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霜非晚 -【奪顏天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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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33 PM

正文 第28章 假傳聖諭(1)  

  淡雅而乾淨的屋子中,陣陣花香淡淡的縈繞。

  紅軟錦被之上,一頭青絲散落枕間,紅和黑交織,看起來格外的顯眼。

  一聲嚶嚀從被中溢出,下一刻,睡夢中的人便猛然清醒。

  「這裡是?」慕流景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並不是身處在相府之中,而是在一處不知名的房間。

  一陣熟悉的花香飄來,讓她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

  紫流舞,是紫流舞的香氣,她最喜歡的花。

  紫流舞,唯有她擁有的花,因為那是寂月潛心栽培出來,並用她的名字命名的花。

  世間僅有,獨一無二。

  慕流景起身,淡淡一笑,她知道定是寂月趁她熟睡之際,把她帶到了這裡。

  剛思及此,寂月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邊。

  一見慕流景,寂月便一個箭步沖到了她的跟前,燦爛的笑道:「流兒,你醒了。」

  窗外,天色已然大白,她這一睡可真是睡過了頭,此刻趕回去,定然趕不上早朝,事後又得解釋一番。

  寂月,他還真是任性。

  慕流景的心中微微一歎,抬首望向了寂月,「寂月,送我回去。」

  如果他同意,以他的輕功,必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送回相府。

  寂月上前一把,抓住了慕流景的手,拒絕道:「我不要,流兒,不要做什麼丞相了嘛,我帶你去玩遍天下,你不是很想去大漠看看嗎?你不是很想去海邊瞧瞧嗎?流兒,不要回去了,我不喜歡那裡。」

  聞言,慕流景本來清澈無波的眸中閃過一抹快得令人難以捕捉到的複雜,神色也微微一黯,出口的話少了剛才的無奈和縱容,多了幾分淡淡的深沉。

  「寂月,你明白的,我不得不留在那裡。」

  一句話,簡單而明了,不知者不能解其深意,但知者如寂月一語便能明白,她心中的結。

  那結,如果一日未解,她便永遠都只能被過去所束縛住。

  有時候寂月很恨,恨自己為何沒有參與她過去十幾年的歲月。

  那一段歲月,他即便再怎麼努力也觸及不到,只能任由她如此的把自己擋在門外。

  他,很想她不要過得那麼辛苦。

  可是,卻無能為力。

  彼此對視了良久,視線在空中糾纏,一個早已恢復平日裡的淡定無波,一個卻承載著滿滿的無奈,想看透,卻無法深入。

  只是,最後終究是寂月妥協了。

  不滿的輕哼,他毫不溫柔的拉過她,手環上了她那纖細的腰,惡狠狠的說道:「慕流景,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寂月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銘記於心,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回報。」斂去了那令人窒息的深沉,慕流景燦然一笑,打趣之語脫口而出。

  也唯有和寂月在一起,她以往的性格才會稍稍顯露。

  只是她欠寂月的豈只是一個人情……

  本來生氣的寂月也稍稍緩和了神情,手一緊,俯首曖昧的輕語,「不用做牛做馬,只屬於我一個人便好。」

  此話,似假還真,令人聽不真切。

  他對她,是純粹的霸道,抑或者還有另外的情感,誰也不明。

  「好,那下輩子寂月大人就蓋一座金屋把我藏起來吧。」笑,柔柔的,如沐春風,那一笑,不參合著任何的偽裝,單純得令人心動。

  一剎那的恍惚之後,寂月便已施展輕功,下一刻,慕流景只感覺得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那一聲戲謔的笑聲,「金屋還不夠,我還要拿根金繩子把你栓起來。」

  寂月的身形快的令人看不真切,街上的行人只覺得一道白影閃過,再去看時,四周早已恢復了平靜。

  僅僅只是一會兒,慕流景已經身處在自己的房間,慢慢的梳洗起來。                  



正文 第29章 假傳聖諭(2)  

  「相爺。」門口傳來了侍女的叫喚聲。

  相府中的人都知道,未經相爺的允許是不能進入相爺的房間的,即便是貼身伺候的侍女也不行。

  所以今兒個雖然敲門已經敲了數次而不見相爺回應,卻不敢貿然的進去,只是每隔一定的時候來一次。

  「什麼事?」隔著緊閉的門,慕流景淡淡的問道。

  看來她一個晚上不在府中之事並沒有人知道。

  門外的侍女雲琉一聽到慕流景的聲音,提起的心不由的落了下來,平日裡相爺總是按時起床,只是今日卻遲了這麼久,連早朝都沒去,府上的人都認為相爺病了,但又沒人敢貿然的進去,於是只有擔心著,此刻聽到相爺的聲音,她想相爺應該只是睡過頭。

  「相爺,你沒事就好,我們都擔心著。」雲琉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喜悅。

  站在慕流景身邊的寂月不由的撇了撇嘴,滿是不屑。

  慕流景輕聲應道:「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沒事的話,你下去吧,我等下便出來。」

  她的兩個貼身侍女雲琉和雲璃,是一對姐妹,做事很是利索,只是她總覺得她們的眉宇間有一股不屬於一個丫鬟該有的氣質,於是對她們也多了幾分防備。

  又或者該說,除了寂月和夙沙逸軒,另外的人,她都是不能全然的信任。

  她知道這樣很累,但是她不能輸。

  「相爺,王上剛派人來說,讓相爺進宮一趟。」雲琉此刻才猛然記起正事,連忙稟上。

  進宮?

  就一天不去早朝,王上便來宣召嗎?

  還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慕流景沉思了片刻,便對門外的侍女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一邊的寂月不滿的抱怨,「什麼王上,一天不早朝就嚷嚷個什麼勁,哼……」

  慕流景繞到了屏風後面,一邊換上官服,一邊對屏風外的寂月道:「寂月,你先回去吧,我有時間便去看你。」

  「我要跟你進宮。」又想把他一個人扔下,門都沒有。

  慕流景自然知道憑寂月的功夫,要進出皇宮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但是她還是不希望他跟去。

  寂月既然是江湖中人,便不要和這官場扯上任何的關係,那只會磨去他的那一份單純。

  她不希望他再為她做些什麼,她欠他的已經夠多了。

  「寂月。」慕流景只是重重的喚了一聲,寂月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悶悶的說道:「好,我不去行了吧。不過你不能阻止我來找你。」

  這世間,能讓妖尊寂月妥協的,除了他的師父,就只有她。

  慕流景頷首,「好。」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掠過,只余下一室的空寂。

  慕流景明白,他終究還是生氣了,但是她也知道,他的氣很快就會消。

  寂月的生氣從來不會超過一日,或許有時候轉首便忘。

  如果她能一轉身便忘記所有的事,那該有多好,如果都忘了,就不用為以前的恩恩怨怨而掙扎著。

  只是,她慕流景終究不是寂月,想忘的事情也還是清晰的留在她的心中,時刻叫囂著。

  等到一切穿戴好之後,慕流景便匆匆的往宮裡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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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39 PM

正文 第30章 假傳聖諭(3)  

  一進清玄門,一個宮人便迎了上來,「相爺,王上在陌煙閣等你。」

  慕流景上下打量了宮人一番,發覺她並未見過此人,而且王上每次傳召她也不會派人來接她,總覺得一切有點異常。

  「陌煙閣嗎?」慕流景一副為難的樣子,沉思了會,才望向宮人道:「是本相記錯了嗎?剛才來傳話的時候,明明說是在芸笙閣。」

  被她這麼一試探,前來的宮人也有點懵了,還以為真的是自己記錯了,情急之下,他突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塊腰牌,「奴才是潛龍宮新來的,這是我的腰牌。」

  慕流景接過來凝了幾眼,的確是潛龍宮宮人的腰牌。

  雖然心底還是有些疑惑,但是她卻開口道:「帶路吧。」

  這皇宮之中,也不會有人如此的大膽,除非是這個宮殿的主人。

  而如果真的是他,那麼再怎麼樣,她都無話可說。

  一路尾隨著那宮人,兜兜轉轉之下,終是到了陌煙閣。

  陌煙閣是琴閣,陌煙閣裡面藏了很多琴,多半都是世人想得而得不到的寶物,只是這其中不包括她的離錦。

  天下有四大名琴,離錦,墨鳴,蒼鸞,吟殤。

  離錦在她的手中,墨鳴和蒼鸞在別國,而陌煙閣裡最珍貴的琴便是吟殤。而其余一些,雖不及四大名琴那般的珍貴,但也是難得的好琴。

  吟殤,她也見過一次。

  琴身是月牙白,琴音偏低,比較適合彈奏哀怨之聲。

  天下之人,能彈吟殤者不多,能用吟殤彈奏而不會因為內心悲哀而倒地的更少。

  吟殤,吟盡離殤。

  吟殤所奏皆是傷痛之聲,能讓聞者心酸落淚,任是那馳騁沙場的鐵漢,也會不由自主的流下兩行清淚。

  這多半只是傳說,真正聽過吟殤所奏之曲者,又有幾人?

  不知何時,宮人已然退下。

  慕流景伸手推開了陌煙閣的門,緩緩的走了進去,沿途的席岸之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琴,皆有著不同的風情。

  她也沒有心思多看,只是快步地走了進去。

  走到內屋的時候,靠在軟榻之上,那個一臉笑意望著她的人顯然不是尊貴的東王殿下,而是曾經糾纏過她的蘇雲溪。

  慕流景望了蘇雲溪一眼,眉頭微微的斂起,難道那一次她說得還不夠明白了,為何眼前的人還要糾纏她?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偽裝成那個雲淡風輕的景相,她可以對任何人做到毫不在意,唯獨她蘇雲溪就是不行。

  雖不想承認,但終究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恨眼前這個女人。

  那個在生死關頭,利用她的死來成全自己的生的女人,她的姐姐蘇雲溪。

  「夢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假傳聖諭嗎?」眼斜斜地凝著軟榻上的人,話裡卻是全然的諷刺之意,因為怕自己見到她會洩露了什麼,這三年來,慕流景已經極力地避開她了,只是到頭來終究還是糾纏上了。

  蘇雲溪不似那一日的咄咄逼人,反而多了一份淡定,她沒有在意慕流景話裡的嘲諷之意,只是淡淡的笑了開來,帶著幾分令人猜不透的深思。

  此刻的她,和那一日的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此刻的她,比較像當初那個耀眼無比的夙沙第一才女。

  只是她到底是變了,還是沒變?

  「景相,難道你真的如此討厭我嗎?」蘇雲溪起身,一個翩然,便已然到了慕流景的身前。

  慕流景終是壓抑下了內心的恨意,淡淡的笑道:「本相怎麼會討厭夫人,夫人之於本相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何來討厭之說?」

  笑,帶著幾分異樣的妖嬈,蘇雲溪伸手勾住了慕流景的身子,「不討厭的話就是喜歡嘍。」

  慕流景的身形消瘦,但身高卻教一般女子要高,這也是她女扮男裝這麼久而不被人看破的重要原因之一。

  手不著痕跡的揮去了纏繞在他身上的手臂,慕流景略帶著慍怒道:「夫人如果沒事,恕本相不奉陪了。」

  轉身的剎那,一雙素手牢牢環住了她的腰,一具軟玉溫香就如此貼上了她的背,陣陣濃郁的香氣在她的鼻尖縈繞。

  慕流景的身子猛然一僵,不是因為蘇雲溪的所作所為,而是因為門口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身影,儼然是一臉笑意的駱宇非。

  她,似乎中了駱宇非的奸計。

  他,是想扳倒她而獨霸朝綱吧。

  只是蘇雲溪竟傻到和他去合作,他日他成功之際,第一個要除去的便是她。

  因為駱宇非絕對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下一刻,慕流景只是淡淡的笑道:「鎮國公,好巧。」                  



正文 第31章 吟殤之音(1)  

  今日的駱宇非沒有穿官服,只著一件淺藍繞銀長袍,手中一把白玉扇,唇微揚,眸含笑,一如往日的儒雅,就如此斜斜的倚靠在門上,眼直直的望著房中的兩人,不,抑或者可以說只是望著慕流景,眼中的笑意未變,但那唇角的弧度卻不由自主的深了。

  「景相。」淡淡的一聲喚,沒喜亦沒悲,駱宇非對誰都是這副溫柔而儒雅的樣子,對誰都沒有過多的情緒,似乎他的臉上只有這一種表情。

  手不著痕跡的推開了身後的人,慕流景沒有一絲的窘迫,她承接著他的眼神,亦回以同樣淡柔的微笑,「鎮國公如果要找我,也不必如此費力吧。」

  高手過招,誰先顯露慌亂便輸了一著。

  她慕流景也不是單純之人,不然當初她何以以一篇文章便榮冠眾人,而被夙沙曜賞識,甚至一舉成為丞相,不然她何以在官場三年而屹立於不敗之地。

  該有的心計,她有。

  該有的謀略,她亦有。

  三年來,她總是避著蘇雲溪,但並不說明她就任之棄之,蘇雲溪身邊的貼身侍女離兒便是她慕流景的人,所以對於蘇雲溪和駱宇非一事,她早已知道,只是不動聲色,看他們如何而已。

  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選中宮中。

  讓蘇雲溪勾引她,然後給她冠個和後妃私通之罪,趁機除去她嗎?

  如果這樣他不是該把王上也找上,然後那這一幕成為罪證?

  只是他似乎並不想這麼做,那麼他讓蘇雲溪糾纏她又是為了什麼?

  對於駱宇非,她也始終沒有了解過。

  兩人實屬兩派,明爭暗鬥,但他卻從未對她起過殺意,也沒想過除去她,好像只不過是在享受著和她爭鬥的樂趣。

  只是現在他是終於按捺不住要除去她了,還是另有著什麼打算?

  駱宇非手一揮,示意著蘇雲溪退下。

  待蘇雲溪退下之後,駱宇非一身閒適的走到窗邊的軟榻之上,坐了下來,似乎他和她之間是多年的朋友一般,什麼都不用在意。

  抬首,他笑著望著慕流景,溫和的話自他口中溢出,「景相,何必如此拘謹,坐下來聊聊可好?我和景相同朝為官也有三載,卻沒機會一同聊聊。」

  只是聊聊的話,又何必費如此大的心思?

  慕流景心底思緒萬千,只是表面上卻隨了他的意,在離他不遠處的桌邊坐了下來,「鎮國公想聊什麼?」

  「素聞景相琴藝了得,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一聞。」半瞇的眼斜斜的睨了過來,駱宇非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

  只是……

  她會彈琴之事,知者並不多,而他又何從得知?

  慕流景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卻見他的眸子裡笑意依舊,一副閒散無辜的樣子,就如此溫和而儒雅的望著她。

  「怕是鎮國公聽了誤傳。」笑,淡柔疏離,燦若寒星的眸中一片平靜,對慕流景來說,要聽她彈奏之人必是她的知音者,駱宇非又算哪種知音?

  所以她並不會淪落成為他奏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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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43 PM

正文 第32章 吟殤之音(2)  

  「是嗎?」薄唇之中輕溢出淡淡的疑問,他一臉惋惜的看著慕流景,「可惜了,我還想讓景相試試吟殤……」

  一語未盡,頗有幾分蘊意。

  初聞吟殤,慕流景是有過彈奏之心,既是愛琴者,又怎麼會對那舉世聞名的琴無動於衷,只是此刻卻並不是時機。

  「那的確是可惜了,看來我讓鎮國公失望了。」慕流景表面上應承著駱宇非,但心底卻忍不住疑問,駱宇非繞了如此大的圈子,難道只是為了和她聊琴嗎?

  抬眸覷了一眼軟榻上的人,只見他眉宇之間似乎真的有幾分惋惜之色,溫和之中並不見任何的情緒,令人琢磨不透。

  她為相之時,他早已是鎮國公,聽聞他對王上有過救命之恩,但是對於他是何人,從何處來,卻無人知道,就像她一樣,在眾人眼中,他亦是一個謎。

  只是他那種氣質以及那種博學足以說明他必定不是出生在尋常人家。

  「無妨。」他突然起身,繞到了慕流景的身前,「那我為景相奏上一曲如何?」

  神情有著一剎那的錯愕,只不過僅僅只是一剎那。

  下一刻,慕流景已然笑著道:「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看似談笑,但每一句卻似乎都在試探著彼此,看似平靜而尋常,其實早已波濤暗湧。

  慕流景清楚的明白,駱宇非這樣做,只不過是要她心神不寧而已。

  他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而她不知,在這樣的散漫的不著邊際的對話之中,她顯然比較吃虧,心底既要猜他的目的,又要裝作毫不在意。

  如此看來,他必定是想讓她先沉不住氣而問出口,只是越是這樣,她便越要撐到最後,讓他開始猜測她為何不問,那麼那時候,他們才是真正的彼此猜測揣摩,到時候誰勝誰負便不知了。

  駱宇非真的取來了吟殤,那天下四大名琴之一的吟殤。

  月牙白的琴身流溢著光彩,雖說不上流光四溢,卻讓端坐在那裡的慕流景在一時之間恍了神。

  吟殤之聲哀慟,而她的離錦,真正見過它形態之人又有幾個。

  此刻,離錦便在她身上,那駱宇非又可否知道?

  她的離錦,奇就奇在……

  思緒未完,琴音已然響起。

  回神之際,駱宇非已經認真的彈奏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撥動濃愁,憂傷而哀慟的琴聲悠悠然地響起,如泣如訴,時而低鳴,時而高悵,深深的揪住了慕流景的心。

  吟殤之聲,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

  慕流景卻沒有流淚,明明覺得很揪心,卻哭不出來。

  是否她的淚早已流盡?

  駱宇非抬首,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相觸,彼此的眼中都有著探究,想一窺對方之內心。

  琴音戛然而止,駱宇非起身,走到了慕流景的身邊,「都說吟殤之聲,聞者流淚。看來景相還真是鐵石心腸。」

  起身,迎上了他挑釁的視線,慕流景笑道:「都說要彈奏吟殤者,必定要無心,唯有無心才能不被琴聲中的哀慟所打倒,看來鎮國公亦是無心之人。」

  兩人對峙,誰也不想讓。

  氣氛異樣的靜謐,甚至有些淡淡的詭異。                  



正文 第33章 吟殤之音(3)  

  駱宇非突然俯首,探到慕流景的耳邊,「景相,知道嗎?我很想看平淡無波的你如果被激怒,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低聲一陣輕笑,溫熱的氣息再度襲上她的耳畔,「而我也看見了,景相情緒波動的臉還真是格外的生動。」

  身子猛然一震,腦中自是一片清明,他的目的原來竟是在這樣……

  他讓蘇雲溪不斷的糾纏她,然後在暗裡仔細的觀察,觀察她那幾乎可以說轉眼即逝的情緒變化。

  這麼說,她的一切已然落入了他那雙始終含笑的雙眸中。

  駱宇非溫和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在她的耳畔響起,他的眼微微的合著,令人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緒,「景相,能引起你感情波動的人,必定是和你休戚相關的人吧……不知景相為官前又到底是怎樣的人?」

  慕流景的手緊緊的握緊,甚至連指關節處都微微泛白,然後又釋然的放開,抬首之際,嘴角微微上揚,眸光如水,「鎮國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慕流景的一句話,用輕的幾乎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傳入了駱宇非的耳畔。

  駱宇非含笑而向上彎的眸子在那一刻猛然睜大,裡面終究有了幾分起伏,只是下一刻,他卻依然還是那個笑意滿面,讓人猜不透情緒的鎮國公。

  「景相,我們還是沒有分出勝負。」笑聲輕揚,淡淡的流溢在斗室之中。

  陽光從南邊的小窗中射入,灑落了點點金光,在他們的四周氤氳著一陣淡淡的光暈,似乎連慕流景那清冷無波的眸中也閃爍著令人看不真切的流光溢彩。

  「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話落之際,她亦邁開了步伐,朝門口走去,只是在經過駱宇非身邊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他握住,他猛地一拉,慕流景就如此落在了他的懷中。

  曖昧,纏繞。

  慕流景還未來得及反應,本來緊閉的門在那一剎那敞開,一身紫色華服的夙沙曜出現在了門口,未出口的話扼在了喉中,臉上的笑容亦如此的僵住。

  這,又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三人就如此呆立著,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已然入不了他們的眼,只是駱宇非含笑的眸中閃過了一縷快得幾乎無法捕捉的得意。

  「你們在幹什麼?」怒吼響起,驚擾了停在樹上的鳥,亦喝醒了僵立在駱宇非懷中的慕流景。

  慕流景猛然推開了依然是一臉笑意的駱宇非,有些艱難的開口,「王上,我們……」

  這是巧合嗎?

  還是駱宇非刻意的安排。

  他,到底在計劃著些什麼?

  一眼,僅僅只是一眼,但這一眼中卻包含著萬千複雜的情感,讓慕流景無法看清。

  夙沙曜只是望了慕流景一眼,就突然轉身離開,什麼話也沒有留下。

  紫色的衣角在風中翻滾,然後消失在了轉角處,只余下一室的寂靜,還有兩個站在原地的人,一個依然笑意如昨,一個卻眉頭微斂。

  慕流景沒有再說什麼,徑直往門口走去。

  身後,依然是那道溫和的聲音,幽然響起,「王上他遠非你想像的那般簡單。」

  慕流景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住腳步,頭也不回了消失在了駱宇非的視線之中。

  「爹爹啊,一切似乎比你預想的還要有趣。」駱宇非的唇角微微上揚,似嘲非嘲。

  風卷過窗邊的珠簾,珠簾翻飛,一陣清脆的珠玉相撞聲在斗室之中淡淡的纏繞,又漸漸的消彌,最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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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47 PM

正文 第34章 十五之日(1)  

  潛龍殿,門大開,晚風吹拂而進,灌了一室的清涼。燭火因風搖曳,紫色的簾帳時起時落,偌大的廳室內,一片寂靜。

  門外幾個宮人戰戰兢兢的跪著,滿臉的恐慌。他們從未見過王上如此生氣。

  殿內,一身紫色流雲裳的男子靠在軟榻上,望著窗外的那一片皎潔,地上滿是玉器的碎片,以及滿地的書籍,一片凌亂。

  修長的手指握著琉璃玉的杯子,杯中自是那上好的佳釀,夙沙曜的薄唇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他不知他為何會如此生氣?

  是氣自己看到了那一副情景,還是氣自己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感情?

  他本要他們兩人相互牽制,不讓一方獨大,這才能讓他不至於擔心有人會謀反,但如果他們合作,他便要除去其中一個,而另外栽培一個足以抗衡他們的人。

  只是兩個人之中,他不知道選誰?

  思緒突然一轉,眼又微微瞇起,那個女人這麼做又是何因?

  想到這裡,他猛然起身,往映畫柳榭走去。

  他出門的時候,那跪了一地的宮人才稍稍緩了口氣。

  夙沙曜一進門,便看見他的夢夫人還坐著,似乎知道他會來一般。

  「王上。」蘇雲溪盈盈跪拜,淺笑悠然。

  她知道他今夜一定會來,所以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問起下午的事。

  他一反常態的扶起了她,眸中竟溢出了點點溫柔,讓蘇雲溪不由的受寵若驚。

  直覺告訴蘇雲溪,似乎哪裡有什麼不對,但她還是忍不住沉溺在了他的溫柔之中,誰叫她愛他。

  手指輕柔的挽過她的發絲,然後輕輕的向下,描繪著她的眼,她的眉,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輕柔的劃動。

  蘇雲溪在他的指下微微顫抖,她不明,為何他突然會改變?

  於是沉醉,無法自拔。

  他的頭緩緩的低下,吻上了她的唇,溫柔的輾轉。

  眼眸猛然睜大,似是不可置信,緊接著又安然的閉上的雙眸,任由自己沉醉。

  在外人眼中,他雖然寵她,只是他並未碰過她,只是今日為何……

  曖昧流轉,在如此的溫情下,她已然沒有了思考能力,理智淡淡的遠去。

  「雲溪,本王發覺本王喜歡上你了。」唇依舊抵著唇,喃喃的輕語自夙沙曜的唇中溢出。

  蘇雲溪聽到了後面的喜歡,卻忽視了前面的稱呼,她迷蒙的雙眸微睜,望著眼前那個英俊的男子,嬌羞啟口,「王上,臣妾也喜歡你。」

  唇角微微的上揚,他離開了她的唇,俯身在她的耳畔,幽幽地說道:「你果真就是蘇雲溪。」

  此刻,蘇雲溪才把話聽得真切,身體僵在了夙沙曜的懷中,「王上……臣妾不是有意隱瞞的。」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夙沙曜卻溫柔的笑道:「雲溪,本王沒有怪你,如果當初本王是因為把你當作夢兒而留下你的,那麼此刻本王是因為你是雲溪而喜歡你,所以不管你是誰,我喜歡的是站在我眼前的這個人。」

  一席話,讓蘇雲溪瞬時登上了雲霄。

  一直以來擔心夙沙曜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此刻,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他喜歡她,那比什麼都重要。

  「王上。」她嬌羞的撲進了他的懷中,埋首在他的胸前,所以她並未看到夙沙曜眼中的柔情在一剎那之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猜測不透的深思。

  他沒問她事情的緣由,縱使他很想知道她為何要讓他去陌煙閣,而慕流景和駱宇非又為何會在這裡?

  因為他知道,她會自動告訴他,而且一字不差。                  



正文 第35章 十五之日(2)  

  窗外一輪圓月,清冷地懸於天際。

  彼時月圓,恰是十五之夜。

  慕流景淡淡地凝著那妖嬈之月,唇邊漾著的分明是一絲苦澀的笑容。

  怎麼這麼快就是十五了……

  此刻,她不是應該身在熾離河邊,等待著那個男人的溫存,為她解除情毒之惑?可是為何,她沒有去?是自尊心在作祟,還是另存希冀……希冀那個男人興許會……

  這樣的念頭拂過腦際,苦笑似乎又酸澀了幾分。

  慕流景啊慕流景,你當真高估了自己呢……

  他西國之王,怎會拋下自己的國家趕來這裡?他會如約去熾離河,卻絕對不可能來這裡尋她!

  媚情絲,是「媚」還是「沒」?

  這只是身體的沉淪,她知道,欲望陷得越深,那麼情意就會越來越背道而馳吧……

  鳳傾歌,為何你看不透這一點?或許是你懂,卻故意去回避?

  身體莫名地起了一陣隱痛,她蒼白地抬眸,眼底難得劃過一絲驚慌。

  下一刻,她會變成怎樣?是否會如放蕩的女子一般,人盡可夫,直到毒發身亡?

  月色越發地妖嬈,她的痛楚也越來越強烈。那陣陣撕扯著身體的痛,那層層席卷而來的空虛,如同泛濫的洪水般,幾欲將她吞沒,她竟生出無限難以言喻的渴望。

  「痛……」她倚著牆壁滑落在地,發出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囈語,指尖深深地掐進手心,陷進肉裡,試圖壓制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卻只是徒然,疼痛更甚。

  理智一絲絲地抽離,她只想要解脫,只想擺脫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驀地抬起眼,她直直地奔向床榻,枕下放著自己防身的匕首,顫巍巍地取出來,褪去刀鞘,鋒利的刀面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嗜血寒光。

  她其實不想死,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未完成,她也不知道如果這一刀下去,毒素是否真的會馬上散發,而她也會在臨死之前,浪蕩而死,極盡醜態。

  那麼,如果……

  如果刀刺得很深,如果一刀斃命,那麼是否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人如果在剎那之間死去的話,毒便連發作的時間都沒有吧。

  微微合上眼,臉上依然是一片淡然,她准確無誤地將匕首往胸口插去。

  手腕處傳來一股強硬的力道,手一鬆,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是誰,寂月嗎?

  她幽幽地睜開眼,緩緩望向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的主人……

  視線在一瞬間僵硬起來,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凝結住,她儼然忘記了痛,只是怔怔地望著出現在眼前的男人。

  黑髮未綰,無風自舞,那雙平日裡勾魂攝魄的眼眸中此時籠著的卻是寒徹,緊擰的細眉,繃緊的下頜。

  他……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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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53 PM

正文 第36章 十五之日(3)  

  慍怒只是一瞬,下一刻,那張絕色的臉上浮起難以捉摸的笑容,淡淡的譏諷,帶著魔魅的誘惑,鳳傾歌啟唇,勾魂的嗓音清晰,「我的小流兒,你就如此地厭惡我嗎?寧願死去,也不要去赴約……」

  修長的指一點點地描摹著她的眉眼,感受著她在他指下的輕顫,他的笑容越發張狂起來,「為何要掙扎呢,你應該知道媚情絲的毒性,小流兒,你只能是我的……看,你的身體在因為我而顫動,你體內的情潮因為我而奔湧……」

  他微用力將她自地上撈起,曖昧地湊近她耳際,「只要你說要我,我立刻為你解毒可好?」

  他的話讓她原本因為疼痛失去的理智立刻回復過來。

  她怎麼會因此失態,亂了手腳?

  「西王,您說錯了呢……」她勾下他的脖頸,身體虛軟地貼著他,抬首,呵氣如蘭,「是您想要我吧……」

  一句話,立刻將需求關係扭轉過來。

  她媚眼如絲,飽滿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肌膚,他的身體立刻緊繃起來,眸底的笑意不減。

  月色下,她雖一身男兒裝扮,卻依舊美麗妖嬈地令他神魂顛倒。

  他的流兒,不管穿什麼,不管做何種裝扮,總能夠輕易地勾起他的欲望。

  「對,是本王想要你……流兒說是什麼,便是什麼……」他魅惑的低語,聽不出真假,「誰叫你是本王最愛的流兒呢……」

  「愛?」她抬起眸子,眼底滿是嘲弄,「西王會愛人嗎……西王喜歡的只是征服……亦如那日,西王若要,那就拿去吧……」

  她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裳,月白的長袍滑落,露出那禁錮著胸部的長長纏布。

  鳳傾歌眸色一緊,大掌倏地扯去那層層禁錮著她柔軟的絲綢,神色複雜。

  「流兒,隨本王回去西國如何?做本王的女人,不要再這樣女扮男裝,可好?」

  「西王又在說笑嗎……」她媚笑著褪去剩下的衣裳,未著絲縷地站在他面前,長長的青絲隨著扯去的白玉琉璃帶,簌簌地滑落下來,一雙被情欲氤氳的眸子瞅著他,目光卻堅定不移,「西王,那日,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今日,我的選擇依舊不變……」

  眸底一暗,他低首攫住紅唇,霸道地吻著,不容她退縮。

  「嗯……」她滿足地逸出輕吟,原本的疼痛因著這灼熱的吻,頃刻緩解,她環住他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

  「換個地方如何……」他輕移開唇,曖昧的低語。

  未等她回答,他掌風起,落地的衣裳蓋住她的身體,他橫抱起她,腳步凌空一點,飛躍出去。

  嘩嘩的水聲傳來,她睜開眼,他們竟已身處相府後面的露天溫泉,而他的衣服早以褪去,拋在溫泉池邊。

  溫暖襲來,她的心神凝聚幾分。

  氤氳的溫泉水氣彌漫著,她的長髮在背後如黑綢般散在水中,鳳傾歌只覺一股熱氣湧上,拉過她塞進懷中,激起水流,俘獲她的紅唇,輾轉激吻。

  泉水的溫度,他的溫度,竟讓她的身體如同灼燒一般,這一刻,她只知道,她的身體需要他……

  似乎感覺到她的渴望,他勾起嘴角,起身走出溫泉把她丟在他紅色的長袍之上,壓住她的雙臂,將她定在身下,眼神暗如黑夜,卻清亮如星。

  「小流兒,記住,你永遠是本王的女人,只能是本王的女人,怎麼逃都逃不掉……」他的唇再度覆了下來,連同最後的尾音一起吞沒在唇齒糾纏之中。

  月華之下,旖旎的春色,曖昧的輕吟,這本來迷離的夜似乎因此而變得更加的迷離……                  



正文 第37章 那時花開(1)  

  溫泉之中,氤氳著淡淡的霧氣,迷蒙了視線,亦迷離了人的理智。

  鳳傾歌低首,望著懷中合著雙眸的人兒,修長的手指為她輕柔的撥開了散落在頰邊的青絲,繼而慢慢的游移在那漾著紅暈的嬌顏上,直到臉頰的邊緣,手似在尋著些什麼一般的來回摩搓。

  一只素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雖然力道不足,卻異常地堅定,他轉眸望去,卻見懷中的人兒並未有清醒的跡像,但那種睡夢之中的防備卻叫他微微苦笑。

  她的易容術之完美,竟叫他找不到破綻。

  只是他好想她那時候的笑顏,那種燦爛的暖到人心底的笑顏,只是此刻,什麼都已經看不到了。

  那張人皮面具包裹住的到底是她的真實容顏,抑或者是她那顆不打算敞開的心?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緩緩的拉了下來,放在他的手心裡牢牢的握著,端詳了她的睡顏好一會兒,他才悠悠然地歎道:「流兒,到底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他日,會後悔的又會是誰?」

  此刻,又有誰能明了?

  往日的情,抑或者是今日的恨,到底哪個更深?

  懷中的佳人,抑或者是明朝的天下,又到底是哪個更重要?

  不懂,又或者是不想懂。

  只是此刻,他和她之間,一個醒著,一個睡著,是否可以什麼都不想呢?

  鳳傾歌攔腰抱起了懷中的人兒,又步入了溫泉之中,為她梳洗了一番,手溫柔,眼迷蒙,思緒也隨之淡淡的飄離了開去。

  他記得,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早晨,雪花漫天飛舞,似乎唯美如畫,只是唯有他卻憎恨著那漫天的雪花。

  因為他好冷,透徹心扉的冷。

  漫天漫地的白色之中,空曠無人的蒼茫之間,唯有他一個人蜷縮在別人簷下的角落裡,凍得瑟瑟發抖。

  那屋簷根本不能遮蔽什麼,雪花依然隨風而入,飄落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

  冷,早已無法詮釋。

  他已經不記得他在這裡幾天了,他只知道他又冷又餓。

  雪一直下,他的身體蜷縮的更加厲害了,空洞的雙眸,茫然的眼神望著前方,卻終究看不到未來的路,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雪水沿著他的臉頰緩緩的滴落,冷了他的身,亦痛了他的心。

  無情的雪,無望的路,他到底該何去何從?

  這世間,似乎從未有他的一席容身之地。

  不過十歲而已,但是他經歷的卻比任何人都要多。

  他是誰?

  他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姓誰名誰,父母又是誰,什麼都不知道,他有過很多名字,但是沒有一個是真正屬於他的,而他也不屑要。

  眸底是一抹傷,一抹恨,一抹怨,還有一抹不甘和一抹苦笑,複雜的就好似早已歷遍了滄桑。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嘴唇早已凍得發紫,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這一次,他剛剛被一間客棧的老板趕出來,那尖酸刻薄的老板甚至連他的工錢都私吞了,而他只能在這裡挨餓又挨凍。

  偶爾有幾個人在雪中匆匆行過,有的給了他憐憫的一眼,只是轉首之後卻早已忘記了剛才的施捨,而有的即便是眼光也沒有給他一個,便早已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之中。

  他,是多餘的,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他,是一個連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又怎能奢望別人要他?

  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何要承受這樣的苦楚?

  他不甘,真的不甘,為什麼這個世間的人有如此大的差別?

  有的人生來富貴,揮霍無度,而有的人卻是連飯都吃不飽,衣都穿不暖。

  如果……

  如果有朝一日,他可以……

  只是想到一半,他又覺得自己是否真的瘋了,竟然癡心妄想起來。

  於是苦澀一笑,一切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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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57 PM

正文 第38章 那時花開(2)  

  而就在那時候,一個身著紅色夾襖,白色貂皮外衣的女孩一步步的走近了他,眼底流轉的不是那種令他幾乎憎恨的憐憫,卻是一種燦爛的流光溢彩,似乎只要望她一眼,連周圍的寒冷都可以忘記。

  第一次,有人不是用那種虛偽的憐憫之色望向他,也是第一次,有人開始慢慢的走近他。

  「哥哥,跟流兒走嗎?」她把那雙粉嫩的小手伸向了他,纖塵不染的雙眸之中依然是那種燦爛到令人炫目的笑意。

  「哥哥,你很冷嗎?」她解下身上的貂皮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眼中不是一種施捨,卻是一種真正的關切。

  那一刻,他覺得花開了,即便是在漫天飛舞的雪地之中,他心中的花卻盛開得格外的燦爛。

  手顫抖的握住了她的那雙小手,陣陣的暖意不斷的襲來,不僅溫暖了他的手,亦溫暖了他的心。

  那時候,他便在心底說,她將會是他一輩子都會守護的人。

  他想守護著那張燦爛的笑顏,讓她可以一直都笑得這麼燦爛,不知何謂愁滋味……

  一陣腳步聲從這邊傳來,鳳傾歌猛然收回了思緒,一個飛身,從溫泉中躍起,卷起地上的衣衫,為彼此穿戴整齊,而懷中的人似乎太累了,一直沒有醒。

  那時的願望,本以為將是他今生最大的願望,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他竟成了扼殺她笑顏的罪魁禍首。

  只是有些事,似乎好像早已注定一般,糾纏了,牽扯了,也注定會彼此傷害。

  手緊緊的環住她,那個他曾經發誓一輩子保護的女人,一片喟然暗上心頭。

  錯了嗎?

  是她的錯,還是他的錯,抑或者只是上一代糾結的恩恩怨怨?

  只是為何她偏偏是他的女兒?

  如果她可以拋棄身份,那麼他們之間是否可以……

  只是倔強如她,定不會這麼做。

  「主人……」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卻被他的一個凌厲的眼神打斷,來人馬上噤了聲,恭敬的立在一邊。

  鳳傾歌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藥丸,喂進了慕流景的口中,又轉首對立在一邊的人道:「在這裡等我。」

  話音剛落,他便已飛身而去,幾個起落,便回到了慕流景的房間。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為她蓋上了被子,俯首在她的額間印上了輕柔的一吻,「流兒,希望你今夜會做個美夢。」

  她的眉頭總是皺著,連睡夢之中都似乎很不安穩,而他現在能做的似乎只是給她服下一顆安神丸,讓她得到短暫的安穩。

  又凝望了良久,他才輕輕的走出了她的房間,往溫泉那邊行去。

  不管如何,他們之間的事似乎早已注定,那麼即便是錯,也只能一直錯下去……                  



正文 第39章 那時花開(3)  

  「雪,最近事情怎麼樣了?」回到了溫泉邊,鳳傾歌便淡淡的問著恭敬地立在一邊的人兒。

  「蘇瑾她可能愛上那個人了。景相深夜出去了一次,但見了誰屬下還不知,屬下一直守著,並未見景相回來,但是他卻安然的出現在了他自己的房間,似乎這其中有位武功極高的人出現,屬下一定盡快查明。」被喚作雪的人一直低著頭,不急不緩的回著。

  鳳傾歌合著的眸子微微睜開,凝了一眼他的下屬,眸中有些思緒,但一轉眼之間又不復見,「雪,你繼續留在景相身邊,切勿露出了什麼馬腳,至於蘇瑾的事情,本王自會去辦。」

  「屬下明白。」雪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首不是因為怕他,而是怕洩露了自己眼底的情誼。

  她的主人,總有一種魅力,一種無形的魅力吸引著人心甘情願的跟著他,也總有一種魄力,一種讓人臣服的魄力,讓人死心塌地的為他生,為他死。

  不是因為他那絕色的容顏,而只是因為他那種舉手投足之間的風情萬種以及那種令人移不開眼神的氣質。

  似乎只要跟著他,那麼一切都已沒關係。

  她相信,他的主人是一個王者,總有一天會君臨天下。

  「雪,辛苦你了。」本來淡淡的嗓音突然多了幾分柔和,鳳傾歌只不過一句話,便讓雪受寵若驚,「能為主人做事是雪的榮幸。」

  「嗯。」一聲優雅的淡笑,鳳傾歌轉身准備離開,只是離開之際似乎又想到了些什麼,頓了良久,他才開口道:「雪,本王希望這件事情誰都不知道,包括你的姐姐。」

  雪猛地一怔,只是下一瞬間,她馬上接口道:「雪跟著了主人,那麼這世間便是主人最重要,如果……」只是狠心的話終究還是無法絕然的說出口,她頓了一下,才一口氣全部吐了出來,「如果姐姐她會妨礙到主人,那麼雪會親手刺穿她的胸膛。」

  鳳傾歌的眸子因為月色而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看不真切,只是他的聲音卻是一如往日的平靜,「雪,本王當然明白,不然本王怎麼會選中你。」

  這個男子,真的讓她心甘情願。

  縱使他日,她為他而死,她也毫無怨言。

  「是主人給了我重生的機會,能為主人選中,是雪的榮幸。」真的是榮幸,即便只是在暗處,她亦已經知足,只要可以在偶爾抬首之際瞻仰他便好。

  他的尊貴,並不是她可以褻瀆的。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地位,所以她從不去奢求什麼,只要擁有現在的便已知足。

  她再度抬首之際,紅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唯有那股淡淡的香味在空中彌漫,那是什麼香味?

  她似乎從未聞過。

  「雪,你何必如此?」一道身影從暗處走出,他把她剛才一切的情緒變化全然看在眼底。

  他為她心疼,為她的癡,為她的傻。

  「雷,我心甘情願。」雪淡淡的睨了眼一身墨色的男子,語氣淡而柔和。

  就像是命運永恆的游戲一般,愛和不愛總不能兩全,總是愛的人不愛,不愛的人又愛,於是這世間才有了如此多的怨偶。

  雷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眼眸中滿是心疼和無奈,「雲璃……」

  他喚了她的真名,但未出口的話卻猛然被她打斷,「雷,忘了這個名字,在你面前,我只是雪。」

  還未等他回答,她又問道:「如果我讓你背叛主人,你做得到嗎?」

  雷不解的望著她,但還是堅定的回道:「不會。」

  那雙被他握著的手,反握住了他的大手,她抬首望著他,幽幽的笑道:「雷,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為何要要求我來做,我從不覺得委屈,如果我有了更大的要求和奢望,總有一天那會成為我的心魔,而我也會因此而背叛主人。我不會背叛主人,所以只要這樣便夠了。我這樣的人沒有奢望愛情的權利,真的,這樣就好。」

  說完之際,她便抽回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對不起,雷,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我的心從被他救起的那刻就已失落。

  對不起,雲琉,我不是一個好妹妹,如果他日我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那麼希望來世可以償還。

  雪在心底默默的說著,只是腳上的步伐卻越來越快。

  是的,她在逃離,逃離那份她無力承載的愛情。

  直到視線中的那道背影消失,雷才淡淡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離去。

  他心疼她,但是他也明白,如主人那般的男人,有多少女子可以抗拒的了……

  或許雲璃說的對,他也該忘了一切,為今之計惟有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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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05 AM

正文 第40章 東王賜婚(1)  

  慕流景睜開雙眸的時候,正是晨曦微露之時,她眸光流轉,最後停留在了遠處那翩翩起舞的金色鳳尾蝶身上。

  昨夜,她竟睡得格外的安穩,似乎從未如此安穩過。

  一切,恍然若夢,只是她卻明白昨夜的事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本以為他不會來,可是他卻來了。

  不管如何掩飾,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再看到他的時候,心底竟還會泛起點點的感動。

  原來,她還真是一個容易感動的人,竟然對下毒害自己的人都會覺得感動,更何況那個人曾經害得她家破人亡。

  該是仇人的,有時候卻依然放不下昔日的情誼,她連自己都開始厭惡自己。

  為何當初,她不乾脆失憶了,或許這樣,她便不用活得那麼辛苦。

  三年前,第一次戰場交戰的時候,他便認出了她,那時候,他對她說:「流兒,拋棄你的姓氏,從今以後你姓鳳。」

  那時候,她便早已告訴他,「我即便姓遍天下任何姓,我都不會姓鳳。」

  只是昨夜,他為何又要舊事重提?

  做他的女人?

  可笑,她永遠不會做他的女人。

  拋棄姓氏,拋棄仇恨,然後再拋棄尊嚴,做一個只會俯仰男人鼻息的女子,那麼即便可以母儀天下,她也不屑。

  他根本就不懂……

  不懂她的心,也不懂一切早已被他親手給扼殺了。

  他扼殺了她的幸福,憑什麼還要她忘記一切?

  三年來,他沒有揭露她的身份,他也從未真正的傷害過她,他這是為什麼?

  在報當年的恩嗎?

  那麼,她可以告訴他,不需要。

  柔麗的唇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諷,她收回了視線,起身下床。

  此刻,叩門聲起,伴隨著一道輕柔的聲音,「相爺,雲琉可以進來了嗎?」

  慕流景穿戴完畢之後,便開口道:「進來吧。」

  門大開,一個窈窕女子走了進來,手上端著洗漱用的東西,「相爺,今兒個你氣色很不錯。」

  慕流景瞥了一眼來人,卻著實覺得奇怪,她明明就是雲璃,為何自稱雲琉,只是她卻沒有道破,淡笑的應道:「是啊。」

  雖然她們是雙生子,但是還是有些不同,性格不同,待人處事的方法也不同,眼前的人雖然刻意的偽裝,卻終究逃不過她的眼睛。

  對於雲琉和雲璃,她心中自是有幾分數,只是時候未到,還不到揭露的時機。

  相對於雲琉,眼前的雲璃更是有一份不容忽視的內斂。

  雲璃見慕流景沒有任何懷疑的眼光,心中著實安心了不少,於是快速的放下洗漱用品,伺候著慕流景梳洗。

  梳洗完畢之後,慕流景也沒說什麼,只是如往常那般的前去早朝。                  

  

正文 第41章 東王賜婚(2)  

  一個人坐在晃蕩的馬車上,慕流景神思恍惚,自從那次離開之後,都已經過了好多天了,寂月都沒來找她。

  難道,這一次,他當真如此生氣?

  當年要不是他,或許今日便不會有慕流景的存在,一切的恩怨情仇都會隨著她的逝去而消失,只是他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欠他的,她或許永遠還不完。

  恍惚之中,不覺已然到了宮廷,直到車外響起了車夫的喚聲,慕流景才清醒了過來,下車往前殿走去。

  一如往常的虛偽奉承了一番,慕流景便立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東王的到來。

  駱宇非依然是一臉笑意,眼微微合著,儼然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只是他望向慕流景的眼中卻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思。

  慕流景注意到了他的眼光,似是不經意的抬首,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了一會兒,便又若無其事的分開。

  那一次陌煙閣事件,她本以為一定會很棘手,只是翌日,不僅東王沒了任何動靜,連駱宇非也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讓她始終無法猜透他的用意。

  只是深沉如他,定是在暗中計劃著什麼?

  她的眼眸倏然一暗,再度抬起之時,卻早已是以往的清冷無波。

  夙沙曜的適時出現,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異樣,一切的探究戛然而止。

  依然是紫色的傲龍明錦服,依然是一身令人不由瞻仰的尊貴,夙沙曜一步步的走向高位之上,在經過慕流景身邊的時候,餘光掃視了她一眼,然後不著痕跡的走過。

  眾人行禮,然後立於兩邊。

  「夙刖城洪災泛濫,本王打算派一個人前去,不知哪位愛卿願意前去?」夙沙曜眸光暗斂,斜睨著底下的數位大臣。

  「臣願意。」兩道聲音,出口的卻是一樣的話。

  話語出口,彼此才相互望了一眼,隨後又靜待著高位之上的人的回答。

  夙沙曜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帶著幾分打量,隨後卻大笑起來,「沒想到這等苦差,兩位愛卿都爭著去。」

  慕流景知道自己想去,是為了調整一下近日來的心情,順便好好的理清眾人之間的關係,卻不知駱宇非又賣了什麼心?

  轉首之際,只見駱宇非不急不慢的說道:「王上,臣對夙刖城的地勢比較熟悉,所以臣願意為王上前去。」

  慕流景還想說些什麼,夙沙曜卻已然頷首道:「駱卿的確對夙刖城比較熟悉,那麼本王就派你前去。」

  既然王上都答應了,慕流景也無話可說,只是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駱宇非眼角的餘光瞄了慕流景一眼,又若無其事的說道:「臣一定不負王上之托。」

  此後,早朝繼續,國事,家事,天下事,只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直到最後,夙沙曜的眸中閃過幾縷異樣的深思,下一刻,他已然高聲道:「丞相慕流景接旨。」

  慕流景一怔,不明夙沙曜的意,只是人還是走到了中間,半跪了下去,「臣接旨。」

  「慕卿,本王決定將十五王妹許配給你。」夙沙曜此話一出,底下皆是一片歎聲。

  誰都知道十五公主夙沙韻伊是王上最寵愛的王妹,王上把她許配給景相,可以看出王上對景相有多麼的器重。

  底下的人都如此想到,唯有慕流景暗自叫苦。

  此刻,大殿之上,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未等她想清楚,夙沙曜已經接口,「就這麼決定了,今日的早朝就到這裡,退朝。」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似乎是不留任何餘地讓慕流景拒絕。

  眾人皆是圍了上來,一口一個恭喜,虛偽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演得逼真,冠冕堂皇的話一個比一個說得動聽。

  慕流景無心和他們糾纏,敷衍了幾句便快速離開。

  一直站在一邊的駱宇非依然是一臉的笑意,在慕流景匆匆離去的剎那,他眼底的笑意不由的更深了。

  是嘲?是諷?是怨?是念?

  誰都無法看清,誰也無法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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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11 AM

正文 第42章 東王賜婚(3)  

  慕流景一出殿門,便朝夙沙曜的潛龍宮快步行去,不管如何,她都得讓他收回成命。

  她怎麼可以娶十五公主?

  看來她能留在這裡的時間也不多了,再如此下去,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只不過是她自己太沒用,三年了,卻還是無法真正的為死去的家人做些什麼?

  到底是他太強了,還是她太弱了?

  「王上。」她一路而去,連侍衛的阻攔也沒有在意,直直的沖進了夙沙曜的書房。

  夙沙曜的眼依然盯著奏折,臉上的笑意未變,只是眸底卻氤氳著幾分令人看不透的深思,「慕卿,你何時也變得如此魯莽?」

  慕流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朝夙沙曜微微欠身,「臣失禮了。」

  微微一歎,夙沙曜抬眸望向了慕流景,頗為語重心長的說道:「流景,你還是不接受嗎?」

  夙沙曜不懂,不懂為何別人趨之若鶩的好事,他的丞相卻避之如虎。

  「王上……」一年前,王上便提過此事,只不過當時慕流景以將要出戰為由而推脫了,只不過此刻,她又該找何種理由?

  夙沙曜的神色和緩,一如往日,「流景,本王說過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喚我的名字。」

  「子墨,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我不能娶十五公主。」慕流景深吸了一口氣,抬首對上了夙沙曜那雙湛黑的眸子,滿臉堅定的意。

  夙沙曜早已料到答案,唇角微微的揚起,他起身,繞過桌子,繞到了慕流景的身前,眼中帶著幾分戲謔,「流景,這次又是什麼理由?」

  理由?

  這一次又是什麼理由?

  慕流景不斷的搜索著,試圖找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也可以說服眼前的人的理由,渾然不覺身前的人慢慢的靠近,眸中含笑。

  手勾起她的青絲,夙沙曜曖昧的俯身,清悠而語,「流景,該不會你真的有斷袖之癖吧?」

  慕流景猛然抬首,只是此刻她才發現他們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不斷的吹吐在她的耳根上。

  「當然沒有。」,慕流景絕口否認。

  夙沙曜依然笑著,眸中光彩流溢,「那為何那日,流景會和駱卿擁在一起,本王當然以為流景喜歡男人……」

  王上,他果然還記得那日的事?

  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想駱宇非當日的目的,從他的話中,她知道他似乎有些猜測到她的身份了,只是還不是很確定,而因為她對他亦有幾分懷疑,而自此兩人都沒有再進一步揭露,只是王上又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慕流景知道,這絕不是駱宇非會做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蘇雲溪。

  蘇雲溪這麼做,是在報復他的拒絕嗎?

  這些天,宮中盛傳,王上十分寵幸她,不知也是否和那件事情有關?

  本來她步步為營,總是不讓自己牽扯到那些無謂的事情之中,只是此刻,她卻已然泥足深陷。

  「那一日,我不小心跌倒,而鎮國公只是扶了我一把而已。」慕流景如此說道。

  「原來如此。」夙沙曜似乎信了,不過繼而又問道:「那為何流景會和鎮國公相約在陌煙閣?」

  似是不經意之間的問話,但慕流景卻明白他在試探著些什麼?

  「我們並沒有約好,只不過同去看吟殤而已。」慕流景的眸光如水,一片清冷,看不到一絲的慌亂。

  她自是明白在王上面前,絕不能露出任何心虛的表情。

  夙沙曜亦是愛琴之人,所以陌煙閣一般人是不能擅闖的,但是他卻給了慕流景和駱宇非這個權利,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任。

  所以慕流景如此之說,也善可令人相信。

  只不過夙沙曜如何想,並不是慕流景能把握的。

  「說起吟殤,本王還不知流景也喜歡琴,那本王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可以聽流景彈奏一曲?」夙沙曜的眸一如往日的深邃,沒有一絲的懷疑,只有那掩不住的驚喜。

  「王上遠非你想像的那般簡單。」慕流景突然想起了那一日駱宇非最後告訴她的話,心微凜,眼不由的望向了夙沙曜。

  如果這一切也只是演戲的話,眼前的人可是一個高手。

  但身在這宮廷之中,又到底會有幾個人是單純的?

  慕流景斂起了萬千思緒,唇角微揚,淡淡的說道:「子墨,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我希望我們可以如他們一般,是琴中之知己。」

  淡然一語,只不過其中卻蘊意悠長。

  既然他讓她稱他為子墨,那麼此刻,他們是朋友不是嗎?                  



正文 第43章 一朝為相(1)  

  風乍起,卷過紅色的花瓣,灌入了一室的清香,幾片花瓣飄飄裊裊的落下,落到了慕流景的身上,亦落到了月牙白的吟殤之上。

  依然是陌煙閣,依然是吟殤,只不過彈的人不同了,聽的人也不同了。

  吟殤,哀到傷,傷到痛,痛到無力承受。

  能彈吟殤者幾人?

  慕流景斂眸望著吟殤,心中思緒萬千,雖然一直想親手彈奏一曲,只不過卻又一直不敢嘗試,不是怕不會彈,只是怕被吟殤之聲引起心中的萬千情緒。

  只是……今日,她非彈不可。

  不遠處的夙沙曜靜靜的坐著,臉上一片淡淡的笑。

  手揚起,復而落下,所起之音卻是不適合吟殤的激揚之調。

  她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流淚,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流淚,所以她選擇彈奏九天。

  九天,該是磅礡豪壯之曲,如若用吟殤彈奏九天,那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只是,等到音成曲就之際,慕流景還是不由的暗歎,吟殤果然是吟殤,即便豪壯如九天,在吟殤之下流轉而出的時候,依然帶著幾分令人揪心的哀傷。

  曲到濃時,哀傷卻更甚,似乎不知不覺之中,手下的調便不由的低了幾分,九天已然不再是九天。

  心中更是湧起陣陣的哀愁,似乎要浸染一切的哀。

  明明只是九天,為何她的腦海中會想起過往的一幕幕?

  都說唯有無情無愛之人才能彈奏吟殤,看來她慕流景還是沒有忘懷一切,在這一點上,她是否輸給了駱宇非?

  琴音戛然而止,慕流景抬首望著夙沙曜,「子墨,我無法繼續。」

  夙沙曜回望著她,認真的說道:「流景,你的心底有人。」

  只一語,便讓慕流景差點前功盡棄,只是在最後一刻,她及時收住了心神,眸色一暗,幽幽而歎,「是。因為無法愛公主,所以我才不能娶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夙沙曜的銳利超出了慕流景的意料,只不過卻讓她有了一個可以拒絕的借口。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夙沙曜反反覆覆的重復著這兩句話,心底竟泛著一股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異樣情緒。

  他抬首望去,總覺得眼前的人似乎飄渺的隨時都會離去一般,不知為何心底就是不願有如此的想法。

  「流景,本王不逼你,但是本王希望你可以和韻伊好好相處看看,既然是曾經滄海,那麼再怎麼惦念也是曾經,我想等你了解了韻伊以後,你會喜歡上她的。」夙沙曜其實也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賜婚給慕流景,只是想到了,話便已然脫口而出。

  慕流景放下了手中的吟殤,起身走到了窗前,望著遠處的天際,悠然淡語,「子墨,既然如此,我答應便是。」

  既然他都退了一步了,她也只能退一步。

  「本王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韻伊她的確是個好女孩。」夙沙曜起身,走到了慕流景的身側,信誓旦旦的保證。

  她不明白,既然王上最寵愛十五公主,為何要把她牽扯進來?

  她不知道王上如此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十五公主都會受到傷害。

  她如果不答應,那只會讓十五公主面上難堪,她如果答應,她更不可能給十五公主帶去幸福。

  慕流景也不知道她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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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15 AM

正文 第44章 一朝為相(2)  

  「十五公主是個好女孩,那麼我更是配不上她。」她沒有轉首,卻是淡淡的一嘲,「子墨,你知道嗎?我不是好人。」

  側首,唇角是柔柔的笑,似有幾分天真,又似有幾分滄桑,「子墨,三年前,你大力提拔我的時候不是曾經問我,為何要入朝為官嗎?」

  看著她的笑容,夙沙曜有了一剎那的恍惚,他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我要天下人都記得慕流景這個名字。」當時豪言壯語,不羈而灑脫,霸氣而驕傲。

  而他卻因為這樣而給了她一個機會,為她開了一個一舉成相的先例。

  而她也沒讓他失望,僅僅半年的時間就讓那些本來不看好她的人無話可說,他的選擇是對的,她真的是一個能人,不僅是朝政,就是對於行兵打仗也頗有一套。

  只是,她卻不是當初那種豪邁的性格,而是一種淡然到極致的性格。

  等到後來想起,他才明白她當初為何這樣說,想必她早就知道了他的性格,所以便對症下藥,讓他對她第一眼的印像很好,然後只要有了能展示才華的機會,那麼她就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知道他放不開她。

  而他的確是放不開了,儘管一開始她欺騙了他。

  他的景相,的確有著過人的才華。

  「對,你當時不是回答了。」夙沙曜寧願選擇她真是為了這樣的一種目的,因為唯有有目的的人才更加容易把握。

  而慕流景那種淡然到極致的性格,總讓他覺得她好像隨時都要離開一般。

  她什麼都不要,反而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慕流景搖首,「子墨,你該知道的,那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

  「慕卿,本王不想知道。」夙沙曜突然沉聲道。

  慕流景微微錯愕,她不知道夙沙曜為何在一瞬間便改變了語氣。

  「王上。」錯愕之後,便又是一如往日的淡然,「你也不想知道那一次戰敗之後,我為何安然歸來嗎?」

  為何王上不想知道?

  他似乎一直在逃避著她的解釋一般,這反而讓她的心底更加的不安。

  而夙沙曜也一如往日的回答,「本王說過,本王信你,所以慕卿以後不要再提及此事。」

  他不想知道,他怕答案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他怕知道以後,他便有了治罪於他的理由,他怕知道以後,他便會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怕?

  他竟然在怕?

  何時,他夙沙曜竟會有怕的東西?

  心底本來的迷茫似乎漸漸的清晰了,只不過心頭那團無法散發的怒氣卻愈加的熾烈。

  這樣的感情,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

  是從那一日,撞見他長髮未綰的出浴之態?是那一次次的對弈還有暢然高談,還是,從第一次在大殿之上,望著他那雙流光四溢的眼眸之時便已然開始。

  他對他竟然會是這樣的感情?

  「本王改變主意了。下個月十五,你和十五公主大婚。」

  一席話,驚詫兩人。

  慕流景本想讓夙沙曜明白她給不了十五公主幸福,卻反而弄巧成拙。

  夙沙曜卻是因為詫異自己的想法,他竟然想利用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拴住他,抑或者可以說逃避自己的感情。

  「王上……」本來清越的嗓音略微帶著些嘶啞,慕流景平淡無波的眸中盈滿了不可置信。

  「本王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夙沙曜拋下一語之後,便揮袖而去。

  終究還是要走到盡頭了嗎?

  慕流景轉身,走回了軟榻,再度拿起吟殤,修長的指尖撫上了月牙白的琴弦,一曲哀賦流轉在空蕩的房間之中。                  



正文 第45章 泠雨戀月(1)

  繁華的街,人流如水。

  一個身穿藍色綢衫的少年,俊目朗貌,手中卻詭異的抱著一個頭顱,人群不由的自動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身邊的人皆是滿臉恐懼之色。

  而他似乎不自知,抱著人頭快步行走在大街之上。

  直到到了朝都的第一酒樓鳳闕歌,他才停住了腳步,往裡面走去。

  「這位爺……」小二一臉興沖沖的上來,卻再目及他手中的頭顱之時不由的退後了幾步,臉上難掩害怕之色。

  他猛然拎起小二的袖口,氣沖沖的問道:「天字一號在哪裡?」

  小二顫顫抖抖的伸手指向了二樓,惶恐而語,「爺,在二樓左邊第一間。」

  他的眸光朝二樓瞄了一下,便鬆開了手,徑直往二樓走去。

  「寂月兄。」一道聲音喚住了他,他不由的停住腳步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衫的男子正在望著他。

  「你叫我?」寂月疑惑的問道。

  蘇步凡頷首輕應,「是。」

  寂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開口問道:「你誰啊,我好像不認識你,你叫住我有事嗎?」

  蘇步凡不由的一怔,他們明明前不久才見過面,怎麼此刻,他說不認識就不認識,還是那一日天色暗,沒有看清。

  不過管他認不認識,反正他對他也沒什麼好印像,只不過想問問流景的事。

  「寂月兄,流景她最近好嗎?」自從那一次想見之後,蘇步凡也知道此刻他不宜去多尋她,不僅是因為她,也因為自己。

  一提到慕流景,寂月的雙眸不由的瞇了起來,看向蘇步凡的眼底滿是探究,「我告訴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我是她大……」蘇步凡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寂月打斷,「我管你是誰,你只要記住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蘇步凡也因為他的高傲和目中無人不由的動了氣,「寂月,你別太過份。」

  他哪知道,寂月根本就記不住別人的外貌,除了慕流景和他的師父以外,誰都記不住。

  寂月眼一凜,瞪了他一眼便朝二樓走去,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底。

  蘇步凡氣結,手一揚,幾道暗器便朝寂月飛去,只是眼前的人動也沒動,暗器便反彈了回來。

  其實不是寂月沒動,而是他的動作太快,快得旁人根本沒有看清那一剎那之間的事。

  蘇步凡自知自己不是寂月的對手,拿起桌上的劍後便揚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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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22 AM

正文 第46章 泠雨戀月(2)

  寂月轉身之際,腦中早已忘記了剛才和他講話之人的外貌,匆匆地往二樓走去。

  推開天字一號的門,一陣淡淡的花香便迎面而來。

  窗邊的軟榻之上,一個女子,嫵媚嬌艷,身著紅色琉璃裳,映襯著那肌膚更加的嬌嫩,手中拿一琉璃夜光杯,一見到寂月,她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婀娜妖嬈的朝他走來,媚眼如絲,風情萬種。

  纖纖素手攀上了寂月的脖子,紅艷的嘴唇吐氣如蘭,她媚至骨髓的輕語,「月,你來了。」

  寂月一把推開身上的女子,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惡聲道:「你是誰啊,找我來什麼事?還有警告你,不要壓壞了我的寶貝。」說話間,他還溫柔的為手中那以假亂真的頭顱梳著長長的黑髮。

  泠雨柔麗的唇邊不由的泛起一抹苦笑,他還是沒有記得她。

  她認識他五年了。

  這五年來,他們相遇過很多次,他沒有一次記得她,每一次總是同樣的一句話,你是誰。

  不管是怎樣的她,他似乎都記不住。

  三年前最後一次見面,然後是幾日前的重逢,第一次他不記得她,情有可原,只是這幾日,她每天都找他,讓他來見她,那他總該記得了吧?

  只是事實卻不由得令她覺得沮喪,他還是沒有記得她,從來都沒有。

  到底是怎樣的人可以讓他記得呢?

  明明是該生氣的,只是卻偏偏生氣不起來,即便是生氣,下一次他還是會忘記。

  娘曾經對她說過,生氣對在乎你的人來說才有用,如果是不在乎你的人,那麼即便你氣死,他都不會在乎。

  而眼前的人就是不在乎她的人,所以再怎麼樣都是惘然。

  「月,你忘了嗎?我們昨天剛見過面,前天也見過了,還有大前天……」她立在不遠處,眸光卻一直跟著寂月流轉。

  令她覺得洩氣的是,寂月寧願看手中的頭顱,也不願意看她。

  聞言,寂月懶懶的抬眸望了她一眼,語氣頗為不善,「原來就是妳每天都來煩我,害得我都沒有時間去找流兒。」

  流兒?

  泠雨心口一緊,大約也猜到了他口中的流兒是他重要的人,她有看到寂月在提起流兒的時候,神色是多麼的溫柔。

  原來不是他記不得任何人,而是只記得對他來說重要的人。

  而她,很不幸的屬於不重要的人。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愛上的人恨你,而是你愛的人根本不記得你,如果恨的話,至少他還記得你。

  而這樣的悲哀,泠雨嘗到了。

  「月,我們五年前就認識了,你真的一點印像都沒嗎?」泠雨歎了口氣,再一次問道,臉上揚起的是一抹期盼,期盼著寂月可以說出不同的答案來。

  佳人如斯,妖嬈而魅惑,偏偏寂月絕情如此,看不到她臉上的期盼,看不到她的美麗嬌嬈,亦看不到她的萬種風情,出口的話把她的期盼全部打碎,「不記得了。」

  期盼散去,取而代之的失落,讓人望之生憐。

  只是寂月卻絲毫不為所動,冷淡的話從薄唇中溢出,「妳找我來就是問我認不認識妳?妳好無聊。妳長的又沒什麼特點,叫我如何記得住?」

  他不過是無心之語,但聽在她的耳裡卻偏偏刺耳萬分。

  她嬌嬈美麗,拜倒在她腳下的人何其之多,只是她卻偏偏愛上了他。

  難道他口中的流兒真的那樣的美麗嗎?

  泠雨從小驕傲,更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何時如此費盡心機的想要取悅一個人,偏偏那人還絲毫不領情,這又讓她情何以堪?

  寂月見她久久沒有說話,一轉身便要離開。                  



正文 第47章 泠雨戀月(3)  

  「寂月,你別走,你會後悔的,後悔你不記得我。」泠雨望著寂月絕然的身影,大聲喊道。

  只是遠去的人連頭也沒回,便如此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雨,原來妳也有如此不被人重視的時候?」一陣輕笑,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內間翩然而出。

  泠雨瞪了來人一眼,不悅的道:「王兄,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鳳傾歌優雅的坐在了窗邊的軟榻上,手輕輕的端起桌上的琉璃杯,放在嘴邊茗一口醇香,這才道:「鳳泠雨,這是妳對待王兄的態度嗎?」

  雖是頗為嚴肅的語氣,但鳳傾歌眼底的促狹還是洩露了一切。

  鳳泠雨是鳳氏家族裡和鳳傾歌走得最近的人,兩人感情也很好,當初鳳傾歌初回鳳家之時,也唯有鳳泠雨才真心的待他。

  他曾問鳳泠雨,為何不像別的兄弟姐妹那般排斥他。

  鳳泠雨告訴他,她只跟隨強者,而她相信他是個強者。

  沒有任何的虛偽,豪爽而直接,而他喜歡鳳泠雨這樣的性格。

  「親愛的王兄,那我該怎麼對你呢?」鳳泠雨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笑著道:「像你的景相那般對你嗎?」

  一提及景相,鳳泠雨的眼底倏然而亮,瞪著一眼笑意的鳳傾歌道:「王兄,寂月口中的流兒不會就是你的景相吧?」

  鳳傾歌身邊有風雨雷雪四大護衛,他們隱於暗處,無人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而表面上是西國泠公主的鳳泠雨其實就是鳳傾歌身邊的雨護衛。

  所以對於鳳傾歌的事,她也頗為了解。

  「雨,妳變聰明了。」鳳傾歌慵懶的靠在軟榻之上,滿眸笑意。

  鳳泠雨自是聽出了鳳傾歌口中的促狹,不滿的叫道:「王兄,你該不會是要我故意接近寂月的吧?」

  「雨,妳真的變聰明了。」鳳傾歌眼底的笑意漸深,滿意的看著鳳泠雨不滿的樣子。

  那一次,鳳傾歌從雪口中知道慕流景身邊有一個高人之時,他便派人暗地裡查探過了,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鳳泠雨竟然喜歡寂月。

  對於寂月,對於慕流景那消失的三年,他還是很在意,本以為那一次,慕流景必是凶多吉少,卻沒想到她竟奇跡般的活了下來,還一舉成為東國的相。

  他知道寂月對慕流景來說,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而他卻不喜歡,所以他要破壞。

  他知道她恨他,但是即便是恨,他也要她只屬於他一個人。

  「王兄……」鳳泠雨不依的喚道。

  鳳傾歌收起了玩笑的話語,望著鳳泠雨認真的道:「雨,既然妳愛他,那麼這件事交給妳就更好不過,我並非要妳傷害他,只不過我不喜歡他總是出現在流兒身邊,妳知道該怎麼做了嗎?這對我們來說,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了一半,鳳傾歌又不由的笑道:「雨,王兄對妳的魅力從來沒有懷疑過,不過這一次……」

  「這一次也不例外,寂月他飛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即便是整天跟在他身後跑我也跟定了。」鳳泠雨就是這樣的人,她想要的絕不會輕易放棄。

  「王兄祝妳馬到功成。」輕笑聲從薄唇中溢出,鳳傾歌端起酒杯敬向了鳳泠雨,優雅至極。

  紅顏一笑,傾國傾城。而眼前的人,雖是男兒之身,卻有著傾國之貌,即便身為他的王妹,鳳泠雨還是不由的呆了。

  她的王兄啊,還真是一個禍害,讓女人失心,讓男人失敗。

  只不過她鳳泠雨要跟隨的便是這樣的強者。

  她妖嬈一笑,自有一種別樣的風情,「王兄,你就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她決定了,就是要做黏皮糖,每時每刻的跟著他,讓他想忘也忘不了她。

  鳳傾歌頷首,眼微微的合上,「雨,妳先下去吧。」

  鳳泠雨依言退了出去,等到房間之中只剩下鳳傾歌一人之時,他才微微一歎,似是要歎盡心頭萬千思緒。

  他可以對任何人絕情,卻唯獨對慕流景不能。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眼光,卻唯獨在意慕流景的看法。

  只不過他越是在意的,卻越是不在意他,難道他終究還是錯了嗎?

  錯在他不該遇見她,不該被她所救,還是錯在不該騙了她,讓她恨他?

  本以為對她不過是一種歉疚,又或者只是一種獨占欲,只是此刻卻不得不承認,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然成為他心頭的一粒朱砂痣,揮不去,也抹煞不了。

  認識她十多年了,他從沒想到彼此會走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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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33 AM

正文 第48章 夙沙韻伊(1)  

  「景相。」嬌柔的叫喚,猶帶著幾分羞澀,那是一份令人想要去保護的嬌弱。

  慕流景拉回了思緒,側首對身邊的人淡淡一笑,「公主有什麼事?」

  十五公主夙沙韻伊,有著明若春花之貌,卻是淡若秋水般的嬌羞,似是一朵盛開在水中的蓮花,婀娜而嬌弱,我見猶憐。

  慕流景從未想過夙沙曜竟然如此的急迫,那次談話之後,便把十五公主介紹給了她,還讓她來多多陪伴。

  她並不討厭十五公主,相反,她很喜歡她的這份嫻靜之質。

  只是她和她,再怎麼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對她總是有一份淡淡的疏離。

  夙沙韻伊的臉微紅,凝著慕流景的眼底分明有一份淡淡的眷戀,卻不知自己這份感情終究會歸於塵土。

  「景相,我剛才說真是抱歉,打擾到你了,如果你忙的話,我可以跟王兄說,我不用陪的。」低首垂眸,夙沙韻伊嬌羞而語。

  慕流景猛然一怔,此刻才發覺眼前的少女那不一般的心態。

  他們不過只見過幾面而已,她不可能就如此快的……

  慕流景不明了,易容之後,她也並不是什麼英俊之人,充其量也不過清秀而已,也不夠溫柔,為何她會對她有好感?

  「那多謝公主了。」慕流景本不會如此淡然而絕情,只不過再牽扯下去,或許對誰都沒有好處。

  與其等她泥足深陷的時候再說明,還不如趁早斷了她的念頭。

  或許如此一來,她自動提出退婚也不一定,這樣她既不會沒有面子,也不會被誤了一身的幸福。

  夙沙韻伊抬眸,委屈的望著他,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滿眸子的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她竟然沒做什麼挽留。

  「景相……」本是嬌弱的人,此刻更是萬般的楚楚可憐。

  慕流景也不想傷害她,只是長痛不如短痛,要斷就斷得徹底點。

  深吸了一口氣,慕流景凝著她,淡淡的說道:「公主,王命不可違,所以我定會娶你。可是公主難道不介意我心中有人嗎?」

  夙沙韻伊的臉色略顯蒼白,手緊緊的揪著自己手中的絲帕,喃喃的說:「我不介意。」

  慕流景沒想到嬌弱如她,也竟有這般的勇氣,她真的不忍心再傷害她,只是卻非做不可。

  「公主,我娶了你以後,把你當作空氣,對你視而不見,你也無所謂嗎?」慕流景回過頭,不再看她那嬌柔的模樣。

  夙沙韻伊猛然後退了幾步,幾滴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旋轉,卻遲遲不肯滴下,她一步步的後退,然後在眼淚滴下之際,轉身跑離了慕流景的視線。

  「公主……」終究還是於心不忍,慕流景喚出了口。

  夙沙韻伊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她哀怨的說道:「既然如此,又為何要叫住我?」

  慕流景無語,沉默了良久,終是淡淡的說道:「對不起……」似乎她能說的也不過只有這一句話而已。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她就不該答應來見她。

  只是此刻,慕流景怎麼也想不到夙沙韻伊終究還是因為她而變了。

  夙沙韻伊那柔麗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她沒有回頭,亦沒有回話,再一次跑離慕流景的視線。

  她仰慕景相,從三年前第一次偷偷看到他的時候便開始,本以為這一次,她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只是卻沒想到被拒絕的如此徹底。

  既然要拒絕,為何要答應?

  他,為何要讓她在他面前如此的難堪?

  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的從夙沙韻伊的眼中滑落,又瞬間在空中風乾,只剩下斑斑的淚痕。                  



正文 第49章 夙沙韻伊(2)  

  慕流景望著消失在她視線之中的背影,不由的微微一歎,轉身之際,卻對上了一張陰沉的臉。

  「王上……」慕流景不由的驚呼出聲,她沒想到夙沙曜會在這裡,這豈不是說明他把一切都聽在耳裡了。

  夙沙曜上前一步,氣憤的抓住了慕流景的手,卻意外的發現她的手臂竟如此纖細,只不過他也沒多想,此刻憤怒已然占據了他所有的理智,「慕流景,韻伊就如此不對你的眼嗎?你要如此拒絕?」

  「王上,是你一定要撮合我們,如果說到傷害的話,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慕流景此刻竟也意外的激動,甚至完全忘記了君臣之禮。

  「你……」本來捏著她的手更加的用力了,夙沙曜猛然一拉,也不顧慕流景的意願,把他往夙沙韻伊的宮殿走去,「本王要你去向韻伊道歉。」

  此刻,連夙沙曜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生氣?

  到底是氣他拒絕了韻伊,還是氣他讓他失去了留住他的理由?

  慕流景從未看到過夙沙曜如此失態,一時之間就如此任由他拉著她向前大步而去,等到她清醒之際,她又不由的反抗,「王上,我真的不能娶公主,你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加難堪而已。」

  一路上,他們拉拉扯扯,不由的令路過的宮人紛紛側目。

  只是夙沙曜一眼,就嚇得宮人們作鳥獸散,不敢多瞧一眼。

  「王上……」聰明如慕流景,又怎會不知道事情已然變成了她所不期望的?

  只是此刻,她是否能全身而退?

  而她又甘不甘願就如此全身而退?

  一個猛然甩手,一個又在剎那之間鬆手。

  慕流景不由的向後倒去,等到夙沙曜反應過來之際,想拉住她卻早已來不及,慕流景就如此撞到了她身後的假山上。

  「流景……」夙沙曜心底一慌,馬上跑上去抱住了慕流景向下滑落的身子,臉上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無措。

  「王上……」慕流景虛弱的喚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一陣陣的擔憂掠過夙沙曜的心頭,他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他,這是在做什麼?

  為了自己,為了自己那不該存在的感情,他竟然傷害了兩個人。

  夙沙曜猛然抱起慕流景,一路狂奔向自己的寢宮,沿途還朝著呆立在一邊的人大聲吼道:「看什麼,還不去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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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39 AM

正文 第50章 夙沙韻伊(3)  

  心,從未如此慌亂過,他緊緊的擁住懷中的人,就好像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

  父王離去的時候,他獨自面對一個國家的時候,他都處理的游刃有餘,可是偏偏在面對她的時候,他的一切都亂了,亂得徹底。

  一路上,他無視於宮人的眼光,就如此抱著慕流景奔走在皇宮的長廊之上。

  此刻,他的眼底就只有她。

  此刻,他只想她平安就好。

  等到他把她安置在了他的龍床上,等到太醫匆匆而來診斷過,等到他知道她一切無礙,只不過是暫時昏迷之後,他才稍稍的安了心。

  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一直以來,他驕傲,理智,知道什麼該做,知道什麼不該做,只是唯獨面對這件事情,他選擇了感情用事。

  床上的人,安靜的睡著,清秀的臉略有些蒼白,眉頭微微的斂著,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內心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床邊的人,靜靜的坐著,眼直直地凝著床上的人,眼底是掩飾不住的迷茫,手顫抖地伸出,卻又在觸及到她臉頰的時候猛然縮回。

  夙沙曜他從來都知道他的景相身體單薄,卻沒想到她竟輕得就好似一片羽毛,剛才他抱著她一路奔走的時候,竟怕她真的如羽毛那般消失不見。

  他想盡辦法,想把她留在身邊,卻不知這樣反而會讓她越離越遠。

  「流景……」輕輕一聲呼喚,卻又似無奈的歎息。

  他的心頭縈繞著的是,連他自己都無法捕捉到的紊亂情愫。

  昏迷中的人不安的呻吟,手緊緊的攥著絲被,一臉的痛苦。

  夙沙曜伸手撫上了她微皺的眉心,輕柔得怕似弄碎了她一般,他輕聲的安撫,把她的手輕輕的攤平,放到了絲被下。

  如此近距離的注視,他的心竟開始亂跳起來,眼不經意的停駐在她略有些乾燥的唇上,又移到了她那微微敞開的領口,渾身不由的燥熱起來,一股被束縛住的力量似乎要掙脫禁錮而湧現而出。

  他的頭慢慢的低下,越來越近,就在他的唇快要觸碰到她的唇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他的理智馬上回籠,猛然起身,心卻依然克制不住的狂亂。

  「進來。」夙沙曜的口氣中難掩憤怒,卻不知道是在氣自己的失態,還是在氣那宮女不適時的出現。

  門口的宮女端著熱水推門而入,恭敬的朝夙沙曜行禮,「王上,熱水來了……」

  「好好照顧景相,如果景相有什麼閃失,唯你是問。」夙沙曜拋下這句話之後,便如風一般的離開了房間,只剩下微微顫抖著的宮女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慕流景。

  他知道,他再也無法心平氣和的在這裡呆下去了。

  如果剛才那個宮女沒有來敲門,那麼此刻他是否已經親吻下去了。

  如果真的那樣了,他以後又該怎樣的面對慕流景?

  夙沙曜一路沖出了自己的潛龍殿,卻依然無法抑制那洶湧的情欲,於是一轉身,他便朝映畫柳榭而去。

  門口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一聲又一聲,連綿不斷。

  蘇雲溪不滿的咕噥了一聲,慢慢的起身朝門口走去,只是她剛一打開門,就被一道狂猛的力量擁在懷中。

  「王上……」蘇雲溪又驚又喜,驚得是門口站著的人竟一臉狂怒,喜得是那個人竟然是王上。

  夙沙曜什麼也沒說,攔腰抱起了蘇雲溪,便朝床榻走去。

  於是錦幔垂落,衣衫盡褪,低喘嬌吟,妝點成一室的曖昧。

  她媚眼流轉,心中湧起萬千情誼,卻不知他眼中看到的人並非是她。

  他激情狂進,心中湧起無限怒意,為何他眼中看到的人竟會是他……

  他越是激烈,越是想借助身下的人忘記他,腦中的景像就越發的清晰。

  慕流景過往的一笑一顰,原來他竟記得如此的清楚……

  這一次,他是否真的敗了……                  



正文 第51章 無心沉淪(1)  

  朝都的夜,流轉著魅,參合著惑。

  潛龍宮裡面,燭淚暗凝,點點燭光搖曳著一室的靜謐。

  一道身影慢慢的靠近,一步步的走向床榻,那分明是一身妖紅,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的妖冶。

  來人手一揮,本來靠在一邊打瞌睡的宮女便軟軟地倒在了地板上。

  近了,又近了幾分……

  直到走到床榻邊,看到床上昏睡的人兒的時候,一陣驚詫的抽氣聲響起。

  鳳傾歌沒想到會在夙沙曜的龍榻上發現慕流景的身影,而她似乎還睡得很安穩。

  心中不由的湧起一陣怒意,連來此的目的都忘了。

  「流兒,你不乖哦,不乖的人可是要受懲罰的。」修長的手指劃過慕流景的臉頰,似魅如惑的聲音淡淡的流轉。

  下一刻,慕流景便已然落入鳳傾歌的懷中。

  「雷。」一聲淡淡的輕喚之後,一道黑影便出現在了鳳傾歌的身前,恭敬的道:「主子。」

  「雷,你繼續找我們要找的東西。」鳳傾歌頓了一下,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宮女,「雷,你知道怎麼做吧?」

  雷頷首,輕應,「屬下知道。」

  鳳傾歌凝了一眼懷中的人兒,邪魅的笑了開來,「流兒,是你逼我的。」

  潛龍宮的門,開了又合,只是一道紅影已然飛掠過了窗,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幾個起落之後,他便入了一處破舊的空屋之中。

  屋子裡面積滿了灰塵,布滿了蛛網,一看便是很久沒人居住了。

  只是鳳傾歌的手一按之後,一道門已然大開,原來裡面別有洞天。

  沿著階梯而下,直直的通到了一間布局雅致的房間,鳳傾歌把慕流景放在了床上,眼底凝聚著幾分令人猜測不透的深意。

  他只身入東國,到底還是不敢太明目張膽。

  不知是過了多久,慕流景慢慢的甦醒了過來,昏迷之前的記憶猛然竄入腦海,她不由的失聲喚道:「王上……」

  就這一聲,讓鳳傾歌揚起的笑容,就如此僵在了臉上,欲脫口而出的關切之語也如數吞入了肚中。

  她竟然如此的在乎他,一醒來口中所喚之人竟然也是他。

  夙沙曜和她發生了什麼?

  為何她會躺在他的床上,他知道她的身份了嗎?

  萬千思緒淡淡的縈繞心頭,但是表面上,鳳傾歌卻依然一臉的淡雅,在不遠處靜靜的凝著她,等待著她發現他。

  慕流景只覺得頭好痛,似乎要炸裂了一般,她只記得自己似乎撞到東西了,只是接下來的事,她全然不知。

  眸光流轉,等到她的目光觸及到鳳傾歌的時候,她不由的一怔,隨後淡淡的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笑,邪惑而妖媚,似乎像是要證明他的不在意,鳳傾歌笑得越發的張揚,「小流兒,你好冷淡。」

  「鳳傾歌,這一次你又想怎麼樣?」慕流景不明,她為何會在這裡?

  一抹惱意襲上心頭,鳳傾歌猛然上前,一把扣住了慕流景的下頜,「你就這樣不信任我?」

  嘴角輕輕的勾勒起一抹暗嘲,慕流景反問,「你覺得我該信任你嗎?」

  「好,問得好。」鳳傾歌放開了慕流景,突然大笑起來,「我是不值得你信任。」

  眸光交錯,在空中迸射出萬千的火花。

  他們就如此望著彼此,好似要看穿對方的前世今生。

  一個眸光如水,一個雙眸含笑,透過彼此那幽深的眸,他們似乎回到了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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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4 12:44 AM

正文 第52章 無心沉淪(2)  

  那是一個雨夜,磅礡的大雨就好似要浸染一切的狂作。

  那一夜對慕流景來說,是惡夢,一個揮之不去的惡夢。

  她親眼看到蘇府的人一個個的被砍首,她親耳聽到最疼愛他的爹爹親口對她說了兩個字,「鳳蝶。」

  那一夜,蘇府被冠上了一個罪名,意欲謀反,於是一道聖旨而下,蘇府上下滿門抄斬。

  此刻,她甚至還記得,那一把沾染著鮮血的大刀一步步朝她逼近的時候,那種絕望的恐懼。

  那一年,她才十四歲,那一年,她什麼都不懂。

  只是似乎就在一夕之間,什麼都變了,家破人亡。

  就在刀快要刺入她脖頸的那刻,一道聲音挽救了她,「放了她。」

  「十三王子,這……」

  「你不說,我不說,父王不會知道的。」那道聲音的決絕,終究還是挽回了她的生命,還有姐姐的。

  十三王子,那時候慕流景似乎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個驕傲的少年,喜歡欺負人,似乎在幾年前,他們見過幾次面而已。

  那時候,她才十歲,那時候,她和他打了一架。那時候,她不屑的告訴他,她不怕他。

  那次以後,爹爹就嚇得再也不敢讓她進宮,而他們也從未再相遇過。

  只是當時她始終不明白,夙沙曜為何要救她?

  或許直到現在,她也還是不明白。

  只是那一夜,慕流景記住了兩個人,一個鳳蝶,一個十三王子。

  一個是該恨的人,一個是要報恩的人。

  那一夜,鳳傾歌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渾身濕透,一臉茫然的慕流景,他輕聲的喚她,「流兒……」

  她抬首,滿是恨意的問他,「是不是你?」那時候,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從小叫到大的哥哥,那個總是溫柔的呵護她的哥哥,竟然會背叛蘇家。

  那時候,鳳傾歌終究是點了點頭。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絕望,失望交織在一起,幾欲讓她崩潰。

  他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想傷害她的,可是終究還是傷害了。

  「流兒,跟我走……」他說過要保護她的,永遠都要保護她的。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那一夜,他們徹底決裂。

  ……

  「流兒,其實你爹當初真的意欲謀反。」沉默了良久,鳳傾歌突然開口道。

  七年了,他始終想找機會讓她說明一切,只是這七年來,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少之又少,幾乎可以數得清。

  而且,她也始終沒有給他機會說明。

  慕流景抬首,清冷無波的眸子直直的凝著鳳傾歌,她淡淡的笑道:「是真的謀反又怎樣?不管如何,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會改變的。我始終是爹爹的女兒,而你始終是爹爹的仇人。縱使我不恨你,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這話是說給鳳傾歌聽的,卻同樣也是在說服她自己。

  縱使在那一個雨夜,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底其實並不恨他。

  原來,在他那溫柔的呵護之中,她早已沉淪。

  無心沉淪,卻終究還是沉淪了。                  

 

正文 第53章 無心沉淪(3)  

  但是人活著,便有無法推脫掉的責任,在那一個雨夜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便已然結束。

  既然當初,是他先背棄了對她的承諾,為何現在又要糾纏不斷?

  她早已不是當初的蘇流夢,而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鳳蝶公子。

  他們之間,回不去了……

  鳳傾歌到口的話終究還是咽了下去,眸中的笑意斂去,眸光微冷,「流兒,最後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這三年來,難道我講得還不夠明白嗎?」糾纏不斷並不是他的風格。

  當初再怎麼說,也是她爹爹一手把他培養成才的,就這一點上來說,他的背叛就始終無法讓她釋懷,更何況,還有蘇府上下百余條無辜的人命。

  那些人曾經是如何的對他的,難道他真的連一點不忍都沒有嗎?

  如果那時候,夙沙曜沒有阻止,她也成為了刀下亡魂,他會因此而後悔,因此而不安嗎?

  慕流景的心底也曾為他找過萬千個理由,但是始終無法解釋當初他為何要那般的狠心。

  笑,是蠱惑人心的傾國傾城,他的手指輕輕的勾起她的下巴,指腹微微的摩搓著她略顯乾燥的雙唇,「流兒,我可以讓你離開,但是要看你如何表現。」

  名為妒嫉的情緒占據了他的心底,他不喜歡她叫夙沙曜的名字,他不喜歡她留在夙沙曜的身邊,他不喜歡她總是如此冷冷的瞅著他,所以他只想證明,她是屬於他的。

  第一次是他的,那麼永遠都是他的。

  慕流景微微一怔,隨後卻清冷的笑了起來,依稀透著幾分妖冶,「沒想到流景這副皮囊還有如此的用處。」

  「你可以不要的,只要不回到夙沙曜身邊。」似乎還想確認什麼,又或者改變什麼,鳳傾歌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我要回去。」慕流景妖嬈一笑,在一剎那之間竟光彩奪目,「我會好好的表現的,直到西王你滿意為止。」

  怒意更深了,鳳傾歌沒想到她竟為了回去,而願意取悅他。

  他,真的這麼重要嗎?

  要她一次次如此迫不及待地回去?

  難道她喜歡上他了?

  心底陡然冒出的想法,讓他更加的氣憤,絕情的話就如此脫口而出,「既然這樣,自己動手吧,難道還指望我還伺候你?」

  慕流景沒想到鳳傾歌竟然如此羞辱她,手緊緊的握住,甚至連指甲都深深的刺入手心,她要讓疼痛來抑制自己欲噴發而出的怒意。

  她伸手扯掉了束發的白玉琉璃帶,任由一頭烏黑的青絲散落在身後,臉上勾起一抹笑,不似平日裡的清冷,卻是惑人的妖嬈。

  她的手勾住鳳傾歌的脖頸,把他拉向了她,眼迷離,唇微啟,此刻的慕流景妖嬈的像一只妖精。

  這樣的風情,竟是如此的絕代,連鳳傾歌都漸漸的迷惘起來。

  他的流兒,到底有多少令他驚奇的地方?

  七年前,她始終把自己掩於蘇雲溪的光芒之下,但是唯有他才明白,她的風華如果展示,那定是絕代無雙。

  此刻,不知道那面具底下的真實容顏又是怎樣的風情?

  只是她從來不肯拿下面具,似乎真的要和過去斷得乾乾淨淨一般。

  她靠得他很近,吐氣如蘭,陣陣紫流舞的香氣淡淡的縈繞在四周。

  她總是可以輕易的引發他的欲望。

  唇輕輕地印上他的,溫柔的輾轉,手似有若無的輕輕撫摸著他的胸膛,慕流景強烈的抑制住心底湧起的陣陣羞恥,如青樓女子一般勾引著他。

  只是她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厭惡還是印入了他的眼簾,他如火的欲望,因為她這一眼,而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竟然厭惡他。

  鳳傾歌的手不由的微微顫抖,下一刻,他猛然把身前的人推倒在了地上,冷然的笑道:「如此輕賤送上門的,我不要。」

  明明不想傷害她的,只不過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如此的傷人。

  他氣她的滿不在乎,氣她的厭惡。

  輕賤?

  慕流景慘淡一笑,竟有著萬般的淒涼,讓鳳傾歌不由的後悔不已,他伸出想要扶她,卻因為她的話而頹然落下。

  「既然西王自己不要,那麼可以履行承諾放我離開吧。」慕流景始終低著頭,所以她也沒有看到他那一剎那之間的悔恨。

  而他也沒有看到她眼底那淡淡的落寞。

  兩顆心,終究還是越行越遠……

  離開?

  似乎在他的身邊,她口裡始終說得只有離開,她就如此不願呆在他的身邊嗎?

  本來平緩的怒氣,又再一次被引爆,似乎他所有的情緒,唯有眼前的人才能引發,在別人眼中,他始終都只是那個絕色而優雅的西王。

  「滾……」多少女子趨之若鶩的擠到他身邊,唯有眼前的人每次都如此迫不及待的逃離,鳳傾歌也是王,他也有著無比的驕傲,他從來不能容忍別人侵犯的東西,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侵犯。

  慕流景起身,坦然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這才絕然的離開,只是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苦笑終究還是洩露著她此刻的心意。

  只是他看不到。

  「是你逼我的。」等到慕流景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鳳傾歌才幽幽而語。

  似是絕然,又似是一陣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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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5 05:11 PM

本帖最後由 dayplus 於 2012-1-15 05:12 PM 編輯

正文 第54章 離間之計(1)  

  天色稀薄未明,朝都的街上空空蕩蕩,慕流景從破屋中走出,往自己的相府而去。

  回到相府的時候,天色已微亮,只不過她總覺得靜謐之中,似乎隱藏著一種不詳。

  推門而入的剎那,慕流景不由的微怔在了門口。

  相府裡面,燈火通明,庭院裡站滿了士兵,而為首那個一身紫色華服的男子不是夙沙曜是誰?

  雖不過只是一剎那的注視,但是慕流景還是看到了夙沙曜眼中的懷疑,那種懷疑又暗藏成幾乎察覺不到的殺意。

  斂去心頭的疑惑,慕流景慢慢的走了過去,淡然不驚,「王上。」

  輕輕的一聲喚,沒有喜,亦沒有悲,她沒問他來此的目的,只是靜靜的立在一邊。

  夙沙曜的眸光清冷,眉宇間全然沒有平時的親切,手一揮,底下的人便全然退了下去,偌大的庭院之中,只剩下了他們兩人靜靜的對視。

  「說吧,你去哪了?」夙沙曜直直的凝著慕流景,似乎是不想放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慕流景躊躇良久,終究還是淡淡的道:「臣只不過出去透透氣而已。」

  她沒有說她遇見了鳳傾歌,只不過不想引起無謂的猜疑罷了。

  夙沙曜的眸光微斂,凝著她的眼神越發的冰冷,似乎要把她凍結一般的寒徹,「真的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嗎?」

  慕流景的心神一凜,心底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抓不到任何的思緒。

  「是的,只是走走而已。」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繼續欺騙下去。

  夙沙曜抿著的唇抿的更緊了,「景相,你太令我失望了。」

  「王上,臣不明白你的意思。」縱使心底已有了幾分了然,但是表面上慕流景還是淡然至極。

  「好,你要我說明白嗎?」夙沙曜手一揮,三個人便一同走了出來。

  他轉向了那三人,沉聲道:「把你們剛才所說的再說一遍。」

  那個宮女顫顫抖抖的說道:「奴婢本來是奉了太醫的命令,送藥過來給景相喝的,但是當奴婢走到門外的時候,便聽到景相跟小桃姐姐的對話。景相好像讓小桃姐姐不要說出來,不然他不會放過她的,奴婢聽到這裡之後便轉了回去。」

  那個名為小桃的宮女恐懼的凝了慕流景一眼,才幽幽的說道:「景相在潛龍宮醒來的時候,便打暈了奴婢,然後等奴婢醒來的時候,景相正把一張地圖一樣的東西放進了懷中,他發現奴婢醒了之後,便威脅奴婢說,如果奴婢說出去,便殺了奴婢滅口。」

  「昨夜,卑職負責守西門,半夜的時候,卑職看到一條紅影閃過,卑職本來以為眼花了,但是大黃卻叫了起來,大黃一向只對陌生人叫,所以卑職想真的有人闖進了皇宮。卑職因為怕被罰,也沒有大聲聲張,過了一會,景相便從西門離開了皇宮,卑職看景相的臉色蒼白,怕他一個人有危險,所以跟在了景相後面。本來卑職也是想借機向景相套點近乎的,但是沒想到景相沒有回相府,卻走到了一處破舊的屋子裡。卑職只看見景相跟著一個身穿紅衣服的人走了進去。」一邊的侍衛也戰戰兢兢的講完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夙沙曜冷冷的凝了慕流景一眼,眼底有失望,亦有憤怒,「景相,本王讓你留在我的宮中休養,而你卻把東國重要的軍事圖拿給了西王,你怎麼解釋?」

  「王上,臣沒有。」慕流景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什麼都變了。

  「沒有?」夙沙曜挑眉,「這麼說本王是冤枉景相了?那麼景相你為何沒有道別就離開了潛龍宮?又為何在天明之際才回來?」

  慕流景明白,這一次,她又被鳳傾歌設計了。

  他口口聲聲的說保護她,卻騙了她一次又一次,設計了她一次又一次。

  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保護嗎?                  



正文 第55章 離間之計(2)  

  「王上,如果我真的會偷軍事圖給西王,我也不會留下這麼大的破綻等你來發現吧。」慕流景始終未改神色,一如往日的淡然。

  夙沙曜凝了慕流景良久,才開口道:「景相,你是何等聰明之人,你這一招是欲擒故縱吧,特地留下這麼一個破綻,讓人覺得如果是你做的,絕不會如此愚蠢,這是一個陷阱,等著人自動跳入。」

  慕流景不由在心底微微一歎。

  鳳傾歌,他果然厲害,連夙沙曜的反應和想法都算計到了。

  故意留下這麼一個破綻,讓她進退兩難。

  看來,上一次的離間計沒有成功,這一次他又捲土重來,他無非就是要她在東國呆不下去,只能離開。

  如果沒了依附的她,那麼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如果沒了她的東國,那麼必定也會削弱實力。

  他這一招,真是高明。

  本以為他來東國是為了幫她解毒,看來她是自作多情了,他來東國完全是為了他的計劃,離間她和東王的計劃。

  「王上,你不信我嗎?」慕流景對上了夙沙曜的視線,一片坦蕩。

  他不是曾說,如果這天下還有一人能信,就便是她嗎?

  那麼此刻,他寧願相信別人的話,也不信她嗎?

  夙沙曜稍稍緩和了神情,淡淡的反問,「流景,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你能給我一個信你的理由?你能說你不知道西王來了朝都嗎?你能說你沒有去過那間破屋嗎?你能說那一次他放你回來,你沒有承諾什麼嗎?」

  本以為夙沙曜沒有提起那一次的事,是真的信她,但是現在看來,他的心中始終抱有懷疑,經過再一次的離間,他便把它們牽扯在了起來。

  只是面對他的質問,她卻發現她無法理直氣壯的告訴他。

  這一切,她的確知道。

  似乎一切就是一個套,從她戰敗的那一刻開始便撒下的套,而她從那刻開始,便已然敗得徹底。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讓那三個人招出這樣的口供的,但她看他們的神色,也覺得他們不像撒謊,看來是鳳傾歌故意制造了一個假相給他們。

  這一切,他竟然布置的如此周詳。

  「王上,我的確知道……」這一次,慕流景坦然承認了一切。

  夙沙曜上前一步,拉過了慕流景,直直的往書房走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後來談了些什麼,只是翌日,所有的人都知道,景相叛國,被打入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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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5 05:17 PM

正文 第56章 夜劫天牢(1)  

  曾經,她年輕不知愁滋味。

  曾經,他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永遠保護她。

  曾經,她只不過是一個在爹爹寵愛之下的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曾經,他即便走得再遠,都還是會回來,因為那裡有一個他最疼愛的女孩。

  曾經的一切,恍然若夢,轉眼之間,卻早已物是人非。

  慕流景微微一歎,轉身走向了牢中唯一的石床上。

  彼時,已然是夜裡。

  皎潔的月光透過高處的天窗,淡淡的灑落了下來,氤氳著一層妖嬈的銀光。

  原來,在牢中賞月,竟別有一番異樣的風味。

  慕流景抬首,望著窗外那依稀可見的半輪弦月,一如往日的淡然。

  清冷的眸光,皎潔的月光,在半空中交纏,此刻,又何必在意,到底是那眸光清冷更勝月華幾分,還是那月光的清冷浸染到了她的眸底?

  無須在意……

  只是這天牢賞月圖,竟一時之間,唯美若畫,令人移不開視線。

  只是,一道意外的聲響,陡然打斷了這一份平靜,慕流景回首,起身,走到了牢門邊,透過那欄柵望向了遠處。

  此刻,不該有人會來這裡啊?

  那麼遠處的聲響又是什麼?

  還未等慕流景想明白,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而旁邊的侍衛竟恍若沒有察覺一般,靜靜的立著。

  慕流景不用看來人的臉,便知道是誰。

  除了寂月,又有誰會如此匪夷所思的怪招?

  牢門被打了開來,寂月急急的走了進來,當他的視線觸及慕流景的臉色的時候,一股如暴風雨般的憤怒開始在他的臉上醞釀,只是還未等他爆發,慕流景便用她獨特的方式平息了一切。

  她柔順的偎進了寂月的懷中,抬首朝他無辜的淡笑,「寂月,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本來想狂吼而出的話語哽在了喉中再也無法脫口而出,本來凌厲的眼神在觸及到她難得表現出來的疲憊之時,早已化為一種心疼的憐惜。

  她,果然是他的剋星。

  縱使表面上她遷就他,順著他,其實還不是他一直在心疼她,放不開她。                  



正文 第57章 夜劫天牢(2)  

  「慕流景,你找死嗎?」話語中依然帶著不悅,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意外的輕柔,就怕會弄痛了她一般。

  她皺了皺眉頭,委屈的望著他,只是眼底的狡黠之色卻洩露了一切。

  「寂月,你好凶,明明是你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唯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會撒嬌,才會展露自己掩藏起來的一面。

  她不是說堅強就真的可以把軟弱拋盡,她也有累的時候,她也有想要依靠的時候,而寂月給了他一個溫暖的胸膛。

  在他的面前,她無須擔心什麼,也無須掩藏什麼,可以軟弱,也可以依靠。

  她也想放下一切,只做自己。

  她也不想偽裝自己,虛偽的欺騙自己,也虛偽的欺騙別人,但是她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以前她可以只做自己,隨意任性。

  但是此刻,她便只能套上那個沉重的枷鎖,而丞相這個頭銜讓她不得不以這樣的面貌面對別人。

  手指溫柔的在她的發間游移,寂月所有的怒氣已然消散,只化為一道無奈的輕歎,「流兒,我不該這麼久不來找你的,都怪那個女人……」

  思及此,寂月本來消散的怒氣又瞬間聚集了起來,他轉首,朝著牢門外吼道:「喂,既然跟來了,就給我出來吧。」

  這段時間,他被鳳泠雨纏得頭都痛了,只想著如何甩掉她,而忘記了保護他的流兒。

  他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寂月從來不知道人可以這樣的死皮賴臉,或許他該學學她,然後纏著他的流兒。

  鳳泠雨笑著從暗處走了出來,立在門口,淺笑盈盈。

  一身紅衣,一臉嬌嬈,在別人眼中風情萬種的美女在寂月眼中卻什麼都不是。

  寂月一看到鳳泠雨的笑意,就不悅的吼道:「笑什麼笑,醜死了。」

  慕流景抬首,打量著鳳泠雨,而鳳泠雨亦在打量著她。

  一個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可以讓寂月那麼的無可奈何?

  一個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風采可以讓她的王兄和寂月如此的想要去守護?

  兩人遠遠的對望著,只是視線卻不斷的交纏,一個明若春花,一個淡若秋水,兩種不同的風情,一樣的卻是那種別人所無法比擬的獨特。

  「寂月,這位姑娘是?」沉默了良久,終是慕流景先開口打破了這一片靜謐。

  寂月想了一會,凝了一眼慕流景,又望向了鳳泠雨,「那個……你叫什麼來著?」

  這麼多天了,他竟然還是沒有記得她的名字。

  鳳泠雨的心底不由微微一黯,但是轉念一想,她又多了一份坦然,他雖然沒有記得她的名字,但至少他已經開始記得她的樣子。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忘不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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