚房裡的人,和南偏院的人都帶到過來,老身要好好地問一問,到底是誰幹下的這等無恥之事!」又轉向小武氏和吳麗絹道:「還請貴客原諒則個,雖是我府中的家務事,但若是不查問清楚,怕些小人亂傳流言,對吳姑娘甄選亦是不利。」

  這話說得委婉,小武氏忙表態道:「正是這個理,老太太只管查問。」

  客人放低了姿態,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時間延年堂裡燈籠高懸,照得亮如白晝,院子裡被押來的丫頭僕婦們分成幾列,站在寒風中輪流審訊,有那說話躲閃的,立時便拖下去重打板子。不過半個時辰,便確定清楚了,沒有人在點心下藥,那點心上抹的,不過是健體的藥粉。

  曹老夫人嗔怪地看向臉色蒼白的張氏,怒瞪了半晌,一聲長歎,「你要我說你什麼才好!」

  張氏猶在夢遊,不知早就謀算好的計畫怎會臨時生變,好在她早讓人調換了那盤蟹爪蘭,否則一個沒弄好,還會將火燒到自己身上。沒拿捏得住小武氏事小,她一個當家主母,沒憑沒據的就將爵爺的私事,當著客人的面嚷嚷開來,丟了伯爵府的體面,卻是極大的過錯了。

  她在心裡盤算了又盤算,才不得不承認,已經回天無術了,何善家的一改口,之後的人證也紛紛改口,轉眼,她就成了惡意中傷、容不下側室娘家親戚的氣量窄小的主母。

  老太太肯定不會放過她,明日一早爵爺若是知道了,以他暴躁的性子……張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抬眸,正對上老太太威嚴的怒容,她雙膝一軟,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捂住面嗚嗚地哭了起來,「老太太,是媳婦的錯,竟沒將事情弄明白,就鬧到您跟前來,害得爵爺沒了體面……」

  這便是張氏的拿手本領,會裝,不單是會裝賢良淑德,還會裝孫子、裝龜蛋,該服軟的時候堅決服軟,該認錯的時候果斷認錯,哪怕一旁有等著看熱門的側室和客人,她也不怕丟這個人,反正待她東山再起之時,一定會連本帶利地還回去。

  俞筱晚瞧見老太太的臉色和緩了,心中暗生警惕,人至賤則無敵啊!此招一出,果然取得令老太太心軟了,還會顧忌曹府的顏面,主動為張氏圓場,還真不能小看了張氏。

  跟著,聽到武姨娘掐准了時間上前進言道:「先前妾身見爵爺就似乎染了風寒,許是什麼人乘著服侍之機自個兒爬上了主子的床,卻怕夫人責怪,想汙在旁人身上。」

  張氏不知道武姨娘為何會幫自己,猜忌著沒接這話,老太太卻贊同地頷首,朝張氏道:「不錯,這事是靛兒那丫頭一人說出來的吧?你心善,信任那丫頭,卻不知有些人是狼心狗肺的。」

  小武氏也跟著感歎,「可不是嗎?從來到曹府,就一直得夫人善待,知道夫人賢慧淑良,只是被親信之人蒙蔽了。」

  張氏適時地流露出懊惱和羞愧之色,喃喃念道:「靛兒這丫頭……虧我這般信任她……我一定要剝了她的皮!」

  這幾人一唱一和,便將罪名安在了靛兒的身上。如此一來,保全了張氏這個當家主母的顏面和曹府的名聲——一切都不過是個想攀高枝兒的丫頭在作穢罷了。

  靛兒,那個前世按著自己灌毒的丫頭,應當是見不著明日的太陽了。俞筱晚的眸光閃動,指甲掐入了掌心,覺得暢快,卻又有些胸口憋悶,將眸光轉向張氏,汙諂客人的罪名除了,可張氏卻也要擔上一個識人不清的名聲,識人不清的人,是不宜當家主事的。

  老太太笑著向小武氏歉意道:「讓貴客看笑話了……」

  小武氏是個精乖的,忙截住話道:「老太太說的哪裡話?查清楚了便好。」反正張氏只是暗指,並未明說是她勾引了爵爺,她如今有求於人,當然樂得裝傻,待日後有了靠山,再慢慢找張氏討回不遲。

  曹老夫人含笑著贊小武氏大度,又將吳麗絹誇成了天仙,再令廚娘們整治一桌好菜送去南偏院,親自送了這母女倆出延年堂,才折返回來,冷淡地對仍舊跪著的張氏道:「你且回去將那下作東西處置了,這幾日好好休息,府中的事,暫且交由武姨娘代你管著,日後,你們有商有量地將曹府管好,免得再讓外人看笑話!」

  張氏渾身一震,沒想到老太太這般草率地就決定分她的權,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反駁的時候,在心中忍了幾十忍,終於勉強笑道:「但憑老太太吩咐。」

  武姨娘真沒想到幸運這麼快就降臨,呆了一呆,才上前推諉道:「老太太,妾身不才,只恐怕幫不上夫人……」

  老太太一擺手,制止了她虛偽地推辭,淡漠地道:「你只是幫著夫人理家,多看多學,上心一點就成了。」

  武姨娘深知老太太精明,怕再推脫,反倒讓老太太厭煩,忙福了福謝恩,又表態說一定會盡力而為。

  老太太不想看到這些個妻妾,打發走了二人,拍了拍身邊的空榻,疲倦在道:「晚兒,坐過來。」

  俞筱晚乖巧地坐過來,曹老夫人感歎地道:「你還小,本不該看到這些,可是,你既然寄名在你舅舅名下,日後的親事,定然也是京中的名門望族……男人多是三妻四妾,大宅門裡就是這般。今天的事,我也不求你明白,你且仔細記在心裡,當家主母要有手段,但也得有氣度……至少,使手段時,得讓旁人覺得你有氣度,否則,就安靜地忍著。」

  原來,老太太知道張氏打的什麼盤算,所以才故意讓武姨娘上位,就是警告她,有老太太在,休想任性妄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1 PM

第十五章 坑,挖好了

  趙媽媽從外邊回來,給初雲初雪使了個眼色,徑直往內室而去。初雪笑嘻嘻地挽住美景的胳膊,殷勤地道:「小姐昨個兒賞我一個金線荷包,我想送與姐姐,姐姐願意去瞧瞧麼?」

  嘴裡詢問著,腳步不停地將美景半拖半拽地帶出了正房。美景想到自己的職責,有一瞬間的遲疑,不過她素來愛佔便宜,立即就順從地跟了出去。

  初雲則搬了張小杌,拿著針線簍子坐在門口,不讓人隨意打探。

  趙媽媽進到裡間,走近俞筱晚,壓低了聲音稟報,「何善家的已經打發妥帖了,必不會說出小姐來的。」頓了頓又憂鬱地勸道:「小姐何苦管這些醃臢事,沒得與舅夫人生分了。」

  俞筱晚正慵懶地歪在床柱上看書,聽了這話,知道趙媽媽不像她多經歷一世,在此時,滿心希望她能與舅父舅母好好相處,畢竟日後她的婚姻要託付給他們的。

  她放下手中的雜記,拉著趙媽媽坐到床邊,抱住趙媽媽的胳膊,小貓一樣地在趙媽媽的頸窩處蹭了蹭,撒著嬌道:「媽媽,你可知今日一早舅母找我說了什麼話嗎?她要我快點將箱籠整理好,該鎖好的就鎖到庫房裡去。」

  趙媽媽擔憂的眸子立即晶亮晶亮的,眉頭一蹙,舅夫人這是什麼意思?金銀首飾自有鐵箱鎖著,一路從汝陽運上京,也沒招來什麼賊,非要鎖到曹府的庫房裡做什麼!三番四次地催,難道也跟俞家那些個遠房親戚一樣,打小姐身家的主意?

  俞筱晚瞧見趙媽媽的神情,就知只需點這一句便足夠了,當初,可是趙媽媽發覺舅母貪婪,多次提醒自己當心的。這會子還沒識清舅母的真面目,就由她來幫忙好了。她算計舅母,為的就是讓老太太看清張氏的真面目,這回還順便處置了靛兒,不得不說是個意外的驚喜。

  慢慢敲掉張氏的爪牙、再幫她扶持一個敵人,即使她有強硬的娘家做後臺,也會在這曹府中腹背受敵。

  處置靛兒,分張氏的權,老太太嚴令禁聲,府中的下人們連私下議論都不敢,這件事便雲淡風輕地飄過了。次日吳麗絹到雅年堂來學規矩,仍是如往常一般與曹中雅親親熱熱地說笑。

  這也是個人物!俞筱晚瞧在眼裡,暗生警覺,這樣的人,可以互惠互利,但決不可以深交,更別想與她談什麼友情。

  剛學了如何給貴人請安,曲媽媽便慢慢地走進東房,笑盈盈地道:「夫人請吳姑娘和表小姐過去說說話兒。」

  吳麗絹和俞筱晚忙跟著曲媽媽到了正廳,張氏熱情地讓了座,示意紫兒捧上一隻託盤,裡面裝著三支宮花、三支赤金鑲紅寶簪子、一支銀鑲瑟瑟的雙股釵和一支絞絲銀鐲,「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送給吳姑娘的,明兒開始要學妝飾,沒有首飾怎麼行。」

  吳麗絹立時紅了眼眶,芙蓉玉面上流露出感動的神色,深深一福,「多謝曹夫人。」

  張氏熱情地拉著吳麗絹的手道:「昨日都是靛兒那丫頭弄出來的誤會,你需知我也盼著你好,女孩兒出嫁,總歸得有娘家靠著,咱們曹府就是你的娘家。」

  這話裡的意思太過明白,即便是吳麗絹被攝政王選上了,要站穩腳跟,還得有人支持著。

  吳麗絹忙喏喏地應了,又謝了一次恩,才收下首飾。

  張氏先讓吳麗絹走了,朝俞筱晚笑笑,「你如今還在熱孝期,戴不得首飾,待你出了熱孝,我再送你。」

  俞筱晚忙道:「晚兒省得,先行謝過舅母。」

  她迎向張氏的目光平和溫婉,不躲不閃,張氏心中嘀咕,難道真與她無關?

  一早張氏就暗暗差人調查,她到底管家了十餘年,多少有些威信,很快查出俞筱晚的人昨日單獨去廚房點過茶點,便開始懷疑是不是俞筱晚與武姨娘勾結了,可是現在看到俞筱晚這般真誠鎮定的模樣,又不由得猶豫了起來,按說,晚兒得罪了我,對她沒有半點好處,莫非,真的不是她?

  張氏溫和親切地道:「聽說你讓管家在京城中尋門面,想開間鋪子?」

  俞筱晚忙答道:「是的,田產和莊子都在汝陽,太遠了,晚兒便想將店鋪結束了,改到京城來開,也便於管理。」

  張氏贊同道:「正是這個理,你日後嫁人也是嫁給京中的名門子弟,嫁妝莊子那邊遠,太不便利了。我同你說,城中的鋪子都是滿的,插不進手,城西倒還有三家門面,我本是想買下給曹府置辦產業的,你若是要,我就先讓給你。」

  俞筱晚顯出又驚又喜之色,忙真心地道了謝。

  「我明日讓人將店鋪的位置指給你。」張氏說道,還想多套套俞筱晚的話,問她想開什麼鋪子,可是被爵爺踹了一腳的腰窩子處,坐久了就火辣辣的痛,她只得先讓俞筱晚回去學習了。

  俞筱晚忙起身告退,注意到張氏站起身時,重心都壓在曲媽媽的身上,這大冷天的,曲媽媽的額頭都滲出了一層薄汗……她不由得暗笑,舅父那般火爆的性子,哪裡會輕易饒了舅母?

  好不容易蹭回了正房,張氏立即不顧形象地歪在軟榻上,哼哼唧唧起來。

  曲媽媽是張氏的陪嫁丫頭,後來許給了外莊的大管事,十分有體面的,對張氏極是忠心,當下便心疼地道:「太太,要不要奴婢拿您揉揉?爵爺也是,不就是睡個丫頭給人知道了嗎,居然下得這麼狠的腳。」

  張氏老臉一紅,睡個丫頭不算大事,但是她說爵爺中了藥才那什麼,是個男人都會覺得沒面子,可是二十幾年的夫妻,說踹就踹,也的確是太狠心了。

  又一想到靛兒,心中暗恨,這死丫頭,明知爵爺是什麼情況,居然不來向我稟報!面上卻要傷感道:「可憐她服侍我一場,沒替她找到好歸宿,卻成了武姨娘的替罪羊,就這麼白白地去了,我這心窩子呀,真是剜肉一般的疼。」

  曲媽媽忙勸慰道,「太太您太心善了,靛兒這丫頭只怕早就想爬上爵爺的床了,她自己有貪心,這回不出事,下回也會出事,總會被武姨娘拿了當槍使,怎麼能怨您呢?」

  張氏聽了這勸,心情似是平復了一點,寫了封信,交給曲媽媽道:「告訴舅老爺,一切按計劃行事,那個俞管家似乎是個厲害的,要小心別露出端倪來。」

  如今武姨娘已經上位了,她自然要對付的,可是為防萬一,還是得有別的退路……比如說,手中若有大筆的銀錢,就能多送幾樣好禮給朝中權貴,為睿兒謀個好差事,辦幾場像樣的宴會,給自己打出賢慧能幹的好名聲。

  「非是我要貪圖晚兒什麼。」張氏替自己解說道:「若是晚兒老實地將產業交給我打理,我不過就是商借商借,為睿兒謀了好前程,不就是幫了她自己嗎?」

  曲媽媽附和道:「可不是嗎,難得夫人您不嫌表小姐只是一介孤女,願與她作親呢。」



第十六章 韓二公子

  曲媽媽前腳從西角門出府,趙媽媽後腳也跟了出去。俞筱晚沒事人兒似的用過午飯,歇了午,便去雅年堂學規矩。

  晚飯的時候,曹老夫人滿面喜色地道:「後日韓丞相的夫人要帶幾位公子小姐來咱們府中做客,這是咱們的榮幸,得好好地準備準備,媳婦你要上心些。」

  丞相夫人豈是一個側室能招待的,自然還是要著落到正室夫人的頭上。

  才交了一日權,就收回了,老天爺都不幫著武姨娘,張氏喜不自勝,面上卻端著謹慎又恭敬的笑容道:「請老太太放心,媳婦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

  還想要像往常那樣說幾句謙恭的話,卻被老太太揮手打斷,「你記得安排好了來稟明我。」

  這就是不放心張氏,要事事管著的意思了。

  張氏只覺得體內某處的氣息一滯,梗得胃痛,表面上還是要恭敬地應著:「這是自然,媳婦事事都會來向老太太稟報。」

  原還指望著老太太說上一句「揀緊要的稟明就行」,哪知老太太張口卻道:「你事事帶著武氏,讓她學著些,日後這些應酬的場合,她也能幫襯幫襯你。」

  張氏只覺得心兒肝兒都疼了,她要武姨娘幫襯什麼?難道還想讓她在公開場合承認武姨娘的側室身份麼?做夢!

  之後商量功能表、人手安排等,老太太留俞筱晚在一旁聽著學著,俞筱晚滿臉都是天真慒懂的神情,眼眸中卻流露出認真的神情,老太太看著很滿意。

  張氏抽了個空兒,含著笑對老太太道:「墨玉居已經收拾妥當了,明個兒媳婦先安排人幫晚兒將箱籠物什搬過去,您看如何?」

  老太太想了想道:「也好。」

  俞筱晚知道是因為自己在熱孝期,一身孝服容易衝撞客人,所以才要將她安排到後院避著。

  不過,似乎前世的時候,舅母總是用盡藉口不讓自己見客,刻意將她隔離在貴族圈外,京城中的貴婦們,幾乎沒幾人見過她這個忠信伯的千金。正是因為連個朋友都沒有,日後曹夫人才敢那般污蔑她、詆毀她,因為沒有人瞭解她,沒有會對曹家的藉口持有疑點。

  所以這一世,她不能再困足在一方小小的庭院之中,一定在京城的貴族圈中,建立自己的人脈。

  明日的這位客人,是韓丞相的夫人和兒女們,其中一位,便是日後與睿表哥一樣同為「三大美男子」和「四大才子」,並與她定有婚約的韓二公子。

  對於前世的未婚夫,俞筱晚聽過傳聞,聽過趙媽媽特意打聽來的他的喜好,卻未見過其人,又不知這一世,外祖母還會不會將她許給他,心中也有著幾分愧意幾分羞怯,見與不見十分猶豫,但是韓夫人在貴婦圈裡,卻是出了名的賢慧幹練,俞筱晚十分想結識她。

  只不過,她熱孝在身,還故意跑出來會客,舉止就會顯得輕浮……要如何才能吸引韓夫人的注意呢?

  老太太見俞筱晚並不接話,便和藹地道:「若是後日嫌悶,就讓你貞表姐陪著你。」張氏也是連聲地勸,十分希望庶女們去陪著她。

  俞筱晚忙笑道:「不必了,我不悶,貞表姐陪著韓府的小姐便是。」

  辭了老太太出來,俞筱晚便聽到後面有人秀氣地喚她,「晚兒表妹。」

  一回頭,就見貞表姐提著裙擺快步趕上來,含羞帶怯地送上一個繡著並蒂荷花的香包,裡面裝著數味香料,「這是我自己做的,給妹妹玩兒。」

  這是剛才她拒絕貞表姐陪伴的謝禮,俞筱晚含笑接過,道了謝。

  賢慧的張氏拿捏庶女十分厲害,兩位庶女都成了她手中的棋子,嫁入對睿表哥的前途有利的人家,過得並不幸福,她怎會剝奪她們出閣前的這一點小娛樂?

  曹中貞按著自己的思路,認為俞筱晚定然也是想同丞相千金結交的,便柔聲寬慰道:「日後總有機會。」

  俞筱晚不想解釋,只是道:「聽說墨玉居旁種了一株四面景,這時節應當要開花了,表姐有空來玩兒。」

  曹中貞隨口應了。

  轉眼到了韓夫人登門的日子,曹府上下都敬候大駕,老太太與張氏親自將客人迎入延年堂中廳,寒暄一畢,張氏想讓兒子多與韓二公子交往,便提議讓晚輩們自去園子裡玩耍。

  韓夫人沒帶嫡女,只帶了次子、三位庶女過來,曹夫人身後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和兩個庶女,幾個晚輩都不過十一二歲,還沒到男女大防那般嚴苛的年紀,況且還有丫頭和僕婦們跟著,韓夫人便應下了。

  出了正廳,曹中雅便眼巴巴地看著哥哥,曹中睿牢記著自己的使命,要想法子撮合妹妹與韓二公子,便含笑請客人們到花園欣賞那株開了花的緋爪芙蓉。

  茶花因株形優美,其葉濃綠而富有光澤,花形豔麗繽紛,品種多花期長,能從每年的十月,可以開到來年的四月,而備受南燕國人的喜愛,幾乎所有的貴族之家,都種植有茶花。

  緋爪芙蓉是茶花中的珍品。花形大而優美,色彩繽紛,花瓣上有幾道緋色的彩痕,像是被小貓的爪子抓出的痕跡,故而得名。

  曹府花園種的茶花不多,只這一株珍品,欣賞一番就也無趣了。韓家的子女極有涵養,但是曹家人也看出客人沒了興致。

  曹中貞眼珠一轉,便提議道:「我家後花園還種了一株四面景,也是這幾日開花了,不知貴客可有興致去瞧瞧。」

  偏韓二公子在諸多茶花中,最愛四面景和蒼梧幻境,聽了這話,便溫文爾雅地道:「客隨主便。」

  一行人便又到了後花園。

  忽地,一陣悅耳的琴音,嫋嫋韻律入耳而來,如泣如訴,如悲啼,眾人的眼前,都呈現出一幕母慈子孝的感人畫卷,隨著曲調忽地拔高、眾人心中又都忍不住生出「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的感慨。

  就在眾人聽得入迷的時刻,琴音驟斷。

  靜了許久,韓二公子才不由自主地鼓掌道:「好!好!好!曲美、藝佳、最難得的,是這琴魂,感人肺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1 PM

第十七章 三大美少年

  韓二公子的話音剛落,牆內的趙媽媽就唬了一跳,怎的貴客到這後院來了,又恐怕小姐一身孝服令客人忌諱,忙忙地附在小姐耳邊道:「小姐,咱們快回屋內避避吧。」

  俞筱晚乖巧地點了點頭,扶著初雲的手站起身,她原就只是要旁人佩服她高超的琴藝,給客人們留下個深刻的印象而已,並不是要趕在這時節見客人。

  哪知才剛從小竹林裡走出來,站到天井當中,竟迎面遇上了曹氏兄妹和韓府的公子千金一行八人。

  原來是韓二公子希望曹中睿能簡單介紹一下,擁有如此高超琴藝的是哪位。他不過是想知曉一下罷了,可曹中睿卻引著眾人來相見。

  張氏老早便說,待俞筱晚孝期一過,便將晚兒許給他,所以在曹中睿的心中,晚兒就是他的,他自然要在這個才貌都不輸於自己,卻明顯出身更加高貴的韓二公子面前炫耀一番。

  趙媽媽迅速地攔在俞筱晚跟前,不讓外男輕易瞧了去。

  原本韓世昭應當秉承「非禮勿視」的禮儀,不去看俞筱晚,不過他方才聽曹中睿說其表妹才十一歲,為何會有這般高超的琴藝,他實在是好奇,便抬眸張望。

  一身素白的粗布襦裙,只用腰間的汗巾子繫出窈窕的身線,頭髮在腦後綁了兩根大辮子,用白頭繩紮著,簡單而沉穩,脂粉未施的小臉上,明眸、皓齒、朱唇。

  韓二公子只掃了一眼,便馬上垂下了目光,非禮勿視,可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句話,卻印在他的腦海。

  俞筱晚感應到韓二公子的目光,不由得側了側身子,將自己藏得更嚴實一點。

  趙媽媽抬頭看去,只見正中當前的兩位公子中,眼生的那位身穿秋香色直圓領長袍,只在袖口和衫擺處繡著青竹花紋,腰系青玉飾帶,左右各垂掛著一隻荷包、一塊晶瑩剔透的羊脂玉佩,簡潔大方又富貴內斂,他長眉入鬢,朗目如月,讓人一眼望去,就挪不開眼睛,年紀不大,稚氣未脫,卻已然豐華絕代,神情平和溫文爾雅,眉目之間卻透出一股高貴不可逼視的威嚴。

  趙媽媽不由自主地彎腰行禮,「給表少爺、表小姐請安,給韓公子、韓小姐們請安。」

  曹中睿得意萬分地走至近前,小聲道:「晚兒表妹,他們聽到你的琴聲,有意結交,也說了不介意,我來替你引薦一二。」

  客人已經登門,總不能將其趕出去,俞筱晚只得從趙媽媽身後走出來,與韓二公子和幾位韓小姐相互見禮。

  俞筱晚引眾人到花廳小坐,趁丫頭們上茶水果子的時機,暗暗將幾位韓家小姐打量了一番,很快得出結論,這裡面沒有日後被稱為帝都之花的韓三小姐韓甜雅。

  韓二公子禮貌性地等曹中睿先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溫和地問,「俞小姐的琴藝實在令人嘆服,不知是何人教授的?」

  他也酷愛瑤琴,自問是有天賦的學生了,可是琴藝卻遠比不上眼前這位俞小姐。而且他師從宮中最盛名的琴師瀟湘子,才藝非凡,只聽剛才結尾處的處理,就知道是最繁複的落葉飛花指法,這指法沒個十來年的功力是練不成的,可這位俞小姐也不過十一歲,難道從娘胎裡就開始練習?

  俞筱晚略欠了欠身,垂眸答道:「韓公子謬贊了。我的琴藝是跟母親學的,我三歲習琴,母親對我要求極嚴,若真如韓公子所言,琴藝尚能入得貴客之眼,那都是母親的功勞。」

  說到此處,想起母親溫柔卻又嚴厲的教導,不分寒暑,都要求她必須撫琴兩個時辰,才使得她琴藝超群,有這吸引人的本領……俞筱晚眼眶一酸,明亮的大眼睛裡就含了一汪晶瑩的淚水。

  韓二公子已經從曹中睿的口中得知,俞筱晚是父母雙亡來京投奔的,這會子見她梨花沾雨欲墜不墜,知道自己這問題怕是引來了小女孩的傷心事,忙起身歉意道:「某唐突了,打擾小姐清靜,還請小姐見諒。」說完便沒再多留的意思。

  曹中睿原還想關心體貼一番,當著這許多人也說不出什麼,只得低聲寬慰幾句,引著客人們往花園而去。

  待客人們走後,俞筱晚平復了心情,閑閑地問,「文伯那兒可有回信?」

  趙媽媽視左右無人,這才從袖籠裡取了張便條出來,遞給小姐。

  俞筱晚展開一看,原來那三間店鋪沒問題,這麼說,舅母是打算等她的鋪子開起來之後,用其他方法刮錢了。反正她已經做好準備,既然人家好心好意送三間店鋪給她,她何苦不收?

  閑著無事,又把韓二公子和睿表哥比較了一番。睿表哥是那種看上去就溫柔體貼、還略有點淡淡憂鬱的美少年,而韓二公子則是位看著溫文爾雅,柔和隨意,實則略帶著幾分冷意、用如沐春風的笑容,將旁人推拒在安全距離之外的人。

  她心中就不由得想,不知日後盛名遠播的三大美男中的另外一位,楚王府的二公子君逸之長的是何相貌……嗯,好象美男都是在家中行二……

  有些事還真是不能想,一想就成真。

  她這廂正胡思亂想著,門外的美景便急匆匆地跑進來稟道:「表小姐快梳妝一下,楚太妃要來看您。」

  俞筱晚對美景不經應允就闖入內室十分不滿,要笑不笑地問,「哦?楚太妃是何人?」

  這個美景可就答不出了,只是聽到「妃」這個字,知道不可能是一般人。

  倒是趙媽媽一早兒用心記過京中的貴人,忙介紹道:「楚太妃是楚王殿下的生母,皇上的親姨母。」邊說邊喚上初雲初雪,「快替小姐梳妝。」

  自己則去衣櫃裡翻素白色的綢衣,嘴裡嘀咕道:「再將麻衣披在外面便是,這樣才不至於衝撞了娘娘。」

  美景也忙點頭,「是啊是啊,夫人便是這般說的,不能失禮衝撞了娘娘,所以才特意讓婢子先行通稟表小姐知道,梳妝一番。」

  俞筱晚意有所指地道:「媽媽可得幫著約束一下丫頭們,別惹怒了貴客。」

  趙媽媽服侍完了小姐,也想起了美景私闖入內這事兒,當下就道:「美景姑娘一會子可莫不得傳召就往太妃娘娘的面前衝,王府中的嬤嬤可沒小姐這般和善。」

  美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小臉一紅,心中卻又有些不忿,抬眸見趙媽媽一雙利眼盯著自己,到底不敢反駁,喏喏地應著退了出去。

  一盞茶後,浩浩蕩蕩一行人直往墨玉居而來。俞筱晚帶著墨玉居的大小丫頭僕婦,一早兒站在院門處候駕,遠遠看到老太太和張氏一左一右陪著一位華衣高鬢的老婦人慢慢走來,老婦人身後,還跟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頎長的個子,頭髮用玉簪束著,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在前排幾人行動的縫隙間,時隱時現。



第十八章 怎麼這麼討厭

  韓夫人原本應當走在楚太妃的身邊,由老太太和張氏陪著,可她卻退後一排,與君逸之並排而行,溫和地笑問他的學業、師承、有何愛好之類。

  君逸之一一作答,不過答得簡明扼要,決不多說一個字,恍若神祉般的臉上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神情,高貴明亮的鳳眸還一睃一睃地看向徑邊的閑花草,明顯心不在焉。

  一行人來到近前,俞筱晚忙上前端端正正地納了個萬福,從姿勢到神情,都標準得無可挑剔,人群中的師嬤嬤滿意地微微頷首。

  楚太妃熱情地上前扶起俞筱晚,含笑道:「快別多禮。我是眼見著你母親長大的,聽說你來京了,就想著,怎麼也應該見一見故人之女。」

  楚太妃拉著俞筱晚的手,一面往裡走,一面和藹地道:「你也莫太難過了,死去何所似,托體同山阿,你父母的在天之靈,都希望你能過得平安幸福。」

  談到這個,韓夫人也忙表示:「是啊,我還聽廟裡的高僧說過,若是親人對亡魂太過牽掛,會令他們無法安心投胎。」

  貴客們這般安慰,俞筱晚忙柔聲致謝,曹夫人立即便介面道:「可不是,我也常勸這孩子,萬莫太過悲傷了,今日還勸她來給貴客們請安,莫憋悶了。」

  這話就是在向貴客和老太太說明,並非我拘著晚兒不讓見客,是她自己不願的。因為楚太妃今日就是沖著俞筱晚來的,一進門便問起她,還暗指曹府將人藏起來,居然不告訴故交們……天知道,楚王可是皇上的親堂兄,哪個敢隨意跟他們攀交情!

  俞筱晚面露歉意地望了張氏一眼,又看向楚太妃和韓夫人道:「舅母的確是勸過晚兒,只是晚兒一來怕孝服衝撞了貴客,二來昨日才搬來墨玉居,還有許多箱籠要整理,也不得閒。」

  張氏的笑容一僵,這話可就值得商榷了,明明已經入府半個來月了,偏偏趕在昨日搬地方,怎麼聽都惹人猜想……

  楚太妃和韓夫人都只是道:「我們不信什麼忌諱。」誰也沒多看暗自糾結的張氏一眼。

  進了正廳,依次落座後,俞筱晚又認真行了晚輩禮。

  禮畢,楚太妃便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感歎道:「同你母親真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都是這般清雅脫俗。」又細細問了她幾歲、讀了些什麼書,便送上了一份見面禮,一支翡翠玉琉璃釧,一對青玉芙蓉紋的玉如意。

  俞筱晚恭謹地應著話,再不多說一句,她此時重孝在身,卻是不好過多表現,謝過賞,便退到老太太的身後站著。

  韓夫人不由得喟歎,「真是乖巧懂事,比我家那個小猴子強上了不知多少,我出門做客,從來不敢帶她。」

  說的是韓夫人嫡出的女兒韓甜雅,她這般自謙,曹老夫人卻是要誇讚一番的,「都說韓小姐是傾國之姿,旁人都羨慕夫人呢。」

  張氏也忙接話道:「下回還請夫人帶韓小姐過來,我家雅兒與韓小姐的閨名中都有個雅字,可是難得的緣分,正可以好好交往一番的。」

  韓夫人笑著端茶輕啜,並未接話。女孩兒家名字中有雅字的可不少,她家老爺是百官之首,朝中不知多少官員的女兒想與她女兒結交,這個朋友,卻不是隨便可以交的,怎麼也得等她教會了女兒如何識人之後,再將女兒帶出來。

 楚太妃卻只盯著俞筱晚瞧,真是越瞧越滿意,忙乘聊天空檔的時機,指著自己的愛孫介紹道:「這是我家那個混世魔王,逸之,還不過來見見你晚兒妹妹,你娘親同她娘親,以前可是手帕交,你們算是世兄妹。」

  君逸之撇了撇嘴,懶洋洋地站起身來,朝著俞筱晚躬身施禮道:「見過晚兒妹妹。」

  俞筱晚忙還了一禮。

  曹老太太眼睛一亮,想到當年,清蓮可是聞名京城的才女,楚太妃多次表露出選清蓮做兒媳的意思,只是那時曹老太爺官職不高,兩家地位相差太遠,先帝不允,另賜了門親事給楚王爺,這才沒作成親,現下,楚太妃一聽說晚兒入京了,便急巴巴地趕到曹府來看晚兒,又這般正兒八經地介紹二公子,莫非是……

  曹老太太這般想著,便又著意打量了君逸之幾眼。

  十四五歲的年紀,蜜色的光潔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狹長深邃的鳳眸,如同蓄了一池星光;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完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這般的年紀,就有了如此的氣度,日後怎能仰望?原本以為韓二公子已是再世潘安,哪知這位公子竟比潘安更勝一籌!

  也難怪之前幾位小姐都被此人的絕美之貌給震懾得愣在當場。

  楚太妃見曹老太太不住打量愛孫,心中萬般篤定,這世上就沒哪個女人會不喜歡她的孫子!於是笑道:「讓她們小孩子去園子裡玩吧,不用陪著我們這些老骨頭。」

  曹老太太意味不明地笑笑,「極好。」

  晚輩們乖順地來到後花園,韓三小姐便笑道:「俞姑娘的耳墜真漂亮,金剛鑽真是亮。」

  韓五小姐則說,「這樣的金剛鑽,應該鑲在簪子上。」

  原來是因為這耳扣,韓家的小姐才對俞筱晚感興趣。曹中雅放心了,隨即秀眉微蹙,略帶同情地道:「表姐重孝在身,別的首飾都不能戴,自然只能挑好一點的耳扣了,或許有成套的簪子,只是此時不方便戴而已。是吧,表姐?」

  說著,她偷偷打量韓二公子一眼,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鄙夷的神情,可惜,三位美少年都看向別處,根本沒注意這邊。

  不過,她的話成功地激起了韓家小姐們的強烈嫉妒心,這種成色的金剛鑽,至少得幾百兩銀子一顆,一套頭面下來,得多少銀子啊。韓夫人對庶子女並不刻薄,可是身為庶女,也不可能得到多好的首飾,她們便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鄙夷,便有人故意小聲道,「原來是熱孝期不方便戴成套的。」

  俞筱晚心中冷笑,臉上卻隱隱哀痛道:「父母已經撒手人寰,惟餘下我一人孤零零在這世上,我哪有心思挑揀首飾,只是母親從小教導我,德言容功,我片刻不敢相忘,只得為客人梳頭整妝。」

  婦容亦是妝容整潔,不可失禮於人前,她為了見客才著意打扮,這是禮數周全;反過來說,即使她妝容不妥,作為有修養的客人也應當視而不見,可是她們卻當著她的面談論,便失了女德中的婦言一項。

  韓二公子抬眸迅速看了俞筱晚一眼,又淡淡地掃了自家姐妹一眼,駭得三位韓小姐忙垂頭賞花。

  君逸之聽著女孩們打嘴仗,不屑地撇撇嘴,依舊是那副懶洋洋心不在焉的樣子,完全無視韓家姐妹花暗暗投來的目光。

  曹中雅沒能當著心上人的面奚落成俞筱晚,只得強打精神,引著客人們到涼亭小坐。

  俞筱晚特意慢上幾步,不與花枝招展的千金們同行,後面的君逸之卻忽地湊上前來,小聲哼道:「為了客人才著意打扮的俞小姐,可否也是為了客人才隔牆撫琴?」說完便蹭蹭蹭躥到了前面。

  俞筱晚的腳步微微滯了一滯,這個人竟看穿了她是特意為了吸引人的注意,才撫琴一曲……可是,這又關他什麼事,這人怎麼這麼討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2 PM

第十九章 張氏的計畫

  「世人都愛以花喻人,要我說,以茶花來比喻女子最是合適不過。有嬌媚的,如同倚蘭嬌亦或眼兒媚;有清秀淡雅的,如同紅妝素裹亦或二喬;還有嫺靜溫雅的,如同那七仙女或是八寶妝;當然,還有些百般做作、賣弄才藝的女子,就有如茶花中的落第秀才或是織娘,怎麼繁盛,也難登大雅之堂。」

  一行人在涼亭坐定,少女們便嬌羞地請求幾位少年公子指點如何品茶花,輪到君逸之的時候,他便是這般說道,目光輕輕掃過一眾花癡少女,還似有若無地在俞筱晚的臉上多停了一歇。

  俞筱晚心中大怒,不就是想說她百般做作、賣弄才藝嗎!他以為他是親王之子就很了不起麼!她的品性如何,用得著他來評頭品足?

  待曹、韓幾位小姐的讚美之聲稍頓,俞筱晚淡淡地道:「佛經有云,一花一世界。以花喻人,不過是人將自己的想法強加之於花草之上,所謂嬌媚、淡雅、嫺靜,不過是憑入眼的喜好而得出的結論,無異於以貌取人。」

  曹中睿聞言暗自焦急,晚兒妹妹這話可是沖著君二公子去的,人家可是親王之子,貴不可攀,萬萬得罪不得呀。

  君逸之挑了挑眉,哂然一笑,待要再辯兩句,韓世昭卻鼓掌道:「不錯,正所謂人不可貌相,茶花亦然。」

  聽了韓二公子之言,君逸之倒不好再說什麼了,於是轉了話題,這時卻比之前熱絡了許多,不但與曹中睿和韓世昭說話,還與幾位小姐都有交流。

  只不過俞筱晚已經對此人懷有成見,怎麼瞧都覺得他言辭輕佻。

  午間的宴席上,俞筱晚尋了個藉口避開,獨自回墨玉居用飯。

  趙媽媽滿臉掩飾不住地喜色,不停地旁敲側擊,問俞筱晚對君二公子的印象。

  俞筱晚煩躁不已,淡淡地道:「不過是個輕浮狂妄的傢伙,有什麼好說的。」

  趙媽媽明顯一怔,那般高貴的少爺,會是這種人嗎?她自是不信,可是瞧見小姐一個字也不想多提的樣子,便也只好不再追問。

  宴後俞筱晚也沒露面,待客人要走之時,她才與曹家人一同送客。

  正逢曹清儒下朝回府,忙向母親打聽韓夫人此行可否滿意。

  曹老夫人笑道:「滿意!韓夫人還邀請咱們初一一同去潭柘寺打醮呢。」說著笑睇了張氏一眼道:「這也是媳婦安排得好。」

  曹清儒瞧了妻子一眼,想到除卻令他丟臉的那件事,妻子一直是很賢慧很能幹的,大戶人家出身的,到底還是比武氏強得多了,便面露了一絲微笑。

  俞筱晚的目光在張氏的臉上轉了一圈,張氏剛得了婆婆的誇獎,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受寵若驚,和仿佛發自內心的恭順,這般的賢良淑惠。

  舅母一定覺得翻身的機會來了,可是,我不會讓你順意的。

  況且,今日的情形俞筱晚瞧得很清楚,舅母想讓雅兒表妹嫁入高門,只不過,在韓二公子和君二公子之間,似乎還未敲定人選……真真可笑,人家那樣的門第,也是曹中雅可以挑三揀四的嗎?

  眾人聚在老太太的延年堂裡用過晚飯,各自回屋。曹清儒和顏悅色地對張氏道:「你今日做得不錯!」

  張氏親手服侍丈夫換常服,一臉謙虛地道:「爵爺是我的天,我自然萬事要為爵爺考慮,與韓夫人交好,對爵爺亦有助力,爵爺有了好前程,曹家才會子孫興旺、富貴綿長,我便是再辛苦,也是應當的。」

  曹清儒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一皺眉,「你有此想法就好,以後行事要穩當,三思而後行!」

  張氏知他是想到了前幾日的事,忙誇張地輕歎一聲,泫然垂淚道:「爵爺教訓得是,日後,這府中的事物,我還是不要再管了,將武妹妹教會之後,請武妹妹來管吧,她比我穩妥得多了。」

  曹清儒蹙眉道:「哪有正室在堂,卻由側室掌家的道理?她不過是幫幫你,免得你勞累了。」

  張氏要的就是他的這句話,對她來來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卻決不是海闊天空。她可以忍,但日後一定要雙倍地討回來才成。武姨娘,且先讓你得意著!

  第二天,送走了早朝的丈夫,張氏便將曹中睿和曹中敏叫到自己的房中來,仔細問他們在小花園裡坐了那麼久,都談了些什麼,聽說君逸之似乎對俞筱晚很反感,張氏心頭一喜,可一聽說韓世昭幫著俞筱晚說話,她又不由得蹙緊了眉。

  她極鄭重地交待曹中睿,「晚兒那裡你要多上點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別讓她那麼大筆的嫁妝落入旁人的腰包。」

  自打用上了俞筱晚送的那套文房四寶,學裡的同窗哪個不羨慕他,曹中睿自是早就認定了晚兒妹妹,卻聽不得娘親說得這般粗俗市儈,當下微蹙了眉頭,含糊地點了點頭。

  張氏瞧著他這樣子就煩,可是兒子大了,也不能總是斥責,只得諄諄善誘地道:「娘就你和雅兒兩個孩子,自然是希望什麼好的都落到你們的頭上。吶,你跟韓二公子是同窗,明天記得要多幫你妹妹美言幾句。韓家世代鐘鼎之家,韓大人又是首輔,百官之首,若是你妹妹與韓二公子結了親,日後對你的幫助也極大。」

  轉而又道:「我看君二公子的人品、相貌都十分不錯,又是皇族之人,對你的幫助更大,你也幫著你妹妹打聽打聽,到底挑哪門親,你也幫著拿個主意。」

  曹中雅不滿地嘟起小嘴道:「初一難道真要讓表姐一同去嗎?」

  張氏的眸光暗了暗,輕笑道:「去,不單是你表姐,連吳小姐也要一同去。」

  曹中雅大驚,表姐倒還罷了,穿著一身素服,豔麗不到哪去,可吳麗絹的相貌十分出挑,又正逢二八年華,今日才特意拘著沒讓她露面,免得被韓二公子給相中了,怎的母親忽然決定帶她一起去進香!

  張氏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畫說了,笑了笑,道:「去一趟回來就能做成兩門親事,這可是大善事呢。」

  曹中睿的俊臉微微一紅,「這……怕旁人會說晚兒妹妹不孝……」

  張氏瞪他一眼,「你懂什麼!就是要她有些錯處,日後你才好拿捏,大振夫綱!」



第二十章 被人發現了

  今年是閏年,二月有二十九天,正是俞筱晚百日熱孝期滿除服之日,脫去了粗麻孝衣,換上了素色的錦緞衣裳。

  俞筱晚對著鏡子扶了扶釵環,問趙媽媽道:「吳小姐明日真的跟著去潭柘寺?」

  「是啊。」

  俞筱晚的眸光一閃,老太太明明說過,吳麗絹的庚貼和畫像都已經遞至禮部了,出身相對又低了些,若是想一次選中,就不要輕易見外客,保持神秘感方是上策,怎麼會讓她去廟裡祈福?……只怕又是舅母在打什麼鬼主意。

  她招手讓初雲過來,低聲吩咐幾句,又揚聲道:「你去廚房買幾樣東西,咱們自己熬粥喝。」

  美景在外頭探頭探腦地看著初雲提著個小食盒,帶著豐兒去了。

  半晌後回來,初雲端著大丫頭的架子,使著豐兒、美景去熬粥,自己則進到內室,小聲兒地稟報,「三月初一是皇上的生辰,不光是潭柘寺,京城附近的大小寺廟,屆時都會大興法事,為皇上祈福。舅夫人特意給府中幾位小姐和吳小姐置了新衣,就是為了風光體面地去打醮。」

  這麼說,去打醮的,就不光是女眷了,貴族男子也會去。

  潭柘寺雖然不是皇家寺廟,卻因歷史悠久、風景秀麗而著稱,去潭柘寺的貴族必定極多,舅母還主動幫吳麗絹置新衣……俞筱晚想了一歇,便讓趙媽媽想法子傳消息給文伯,讓他先去潭柘寺查看一番,看有無發現,若是沒有,她這邊也有個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子。

  轉眼便是三月初一,曹老夫人和曹清儒帶著曹府上下的少爺小姐們、並武氏、小武氏母女,到丞相府門前匯合了韓夫人及韓府的少爺小姐們,一同到京郊的潭柘寺進香。

  潭柘寺位於寶珠峰南麓,寺後九峰環抱,寺前山峰好象一座巨大屏風,山門裡的建築依地勢而上,一個更比一個高,寺院中極為幽靜雅致,碧瓦朱欄,流泉淙淙,綠竹蔥秀,頗有江南園林的意境。

  眾人一同參加了由住持大師親自主持的法事之後,韓夫人和曹老夫人覺得有些乏了,便分別到寺裡安排的香房小憩,張氏和武氏留下服侍婆婆,幾個晚輩則到寺院的後院玩耍。

  這回韓夫人仍是只帶了三位庶女出門,曹中雅不耐煩招呼,指使兩位庶姐帶人到竹林去玩,自己則十分親熱地挽著俞筱晚的手臂,拉著俞筱晚和吳麗絹到後山的小亭裡歇息。

  為方便香客休息,寺僧早用厚重的棉簾將小亭圍了起來,密不透風,又升著火爐,三位小姐便除下了斗篷,圍坐在一起。

  曹中雅一身嬌嫩的鵝黃色的撒花煙羅衫、繫一條蕊黃色銀線繡百蝶度花裙,嫩得就象一朵迎春花。

  吳麗絹身穿一件海棠色彈花暗紋短襦、繫一條淺紫色百花曳地裙,顏色配得清雅,但因質地不算上佳,略略失色。

  俞筱晚只一身素白銀絲暗遍地撒梅花的直褙、配秋香色百褶如意月裙,素淨的顏色,卻更顯得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

  曹中雅暗含嫉妒地讚道:「表姐這件斗篷真漂亮。」

  俞筱晚的斗篷是深紫色的貂皮,內襯為猩紅色的蜀緞,耀目而華麗,瞬間就將曹中雅的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給比了下去,難怪曹中雅會含酸。

  俞筱晚只笑了笑,從趙媽媽手中接過一個包袱打開來,取出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雙手遞給吳麗絹道:「吳表姐,我這幾年穿不了什麼豔色的衣裳,這件斗篷送給你。」

  這件斗篷的面料裡面,用金線和銀線交織,折放著的時候,就流光隱隱,展開來後,流光襯著翠色,光華奪目。吳麗絹又驚又喜,卻竭力推辭道:「這麼貴重,如何使得?」

  俞筱晚輕笑道,「小妹預祝你一朝入選,鳳棲梧桐,小妹還圖著日後姐姐贈幾件宮中的物件呢。」

  吳麗絹一想也是,若自己沒有好衣裳襯著,再豔麗的容顏也會失色,日後若成了側妃,什麼好東西沒有,還怕回贈不了一件斗篷嗎?於是她便沒再矯情,含笑收下,道了謝。

  曹中雅在一旁看著眼熱,拉著俞筱晚撒嬌道:「好表姐,怎麼不送我一件?」

  俞筱晚輕笑道,「哪裡會忘了你,我只怕你看不上眼。」說著又從包袱裡拿出了一件斗篷,才一展開,曹中雅的眼睛就黏上去了,焦急地伸直手,「給我披披看。」

  這斗篷用料不算華貴,但卻是用百鳥羽毛製成的絲線繡成花紋,行動間會折射出各種色彩,一旁服侍的丫頭婆子們都交口稱讚,曹中雅得意非凡,含著笑步出小亭,在空地上旋了個圈,斗篷如同波浪一般翻滾起來,帶出七彩光環。

  吳麗絹也不由得眼熱了起來,卻知自己不可能同時得兩件的便宜,忙又禮數周全地讚美。俞筱晚含笑看著,眼裡劃過一絲嘲諷,卻掩飾得極好。

  這一幕,被不遠處高大柘樹上的兩名男子瞧在眼中。其中一名年紀略小,看著沉穩些的輕笑道:「這個俞小姐倒是個大方的人。」

  另一人哂笑,「這兩件斗篷只怕是她自己不喜歡才送人的,沽名釣譽!」然後仔細看了幾眼,微蹙了眉道:「怎麼這件斗篷到了暗處,顏色就成了墨綠,與那位美人之前的斗篷那麼像。」

  之前說話那人聽了這話,仔細瞧了幾眼,也點了點頭道:「是像,不過天下顏色只有這幾種,相似也不奇怪吧。」

  「呵呵,若是別人送的,當然沒什麼奇怪的,可是她送的就不對勁了,她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那人拿肩膀撞了撞他,輕嘲道:「你對她有成見哦!莫不是因為你家老太妃喜歡她,想說給你做媳婦,你怕她潑悍,日後被她管著,沒法子遊戲花叢?」

  兩人說話間,一名小丫頭過來稟報:「楚太妃來了,老太太請小姐們過去相見。」

  三位小姐便起身回寺院。

  不多時,一名青衣小廝匆匆地跑了過來,不住地呼喚,「二公子、二公子……老祖宗喚您呢。」

  之前說話那人踹了另一人一腳,「你家老太妃找你去見媳婦呢。」

  被踹那人正是楚王府的二公子君逸之,他站著沒躲閃,只加上幾倍力氣回贈一腳,嘴裡卻道:「才懶得去。」

  他居高臨下,看著俞筱晚給一旁的一名丫頭打了個手勢,那個丫頭悄悄慢下腳步,一溜煙兒的跑遠了……有意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3 PM

第二十一章 都是斗篷惹的禍

  「原來晚兒妹妹在這裡。」曹中睿欣喜地走了過來,問也不問便自動坐在俞筱晚的對面。

  俞筱晚忙低下頭,咬了咬唇,她還是沒法子平心靜氣地面對曹中睿,就是為了躲開他,才特意告了罪,避到這個小亭裡來,哪知他竟會黏上來。

  曹中睿絲毫不知自己不受歡迎,興致勃勃地道:「馬上要用齋飯了,表妹隨我回香房吧。下午還有一場法事,圓德大師還會到大殿中為香客解簽,表妹不去試試可是萬分遺憾的,圓德大師鐵口直斷,解簽最准的,表妹便是想問姑父姑母在地下如何,可否投胎轉世,都能問到。」

  俞筱晚裝出驚訝又心動的樣子:「那我一定要求支簽。」

  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表哥,原來你這麼早就開始欺騙我了嗎?可笑我前世卻被你的甜言蜜語矇騙,還以為若能嫁與你,便是負了全天下亦是值得!

  她低頭用力閉了閉眼,再抬頭時,卻是笑容明媚,「我們回香房吧,莫讓老太太和舅母久等了。」

  這是怎樣的麗色啊,如同罌粟一般豔絕人寰,媚入骨髓,迷惑人的魂魄!曹中睿完全沒了當世才子的翩翩風度,眼睛直呆呆地看著她,下意識地隨她站起身,跟在她身後回香房。

  用過齋飯,眾人都到寺廟安排的香房中休息,等候下午的法事開始。

  初雲小聲稟報俞筱晚,「俞管家已經打點好了,圓德大師不會亂說話的。」

  這位圓德大師聲名遠播,可是俞筱晚卻知道,他是一個專門拿錢替人消災的酒肉和尚,四年後的一件事,會令他原形畢露。

  俞文飆查到張氏派人單獨找圓德大師送香油錢,俞筱晚便知道,張氏肯定是想讓圓德大師定她的姻緣,無論她所求的是什麼,圓德大師必定解的是姻緣簽,世人就會認為,她求的便是姻緣簽。

  張氏倒是打的好算盤,為了她的財產將她跟睿表哥綁在一起,可是她孝期之內求姻緣簽,世人會如何評價她?不孝、輕佻、無德!背著這樣的名聲,她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俞筱晚越想越恨,忽地喚住即將退出去的初雲,附耳道:「還記得今日在廟門口遇到的那位何侍郎千金嗎?」初雲點了點頭,她又繼續道:「你去告訴文伯,讓圓德大師這般解睿表哥的簽。」

  剛剛吩咐完畢,隔壁香房就傳出了曹中雅的驚叫聲,「啊——!你是誰,滾出去!」

  俞筱晚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初雪忙道:「婢子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俞筱晚淡笑道:「我已然睡下,卻被驚醒,你們應當服侍我起身,讓我親自去瞧發生了什麼事。」

  待俞筱晚「起身更衣」,扶著初雲的手來到隔壁香房時,裡面已經站滿了人。曹中雅哭紅了雙眼,這會子還躲在張氏的身後,不停地抹眼淚。

  張氏臉色鐵青,雖極力壓抑著,可是整個人仍是氣得發抖,兩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她咬牙切齒地道:「北世子莫要再胡言,否則這官司打到攝政王殿下的跟前,小婦人也不會氣短半分!」

  被稱作北世子的是位十六七歲的少年,膚若凝脂、面如冠玉,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是表情卻是眼斜嘴歪,坐姿也是懶散得快滑到地上的樣子,一瞧就是個流裡流氣的。

  見張氏不承認,他索性從腰帶上繫著的百寶筒裡拿出牙籤,慢慢剔著牙,吊兒郎當地道:「明明是你們府上的小丫頭說,你家小姐傾慕爺,約爺來此相見。怎麼著,約了我來,卻又不承認,當爺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廝麼?曹夫人,你若想去皇舅父跟前打官司,爺也不怕,大不了就是納你家小姐為妾,爺也不是這般不負責任的人。」

  俞筱晚悄悄地問一旁等消息的芍藥,「芍藥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芍藥因見是俞筱晚問,遲早會知道的,便將她拉到角落裡,壓低了聲音道:「這位北王世子好生無理,闖入三小姐的香房,不但不道歉,還硬說是三小姐約他來的,詆毀三小姐的閨譽。」

  北王世子怎麼會無緣無故跑來香房?還不是張氏派人給引來的!

  他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最愛拈花惹草,身份又高貴,霸佔了平民之女,人家也只能認倒楣,而京中權貴的女兒,則是聽到他的名號,就能躲多遠躲多遠。這樣的人若是見著了國色天香的吳麗絹,自然會強要了去。

  吳麗絹本就是參選的秀女,指給皇族也是常理,與嫁與攝政王唯一的區別就是,到了北王世子的手中,再寵也不過幾個月光景,對張氏的地位就沒有任何威脅。

  只可惜,香房的安置不會由著張氏來,只能用別的方法吸引人北王世子的目光,張氏為吳麗絹新置的那件醒目的墨綠色斗篷,已經被俞筱晚給換下了,而俞筱晚還送了一件在暗處就呈墨綠色的斗篷給曹中雅。

  俞筱晚暗暗翹起唇角,張氏這回可是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嘗了,曹中雅亦生得美貌如花,北王世子可不會這麼容易甘休,總要纏得張氏和曹中雅顏面盡失才甘心。

  張氏見北王世子糾纏不休,直氣得胸口悶痛,可她一介婦人總不能跟個男子對罵,只得盼著爵爺出面調停,「爵爺呢,請來了沒有!」

  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口傳來曹清儒的聲音,「到底是怎麼了?」

 曹清儒來了,北王世子仍是不讓步,非讓曹中雅向他斟茶道歉,不該勾引他。北王爺曹家惹不起,斟茶道歉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這道歉的內容,若是這樣道歉,就等於是承認自己勾引北王世子,傳將出去,曹中雅哪裡還會有閨譽,哪裡還說得著婆家!

  曹清儒聽到北王府的下人異口同聲地稱,是自己府中的丫頭主動來找世子的,當時就作不得聲,恨恨地掃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兇猛地落在張氏的臉上,「你,立即把人都叫來,請世子爺指認!」

張氏聽得心頭猛然一跳,眼前一黑,身子忽地一軟,暈厥過去。



第二十二章 扭轉局勢

  張氏這麼一暈,可把一旁的丫頭婆子給嚇壞了,曲媽媽立即攙扶住夫人,就想幫著掐仁中,忽覺掌心被長而圓滑的指甲摳了幾下,又見夫人的睫毛動了動,立時明白了,夫人這是要我去打發了那個丫頭,並將北王妃請來吶。

  曲媽媽誇張地大叫,「夫人暈過去了,得請會醫術的大師來。」

  曹清儒到底還是關心髮妻的,立即道:「去請智能大師,就說我說的。」

  曲媽媽屈膝福了福,忙忙地去了。

  裝暈的張氏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心中大罵娘家嫂子,說什麼北世子最怕攝政王,害她想堵著北世子的嘴,張口就說告到攝政王那去,原以為北世子會嚇得立即跑掉,提也不敢再提,哪知人家根本不怕,還跟她拗上了。

  早知如此,她一開始就會好聲好氣地哄著北世子,送兩個美貌丫頭堵了他的嘴,再慢慢套出「墨綠色斗篷」這一點來,將髒水潑到吳麗絹的頭上去,何至於鬧成現在這樣?雖說這小院被曹家給包了下來,但今日寺廟裡人多嘴雜,就怕萬一傳將出去,要雅兒日後如何做人!

  這壁廂北王世子原還以為會見到個美貌佳人,見了才知,不過是個瘦精精的小丫頭,他半點胃口都沒有。原是打算掉頭就走的,哪知這個小丫頭叫得跟殺豬一樣,還口口聲聲說他欲行非禮。

  他才沒興趣非禮搓衣板咧!這是對他超凡脫俗的眼光的極度污辱!……兩個人就這麼卯上了,隨後張氏便來了,一出口就是威脅,他更是不滿,這才鬧了起來。

  可見張氏暈了,他頓時覺得沒意思透了,懶洋洋地站起身,就打算離開這裡,去尋母妃。

  「慢著!北世子請留步!」張氏在丫頭們的推拿下適時地「醒了」,及時叫住了北王世子,若是不說清楚,雅兒的名聲可就毀在這裡了。

  張氏扶著丫頭的手勉力站起來,一副搖搖欲墜的柔弱樣子,玉容緊斂著,先向北世子福了一福,懇切道:「臣婦適才多有得罪,還望世子看在母親擔憂女兒的份上,原諒則個。」又接著自我批評,「……沒注意聽世子說的話,原是有丫頭請世子過來的嗎?臣婦肯請世子幫忙指認,還小女清白。」

  說著吩咐帶曹府的丫頭過來,給北世子指認。

  北世子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見張氏放低了身段,自然就消了一大半火氣,目光在人群中一掃,不由地皺眉道:「沒在,你不會藏起來了吧。」

  這人說話真難聽!張氏暗恨得咬牙,面上卻是陪笑道:「今日一共帶了一十六名丫頭,連在老太太身邊服侍的都喚了過來,事關小女的名聲,臣婦如何敢作假?」

  曹清儒聽說沒那名丫頭,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一半。

  此時,門外一聲通傳,竟是曲媽媽去請了北王妃來了。北世子嘿嘿一笑,他母妃最是寵他,正好可以推給母妃來管,懶得跟張氏這個婦人說話。

  眾人迎了北王妃進來,在上首坐下,說明原委,張氏恭敬地道:「還請世子說一說那丫頭的相貌特徵。」

  卻再不追問「墨綠斗篷」的事了,北王妃亦是一府之主母,手段只怕還在她之上,哪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說出來只會自取其辱,所以她只得暫時放過吳麗絹,先保了女兒的閨譽再說。

  北王妃便寵溺地對北世子道:「鳴兒,你好好地說說。」

  北世子想描述,卻忽然發覺很難很難,只得勉強說了幾句。

  俞筱晚站在角落裡,暗暗挑了挑眉,張氏還真是精明,挑了個眼睛鼻子全乎、卻說不出特徵的平凡丫頭,衣著又是丫頭們常穿的青衣比甲式樣,別府的丫頭也是這般穿,這如何能找得著人?而且隻字不提斗篷,想來是打算放過吳小姐了。

  她尋了個時機,慢慢靠到曹中雅的身邊,遞上一方小帕,用小臉上滿是關切的神情和溫和中透著憐愛的舉動,向曹中雅表明,你真是受委曲了。

  曹中雅的確是覺得委曲。北世子總說她勾引他,她會勾引他?論出身,北王是異姓王,怎比得過皇族血統的君逸之;論相貌,就更提了,韓二公子和君二公子打噴嚏都比他好看。心裡一委曲,她又要開哭了。

  俞筱晚忙按著她的手,柔聲道:「北王妃在此,你且低聲,切莫壞了舅母的主張。」

  芍藥在一旁看了,直點頭,表小姐真是十分替三小姐擔憂,這般手足情深,又識趣聰穎,不愧是名門千金。

  張氏聽完北世子的描述,這時才真正將心放在肚子裡,不枉費她精心佈署,終是沒留下任何痕跡。她為難地看向北王妃道:「王妃您看……臣婦聽說何侍郎府上、江寺丞府上的丫頭們,也是穿的青衣比甲,唉,這……這可怎麼辦?」

  北王妃暗罵一句老狐狸,她亦是一府之主,哪裡聽不出這其中的關鍵?若是鳴兒指認不出那名丫頭,曹家就能反咬一口,王府雖能壓人家一頭,但曹家也是勳貴,她夫君又剛巧與攝政王兄長政見不合,還真怕有人拿這事兒做筏子……

  乘現在張氏有意將矛盾往別的府上繞,北王妃便順坡下驢道:「可不是嗎?或許是旁的府中的人相請……這……唉,旁人的事本妃不方便說,只是此事鳴兒著實不該,即便是有小姐約你,你也應當秉執禮法,不來相見。旁人如何不自重是旁人的事,你是世子,得有自己的尊重。」

  這話明著是說北世子,其實暗罵曹中雅不自重。張氏如何會聽不出來?只不過,鬧到現在這番地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她哪裡還敢回嘴,只是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當作沒有發生過罷。」

  這便是要求北世子不要四處亂傳。

  北王妃笑盈盈地道,「本就沒發生什麼事,是本妃帶了世子過來,與曹卿家的家眷結識一番而已。」

  張氏得了這番保證,心下大喜,忙將曹中雅拖出來見禮。北王妃細看了幾眼,笑贊「真漂亮」,她身後的嬤嬤便遞上一支成色不錯的玉鐲,張氏百般推辭,北王妃佯怒道:「給晚輩的見面禮,還沒聽說過不收的。」

  張氏這才令曹中雅收下,算是跟北王妃結識了。女孩兒家雖是及笄之後才出嫁,可是到了十一二歲,就得開始張羅親事了,北王妃主動送見面禮,對曹中雅來說是件大好事,令得她日後在貴女之中,亦多一項人脈。

  居然讓舅母扭轉了局勢,……只能說,舅母的心思縝密,事前做了萬全的準備。俞筱晚暗暗提醒自己,日後跟舅母鬥心眼兒,得多多留意,萬不可出一點差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3 PM

第二十三章 命中之人是誰

  送走了北王妃,曹清儒瞥了張氏一眼,先行去母親的香房候著。張氏知道還有兩個人要說服,卻還要提醒屋內的所有人,「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叵是漏了一個字出去,不誰是誰,一律打了板子,全家發賣。」

  提點了丫頭們後,這才發現俞筱晚居然也在屋內,張氏忙將下人打發出去,拉著俞筱晚的手,兩滴淚水就這麼流了出來,「也不知是哪個黑心肝的,居然這樣害雅兒,幸虧這屋裡還有人伺候,便是傳出去,雅兒的名聲也不會受損。」

  俞筱晚忙表示,「方才不是北王妃帶世子過來小坐嗎?哪裡有人害表妹?」

  張氏將淚水一斂,專注地看向俞筱晚,俞筱晚神態平和地迎視回去,眼眸寧靜祥和,沒有半分不自在,也沒半分嘲笑之意,真真是好定力!張氏壓下心頭的驚訝,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對她如此識趣表示欣慰。

  張氏親自到老太太住的香房,曹老夫人和曹爵爺都在等著她過去說明,她先抹了抹淚,暗示道:「爵爺最近辦了幾件大案,也不知是不是暗中得罪了誰,就算是冤了誰,這些人怎麼就不能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質問爵爺呢?」

  曹老夫人原也想不到會是張氏一手策劃到自個兒的女兒身上,當時聽到這事,便認為是旁人故意諂害,現在聽了張氏的暗示,更加堅定了,心頓時便揪了起來,沉吟道:「沒錯,這樣的醃臢事素來不少,兒啊,你可想得到是哪些人嗎?」

  曹清儒的思路也立時被引到了這上面,他如今是攝政王手下的強兵,朝堂中又暗分了幾股勢力,私下不服攝政王的官員多的是,雅兒還真難免是被牽連的。想到這一層,他立時大怒道:「豎子!有本事就沖著我來!」

  老太太歎道:「他們就是沒本事,以修身不正為由被罷官的官員可不在少數,你日後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又朝張氏道:「咱們內宅婦人,也要注意,不能給爵爺抹黑。」

  張氏心知渡過一劫,忙連串應承,又殷勤地問,「母親若是歇了午了,可是打算聽法事?聽說圓德大師今日說禪。」原想成就兩門親事的,已經失敗了一項,另一項一定得成功。

  老太太含笑道:「那就去聽圓德大師說禪。」

  圓德大師口才極好,什麼事都能引經據典,卻又講述得生動活潑。眾人聽過禪後,都請求圓德大師解簽,原來許多人是事先就已經抽了簽的。

  那圓德大師一派高人風範,拈花淺笑,「本座今日只為五位有緣人解簽,其餘的檀樾,請自便。」說罷,手指拈花,在空中虛點幾下,被點中的五人,都露出驚喜之色,而沒被點中之人,只能遺憾地退出去……一般求籤問的都是隱密之事,不能旁聽。

  韓曹兩家只有曹中睿和俞筱晚被選中,老太太喜不自勝,催著他倆去大殿中抽籤。

  俞筱晚心中冷笑,面上卻顯出受寵若驚之狀,與曹中睿一同到大殿佛像前的蒲團上跪下,告祝之後,閉上眼睛搖起了籤筒。

  「不是有銀子就能辦好事的,圓德這和尚可不敢得罪當朝權貴。」

  一道好聽的男聲悄悄鑽入俞筱晚的耳朵,極輕又極近,駭得俞筱晚張目四望,不期然地就對上了君逸之那雙高貴漂亮、隱含促狹的鳳目。

  見她望過來,君逸之呲牙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貝齒,「想知道我知道多少?先說你之前為什麼要躲著我。」

  俞筱晚心中一滯,緊張地回眸掃了睿表哥一眼,怕被他聽見。

  君逸之嘿嘿地笑,「你放心,我用的傳音入密,我的話,只有你能聽到。還是要我這樣說,你才放心?」他忽地將身子傾過來,作出耳語狀,弧線優美的豐滿唇瓣,幾乎要貼上了俞筱晚的耳朵。

  俞筱晚駭得猛往後仰,想與他拉開安全距離,可是力度過大,她又不曾習武,控制不了動作幅度,整個人往後倒了去。幸虧她及時用肘撐地,才沒當著兩大美男的面跌上一跤。

  君逸之氣定神閑地跪在蒲團上,對她的驚險動作視若無睹,俞筱晚狼狽地以手撐地,重新跪好,不忘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低聲罵道:「無聊!」

  君逸之挑眉邪笑,「我是無聊,若不是我這個無聊之人幫你圓了謊,你以為你能破了這一局麼?只怕還是得跟你這位俊俏表哥成雙成對呢。」

  聽這話,他肯定全都知道了,俞筱晚咬住下唇,用力搖籤筒,終於搖出了一支簽,揀起來便走,完全無視君逸之。此時他年紀不大,旁人不知道他,她卻是知道的,就是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貴族子弟,雖沒做什麼大惡之事,但也沒幹過什麼正經事!

  曹中睿也抽了簽,睜開眼睛,卻沒見了表妹,只見君逸之在一旁探頭看著自己的簽,絕世無雙的俊臉上,滿是促狹之色,「好簽吶,紅鸞星動。」

  曹中睿俊臉一紅,忙作揖道:「借君公子吉言。」又告了罪,去追表妹了,這事兒他可得在場吶。

  君逸之看著他的背影嘲弄地一笑,忽地生出了幾分興趣,背負雙手慢慢溜達過去看戲。

  圓德大師正在解俞筱晚的簽,「上上簽,所求如意。」

  俞筱晚聽後感激地福了福,「多謝大師指點。」然後退到一旁。

  曹中睿有點發呆,不由自主地看了母親一眼,不是應當說,命中之人已經出現嗎?張氏也蹙了蹙眉,當著家人的面,卻不好問。

  圓德大師那廂等得不耐煩,伸手搶過曹中睿地簽,細讀一遍之後,笑道:「這位檀樾大喜,近期紅鸞星動,命中之人已經出現,還是三生三世修來的好姻緣。」

  張氏和曹中睿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忙追問道:「敢問是哪家的千金?」

  圓德大師高深莫測地一笑,「小檀樾出得門去,若是見著一位一身淺紫色衣裳的千金,便是你命中之人。」

  張氏和曹中睿都傻了眼,曹老太太和曹清儒卻的出了興致,圓德大師聲名遠播,他們都想看一看這命定之人是誰,能穿淺紫衣裳的,也必定是官宦之家的千金,身份不會差,這兩人忙忙地站起身,催促曹中睿出門去看。

  曹中睿無計可施,只得依言走到門口,正遇上一位身穿淺紫色衣裙的千金小姐,執了支簽走過來。她相貌清秀,身段苗條,唯二就是沒有脖子,走路有點高低腳,怎麼看就怎麼怪了。



第二十四章 奇特的老婦人

  曹中睿不知此女是誰,可站在他身後的曹老夫人和曹夫人卻是知道的,她是戶部左侍郎何庭的長女,因著脖子短得幾乎瞧不見及長短腿這兩點,芳齡二十還未許親……這樣的女子,也是三生三世修來的好姻緣?

  張氏瞠大眼睛,渾身直抖,半晌才緩過勁來,回頭朝曹老夫人笑道:「圓德大師也開起玩笑來了。」

  圓德大師正色道:「老訥不打誑語。」說完便眼觀鼻、鼻觀心,五心向天,開始打坐了。任張氏如何怒瞪他,都恍若未覺。

  張氏想狠狠地嘲諷他幾句收錢不辦事,可也明白,圓德大師盛名遠播,崇高的地位哪是她一個平凡婦人幾句話就能撼動的,於是暗推了呆傻的兒子一把,同時給曲媽媽使了個眼色。

  曲媽媽念頭急轉,這事兒是她男人來辦的,之前已經跟圓德大師談妥了的,不知圓德大師怎麼會臨時改口,不想幫忙也就罷了,偏還給二少爺配了個京城中最大的剩女,一會兒回府之後,自己一家子不知會被夫人怎麼罰呢。

  她忙在一旁提醒道:「聽說求籤也要誠心,二少爺平日從來不事佛祖的,許是不相信這些,所以沒誠心求籤吧?」

  不誠心求來的簽,自然是不准的,那麼所解的,也就做不得數了。

  張氏略帶責怪地看了曹中睿一眼,「睿兒,圓德大師是世外高人,難得親自為你解簽,你太不知珍惜機會了。」

  曹中睿正色道:「孩兒本就只是好玩兒,若任何事都來問簽就能解決,這世上哪還需要朝堂和官員?」

  曹清儒立時贊道:「說得好!事在人為,正是此意。」

  圓德大師仍是一派高人風範,對曹氏父子幾近詆毀的言辭沒有半點反應。

  那何小姐也是來求圓德大師解簽的,見禪房裡有人,便停在階邊等待。

  何小姐求的必定是姻緣簽,張氏唯恐圓德大師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忙按壓住焦急,詢問般地看向婆婆,有長輩在,若是長輩不說告辭,她是不能說的。

  曹老太太雖對圓德大師解簽的這番話不滿,心中卻是敬畏佛祖的,不敢這般大聲附和,只暗暗地點了點頭,恭敬地向圓德大師告辭,提議先去尋了韓夫人等,問一問是否一同回府。

  韓夫人與楚太妃談得正歡,見曹老夫人和曹夫人來了,便拉著她們問圓德大師解的何簽,一時不說要走。

  曹中雅經歷了晌午那事兒之後,整個人就懨懨的,曹中貞、曹中燕和俞筱晚陪著她坐在一間小廳內,有一搭沒一搭地陪她說話。俞筱晚忽地起身,紅著臉小聲道:「我想盤整一下,失陪一會兒。」

  曹中貞笑道:「好的,妹妹不熟這裡,我讓秋兒陪你去。」

  說罷吩咐自己的丫頭秋兒,領表小姐去如廁。

  待俞筱晚方便完了,初雲、初雪還有幾位曹府的丫頭央她等一等,這一整天都服侍著主子,沒得半刻清閒,都有些憋不住了。

  俞筱晚輕輕一笑,「去罷,我到那邊石凳處坐一坐。」

  初雲覺得放小姐一人在此不妥,便指揮著丫頭們分批去,自己則先與趙媽媽陪伴小姐。

  俞筱晚嫺靜地坐著,心中卻在想著君逸之如何會知道圓德大師的事,還有他說他幫了她,也不知是真是假。

  忽然,右側的草叢裡傳來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響,俞筱晚以為是寺廟裡養著的受傷的小兔之類,悄然靠近一看,原來是一名僕役裝扮的老婦人,正不知何故抱著雙臂抖成一團。

  俞筱晚讓初雲上前扶住老婦人,初雲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燙,但是兩手卻冰涼,於是問,「大娘,您覺得如何?」

  老婦人哆嗦著道:「回小姐的話,老婦人這是舊疾,常常……發冷……」

  想是覺得太冷了,老婦人話說都不利索,呵出的氣呈白霧狀。

  俞筱晚忙扣住她的手腕,凝神為她診脈,沒注意到老婦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凶光。

  這是……瘧疾。瘧疾在外人看來是無法治癒的病症,但俞筱晚小時體弱,得過此症,差點死了,也是她命不該絕,機緣巧合,一名游方僧人路過俞府化齋,俞夫人想為她積福,好生招呼了僧人一番。那僧人便開了張藥方,囑她連吃十五副,就可藥到病除。而她後來果然康復,那藥方便一直保留了下來。

  俞筱晚安慰老婦,「大娘您放心,這病服上幾副藥就能根治了。」

  老婦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眼色,她這病看過無數大夫,都說無法根治,因為會隨時因打寒顫而手足抽搐,她不得不躲到寺院裡當雜役,逃避以往的勁敵。

  這個絕麗的小姑娘居然敢說她能醫治?

  老婦人的眸光閃了閃,狀似一臉恭敬地笑道:「原來小姐是位神醫,請恕老婦人眼拙,若能得小姐善心醫治,老婦人感激不盡。」

  俞筱晚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只問她,「您可否隨我回曹府?此症需用藥半月,時時要喝藥。」因那游方僧人並未允她將藥方外傳,她就不方便告訴老婦人,打算親自熬藥為老婦人治病。

  那老婦人忙道:「可以可以,是高僧們慈悲,收留老婦人,老婦人平時在寺廟中幫忙打掃院中落葉,要走只需與智能大師說一聲便可。」

  俞筱晚便隨老婦一同去了趟偏院,見著了那位據說醫術十分高明,原要請來為張氏診脈,但還沒到張氏就自動「康復」的智慧大師。

  智慧大師的輩份比圓德要高,可是年紀卻小了許多,不過二十出頭,生得豐神俊朗,如金如錫,俞筱晚也不由得驚了一下,果然是悟道只看天賦,不看年齡啊。

  不過一轉眸,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目,俞筱晚的心情立時便差了。

  怎麼這個傢伙也在?

  君逸之正在與智慧大師弈棋,他風華絕代,氣定神閑,相較於手執黑子,擰眉沉思的智能大師,顯得胸有成竹。聽到腳步聲,便抬眸看去,見是俞筱晚,便意味不明地挑眉一笑,「來向我道謝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4 PM

第二十五章 張氏的反擊

  俞筱晚不理他,眼觀鼻、鼻觀心,端莊地站在一邊。智能大師想棋想得入神,沒發覺禪房內多了幾個人。一旁的小沙彌忙輕咳一聲,他才醒了神,抬目看過來。

  老婦人忙上前福了一禮道:「多謝大師收留,這位小姐說能治好老婦人的舊疾,老婦人想隨她回府治病。」

  智能大師這一生酷愛禪理與醫理,聽說俞筱晚會治瘧疾,激動得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到俞筱晚的面前,顫聲詢問,「請問小姐要如何醫治?是否用黃花、青蒿入藥?是否用銀針探四白、氣舍穴?」

  俞筱晚小時身體很弱,算是久病成醫,可也只限于普通的病症,這些深入的醫理,卻是不懂的,只得向智能大師行了個禮,歉然道:「小女子只是從前被人治好過,知道藥方,卻不方便請大師過目,還望寬諒。」說完便俏立在一旁,自動忽略君逸之。

  智能大師懇請道:「不知小姐可否與那位高人商量一下,將這藥方公佈與眾,這樣可以造福蒼生。」

  俞筱晚誠實地道:「是位游方僧人給的方子,小女子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遇見他。」

  聽得她這般說辭,智慧大師只得遺憾地請他們離開,自己再想法鑽研,別人能配出藥方來,他也一定能。

  俞筱晚福了一禮,帶著人退出禪房,耳邊忽地響起了君逸之的聲音,「下回我們打個賭,就賭你這張藥方。」

  俞筱晚頓了一頓,「兩次。」賭兩次,藥方分為上下半張輸出去,便不算是外傳了吧。

  她腳步沒停地走了出去,回到前院香房,張氏正派了人來尋她,言道要回府了,俞筱晚坐上馬車,讓初雲扶老婦人上供丫頭們乘坐的青幄車。

  那老婦人走到俞筱晚的馬車前,低聲道:「小姐若能幫老婦治好這個頑症,老婦必定銘記於心,日後必當報答小姐三次大恩。」頓了頓,加強語氣,「什麼事都行。」

  俞筱晚只笑了笑,便放下了車簾。她阻了張氏的陰謀,心情極好,並未沒發覺到老婦人說這番話的不妥之處:若是真正身份卑微的人,必定會感動得跪倒磕頭,說「做牛做馬來報答」之類,而不是像這個老婦這樣許諾「三次」、「什麼事都行」。

  回到墨玉居,趙媽媽服侍著她梳洗過,便輕聲道:「剛差人問了俞總管,他說在與初雲密談時,似乎一旁的確有人,可他察看後,又沒發覺什麼人。若真有人,那麼此人的武功就極為高強,他說小姐一定要注意防範。」

  俞筱晚微微蹙眉,武功極為高強,那自然不是君逸之了,或許是他家中的侍衛……以後躲著此人便是,沒必要糾結。

  她轉而問起老婦人的安置問題,想到之前請求帶老婦人回府時,張氏那隱含猜忌的眼神,恐怕已經從婆子們的口中得知,自己送了曹中雅和吳麗絹斗篷之事,若她想暗中送斗篷,多的是法子,可她就是要這般光明正大,讓張氏猜忌、心焦,卻又拿不著她的把柄,最好抓狂得日日夜裡睡不著,磨損了容顏才好。

  趙媽媽邊回話邊整理床鋪:「安排在咱們院中的後罩房裡了。」又擔憂地道「若是舅夫人張氏發覺是小姐您從中作梗,恐怕……」

  俞筱晚揚唇一笑,「怕什麼,她只敢猜一猜,若是被老太太和舅父知道她想把吳麗絹推給北世子,只怕會禁了她的足。」

  曹家好不容易才富貴了,又遇到了這麼個有可能嫁給當今最有權勢的攝政王、幫襯曹家的吳麗絹,豈會容人破壞?

  此時,張氏在屋內質問曲媽媽,「你倒是說說看,你是如何辦事的!我要你何用!」

  曲媽媽撲通一聲跪下,涕淚橫流道:「老奴冤枉啊!外子的確是已經求得了圓德大師首肯,後來會改口,是因為有人又去找過圓德大師。老奴昨日發覺不妥,便立即讓外子去套了服侍圓德大師的小沙彌的話……」

  張氏騰地站起來,「可知是誰?」

  曲媽媽搖頭道:「不知是誰,但能肯定,不是京城人士,說話帶著河南一片的口音。」

  河南?莫非是俞家的人?

  張氏又驚又恨。

  次日,張氏的娘家嫂子張夫人過府來探望她,小聲兒地道:「俞家已經買下了那三間鋪子,我著人問了,打算賣她們汝陽莊子上的特產。你去與她說道說道,讓她開間綢緞鋪或者香料鋪,那些個東西,咱們插不進手。」

  提到俞筱晚,張氏就暗暗咬牙,直恨不得將她的財產全數歸攏到自己名下,將其一文不名地趕出曹府。

  張夫人聽了昨日的事後,蹙眉道:「難道她知道咱們想誆她的銀子?不對啊,這事兒還未進行,她如何能得知?」

  這也是張氏想不通的地方,昨晚看到俞筱晚送給雅兒的斗篷,她幾乎可以肯定俞筱晚是故意壞她的事。

  可是那件事還沒開始,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對她這麼好,還想讓睿兒娶她,讓圓德大師出面,不過是因為她要守三年孝期,怕夜長夢多,先定下來而已,對她來說,並非壞事,她為何要與自己作對?

  張夫人挑眉拍了拍張氏的肩膀,「不論是與不是,我覺得你這個外甥女都不簡單,讓吳麗絹留下的人是她,深居內宅就能壞你大事的也是她,就算她不是故意,也是生來克你的。此番你正可以試探她一下,她若是識趣,就會將鋪子交由你打理,你便照顧她一世無憂;若是不識趣,你又何必與她客氣?是她要來依附你,難道不應當好生孝敬你嗎?」

 張氏的眸中閃過一絲陰沉,良久,拿定了主意,方抬頭笑道:「大嫂說得極是,你放心,我明日就會給你消息。」

  待張氏處理完家務,曹清儒也下了朝。張氏熱情地迎上去,一壁廂服侍丈夫更衣,一壁廂喜悅地道:「今日北王妃使人送了禮品過來,說是代世子道歉的,原來約世子的那丫頭說,她的小姐穿的是墨綠色的斗篷。」

  曹清儒尋思了一番道:「咱家可沒什麼墨綠色的斗篷。」

  張氏笑著接口道:「可不是麼。」

  正說著話兒,門口傳來紫兒的通稟聲,「三小姐來請安了。」

  門簾一挑,曹中雅儀態端方地走了進來。

  「父親安好、母親安好。」

  「快過來坐。」張氏笑得慈祥,示意紫兒幫女兒脫去斗篷。

  曹清儒無意中一瞥,神色就是一變,厲聲道:「這是你的斗篷?」



第二十六章 張氏的反擊

  曹清儒聲音洪亮,這般疾言厲色的喝問,頓時把曹中雅駭得倒退幾步,小臉上泫然欲泣,驚惶地往張氏身邊靠了靠,小聲兒地囁嚅道:「是晚兒表姐送我的,就是昨日在潭柘寺裡送的。」

  張氏忙護著女兒道:「爵爺您這是發什麼火吶?」

  曹清儒指著紫兒手中疊成方塊狀的斗篷道:「你自己看看。」

  張氏順著他的手指細瞧一眼,頓時也怒了,騰地站起身來,將曹中雅拖到自己眼前,厲聲責問,「你給我老實說,昨日可是你引北世子相見的?」

  曹中雅委曲得哭了起來,「女兒怎會做這等醜事,女兒昨日就解釋過了,父親母親怎的忽然又問起?」

  「我只問你,是不是你!」

  「不是!女兒若有半句虛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張氏鬆了口氣似的看向曹清儒,「爵爺,您也聽到了,這般的毒誓雅兒也敢發,我相信雅兒不會這般不自重。再說這斗篷,昨日瞧著,明明是五彩的,拿進屋來怎麼會變成墨綠的?」

  曹清儒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魯莽,張氏又暗示得這麼明顯,他自然就懷疑到,是不是晚兒故意送件會變色的斗篷?

  張氏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使了個眼色,讓女兒退出去,從頭到尾不讓女兒沾上一星半點。待暖閣裡只有她夫妻二人時,張氏便溫柔體貼地親手捧了杯熱茶,送到曹清儒的手中,柔聲問,「爵爺在想什麼?」

  曹清儒瞥了張氏一眼,輕歎一聲,「在想晚兒怎麼忽然送雅兒斗篷。」

  張氏輕柔地一笑,「或許是湊巧吧,也可能是北世子後來過雅兒穿這件斗篷,才將這話傳過來,想是北王妃不想讓我們怨恨北世子吧。」說著按住丈夫的胳膊,「爵爺可千萬別懷疑晚兒,雖說這兩次晚兒總想在韓夫人面前有所表現,偏韓夫人對雅兒更親善些,但她才多大年紀,哪裡懂得這些彎彎繞繞?」

  堂堂丞相夫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到曹府拜訪,雖然韓夫人沒有明說,但曹清儒和老太太、張氏都知道,是因為大年初一百官聚會之時,曹中睿作了一首文采出眾的詩,得了攝政王和百官們的交口稱讚,韓夫人偏又有個年紀相當的女兒,這才特意上府來相看相看。

  豪門世家聯姻之前都是這般,不明說,尋個藉口過府相看,看得順眼了,再請關係好、或者有體面的保山出面暗示,另一方若是也有意結親,就給個准信兒,對方才好遣了媒人上門提親。從來不會貿貿然地提親,若是被拒絕,日後在朝堂上還如何相見?

  因此曹家才會在得知韓夫人要登門之時,那麼高興,在曹清儒的心裡,兒子是十分優秀的,是未來的國之棟樑,被丞相夫人相中那是必然的,現在聽得張氏之言,似乎韓夫人對雅兒也十分滿意,可是晚兒卻也對韓二公子有些意思……他不由得眉峰一蹙,惱道:「妹妹妹夫在世之時是怎麼教女兒的?女孩兒家的一點也不知自重!」

  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卻想自己往韓夫人跟前湊,還敵視被韓夫人欣賞的雅兒。「不必問了,斗篷必定是她故意送的,小小年紀,心思忒的歹毒!我要去教訓教訓她。」

  曹清儒說罷便站了起來。

  不說是害雅兒名聲,而只說送斗篷,還是看在妹妹妹夫屍骨未乾的份上。

  張氏心中大喜,臉上卻愈發的憂鬱,忙站起來攔住曹清儒道:「爵爺您這般說可有何證據?不過是您的猜測罷了,若不是晚兒所為,您去質問,會傷了她的心;若真是她所為,您也得看在妹妹妹夫的份上,原宥一二,她年紀尚小,慢慢教,總歸是改得過來的。清蓮妹妹是何等樣的品性,你我二人最是清楚,那真是天下最溫柔最和善的人了,晚兒由她自幼教導,怎麼會這麼歹毒,多半是她身邊的人給她出的主意。」

  這勸說的話說到後面,卻是直接給俞筱晚定了罪,可是曹清儒卻沒覺得有何不妥,當下便道:「沒錯,多半是那起子醃臢老貨教壞了她。」

  張氏好象在替俞筱晚開脫般的繼續誘導,「晚兒只怕也是擔心自己的婚事。旁人家的女兒,這般年紀已經開始琢磨人家,通常十二三歲就能訂下親事。可她還得守孝三年,待她孝期滿了,好人家的兒郎也都訂親了。」

  曹清儒聞言更怒,用力一拍茶几,「在孝期還成天想這些,是哪個挑唆的,給我查出來,我要將她打板子發賣出去。」

  張氏遲疑地道:「若是晚兒不肯說,如何能查得出?就說引北世子見雅兒這事,她如何知道北世子素來蠻不講理,又是如何知道他人在哪裡的?依我看,她身邊的人中肯定有人心思重,外頭也得有人打點才能成事。她身邊的人我注意一下,便能管住,可外頭的人怎麼管?」

  「那些奴才只怕是想慫恿著晚兒同咱們離了心才好,這樣便無人管束他們,他們想怎麼欺負晚兒都成。所以我才一直說,要找人幫著晚兒管理她的田莊鋪子,在晚兒能明辨是非之前,還是不要讓她與那些人相見的好。」

  曹清儒連連點頭,「你說得沒錯!」

  張氏輕歎一聲,「爵爺明白就好,我也不過就這麼說說,若果真去跟晚兒說,要她將田莊鋪子交給咱們的管著,只怕不單是她,就連老太太都會覺得咱們想占她的便宜。」

  她一口一個咱們,把自己的私心摘得乾乾淨淨。

  偏曹清儒還相信她,淡定地道:「此事你的確是不方便出面,我自去與老太太說明,讓老太太出面與晚兒說。」

  說罷徑直往外走。

  這一回,張氏沒再攔著他,只是笑著叮囑道:「爵爺可別在老太太面前提斗篷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會為難。」

  「還好你寬容,換作別的母親,怎肯輕易原諒諂害自家女兒的人。」

  張氏笑得愈發輕柔、賢慧:「我發誓要將晚兒當成自己的女兒般來看待的,她行差踏錯,我只會怨自己沒教好她,怎麼會計較。」

  曹清儒感動地拍了拍張氏的手,這才轉身走了。

  曲媽媽躡手躡腳走進來,小聲兒道:「恭喜夫人得償心願。」

  張氏得意地一笑,小樣的,還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墨玉居——

  俞筱晚仔細聽完豐兒的回稟,輕輕地一笑,雅兒猶帶淚痕地離去,一柱香後舅父氣衝衝地去了延年堂,這麼說來,張氏已經開始動手了?

  她從容吩咐,「媽媽來給我梳妝,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6-7 05:05 PM

第二十七章 竹籃打水一場空

  俞筱晚帶著趙媽媽和幾個丫頭出了墨玉居,先繞道去南偏院,依約叫上吳麗絹。

  武姨娘正坐在南偏院的暖閣裡,同妹妹小武氏聊天,見俞筱晚來了,熱情地迎了上去,「表小姐,快進來坐。」

  俞筱晚還了半禮,輕柔一笑,「姨娘好。」

  吳麗絹還在梳妝,俞筱晚便與武氏姐妹聊起閑天,「敏表哥定是在日夜苦讀吧。」

  她重生之後,便立即將自己記得的前世發生的大事摘錄了一份,知道今年秋闈敏表哥第四次落第,舅父失了耐性,讓他安心在衙門做事。

  其實敏表哥處事圓滑,讀書也不錯,年紀不大就中了秀才,後來又入了國子監,認真讀下去,一個進士怎麼也能中的。可張氏「好心」托兄長在詹事府幫他謀了個職位,從八品的右清紀郎。

  科舉三年一次,進士們都能為官,官員子弟另有舉薦一途,因此在吏部掛了一輩子「候補」的進士不知道有多少,敏表哥一介秀才就能當官兒,聽起來是不錯,而且還是在詹事府。詹事府掌管皇后和太子的家族事務,聽起來離權利中心極近,其實曹中敏那職務就是個跑斷腿還難討得好的苦力,差事佔用了他絕大多數的時間,學業自然就落下了。

  因而說到讀書,武姨娘便是一歎,「他哪有時間?」若是不能中個進士,敏兒這官就難得升上去,一輩子就是個小官吏。

  俞筱晚柔柔地笑道,「家父的同窗乃是當朝翰林院學士吳舉真吳大人,若是敏表哥能調去翰林院,自是有時間研讀,還能得良師指點。」

  武姨娘聽得眼睛一亮,「若是晚兒能幫上這個忙,日後有什麼為難之事,都讓敏兒給你一力承擔。」

  俞筱晚柔笑道:「都是自家親戚,本就應當互相幫襯,我想在京城開鋪子,也想請表哥幫忙打點呢。」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張名帖,遞給武姨娘道:「請敏表哥自去運來客棧尋俞總管便是,俞總管往年幫家父送過土產給吳大人,與吳大人是熟識的。……此事宜早不宜遲,現在,吳大人也應當下朝回府了。」

  這就是一刻都別耽誤的意思。

  武姨娘雖擔心這麼大的事一介總管能不能辦好,可這天大的好處卻使她十分心動,忙接過信和名帖,立即使人送去給兒子,讓他立即去找俞文飆,並向俞筱晚承諾道:「妾身這廂先謝過,晚兒你放心,你的店鋪,我必會讓敏兒盡心照看。」

  吳麗絹正巧走進來,聽到對話笑道:「晚兒妹妹可是請對了人,敏表哥人緣極好,讓他幫襯著,你的鋪子包賺不賠。」

  俞筱晚回過頭,細細打量一眼,淡淡地笑:「表姐這身翠色月裙真是漂亮,舅母不是送了表姐一件雙面斗篷嗎,顏色正配,今兒風大,穿著也免得著了涼。」

  吳麗絹便是一愣,她雖不知俞筱晚為何這樣說,卻也笑道:「的確是那件的顏色更配一些。」說罷讓喜兒去取了來,換上,與俞筱晚攜手出了院子。

  二人一出門,小武氏便蹙眉道:「怎麼我覺得俞小姐似有所指?」自打媚藥一事之後,她可半點不敢小瞧了這位年紀尚幼的俞小姐。

  武姨娘目光有些幽暗,「得找雅年堂的人問一問。」

  那一廂,俞筱晚與吳麗絹出了南偏院,便道:「哎呀,我給老太太帶的禮盒,忘在你們院的中廳了,我得去拿。」說罷轉了身。

  吳麗絹忙笑道:「妹妹等我片刻,我去幫你拿。」

  俞筱晚看著吳麗絹走回院子,淡淡一笑,這下她們必定會好好琢磨琢磨了,武姨娘在這府中住了二十年,多少會有些人脈,張氏想一手遮天,只怕很難。

  她不再等吳麗絹,徑直來到延年堂,在中廳門口遇上了曹中雅,便輕柔地笑道:「雅兒妹妹怎麼不等我?」

  原是早說過三人一同給老太太請安的,曹中雅辯不得,她到底年紀小、心思掩藏得不夠好,極力壓抑著,眉目間卻比往常冷淡了許多,只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姐好。」想著母親說是表姐引北世子去自己香房的,到底不甘心,暗刺道:「表姐,你送我的斗篷,我很喜歡,父親看了也說好呢。」

  原以為俞筱晚總要心虛一下,哪知她淺笑盈盈,「喜歡就好。」

  眸光專注地看了曹中雅一眼,那一眼平靜無波,竟沒有一絲慌亂,宛若古井深潭般幽寂的眸子,讓曹中雅心底不知怎的一怯,微微小退了半步。

  芍藥已經打起了簾子,俞筱晚當先進了中廳,曹中雅愣了一下,才跟進去。

  曹清儒只說是俞文飆常來府中,旁人已經有了風言風語,道是曹府門禁不嚴。

  門禁不嚴的流言傳出去,對姑娘們的閨譽不好,這讓親口允了俞管家入府稟事的曹老夫人微微有些難堪,但一個人的臉面沒有曹家的臉面重要,縱使是出爾反爾,她也不得不與俞筱晚分說。

  在兩個孫女恭恭敬敬請了安後,曹老夫人將俞筱晚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和藹地笑問,「聽說你的管家已經買好了鋪面了?我仔細尋思了一番,你年紀太小,還是跟著師嬤嬤學規矩和女德要緊,況且未出閣的姑娘總是與外男見面也不妥當,這些俗務且讓你舅父找個可靠的人幫你管著,待你出嫁之前,再轉還與你。」

  聽到這話,曹中雅差點憋不住臉上的笑容,已經想見俞筱晚的巨額家資大半落入了母親的口袋,她也能像別的名門千金那樣披金佩玉,滿頭珠光了。

  俞筱晚表情恭順,眸光誠懇,「老太太所言極是,晚兒也想到了此節,上回老太太說敏表哥行事妥當有章法,晚兒相信老太太的眼光,方才正跟武姨娘商量,請敏表哥幫忙照看鋪子。」

  老太太聽著眸光微微閃動,笑看著兒子道:「爵爺覺得如何?自家兒子幫忙管著,總比讓奴才管的好。對敏兒來說,也是個歷練,日後他總要幫忙管理家中產業的。」

  世家勳貴,通常都是嫡子繼承爵位和產業,由庶子幫忙管理,曹清儒只略一沉吟,便笑道:「母親看著合適就成,我一會兒去交待敏兒,讓他盡心盡力。晚兒,你讓總管事過來拜見敏兒。」

  俞筱晚恭順地應了。

  張氏為了避嫌,掐準時間踩著優雅的步伐進屋來,見一屋子和樂融融的,不由得暗暗一愣,看向曹清儒,以為是爵爺還未提及。

  曹老夫人見張氏來了,便笑道:「你來得正好,剛剛在說晚兒的產業,先交由敏兒打理,咱們府中交給敏兒辦的事,你且先安排旁人去做吧。」

  張氏震驚地睜大眼睛,迅速看了爵爺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後,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就要噴了出來。

  她辛苦謀劃,居然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讓武氏母子得了便宜!



第二十八章 瞞不住了

  俞筱晚淡看張氏那張極力鎮定,卻依然流露出幾絲忿恨的精美容顏,舅母一定在為沒法將俞家的家財收入囊中而悲憤欲絕吧?前世為了侵吞她的財產,張氏竟灌她穿腸毒藥,那錐心的痛,徹骨的恨,縱然已經重生,依然不能釋懷,反而愈久彌盛……

  張氏深吸口氣,強行鎮定下來,溫婉地笑著,坐到曹清儒的身邊,商量似的地道:「老太太和爵爺商量好了的,媳婦本不該多言,只是有一處,不得不提一提。府中的事自然可以安排旁人去辦,可是衙門裡的事呢?敏兒在詹事府任職,那是多少人羨慕的差事,萬一耽擱了太后娘娘或是攝政王殿下的正事,影響了敏兒的前程,這該如何是好?」

  張氏那描畫得完美無缺的青黛眉,恰到好處地蹙成一個小川字,仿佛真心替曹中睿的前途擔憂一般。

  曹老夫人淡淡地問,「那依你之言,該如何是好?」

  張氏的笑容愈發恭謹、愈發溫婉,「依媳婦之見,府中有不少的管事,都是會經營的,交給他們去打點,咱們在一旁幫著照看便是。」

  曹清儒聽著點頭,若是會影響到兒子的前程,他也覺得讓奴才們去管便好,府中的許多產業,不都是奴才們管著,幾個庶弟幫忙照看一下嗎?

  張氏得了丈夫的支持,心中登時大亮,仿佛又看到俞家光燦燦的金山,笑容更加真誠了。

  曹老夫人卻垂下了眼瞼,手敲了敲炕几,芍藥極有眼色,忙遞上一杯參茶。曹老夫人接過參茶喝了幾口,才慢悠悠地道:「你且說說,挑哪幾個管事?這些管事手頭的事兒怎麼辦?」

  這是張氏早就尋思好了的,還要裝出思考的樣子,慢慢地說道,「晚兒那有三間鋪子,最好每間鋪子大小兩名管事,有商有量,又能相互監督。俞家本有一名管事,就當大管事,咱們府中另派六人,媳婦瞧著,張春、何厚、郭慶、曹伍、焦可貴、黃重六人最好。」

  曹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子,二十幾年來,頭一回知道自家媳婦的算盤打得這般精。

  張春、何厚、郭慶三人是張氏的陪房,曹伍和焦可貴、黃重是曹府的家生子,但曹伍、焦可貴圓滑,只怕早就投靠了當家主母張氏,黃重是個忠誠耿直的,或許是哪裡得罪了張氏,日後晚兒的鋪子出了事,要推出去當替罪羊的;至於俞家的總管事,說是統管三間鋪子,哪裡都能問卻哪裡都插不進手,一番盤算下來,幫晚兒管理鋪子的,就都是張氏的人了。

  因為自張氏嫁入曹家以來,一直以賢慧溫婉的形象示人,所以就算是發生了上回爵爺中媚藥的事,曹老夫人察覺張氏有私心,卻也沒怎麼重重責罰,只因為她覺得,當家主母想壓側室一頭,使點手段,是常事、也是必須。

  可現在看來,張氏的私心太重,欲望太多,手都伸進外甥女的腰包了,必須要狠狠壓一壓了。

  再說話時,曹老夫人的語氣裡就帶上了濃濃的嘲諷,「晚兒只是請人幫忙照看,並不是要人全盤接管,這麼多大小管事,鋪子得賺多少錢,才養得活這麼多奴才?」

  老太太若直接反對,反倒還有商量餘地,可這般冷嘲熱諷的,就跟一巴掌搧在她臉上似的,張氏的臉頓時就漲紅了,吶吶地吐不出一個字。

  曹中雅也聽出了祖母的語氣不對,駭得小臉一白,想幫母親說上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俞筱晚忙和稀泥笑,「晚兒想,舅母的意思,是怕奴才們無人管束,在外頭坐大,這主意其實還是不錯的,不過老太太顧慮得也是,管事的月俸都很高,鋪子還沒開張,人多了,的確養不起。」

  「晚兒就腆著臉求老太太和舅母,從陪房裡各借一個得力的人給晚兒,再從曹家的管事中挑一人出來,每人分管一間鋪子。文伯是父親信任的人,晚兒也信任,就由文伯來管三間鋪子的帳務,帳房的人由文伯直接任命管理;三間店鋪的統管,還是交由敏表哥,也不用日日去鋪子裡,就是有空兒去瞧瞧,有事兒的時候,管事們請敏表哥拿個主意。老太太,您看這樣可好?」

  財權握在自己手裡,每一筆支出收入都清清楚楚,敏表哥沒握到實權,又受了她的恩惠,自然會處處留心,左右監管著,就不怕管事的亂來。

  曹老夫人想了一歇,便笑道:「那就這麼辦吧。我的陪房裡,許茂是個能幹的,不必說借,我直接將他的身契交給你,至於曹家這邊,剛才你舅母提的黃重就不錯,這兩人就可定下。」又看向張氏,「你也給晚兒挑個好的。」

  張氏僵硬地笑道:「那就郭慶吧。」

  雖然是安插了一個人手進去,可管不了帳房,這管事能頂什麼用?看不出晚兒這個丫頭才這麼點兒大,鬼心眼子卻多如牛毛!

  張氏剛剛忿恨完,門口又傳來了通稟聲,「吳奶奶並吳小姐來給老太太請安。」

  曹老夫人道:「快請。」

  門簾一挑,小武氏帶著吳麗絹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

  一般人進屋就會先把斗篷脫下來,交給丫頭們收好,吳麗絹卻穿著斗篷進了暖閣,張氏的眼皮狠狠地一跳,差點抽了筋;俞筱晚則暗笑,武姨娘必定已經打聽到了什麼。

  果然,母女兩請過安後,吳麗絹便優雅地走到張氏面前福了福,表情羞澀、語氣誠懇地道:「多謝曹夫人賜我這件斗篷,上回在潭柘寺我半途換下來,娘親說我不應當,所以今日特意向夫人道歉。」

 看清那件款式時新的兜帽斗篷顏色後,曹清儒的眸光頓時暴漲,張氏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勉強笑道:「這值當你道歉嗎?快坐下,一會兒要開飯了。」只希望這母女兩都不要再開口。

  哪知吳麗絹還在說,「應當道歉的,曲媽媽還特意交待我好生披著,我卻臨時換成了晚兒妹妹送的,現在想來,這實在是對夫人的大不敬……」

  曹清儒突然插了一句話,「曲媽媽特意交待你要好生披著嗎?」

  吳麗絹含笑點頭,張嘴說了幾句什麼,張氏已經聽不見了,她耳中轟轟作響,暴出無數朵煙花,每一朵都在嘲笑她,你掩飾不住了……

  看著舅父眼中憤慨到了極點的怒火,俞筱晚淡淡一笑,她就知道,舅父一個大男人,肯定不會注意到女孩兒家穿什麼衣,如果不挑明了這件斗篷是張氏賞的,張氏就能從中周旋,下陰勾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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